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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天染尘,空中丝丝甘甜润泽身心。任着与共看了十四载春秋之人带往生处,赤眸泛波,雀跃难耐,一路上落下满载笑语。
片刻已而抵达附近,嗅着空中泛滥的甘甜,惊喜使好奇更甚,匆忙朝身旁人挥手道了别,人无奈轻笑,摆手作罢,转身离去。扬尘悄落间,已而抵达,烈焰般的彼岸充斥凌乱荒芜的脑海,赤瞳烁烁灼芳华,万千金银归尘土。
化作轻雾缘岸席卷,久而缓歇,骨子中乐衷于酿毒的性子霸占了理智,遂折下彼岸,于鼻前轻嗅,眸底忽而迸发炽热,悦意蔓延于空,抬掌指尖脉缕缕暗雾,包容一亩花田,柔和却令花茎烬于瞬间,花瓣柔和于雾,逐渐黏稠,直至将尽时一飘血色丹粉,精华尽存,终纷纷扬扬落于掌心白皙。秀眉舒,眸眼含笑,可惜如此一亩花田,竟仅得毒粉寥寥。心下贪婪之意油生,收了毒粉双掌皆祭,顷刻花海上空乌烟瘴气,叆叇无光,幽云暗涌,赤眸隐隐淡血色光芒,秀眉上扬,欣喜难掩。
无何而后,锦囊满载,沉甸令心悦,半刻前还红艳的花海已而化作尘土,纷纷扬扬,飘飘洒洒,散发着苍凉之息,却是仿佛瞧不见,只顾着了掌中沉甸,抬足便想离去。出了花海,冷风清醒了头脑,才发觉闯下了大祸。彼岸花为进贡品与鬼域药物原料,不可无呐。心下慌乱,乘风于茫茫忘川之上而过,隐于世间。
林中虽为夏季,却是凉爽清明。天边,倾斜临下的几颗残星微烁,让人不由望向这难得一见的星夜,所有星辰此时皆在映光闪耀。
黑夜中,木屋微微散发的光芒,不知是源于白月,还是源于星光。侧身半倚于屋顶望月,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埋于心底,不知是温馨,还是孤独。
屋内仅是几坛酒,与一张简朴却舒适的床铺,殊不知,却是仙酒与仙卧。指尖微动,隐隐仙法如风,酒便传于屋上。酒坛微斜,熟练接酒于口中,吞咽时,不免几滴落于白发间,微微一怔,抬手拂起发丝,片刻轻狂笑
“想我曾经墨发时,几时如今夜般落魄……哈哈哈哈哈…”
一瞬,笑声孑然而止。夜深,不时寒鸦掠过,乌啼鸣天。
掣剑远游,甩过长襟攀檐走巷,掌执一抹月光却按那墙头翻身倚去,侧手折了株草叶捻过纹路,垂眼放览这灯火烟色,三两声笑罢了衔草叶于唇间,抚过腰间鞘上痕,侧斜一卧挨那墙檐夹角,挑了眼皮赏那月光寒。身下几分阴影拢不过城中烟火色,巷头传至巷尾的酒香扑鼻,殷红的灯笼晕着暖光,嘈杂声浮浮沉沉,少女清亮娇嗔穿过街角,分明的夜市不见歇。
翻身落地赶几步路,抛几枚碎银讨了酒暖身,一面饮酒一面闲游,却向那流水去。浮光暗影错交盖着那水纹,游船挑着灯添那夜中艳色。自携三分醉意踉跄过廊桥,抬头去望一江风月,入耳是歌女婉转的曲儿,那曳曳火烛里映她挽袖一笑,抬腕却半遮了面。那船堪堪停泊在中央,小舟拥靠它如众星捧月,那抹着胭脂披挂着金银的艺妓张口,咿咿呀呀吐出句句莺语。她那眸子一弯眼尾一勾,魂都要丢也。
索性借着酒胆敞着心也朗声取笑,作一副哗众取宠的模样惹了一场热闹,兴起了三两步点地折取一片薄叶,捻过挨在唇边便也胡乱吹他一曲。抛三分得意三分挑衅眼神到那歌女身上,待那乐曲声响场面又热烈几分便悄然身退。甩袖抖过尘灰,自掺不尽疲累与落寞入怀,一口酒入喉下几分辛辣,那呼声逾远逾震人心神。吻过银器与古木交织的鞘,尝一口冰凉触感,借晚风醒酒浇不灭缕缕凡愁。回头再一眼是灯火烟色,通明至深更,映亮半边天,终究也有照不亮的地儿。捻过耳边发尾绕指似柔,吐一口浊气穿行明暗间,挂上吊儿郎当的笑拣一樽江月入怀作春梦,笑我涉世不深又泥足久陷。
素净的日子里,我渐渐长大。看着镜中的自己,不免感叹,身姿变得窈窕起来。娘告诉我,我需要做的,只有在云下的日子里累积少女的心事,或者在书香里累积对尘世的种种疑问罢了。
