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biquge365.net,更新快,无弹窗!
半年后。
姬家吊脚楼。
金桂飘香,又到一年金秋时。大院中,剑影重重,花瓣纷飞,原是邢滔正在舞剑练功。这大半年,他每天早晚各练两小时,桃木剑、桃木钉、黄符……每一样,他都练得仔细认真,丝毫不敢马虎了事。
“吃饭了!”身后一声呵,吓得邢滔手一抖,桃木剑咣当一下落在了地上。
姬言馨一个白眼,过来捡起桃木剑还给邢滔:“瞧你这胆小的劲!我怎么会看上你这个臭小子!”
邢滔接了桃木剑,抬手擦擦额上的汗,乐呵呵地说:“因为你被我的真心打动了!”
“去!大白天的说这些也不害臊!”姬言馨嘴上骂着,心里却很高兴。
她和邢滔在罗布泊定情,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俩人斗斗嘴,吵吵闹闹,把小日子过得有声有色,一点都不无聊。在这份感情里,她强势一点,总是变着法子来欺负邢滔。邢滔本是家中幼子,又早年留学国外,是个天之骄子。但为了心爱的人,他甘愿在这份感情里做个“弱者”,任着心爱人对他打打骂骂。因为真心爱一个人,就不会计较输赢和强弱。
“瞧你满头大汗的!”姬言馨看他满头是汗,摸出纸巾。邢滔会意,主动把额头探过去让她擦汗。
“好了,快去吃饭吧!今天我给你做了清蒸鲈鱼和干锅青蟹!”
“太好了!”邢滔吞了口唾沫,摩拳擦掌起来,和姬言馨一道前往大厅吃饭。可经过一个门窗紧闭的房间时,他又停下了脚步,朝房门看了一眼,叹起气来。
他摇头叹气:“都半年了,师父怎么还没醒?你哥找来的都是些什么医生,治了半年都没能让师父醒过来!”
姬言馨踩了他一脚:“胡说八道!我哥他请的都是医术全世界一流的名医!婧婧她到现在都没醒来,不是因为医生的医术不行,而是她根本就不想醒过来。你忘了半年前的那件事了吗?如果换做我,我也不要醒过来,永远沉睡,永远沉浸在自己那个美好的世界中多好。醒过来只会徒增伤心和烦恼。”
邢滔挠头:“真没想到靳……那个混蛋会对师父下这么重的手!”
“好了,别吵着婧婧休息,快走吧。”
“哎!师父她最爱吃海鲜了!可是……哎!”
半年多前,边婧倒在靳昌的房间里,身下是一片刺目的鲜血。姬言馨他们发现她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清晨。那个时候的边婧血流光了大半,人半昏半死,仅剩一丝气息。
他们把受了重伤的边婧送去了姬家,姬言灏仍对边婧余情未了,拼了命地救她的命。他找来全世界医术高超的名医,很快治好了边婧腹上的伤。可她仍醒不过来,一睡就睡了半年。姬言灏从没放弃治疗她,这半年出入姬家的名医无数,但每个都是笑着进来,摇头出来。他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姑娘醒过来的几率不到百分之二十。
房中,梅花熏香袅袅而起。边婧就躺在房中的床榻上,安安静静的,脸色白得可怕。她身上还趴着一团圆乎乎的黑毛。自打她受伤,胖鼠每天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偶尔吃几个魂魄,大半年下来,竟瘦了不少。
“呜呜呜……”胖鼠一对灵敏的耳朵动了一下,警惕地抬头看向了大门,整个身子站立起来,做出了攻击的架势。
来人很快走到了床边,当胖鼠看清楚是谁时,它就又放松了下来,重新趴回到主人身上,小眼睛泪汪汪的,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哀声。
姬言灏坐到了床边,深情款款地望着床上的“睡美人”,又捉起女孩一只冰冷的小手放在自己手中。
“西方有个睡美人的故事,睡美人就跟你现在这样一动不动地沉睡着。后来白马王子路过,他亲了睡美人,睡美人就醒过来了。婧婧,如果我现在亲你,你也会醒过来吗?如果会,我也会照做,只要你能醒过来。”
姬言灏边说边俯身下来,快要吻上时,胖鼠跳了起来,伸出自己的爪子按住了姬言灏的嘴。
姬言灏立刻直起身子,板起了脸:“你是觉得婧婧的白马王子不是我?”
