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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婧和靳昌之间因为姑姑的事而心存芥蒂,俩人分头寻找出口,一句多余的话都不和对方说。靳昌想打破这种僵局,试图找话题聊,即便他自己心里也有个疙瘩,然而边婧却怎么也不肯理他,一副生人勿近的陌生模样,这让靳昌心里很不是滋味。
靳昌条件反射地抬头望着墙上的古钟:“一下子也找不到出口,我认为应该先解决掉古钟。”
边婧也抬头看看墙上的古钟,古钟现在倒是在正常走动了,真的非常古怪。她二话不说走到古钟下面,伸了伸胳膊却发现自己太矮够不到。靳昌细心地给她般来一把椅子。她看都不看,自己去搬了把椅子,踩在自己搬来的椅子上,把墙上的古钟摘了下来。
靳昌心里失落,却也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什么,他懂大局,逼自己暂且把儿女私情放置一旁,先解决眼前的困境。他帮忙把古钟摆放到桌上,细查一番,然后掏出小刀和细针,三下五除二地把这只看上去价值不菲地解剖了,一个个零部件整整齐齐地依次排列。可直到古钟的最后一个零件拆解掉,他们都没发现这只古钟有什么特别的,就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钟而已。
靳昌摸着下巴:“奇了怪了,二黑子变成小孩,我们又回到过去,这一切都和这只钟有关,可它到底哪里不对劲?婧婧,你来看看。”
边婧瞥他一眼,过来查看古钟的零部件,对他从前的所作所为绝望到连一句“别喊我婧婧”都懒得说。他心里的落差巨大,他现在才发现,在龙王村斗嘴皮子斗到气结的每一天,原来是如此的美好和让人怀念。
刚走近古钟,衣服兜里的胖鼠蹦了出来,在一堆零部件中嗅来嗅去,钻来钻去,边婧知道有发现,立刻掏出一道黄符,可黄符还没掷出,只听到嘻嘻两声阴笑,桌上的胖鼠好像冻住似的动弹不得,一缕黑烟袅袅地从表盘里面升起来,在空中慢慢汇聚成一个人形,具体来说,是鬼形。
“胖黑!”边婧扑上去抱住了一动不动的胖鼠,胖鼠浑身僵硬得好像标本,她心中悲痛,哇地大哭了起来,把黄符都扔了,靳昌眼疾手快,双指一伸,黄符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入双指之间,而这时鬼朝他们扑了上来,他及时掷出手里的黄符,鬼却张开黑洞一样的大嘴,把黄符吞了下去,什么事都没有。
靳昌发现这鬼非同小可,赶忙拉上沉浸在悲伤中的边婧躲了起来。边婧也在这刻回魂,抹了一把泪水,大喊“胖黑,我给你报仇”,提起桃木剑奔了上去。靳昌怕她被悲伤冲昏头脑而意气用事,先掷出一把刀子,以分散鬼怪的注意力。
刀子飞出去后又被吞了,这鬼与之前见到的全然不同,之前的鬼怪是人死后怨气形成,所以形体和行为上都与人相差不大,然而这只鬼却是一团黑雾笼罩,没有五官四肢,倒是长着一张大嘴,随时可以吞掉一切事物。别说靳昌,就连捉鬼大师边婧都没见过这样的。
边婧趁刀子被吞没,持剑刺中鬼张开的大嘴巴,没等庆幸多久,她就发觉了不对劲,那嘴巴里仿佛有种奇特的力量,吸着她和她的剑。她用力拔了两回,都失败了,大嘴的吸力太强,跟宇宙中的黑洞似的。
靳昌奔了过来:“快放手!”边婧不理会,仍然在坚持,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靳昌不知道,这把桃木剑是姑姑亲手用上百年的桃木做成的,她就算丢掉性命也绝不会丢掉桃木剑!边婧的固执让靳昌感到不爽,他自作主张抽刀划破女孩握剑的手,女孩痛呼一声终于松手,他趁机带着女孩闪到一边。边婧眼睁睁地瞧着姑姑的桃木剑被吸入黑洞,气不打一处来,气呼呼地开骂,骂得很难听。靳昌一心只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其他别无考虑,便生生地忍着她的骂。
那古钟里飘出来的鬼也没继续找他们麻烦,而是自顾变幻着形状,就像块橡皮泥似的,一会老虎狮子,一会瓜果蔬菜,一会飞机大炮,看得边婧和靳昌目瞪口呆,脑子里乱糟糟一团。变了许久这魅总算是找到了一款满意的形状,和胖鼠一样的一只又黑又肥、无精打采的大胖老鼠。
边婧看得双眼发直,忍不住:“我去,这鬼厉害了!又能变形,又能时光倒流,姑姑的鉴鬼宝册里可没有这玩意!”