绚烂的年华,开在花前。陌上的青草萋萋,庭前的月色依依,牵引我少女的梦幻与希冀。我淡淡的忧伤,亦浅浅的回眸。
如今的我已是聘婷女子,些许任性,些许洒脱,些许倔强,还渐渐有了诗人气质。腹有诗书气才华,这话不假。常年漫步与书香之间,不经意间便会退去许多俗气。想必,我看着菱花镜中的自己,是喜悦的。那是个曼妙的身影。
我喜欢独立思考,对前人的说法从不盲从,因此总能提出独特的见解。我也常常告诉弟弟,要学会思考,不要人云亦云。我喜欢游走在平平仄仄之间,将世间物事随性摆放,成为笔下的翩然意像。如此,清风明月,烟雨斜阳,便成了我不愿远离的知己。
我不喜欢拘束,也不喜欢沉默。年岁渐长,我越来越向往外面的世界,遇见所要遇见的,告别终将告别的,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去向远方。显然,对于我这样的女子来说,闺房太过死气沉沉。
终于,我走出来了。那是个晴朗的夏日午后,在那个叫溪亭的地方。我划着小船,悠然漂在水上,不知不觉,已是黄昏。窈窕的少女,潋滟的水光,田田的荷叶,这样的画面只是遥想,已足以让人沉醉。
当然,真正沉醉的,是那日的我。或许是太兴奋,多饮了几杯酒,可毕竟是少女,不胜酒力,很快就醉眼迷离了,小舟竟飘入了荷塘深处。吃惊之余,酒醒大半,很快确定了归去的方向。
然而,游兴正浓的我,却没有归去的意思。因为醉于眼前景致,反而划着小船继续前行。暮然间,无数只鸥鹭被惊起,平静的水面平添了几分灵动。
河溪青芜,行云流散,风皱清水,烟波漫漫,忽见佳人,星眸毅眸,是我侯郎,双手揽之,时叆叇将歇,郎亦随之冉冉去矣。指掌冰凉,春水刺骨,长袖潮矣。“侯公子,莫去!”只奋然呼之。一霎起身,双目圆睁,疾喘息乱,面色潮红,香汗湿裳,华胥惊断,抬眼见团扇尚在,方平心静气,想婢人眠深,而此时晚矣,遂挑灯只身更衣于彩屏后。
辗转床榻,阖眼尽是侯郎面貌,终难眠,遂赤足拎鞋而出,患惊婢人梦,即出,方屈身于门角礼仪容。信步中庭,更漏点点,至于暖池处,浅春夜寒,身噤之。水波不惊,星光散落,自侯郎去,一载又二三,合掌呼气,欠身拨萋萋,先是浅尝,再而素手浸水中。夜深寒重,颤颤之,叆叇不来,侯郎不在。星影重重,落于手上。低吟道“侯郎,侯郎……”
良久,作声叹息,抽手起身,而下肢生麻,手撑地而席坐,少顷方起。回首看月,咫尺千里,皎皎赛玉。侯郎弯眸似月,风雅似月,不禁痴然,“在外可安好?香君念公子。”相思尽说与婵娟,只恨天长烟远。明月安能知我意?
仰首而行,止于高树下,荫荫蔽月,折枝小桃,初蕊半绽,浅露欲滴。奉于掌心,俟熏风过,软云聚,芳菲在,莫忘了归来。
是夜天寒,冷气是极易入骨血的,透过重重冬日里的风,教我发颤。
不多时,竟飘起雪来,满庭芳披雪为褥,此时竟有几分萧瑟之感,大概是物是人非的缘故。屋中升起炉火,冷,仍是好冷,收臂紧裹了裹身上裘衣,望着彤红炉火出神。
忽的想起往日兄长于身后柔声叮嘱,倒也是许久未听见了。垂眸敛敛心下思绪,往那匣中翻取一封书信,未料着思念自喉头滚来,不由对着那簇火焰念起:
“……此处一切安好......勿念。”
攥着薄薄信纸,此时只有轻喟的份儿了。勿念,勿念?自上次来信已有月余未见音信,说是勿念,怎能让人完全放下心来。
那一月边疆战事紧张,流言传遍了京城,也不知他经了多少难,吃了多少苦,到头来寄去的却是一切安好,分明是…拿我当傻子么。
抬眸再看着那飞雪,独立窗前兀自叹息。雪是洁白之物,一场雪自是掩去许多污秽,盖住种种不堪,也藏了无数残缺尸骨。一念至此,心下怅然,思念担忧未减反倒更甚数分:他……什么时候归来。
半晌指尖微凉,才初初发觉身上寒意,信收入匣,微微闭眸歇息片刻,却听远处隐隐约约有马蹄声,倏然睁眼,心下一紧,踉踉跄跄跑出,连斗篷都忘了披,只听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心中不安愈发重了。
......是他吗,会是他吗?
