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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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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第一时间已予以拒绝,不过从宴席结束始,陆陆续续有朝官来御书房当说客,陆栩生进城时,有官员候在这,劝他去御书房求见皇帝。
    陆栩生说不急,先回了宁济堂。
    此时天色刚暗,过去这个时辰,程亦安刚用晚膳,正在院子里消食,今日踏进月洞门,里面静悄悄的,守门的婆子望着他神色那个叫一言难尽。
    陆栩生就知道完了。
    定是动了怒,气糊涂了。
    二话不说往里去,如兰拿着小蒲扇在门口的纱帘处往外扇风,见陆栩生回来,立即悄声掀开帘,往里一比。
    陆栩生觉得奇怪,里屋毫无声响,一丝光亮也没,于是立在门口先问,“夫人呢?”
    如兰见他不急着进,只得重新搁下纱帘,退至门槛外给他请安,低声回,
    “二奶奶在睡着呢。”
    气睡了?
    陆栩生脸色微沉,“事儿夫人知道了?”
    如兰迷糊问,“二爷,什么事?”
    陆栩生愣住,觉得蹊跷没急着进去,又折回书房招来袭青问,
    “南安郡王的事,传去后院没?”
    裘青这个时候充分表现出一个顶尖侍卫该有的素养,“这种腌?事,脏了夫人的耳,属下给瞒住了,没叫告诉夫人。”
    陆栩生赞赏地看了一眼裘青,“这个月给你加倍的月例。”
    裘青闻言笑嘻嘻道,“少将军,属下身旁无妻,身后无子,您给再多的月例,属下也用不着啊。”
    陆栩生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怎么,想娶媳妇了?”
    裘青抚着后脑勺干笑。
    “少奶奶那边,您帮我说项呗。”
    陆栩生沉吟,“好说,只是,”他语气顿了顿,“得等我先料理了南安郡王,息了夫人怒火才能将你的事提上日程。”
    “这是应当的,应当的。”
    陆栩生再次往后院来,步伐便气定神闲许多,一进去见如兰还带着两个小丫头在帘子处扇风,便疑惑问,
    “怎么不熏香?”
    如兰也很苦恼,“少奶奶今日不知怎么,闻不得这些香气,奴婢只能用扇子驱赶蚊子。
    陆栩生就不说话了,进了东次间,听得架子床上传来响动,他净了手脸过去,见程亦安正掀开帘子准备起床,
    “怎么这个时辰还在睡?”
    程亦安抱着枕褥无精打采坐在床榻,没好气瞪着他,“还不是你,昨日在马车闹得太过,害我今日身子不舒服。”
    总提不起精神。
    陆栩生满脸歉意踱步上来,陪她坐着,
    “是我之过,要不请个大夫瞧瞧?“
    程亦安摇摇头,“可能是要来事了。”过去每每来月事前两日,身子便有些不适。
    程亦安口渴,陆栩生倒茶给她,程亦安接过茶喝了两口,发现陆栩生神情有些不对劲,
    “有事?”
    陆栩生欲言又止。
    程亦安见他明显一副心虚的样子,将茶盏塞给他,目光高傲审视,“在外头招惹女人了?”
    陆栩生扶额,“招惹男人了。”
    程亦安脸色一变,这比招惹女人还可怖,“你跟大姐夫一样?”
    陆栩生猛咳,“误会,误会,是那个南安郡王....他暗中与太子勾结,扬言要朝廷判你我和离,将你送去北齐和亲……”
    陆栩生说这话时,心情很忐忑,生怕程亦安动气。
    程亦安心想只要陆棚生不是贺青云那个症候,其他的都还好说。
    不过南安郡王这事也着实可气。
    “你打算怎么办?”
    陆栩生轻轻在她耳边低语数句,程亦安猛地抬起脸,杏眼睁得大大的,“你胆子也太大了吧,这样会不会露馅?”
    “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程亦安得知他没用晚膳,招李嬷嬷传膳,陆栩生吃饱喝足,却见程亦安只略动了下筷子,没吃几口就丢下了,
    “没胃口?”