胖鼠恹恹地打了个哈欠,背着姬言灏趴了下去,把一个圆圆的屁股对着他。
姬言灏强忍愤怒:“你还当那姓靳的是婧婧的白马王子吗!姓靳的把婧婧伤成这样,也令诡玺落入鬼狐门之手!那种无情无义,十恶不赦的畜*生根本不配做婧婧的白马王子!”
背对他的胖鼠耷拉一下双耳,毫无反应。
“畜生就是畜生!”姬言灏咬牙切齿。
这时门外有人来报,说是有个自称是神医的江湖赤脚医生前来求见姬言灏,说他有办法令边婧醒过来。
姬言灏一听有办法让女孩醒来,就立刻起身前往大厅会见这位所谓的神医。
神医年纪不大,却穿得破破烂烂,浑身邋里邋遢的,乍一看还以为是上门讨饭的叫花子。
姬言灏上下打量起来,神医见他看个不停,狂言狂语起来:“狗眼看人低!穿着和本事是不成正比的。你之前找来的那些穿金戴银的名医哪个治好了那个小姑娘?哼!真是可笑!可笑啊!”
姬言灏绷着脸笑笑:“那就请神医跟我来。不过,如果你治不好她,那就别怪我辣手无情了!”
神医撩了撩额前几缕乱蓬蓬的头发,笑哈哈地说:“要是治不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姬言灏始终放心不下这个乞丐神医,他一刻不肯放松地盯着神医。神医也无所谓,来到边婧的床边后掏出一盒银针,气定神闲地为昏迷的边婧施针。
七七四十九根银针,针针扎在要穴。施完针后他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桌边去吃桌上的茶点。
姬言灏看了眼还在床上昏迷的边婧,大声质问:“怎么还没醒?”
乞丐神医架起二郎腿,吐出嘴里的葡萄核,慢悠悠地说:“急什么,等啊!”
姬言灏掏出了利锥,显然杀心已动。
乞丐神医回头看看他,笑着说:“姬总的手段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我有几条命来和你开玩笑啊?姬总你放一百个心,姬总的未婚妻很快就会醒来。”
一句未婚妻,立刻讨得了姬言灏的欢心。
“挺会说话的。对了,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乞丐神医说:“就叫我乞丐吧,家就在天桥底下。”
“呵呵!”
“姬总人脉广阔,一定能查到我是谁的。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说到这,床上传来了微弱的呼声。姬言灏听到声响回到床边,边婧已经醒了,正手忙脚乱地拔着身上的银针。
“我睡了多久……”刚刚醒来的边婧头痛欲裂,很快往事就像潮水般地涌上来,一幕幕历历在目,恍若昨日,逼得她放声大哭,将从身上拔下的银针扔到地上。
“为什么要救醒我!为什么要醒过来!”
姬言灏劝不住她,只好把姬言馨喊来安慰边婧,自己则好酒好菜地招待了乞丐神医,吃完后亲自送他出门,还塞了个很厚的红包给他。
乞丐神医捏捏红包的厚度,笑容满面:“谢了。”说完就走了,一句再见都不说,给人的感觉是既狂妄又不懂礼貌。
姬言灏望着乞丐神医的背影,把自己的手下喊过来:“跟着他。”
手下:“是。”
乞丐神医拿着这些钱在街上乱逛,又是买衣服又是蹦迪唱k的,把钱挥霍一空才罢休。跟踪他的姬家家仆跑了大半天,从白天到大晚上,水没喝过一口,饭没吃过一口,累得气喘吁吁。这个时候,乞丐神医耍了个障眼法,把自己的衣服和他人的衣服一换,再整了整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堂而皇之地从姬家家仆面前走过,姬家家仆却浑然不知。
最后家仆等不及了,冲进包厢去找人,却发现自己上了当,乞丐神医早已金蝉脱壳,不知所踪。他恨得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给主子姬言灏去了个电话:“姬总,跟丢了。”
神医七绕八绕地走进一条漆黑的弄堂,很是谨慎地四下张望,确定没有人跟踪才扣响边上一户人家的大门。
里面亮起一盏灯,保姆披了件外套出来开门:“哟,这么晚回来啊!”
