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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有一地,唤东夷,境内一山,山中奇珍异草,四季常青,亘古不变。山西峰,向下径走三十里,可见一悬瀑挂于峰壁,自千丈高崖垂落下,其溅起水声,声声荡谷。因其地势为山谷,故除潭水外还形一溪流,自上而下,由宽至窄,时而遇林中飞禽走兽,到此饮止渴,可谓孕育林中万物。
寻得此地,甚欢喜,取林中材僻一处竹屋,虽简陋,但于我而言,足矣。正值盛夏,燥热难安,遂除去衣衫,踏入潭中。此地临于崖壁,悬崖正下处仰望可见壁中有一洞,约五尺宽,一丈高,恰得入一人。盘坐石上,隔层瀑,依晰可见外景;滴落石声,垂击壁声,声声入耳,益心静。心静,才方能忆事。
少时同先生习武,除去每日功课,仅一事先生待极严,便是静心。先生教诲我还谨记:何谓静心,是静身养性,心如止水。初时只是静坐半个时辰遂耐不住性,因此得了先生不少棍棒,而后渐可闭目坐至两个时辰。后每逢我心绪缭乱之时,皆会如此。
星河散落,落于腐草,腐草为萤,萤漫溪境,竹林山谷,衬下水瀑布越发悦耳。拾衣穿戴,抚平衣襟,归去,途中遇一白鸽,咕咕直叫。拾一石子,指尖注气,遂击落,伴声哀鸣。架起堆火,速解作料,配菜些必需品,倒也不难,这林中皆有,稍加工即可。
肉质细嫩,脂油丰满,色味俱全,着实鲜美,细瞧,是难得的好品种,但鸽已入肚,再如何惋惜也皆是无果,何不尽享其乐。衣袖拭面,跺灭星火。拂袖入室,草草梳洗入睡。
“你很强,我很中意。”
杀戮有时是种微末的快意,从剑锋绽开皮肉的滞涩,到抽剑时微不可查的震颤,血腥气味激惹血脉贲张,挥挑递送间收割战果,匍倒的性命便如同蝼蚁。
嗜血,永远是人性的一部分。
但屠杀的乐趣远不及强者势均力敌的对决,锋与刃铿然相接,于血雨硝烟中燃起滔天战意,刀剑鸣奏出杀伐战歌。久违的双剑在掌心中翁然作鸣,熟悉的战场重新让热血沸腾,凝神看向场中最强的剑客,汹涌剑意肆虐磅礴。
“剑是把好剑,可惜饮血不足数,
斩杀仇人的头颅太少,锋锐有余,杀意尚欠火候。”锐利齿锋如淬霜冰,隐在另一面的剑刃寒意暗涌,转辗间流光溢目。如此的锋芒毕露,一如持剑的人——
终究年轻。
“恩怨,恩怨…”
从干涩喉咙里滚出的仿佛是无尽思潮,却深埋于意识囚牢中未逾半分,排天怒浪终究倒流回记忆黑海,溢出唇齿的唯有讥讽冷笑。
不知深浅。
少年心性总是锐不可当,却独不懂浸过岁月的仇恨,会酿成怎样污浊又摧枯拉朽的力量。
“这柄黑剑,为了复仇,杀死过一百三十六人…”
抬腕祭起黑剑,将刃上霜寒悉数向人展示。曲臂一扬,将白剑凭空抛转数周,抽掣在手。
“这柄白剑,为了报恩,杀死过一百五十四人。”
剑尖擦地迸出燎燎星火,跟随行迹划下两道深刻伤痕。
“为了修炼最强的剑道,黑白双剑下的伤残者更是数不胜数……”
少年人,你可曾听过尸山血海中此起彼伏的绝望悲鸣。又可曾见过仇人的肮脏污血溅在脚边,偿还不可饶恕的罪孽。只要你还在这乱世中活着,你的剑就终究会沾惹恩怨,正如你也抗拒不了爱恨情仇。当然,如果你还有机会活着,从我手底离开。
“我跟你无恩无仇,但既然你也是剑客,那就给我试一下剑。
那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脸上却带着笑。
前一刻还想着要报仇,此刻却哭得伤心欲绝。女儿舍不得父亲,父亲放心不下女儿,正像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父女,可惜自此生死两隔。
没有人天生就愿意做恶人的,总有些刻骨铭心的人或事使得他们不得不成为恶人。等到真的成了众人口中所谓的“恶人”,他们又会不停地告诉自己:我是恶人,恶人就要有恶人的样子。恶人要去做好事,岂非丢了面子,名不副实了?