    程亦安是有些没胃口,吩咐李嬷嬷,“去煮一碗燕窝粥来。”
    陆生这一夜没回府。
    程亦安也没太当回事,倒头就睡,次日清晨天一亮,二太太那边要请她过去,结果门房报说程亦彦来了。
    程亦安先让李嬷嬷去回禀二太太,自个儿穿戴妥当往前厅来。
    三少爷陆继生和三老爷在招待程亦彦,见程亦安过来,二人寻借口离开了。
    程亦彦起身看着温软明净的妹妹,心疼道,
    “安安,爹爹让我来接你回府住一阵。”
    怕那些流言蜚语伤及程亦安。
    躲在程家园就不一样,外头的风声进不来,程亦安可以痛痛快快跟姐妹们玩耍,留在陆府,首先那个二夫人王氏是何心思就说不清,毕竟王家和太后一直属意让王韵怡嫁给陆生,程家当然不会把王家和王夫人当回事,但没必要让妹妹在这里
    受半点委屈。
    程亦安能够理解哥哥和爹爹一片爱护之心,“只是我这一走,他便是孤军奋战,二哥哥,我们夫妻一体,我不能离开他。”
    这世间没有那么多山盟海誓,情深似海,夫妻之间的情谊,便是一点一滴休戚相关荣辱与共积攒而来的,不能遇到一点挫折就缩回去。
    程亦彦面露讶异,三妹妹看着是最温软柔顺的一个,却总能做出出人意料的举止。
    易身而处,换做是他,他希望卢氏守在他身边相信他吗,这是显而易见的。
    程亦彦不再劝,“若是你婆母为难你,立即遣人回府告诉哥哥,明白吗?”
    程亦安笑着应下,“哥哥放心吧,陆栩生应付得来。”
    陆栩生那个计划,听着很大胆,但若真正成功施行,那真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
    程亦彦离开后,程亦安便来到二太太的明熙堂。
    二夫人发觉她脸色不大好,也没多想,只当程亦安昨夜听说了南安郡王的事被气着了,
    “栩哥儿媳妇,外头的事你都听说了吧。”
    程亦安神色平静道,“都听说了。‘
    二太太叹道,“你别往心里去,那南安郡王不过恨栩哥儿杀了他父王,要嘴头上出出气。”
    儿子的脾性她还是了解的,绝不准许有人染指自己的女人,那程明显更不可能将宝贝女儿远送北齐。所以这事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程亦安讶异地看了一眼二夫人,还以为她要趁机落井下石,恨不得她离开,好叫那王韵怡上位呢。
    这一辈子到底与上一辈子不同了。
    “多谢婆母宽慰,我还好,没往心里去。”
    二太太却知道程亦安这是死要面子,毕竟她脸色摆在那里,无精打采,略有些暗黄。
    “那就回去歇着吧。”
    程亦安没回去歇着,而是来到议事厅主事,平日她可以懒散些,但这个时候不能懒散,越遇事越不能乱,当家主母在关键时刻是要有威严的,不能叫底下仆从和陆家族人看轻了她。
    大少奶奶柳氏和三少奶奶柏氏正在议事厅,谈起程亦安的事,均愁上心头。
    见她进来,纷纷开导她,
    “圣上是明君,当不会做这等灭自家威风长他人志气的事,二弟是边军主帅,让他脸上难堪,无异于让整个边军难堪,南安郡王这是纯属挑衅。”柳氏还是很有见地的,
    程亦安笑道,“我也是这般想的。”
    柏氏听说她刚从王夫人那里过来,悄悄拉着她问,
    “婆母没为难你吧?”
    柏氏生怕王氏借着机会发作程亦安,逼着她回程家,好叫陆生改娶王韵怡。
    程亦安道,“没有。”
    柏氏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如今她们妯娌三人一台戏,将陆家里里外外治得跟铁桶似的,日子从未这般舒心。
    退一万步来说,真让那王韵怡嫁给陆棚生,长房必定备受打击,柏氏也会被嫂嫂压得抬不起头来。
    所以柳氏和柏氏无论是感念先头程亦安帮扶之恩,还是往将来细想,都是毫不犹豫站在她这边的。
    至于程亦安脸色不好,那该是气得没睡好。
    程亦安前脚离开明熙堂,宫里一位嬷嬷后脚进来寻二太太。
    是太后身边的人,一进来就做主将下人遣出去了。
    二太太对着太后的女官也很客气,招她上前来坐,“姑姑怎么来了?”