神医边往里走边说:“快饿死了!张妈,给我下碗牛肉面,再加个鸡蛋!”
“好好!不是说去鼎鼎大名的姬家看诊么,怎么人家没请你吃饭?”
“那些山珍海味哪比得上张妈你的一碗牛肉面?吃得我快腻死了,跑了大半天才消食呢!”
“就你会说话!我这就给你开小灶去!”
神医突然想起什么,拉住保姆:“护法睡了么?”
保姆指指楼上还亮着灯的房间:“等你等了大半天啦!”
神医耸耸肩:“那行,等会麻烦张妈你给我送到二楼。”
神医蹭蹭地跑上二楼,轻轻推开房门,探头探脑地往里钻。房间是古式装修,只亮了盏昏黄的台灯,床榻前横了一道屏风,屏风上画的是梅花。屏风后面隐约有人影攒动,像是在擦刀子。
“回来了?”屏风后的人问。
“嗯!”神医毫不客气地在八仙桌前坐下了,自顾倒了杯茶喝了起来,仿佛在自己家一样。
“怎么样?”
神医翘起二郎腿,轻轻一瞟屏风上的那个人影,笑说:“想知道啊,怎么不自己去?”
“看样子你是不想回家看望你父母和妹妹了!”
神医心头一震,立刻放下茶杯,刚才悠然自得的态度也挥之散去。
他很紧张:“我能回家探亲了?护法,是不是新掌门批准了?”
屏风后面的人说:“不要在掌门前面加新这个字,让掌门听到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神医切了一声,一脸不屑:“半年前,他趁掌门不在总部发动叛变,自己坐上了那个位子,摇身一变,从那个只会京剧变脸的小丑变成了我们的掌门!呵呵!他做的那些事人人皆知,还怕人说么?”
一柄飞刀从屏风后面飞了出来,不偏不倚地扎在神医的手上。神医啊了一声捂住被飞刀刺穿的手,跪在了地上:“是我口无遮拦!”
“你也是老门徒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分得清。”
神医紧紧按着滴血的伤口:“是。”很快又怆然泪下:“想当年我还是个刚从医学院毕业的医学生,前途一片光明。要不是在实习的时候不小心给一个病人开错了药方被逼得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投靠鬼狐门,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和妹妹。他们一定以为我已经死了吧!”
“所以掌门为了体恤你们这些为鬼狐门做出过贡献的老门徒,特批准你们三天的假期。这三天,你们干什么都可以,回家探亲,谈恋爱,出国旅游。”
“是,这是掌门对我们的关爱。不过也多亏了护法为我在掌门面前说好话。”
“掌门说过,他不会亏待任何一个能力超群又忠心耿耿好门徒。只要你一心为鬼狐门做事,掌门就一定不会亏待你。”
神医咬咬牙:“是,我知道了。”
“起来吧,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不流行下跪了!”
神医起身坐回到了椅子上,先前还很傲慢无礼、目中无人的他,受了教训后终于把脾气收了起来,端正地坐着,好像学生聆听老师教诲一般。
“她怎么样了?”
又回到这个话题了。这回神医再也不敢随便打趣他,认认真真地回答了起来:“醒是醒了,不过——状态很不好。我走的时候还在嚎啕大哭呢!”
“是吗?”屏风后面的男人有些哽咽。
神医听出些蛛丝马迹,便壮了胆说:“护法,你明明很关心她,每天为她牵肠挂肚的,为什么不自己去看她?你和她之间发生过什么事?”
“不该问的不要多嘴!”屏风后的男人怒了。
神医只好闭嘴。他是半年前的叛变后才跟的这位新晋的大护法。听其他门徒说,新掌门上位后就把以前的掌门和亲信赶出了鬼狐门,而把自己的义子提拔成了鬼狐门的第一大护法兼第二把交椅。这个义子便是此刻坐在屏风后面的男人,可他并没真正见过其真面目。他只知这个义子雷厉风行,做事狠辣,但与其他护法不同的是,这个义子不杀人。这在鬼狐门是非常难得的。所以他才心甘情愿地跟随,心甘情愿地为其办事。
“有线报称,他来了湖南。你盯着点。”过了很久,屏风后面的男人手边,停着一只纸鸟。
“是,属下就算把整个湖南翻个个也要把他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