靳昌探出头看看这大胖老鼠,见它蹲在那一动不动,疑惑极了:“这只鬼到底想干什么?”
边婧不答,直直地盯着大胖鼠的一举一动,只见其慢慢地趴了下来,脑袋耷拉在地板上,两只耳朵垂下,一双眼睛幽怨而痛苦地望着边婧,那眼中似有泪水掉落,仿佛滴落在边婧的心头一般,她一震,居然莫名其妙地对这只钟魅动了恻隐之心。
她壮着胆子走过去,靳昌拉住她的手,劝她不要去,她甩开靳昌的手,靳昌知道拗不过她,只好陪着一块过去。
“我打头阵,你跟在我后面。”靳昌走到女孩前面,想要保护她。然而女孩不乐意了,她翻个白眼:“谁要你保护?搞不好你们就是一伙的。”说着赶到靳昌前面去了,留下靳昌在原地发了会愣,女孩的嘴皮子像刀似的扎在他的心口,纵有千万理由也难以辩驳和洗清。过去的种种,就像不光彩的画笔,在他的生命中涂上了浓重的一笔。
边婧已来到大胖鼠跟前,她小心而缓慢地伸出手去抚摸它的头,它居然很听话地把头蹭过来,让她抚摸,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欢快,天晓得它呆在这古钟里多久,又受过多少折磨。
“小心点。”靳昌在后面紧张兮兮地叮嘱她,手里握了一把小刀。边婧却不加理会,她脑袋瓜子灵光一闪,赶忙从衣兜里掏出一瓣莲花花瓣,那是在海上她中了香炉的摄魂术时姑姑为了救她而留下的,姑姑曾说过,开在隆冬里的六瓣白莲花是圣物,有许多神奇的功效,救人是其中一种,所以她就想用它来救救这只鬼。也不知怎的,她从它眼睛里看到了绝望、无助和痛苦,这些直击她的心,令她无法袖手旁观。
她捏着莲花瓣放到大胖鼠的的额间,只轻轻一点,肥大的胖鼠瞬间拧成一团混乱的黑雾,几声毛骨悚然的惨叫,那团黑雾艰难地凝成一个人形,火团滚滚,烧得它面目全非,痛不欲生。
边婧问:“能说话不?说说你的经历,为什么会在这古钟里?”
“我本是大帅府中的丫鬟……”听声音,是女的。
“大帅?赵传永?”
“是的,就是赵传永那个畜*生!家中兄弟姐妹多,我又是最大的女儿,爹妈狠下心来把我卖到了大帅府,本以为是给大奶奶做丫鬟,可谁能料到那赵传永居然对我另有企图,他把我……不久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刚开始还不明显,无人所知,可月份慢慢大起来我就再也藏不住自己的肚子。赵传永有九房姨太,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个个都生女儿,而大夫说我这一胎是男胎,赵传永很高兴,但他九个姨太太却在背地里使坏招了。那九个女人趁赵传永带兵出征,联合起来折磨我,虐待我。大奶奶叫管家踢我的肚子,喂我堕胎药,二奶奶用针扎我的十指,三奶奶剪光了我的头发,四奶奶朝我脸上吐口水,五奶奶让她的小白脸折断了我的手脚,六奶奶挑断了我的脚筋,七奶奶用刀划花了我的脸,九奶奶在我身上泼油点火,八奶奶虽然什么也没干但看着我在火海里打滚却冷眼旁观……”
边婧听得出了身冷汗,眼前浮出那些可怖的画面,同为女人,也太狠毒了些。那万恶的吃人的封*建社会旧社会,她庆幸自己生在这个和平的年代。
喘口气,钟鬼继续说道:“我没有被烧死,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突然间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身体里,我好像一下子又活了,而且变得很强大。我朝那几个女人投火球,吓得她们四处逃窜,我恨极了那个鬼地方,便想一把火烧光它。可就在那个时候,赵传永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乞丐。那乞丐其貌不扬,但本领很大,他将我打得魂飞魄散,最后还将我的肉身挫骨扬灰,这就是我为什么无法凝聚人形的原因。变成鬼的我含着一口怨气,回来找赵传永和他的九个女人报仇。赵传永不得已又找那乞丐帮忙,乞丐很狡猾,和赵传永谈条件,条件是要赵传永逼迫当时的姬家当家姬承暄挖祖坟。赵传永一口答应,那乞丐便从古董店里找来这只西洋古钟,施了法将我困在钟里,从此我就过上了生不如死的日子,这一过就过了近一个世纪。”
“钻入你体内的是不是一条双头蛇?”