    那位老姑姑来到她跟前的圈椅坐着,低声与她道,
    “太后娘娘让我提醒夫人您,趁势发作你那儿媳妇,好叫她在府上待不下去,以程明显之骄傲,一定不愿看着女儿在陆家受委屈,必然和离,王家马上要进京了,届时再让韵怡姑娘嫁给栩生,不是很好?”
    王夫人心头猛跳。
    这不是将她架在火上烤吗。
    她也喜欢侄女没错,可如今,那程亦安家里事儿安排得妥当,族人都很服她,出身高贵,娘家强劲,生也稀罕她稀罕得不得了,她这个时候做恶人强拆了他们,儿子能不怨她?
    王夫人也明白太后的性子,不容人忤逆,面上是应了,
    “我知道了,您回去禀报太后,我一定斟酌着处理。”
    等嬷嬷离开,她一头倒在罗汉床简直要哭死。
    “为什么要把我置在这旋涡左右为难!”
    身旁王嬷嬷劝她道,“姑娘,您呢,听老奴一句劝,以不变应万变,若是宫里皇帝下旨,那碍不着您的事,您也左右不了,回头便劝二爷娶了表姑娘便是,若是皇帝没有同意,那么您万万不能从中作梗,若是您逼走了少夫人,回头二爷那边恨您
    恨的要死,母子离心对您可没半点好处。’
    二太太王氏一听,心里定了主意,
    “好,就依你的。”
    程亦彦虽然没能把人接回去,但程家还是来了人。
    程亦歆登门探望程亦安,程亦安从正门将她迎进来,一路往宁济堂去,
    “长姐终于舍得出门了?”
    程亦歆笑,“嫂嫂和妹妹帮着在看孩子,叫我出来散散心。
    其实是不放心程亦安,想来陪陪她,总不能娘家一点动静也没有,让程亦安孤军奋战。
    程亦安也看出程亦来意,
    “那你就干脆在陆家住几日。”
    程亦歆道,“祖母还真这般说来着。”
    “那你怎么没捎包袱来?”
    “是程亦乔不肯,说是今日我来,明日换她来,显得天天有人来,你也不寂寞。”
    姐妹多好处就在这,程亦安咧嘴笑,“那敢情好,我这几日热闹了。’
    奉茶坐定,程亦是个闲不住的,见程亦安留下一半的络子没打完,便接过了手,程亦安在一旁托腮望她,
    “前个儿二姐说,这段时日日日有人上门提亲,长姐是什么打算?”
    程亦歆笑了笑,“再说吧。”
    前日在皇宫,程亦乔告诉程亦安,这里头有几户可斟酌的人家。
    一位姓张,是程亦彦的同窗,早年便爱慕过程亦歆,这几年说亲一直没说如意,如今听说程亦歆和离,只当自己缘分来了,执意求娶。
    一位姓裴,是河东裴氏的嫡长子,先头娶过一位妻子,不知何故和离了,裴家也是名门望族,裴家嫡长子必定是要继承家业的,素闻程亦能干,想娶进门做宗妇,先头那位夫人没有孩子,也就是说程亦歆嫁过去如同头婚。
    程亦安道,“那位装侍郎我倒是寻陆栩生打听过,他人品清正,是同龄人中的翘楚,难得为人极为低调,两党不沾,倒是很合咱们程家的脾性。”
    裴季今年二十七,比程亦大上三岁,时任刑部侍郎,今年刚刚提拔上任,是大晋除程明显外,晋升最快的文官。
    程亦歆道,“听着是与崔函一般无二的人物,可谁知道暗地里是什么德性,毕竟他和离过,可别人有什么隐忧。”
    程亦安颔首,“言之有理,我听二姐说,她见过那位张公子,生得极为和气,整日一张脸笑吟吟的,对长姐你又痴心,你也不思思量思量?”