方至府前见人下马,一身黑衣牵马走来,这才将一颗悬心放下,再忍不得泛滥情绪,展臂入怀,微勾唇角。
总归是回来了。
“我的好兄长,入春来第一场雪......终是没错过啊。”
骤风飐残叶,窗棂月不流,香灯暗照妆楼,心忧梁上燕惊走,多添愁。斜坠玉簪,灭金兽,捻来白棋,一声声,敲案惊人眠。似琼珠,落又圆。
执棋自对,不关上元,黑竞白逼,竖列排开,盘格呈一线,至限处末了,疾掷手子,震然一响,宫人惊来,倦声使退,把杯饮茶来,壶水翠,玉叶新,碧悄流。阖眼罢,今夜寂然,无笙枕,无箫怜。
白日笙长晚歌短,琵琶歇来筝琴接,楼台殿上淹沉水,画堂藏得春风面,有美人兮——得君怜!
万色叠影,乐声浪语,冉冉上心头,时日温煦,四厢花潮,彩旆临空。有女歌于宴,华裾织翠,金锁玲珑,而席上有公子置酒,或鼻挺眉毅,或额心点红,或浅有鬓髯。扳指悉数,以中能记名者,为邹贡冒田类,以及平西王。遗我凝璚瑶华,宝珠明珰。
俄顷风入窗隙,身一噤,张目而起身,至轩榥旁,取叉杆而挑之,俟落必,方见一壁皆为冰裂梅纹,工巧甚。闲来无事而愁却难眠,定目内室,见对壁支孔雀牡丹织金屏。心戚戚,此为平西王之所赐。自我嫔于平西王府便于此居,而我有才能皆乏,故得殊宠。四围荣华,我置其间,甚幸也。
遂入坐,捡一白子,是象牙制艺,通体萤白,劲攥掌中,想昔朝对坐亦有人同我灯下对棋,当日牗有微隙,我嗔宫婢粗滥,而其勾唇不语,引我至窗隙,牵我手挑杆而闭之。此景尚在,人不在矣。
仰首而低笑,端身而长泪下矣。我奉君多载,所见之人咸貌异而共情。唯于浓情蜜意时,方才共思慕,话衷肠。而后日益消淡矣。我自诩情义,本欲妻于冒郎,尝盟誓于天,然权势之惑,迷我心矣。
烛影恍恍,欲把剪来掐之,思忖片刻,俯身灭之。华影失色,梅屏不在,斜卧于软垫上,曲臂以枕之。冒郎如今如何?想来已娶妻得子罢。浅吟曰“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面色含笑,恍见嫁娘身纤纤,披金帛,顶锦织,其容颜似我。红妆处处,上高轩,过长街……郎者何人?名姓为冒或田……心下乱矣,只作为一方权贵罢。能以锦绣供我,花月无忧。
那年春末,阴雨绵绵,雨的敲击下,茶蘼纷纷而落。虽将入夏,却任有丝丝凉意,不禁裹了裹袄子。“萧郎,不知你近来可好”眼中星辰尽失,扯出一抹苦笑。伸手接住一朵茶蘼“我怎是忘了,你已不是我的萧郎,而我也不是……咳咳咳”一旁的筠夏扶住了我。“小姐,莫要在想了,回去吧”
遥记当年,你我共饮清风,与诗相答,同赏百花,好不欢喜。可惜宫中突变,皇帝奢欲,作为官家子女,不得已进宫选秀。你与我却仍旧私下有联系。你知我喜爱茶蘼,每年春末总会派人给我送来。可就在那年,你却在没有送来,无数次的寄信却成了有去无回。
后来我才知道你已另有良人,可又为何欺瞒于我。你明知我不会死死纠缠。
“君啊,来世莫见”
后来,有人说看见一人像痴魔一般从城墙跌落。那日,茶蘼尽萎。至此,那人流年天涯,一生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