若是做恶事出了名,被安上了“十大恶人”的招牌,就更无法脱身了。哪怕他们已经做腻了坏事,过够了被人喊打喊杀的日子,却再也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因为他们实在太有名了。谁能想象到靠吃人肉而恶名远播的人,到临终前都在垂涎几盘红烧蹄膀呢。
或许他们只是“恶”的太久了,久到已经忘记了“善”的感觉。总是认为不论亲情还是信任,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事物,他们都不配去拥有。他们笃定“十大恶人”养大的孩子,断然会不念旧情,落井下石,从不敢奢求那个孩子把他们当成亲人。
但他的确把他们当成了亲人。
本是幸运的。可是,她呢,其他叔叔伯伯呢,他们经历了什么,弥留之际又会想些什么,会……想起过去吗?
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视线却早已模糊。算计利用我的是你们,可把我养大的也是你们。谁来告诉我,到底应不应该为你们难过。
冷风翻卷,一袭白衣随风翩然,腰侧银铃风中奏乐。足立山尖抬眸俯看入目皆大好河山、繁华盛世。
手持利剑战四方,胸腔热血意难平。不肯蜗居市井,碌碌一生无为。我要的是骑马走天下、劫富贵斩贪官、济贫穷乐善财,路程不计、危险不顾,我要的是一往无前、何事皆为盾为剑助我前行,我要的是战无不胜、所经之地皆平安康乐。
沙场狂风鼓动,整齐兵列战马气势撼天,无形之气为圈无端引人无限注目。宁漂荡一生,游江湖赏四方景,一生之路皆随心所欲、即刻想即刻做。挥舞利剑战群敌,跨下烈马嘶吼跃跃欲试。令下,万马齐冲压碾敌人头骨,鲜血染四方,斩下敌人项上头挂城门示胜。
褪下战甲,重拾旧袍,游走江湖、护佑安宁。
隐藏在帽檐下的是暴起的青筋,右眼眼尾略微有些抽搐,手指攥得泛白,人的挣扎也逐渐消失殆尽,不够,匕首的锋芒泛着银辉,即使到了午夜,依然清晰印出人脸上的狰狞,以及眸子里泛出那腥红的光芒
理智完全泯灭,完全被冲动与怒火所支配,胸膛剧烈地起伏,就这样,匆忙地结束了人的一切,他从未如此的失控过,待到清醒,面前的只剩一副残败不堪的尸体,没有精心的策划,没有刻意的伪装,只是其本性的暴戾
呼吸逐渐平稳,冷静下来,眸中也似一潭死水,人本不是他研究的目标,只是,过度的仇恨与冲动使得他不得不将人作为艺术品之一,哦,他们之间的仇恨,无所谓了,艺术品无关个人情感
将尸体尽量低调地转移拖进车内,并对现场进行了细致的清理,他偶然发现了几处碎骨,遂仔细拾起,带回去。午夜通常阴冷,地下室更是,细致的穿戴上手术用具,准备进行碎,尸
他细致地划破人的表皮,挑开人的皮下脂肪,将其内脏一一摘除,哦,实在遗憾,因为他的疯狂举动,使得心脏和肺部严重损伤,无奈,只得成为山上野狼的美餐。细致地剃去人骨上多余的组织,实在可惜,肋骨也断了几条,仔细地取出那几处碎骨,耗费心力,终于将其拼凑完成,不忍碰触,生怕毁了这幅完美之作。
处理好一切,将粘合完成的白骨安然摆好,罩上玻璃罩,立在了那装潢华丽的储藏室,屋内大就是一似加大版金丝雀笼,娇嫩欲滴的红玫瑰攀在金丝笼身,点缀得异常艳丽,冰冷的玻璃罩内都是他的完美艺术
安置完成后。将所剩的烂肉以及他的罪过----那残缺的心脏和肺部,分散抛在深山,深山里不会有人居住,尸体腐烂的恶臭也不会叨扰人家
这次的冲动,是罪过?