    程亦歆瞪了她一眼,“人家从未娶妻,我这边带三个孩子嫁他,不委屈他吗?短期内得偿所愿必定是欢喜的,时日久了,心里多少添几分不乐意,日子就没法长久,再说了,这么多年议亲都不大顺,孰知不是挑剔之人。”
    程亦安明白了,长姐现在是惊弓之鸟,不会轻易许人。
    “姐姐不是说要在别苑开个画院么?筹备得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程亦歆就来了劲,絮絮叨叨念个不停,“已经开起来了,翠儿和秋儿都喜爱作画,我每旬过去五日,京中若有姑娘送来求学的,我就收…………”
    姐妹俩说说笑笑,一日时光很快就过去了。
    翌日便是讲武比试。
    这一场比武全城瞩目,京营里的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并禁卫军均有将士参与,这一次无需动员,众将受不了南安郡王的嚣张气焰,纷纷扬言要灭了他。
    两两较武,到最后就剩大晋和北齐,大晋由陆生坐镇,北齐的主帅自然是南安郡王。
    每国遣十人出战,一人替补,以军阵的方式较武,南安郡王是第十一人,至于大晋的替补,南安郡王猜测是陆栩生,开战前,南安郡王扬声道,
    “陆栩生,若是本王赢了,你就自请下堂,将妻子让给我如何?”
    陆栩生还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模样,“抱歉郡王,本督任何时候都不会拿妻儿来做赌注,你输了,给本督磕个头,将前日的话收回去便是。”
    南岸郡王笑,“若我赢了呢?”
    “你赢不了。”
    南安郡王:“....“
    他不废话了,示意哨兵开令,两方马骑齐出,马场顿时尘土飞扬。
    北齐十人,兵强马壮,单打独战能力极强,但陆栩生创了一种专门针对骑兵的打法,即长矛加盾牌,大晋将士训练有素,配合极好,北齐人一时冲不破军阵,顿感棘手,不仅如此,还因大晋使锋矢阵,反而令北齐折损了一位人马。
    南安郡王上场。
    毕竟是南康王的儿子,兵法也是熟稔于心,立即指挥将士们以车轮阵往前压去,这是最适合骑兵的阵法,且攻击力极强。
    大晋将士也有应对之策,当中一人令旗一挥,锋矢阵立变鹤翼阵,从两侧包抄,那长长的矛直往北齐阵中乱捅,很快坏了他们节奏。
    南安郡王见状不妙,立即发出命令:“散!”
    十人发狂似的朝大晋的侧翼袭来。
    大晋令旗一变,结成五军阵前进。
    双方主帅都是高手,一时难分伯仲。
    那么陆栩生克敌之法到底在哪里呢?
    很快南安郡王发现不对。
    陆栩生在消耗北齐的战斗力,大晋变阵极快,又是明显排练过,将士们游刃有余,但北齐每每是根据大晋阵法做调整,难免被钓着鼻子走,如此一来,北齐铁骑奔来跑去,体力渐渐消耗。
    北齐铁骑之所以闻名天下,便是以体力著称,擅长速战速决。
    形成持久战,对北齐不利。
    南安郡王果断调整战法,他决定一对一盯人打。
    方才一番对战,他也渐渐看清大晋一些将士的底细,根据己方人手优劣,迅速做出布置,北齐将士在他一声令下,循着各自的目标奔去。
    这些北齐的将士也很死心眼,认定了谁,就追着谁打,哪怕身侧有旁人袭击也不管,唯有如此,能破陆栩生的军阵。
    陆栩生原没打算出手,替补定的也是旁人,见状立即接过指挥令,充当第十一人,坐在上方指挥,
    令旗一变,所有被追的将士火速反击,一对一抢攻。
    北齐见陆栩生上当,纷纷松了一口气,要的就是对攻,如此北齐的优势方能显现出来。
    然而就趁着他们喘一口气的时候,陆棚生再度变阵,场上十人火速后撤,再度结成锋矢阵。
    打得正欢的北齐将士傻眼了。
    一而再再而三失手,军心就在这个时候产生动摇。
    北齐将士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南安郡王也有些烦躁,但他必须沉住气,再度下令,命将士们停下来集结,思考对策。
    进入相持。
    天称已经偏向陆栩生。
    思来想去,最稳妥的依然是车轮战,于是北齐再度以车轮战上阵。
    只是这一回,北齐战士明显没了最开始那般意气风发,也没最先那般沉得住气,就在大晋准备变阵时,北齐有一人突然从阵中窜出来,一铁锤砸向大晋一位将士。
    机会来了!