“我不知道,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你真的可以让我们看到过去发生的事?没有糊弄我们?”
“是的,我当年被那什么东西钻入身体后就有了这种能力。你放心,刚才你们见到的,的的确确就是你们的过去。嘻嘻!”
边婧脸一沉,看看靳昌,靳昌也刚好看她,俩人复杂地看了对方一眼后匆忙分开,之间的隔阂越发地宽阔了。
“你为什么要害二黑子?”
“我没有办法,他们折磨我,我只能乖乖听他们的话做事。可是我内心深处是很抵触的,幸好今天遇到了你们,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自己像这只小老鼠一样,活得自由自在,开开心心的。”它朝那一动不动的胖鼠看了眼,边婧马上说:“既然你这么希望做一只老鼠,为什么还要害我的胖黑?你对我的胖黑施了什么咒,为什么连我都解不开?”
“你想我救它?好啊,可以啊,不过你得帮我轮回转世。这次我不想做人,我想做只老鼠。”
边婧笑笑,明白了过来:“哦,原来你想利用胖黑来威胁我啊?刚刚听了你的故事我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一转眼你就给我下套。本来呢,你不提我或许大发善心也会送你去阴阳道,可你偏要利用我最爱的胖黑来威胁我,你知道吗,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威胁。不好意思,我不会送你去阴阳道,除非你先解开胖黑身上的咒。”
靳昌有点欣赏女孩的行事作风,不矫揉造作,不扭捏犹豫,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只不过女孩到底还是年轻,她低估了对方对她的了解,果不其然,女孩话一落,那钟鬼便阴恻恻地笑了起来:“罢了罢了,那就这样吧,你最爱的胖黑也不要救了,你们也别想出去了。对了,忘了告诉你,大师,我给你最爱的胖黑施的咒只能捱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不解你的胖黑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你!你……”边婧气结,她终于悔悟过来自己到底还是太年轻,认鬼不清,让灵怪假惺惺的眼泪给骗取了同情心,结果还掉进了灵怪的陷阱,可恨,实在太可恨!她越想越气,跺了跺脚后折回去,使出浑身解数救胖鼠。“我就不信我一个梅山派的传人还破不了你这鬼的咒!”可事与愿违,她拿出了所有的法器,使出了所有的本事,可胖鼠依然一动不动,就跟死了一样。她又跺脚,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是一把的黄符和桃木钉,统统打在鬼的身上,燃起几朵小火花。那鬼嗷嗷惨叫,方才也是得意忘形,忘记提防这回事了。
靳昌安静地看着这一幕,大概明白她是因为什么才会掉以轻心和暴躁如雷,不由地心中涌起阵阵苦痛。忽然脑中灵光乍现,转身把电脑边的纯净水桶搬了下来,一只粗壮的手臂拎起大水桶往前一泼,纯净水尽数落在燃着小火苗的鬼身上,那鬼疼得捂着脸倒在地上滚来滚去,惨叫、求饶不停。
靳昌扔下水桶,过去一脚踩在它身上,居高临下、浑身透着一股狠劲:“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桶?”
“不要,不要了,求你了……”
“救不救胖黑?”
“救,救,我救……”
“带不带我们出去?”
“带,带……我知道出口……”
那鬼在靳昌的威逼利诱下乖乖地解开了胖黑身上的咒,胖黑本来保持着一个动作不动,咒一解,终于能动了,它都不敢相信自己在干什么,在哪里了。茫然地看看周围,然后找准自己的主人,呜呜地奔进了那个熟悉的怀抱,像孩子一样撒娇。
边婧紧紧搂着胖鼠,眼泪汪汪地冲靳昌看了一眼,这一眼看得靳昌心情复杂,既甜又苦,既开心又煎熬。他实在不忍再直视她那双水汪汪、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只好把视线转移到脚边的鬼身上:“出口在哪?带我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