胧月夜风凄凉,点星灯火映阁窗;风抚烛火,光影摇曳影竟有几分似鬼魅临现。虽已夜深,仍感热气绕身,似炙烧,余心闷然,难寐。起身伏案观旧书,提笔书尽心中事,蹙眉只感未能释怀,又以烛火将其焚烬。
忆不尽昔日烽烟,猜不透今时变数。此去南疆平乱,不知何时还,莫只得于人世中浮沉?幽幽然,湮没于心。
吾此生,总是生死离别多。
鲜衣怒马少年时随父出征,乃借一身肝胆历风霜、将名扬!一人行便邀马,此间江湖行。
携酒游水乡,观江南芝兰玉树,犹若人世尤物;阶上苔枝上叶、山巅水渊游鱼飞鸟,皆是自生自息。赏此美景,怡然,心有感慨,吟作无名诗:嗔痴罢嗔痴罢,路遥一生短。水间涟漪波澜,醉于山水,梦有桃花随风去。
挥手扰烦绪,独酌孤影,闻山间箫声阵阵,清绝洒脱之响,不知是为何人所吟。岸有鸿鹄扑翅,疏狂潇洒,扑翅搅云卷,号鸣震云舒。渔家乐,隔岸相呼道今盛收;远眺落日余晖,撑舟于水川间,卧倒细听流水潺潺,观河中山青影,天上云涛聚,水上雾蒙眬,如临世外桃源,一时入迷忘神。
忽感面上星点凉意,凝神望,淅淅沥沥竟是雨起,雨落。
落雨忽惊醒,叹笑美梦一场。灯内烛将尽,欲抬手揉额却见衣袖覆于砚上,墨迹如星落,亦如花绽,倒也看出几分突兀美感。
可是思绪难平?是是非非不由己,梦外亦不得安身。
因雨之缘,屋内热气渐消;敞门观此夜滂沱雨,月隐于云霭后,未能辨得此时为何时,总感此夜漫长难过。半晌过,夜雨势不减,此刻如同置身于雨牢,仰头望夜空欲寻托情处,却只望得无尽灰暗与孤寂。
今宵无碧霄,有酒可解愁;奈何今夜无酒饮,唯有台上苦茶相伴。入室理思绪,阅览诗书,于字句间寻解心惑之言。静夜孤灯随风摇曳,光影变幻扰人分心,一时恍惚。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
文书奥秘如何解,世间纷乱如何平?人又如痴醉,嘘唏...平生难寻是知己!心中意难抒尽,焚躯热血自是难凉。忽拍案起:暂不可提多情之事,此时得将之名便要捍河山!作今时龙城飞将,溃敌万千破枭闯险阵,即便是以一敌百,亦要勇战,绝不畏退!
壮志满怀,是为昌平盛世,海晏河清。
昨日愁情留昨日,今后只当江山英雄。
夜雨渐停,未觉已至破晓时分。庭树落叶满地,积水起涟漪。云霭消散,青鸟盘旋而飞,薄云游散,曙光尽数散落天地间,照得水天一色。仰头观天竟现日月同辉之象,满腔喜悦难言说。
哈...!千秋雪并非孤军一人。
江山便是吾之战友,天地便是吾之寄托。
还百姓安乐,要世间靖平。
冷风吹过,他的身子忍不住打了个颤,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黑暗之中的那一束光,让人从无头苍蝇变成了有着希望的一个人,更加卖力的向那个方向跑去,却永远去不到那个地方,仿佛近在眼前却又在很远。
猛的坐起,身上全都是汗水,好庆幸那个梦是假的,再闭眼的时候脑子里全是内个梦,不真实却又很真实。
心意兜兜转转,烧成滚烫满眸的酸。她绿绸缎红绣面的旗袍外裹了一身西街烟火,梵婀玲和萨克斯音乐烟一样跟随着她散散晃动的耳坠,她走来,高跟和红唇在巷影里模糊了。擦肩而过。我回头,钝钝的灯光已蚀尽她的背影。雨濯春生于她,究竟终于是一个笑话?踩碎雨里的“午夜花”,喊她等等,求她等等。
睁眼,八月夏雨惊梦,窗外枝叶皆映在玻璃。等兼旬压在粥底被咽下,我的心湖风平浪静。
故土失陷。站在一无所剩的秃地,灰袍,缎褂,袖裙,皆如水中油油晃动的颜料,漩涡一样地擦过。双手空空,一低头,却又好似满手血色。渐渐听清一种钟鸣,漏尽在夕阳与月色之间,又宕宕地压在我心跳。薄雾一样的寒冷从脊椎到睫毛,反覆地,反覆地问:我自由了吗,我何时自由了呢。砂纸一样的巨大天幕裹住高楼和矮屋,街巷之间,又皆是空气。可我没有得到答案,于是几乎不再能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