    陆栩生迅速变阵,很果断将此人围入阵中咬死。
    北齐很想营救,可惜大晋军阵已关,一时突破不进去。
    双方人数开始失衡。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从一开始南安郡王被陆栩生牵着鼻子走,就失去主动权。
    到最后,北齐以死伤五人的代价,结束这场比武。
    而大晋军中也有伤患,但陆生从始至终没有下台。
    胜负已分。
    陆栩生以实力告诉南安郡王,嘴上功夫是没用的。
    这就结束了吗?
    没有。
    当日夜里使臣欢送宴,南安郡王心情郁闷饮了不少酒,车汗那位成王殿下见他失利,心里十分痛快,言辞间颇有挑衅,南安郡王气不过,用北齐话骂了一句娘。
    车汗这位殿下起先没听懂,后来被人译过气得满脸涨红。
    他的母亲是车汗国的王后,那是南安郡王能骂的吗?
    想骂回去,可惜南安郡王早已扬长离去。
    回到使馆,时辰还早,其余人还在宴席应酬,南安郡王闷闷不乐,去浴室冲了个澡便回了屋,正打算招待婢侍寝,却发现屋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军人的警觉性是极高的,虽然看不到对方的人,却能感知方位,他逼近屏风,打算动手。
    正当此时,一阵风来,陆栩生的身影从屏风后绕出来。
    南安郡王见是他,警惕之余又是满脸冷笑,“你来作甚?”
    “杀你。”陆栩生淡声道。
    南安郡王只觉太可笑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可知我来之前,北齐已集结十万军队在榆林和宣府之北,一旦我出事,这些大军南下,你大晋边关将生灵涂炭。”
    这是南安郡王在大晋嚣张的底气。
    “再说了,我一出事,你们大晋皇帝的信誉便毁于一旦。”
    往后没有国家愿意出使大晋。
    陆栩生神色不变,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南安郡王不信他真敢动手,站着不动,直到陆生突然朝他撒了一团粉末,那粉末被吸入鼻腔,辣得他嗓子跟哑了似的,他方知陆棚生动真格的,眸光大绽,一面往侧面凭几一闪,一面往外张望打算召唤侍卫,可惜陆生没有给他机会,跟一
    阵旋风刮过来,赶在他出口之前,一道银锁往他脖颈一套,南安郡王亦是个中强手,岂能轻易便被他捉住,双手拽住那根绳索,借力双腿往前攻击陆栩生腹部。
    陆栩生果断往上一跳,脚尖勾在房梁,借住绳索将他往上一提,南安郡王身手也极为敏捷,很快一个转身逃出绳索的桎梏,待要再次往外唤人,陆栩生猛地一脚踢过来,正中他下颚及喉咙,顿时一口血扑出,疼得南安郡王神情俱裂。
    只因二人出手太快,这一切发生在极短的瞬间。
    南安郡王本就喝了酒,意识不如先前清醒,陆生又是有备而来,十招过后,南安郡王明显落下风。
    外头侍卫为何没进来?
    因为陆栩生的人在外头策划了一场暗杀,侍卫均被引出去,而屋子里的南安郡王正在“临幸女人”,没有吩咐,也无人来打搅他。
    陆栩生一手握住他喉咙,一刀痛快地插入他腹中,狠狠绞了几下,南安郡王瞪大眼珠直直盯着他,身子渐渐软了下去。
    陆栩生面无表情看着他的尸体,往地上一扔,“交给你了。”
    这时,一人从黑暗中走出来。
    无论体型着装打扮与南安郡王几乎如出一辙。
    唯独相貌和嗓音有区别。
    相貌不同怎么办?
    这人趁着南安郡王尸身还有温度,迅速将那张人皮给揭下,覆在一张早准备的面泥上,随后对着铜镜贴上自己面颊。
    至于嗓音?
    车汗远在高原,盛产奇珍妙药,车汗的法王座下便有锻炼毒药的高手,因为南安郡王在席间对成王殿下出言不逊,被车汗国的人悄悄给毒哑了。
    这是陆栩生早就布好的局。
    此人从陆栩生重生起,便被安排去北齐,暗中观察南安郡王一举一动,言行举止已学了个工成,陆栩生前世大部分时光都在边关,对北齐的朝廷洞若观火,哪怕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也未雨绸缪告诉这名暗卫,没有人会想到李代桃僵,有他在
    一旁协助,能帮着他在北齐短暂地潜伏下来。
    往敌人的心脏插上一把刀是何其不可思议,不仅北齐军中了如指掌,也能想法子拿到太子通敌的证据。
    半夜北齐人发现自家郡王喉咙被毒伤了,只能发出哑声,气得暴跳如雷,非要问大晋皇帝要个说法,皇帝立即遣刑部侍郎装季去查案,结果就查到车汗国使臣身上,北齐人扑向车汗国使馆,发现早已人去楼空,这一路留下人照料南安郡王,其
    中几名悍将追着成王殿下的人往西北跑。
    南安郡王与车汗国的梁子彻底结下。
    陆栩生回到府中,将此事告诉程亦安,
    程亦安听得满脸匪夷所思,“能?多久?”
    陆栩生沉吟道,“多?一日是一日,所以我要跟着去一趟边境,此外,我也要拿着南安郡王的人头祭拜当年白银山的将士。”
    程亦安眼神顿时软了,懦声道,“要去多久?”
    陆栩生没答,这要看暗卫潜伏稳妥与否再定,
    “我尽快回来,我不在府上,能照顾好自己吗?”
    程亦安牵着唇角,“我不能照顾好自己,你就留下来?”
    陆栩生:“....”
    “去吧。”程亦安揉了揉眼,她又不是矫情的性子,“小心为上。”
    过去陆栩生从不喜这些婆婆妈妈的行径,哪位将士念叨家里妻儿还要被他骂没出息,如今嘛,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心都要碎了,揉着她发梢轻声道,
    “我也不是一口气要待许久,譬如十日八日地回来一次?”
    “十日八日一次,”程亦安有模有样复念了一遍,“也不错。”
    陆栩生听出她弦外之音,真的给气笑了,
    “安安………”他捞起她一撮发梢绕在指尖,声线难得温柔,“若是他潜伏稳妥,我很快就能回来,届时……”他也一本正经,“一夜七次。”
    程亦安嗤笑一声,脸也红了。
    “快去吧快去吧!”她已经嫌他了。
    离别的情绪就这么化去。
    半夜陆栩生就离开了。
    程亦安夜里就没睡好,心里堵得慌,以为自己记挂陆棚生。
    成婚还没满一年呢,至于这般黏黏糊糊嘛,她在心里埋汰自己,压下胸口的恶心睡过去。
    次日便是五月二十六,程亦安上午在议事厅处理族务,午膳消食时,来到陆棚生的书房,打算寻山川地图瞧一瞧宣府与京城的距离,盘算一月他能来回几次。
    出宁济堂沿着石径绕进前面廊庑,午阳日头格外炽烈,如兰都热出一身汗了,程亦安反而觉着身上有些冷,忍不住想往日头里晒,结果刚迈开一步,眼前一阵发黑,毫无预兆晕了过去。
    陆栩生不在府上,明嫂子火速着人禀去程家,而如兰呢,也毫不犹豫安排侍卫跑了一趟云南王府。
    程明昱尚未痊愈,听到女儿昏厥,从病榻起身,骑马往陆府赶,那边夏芙也火急火燎,丢下手头活计,登车朝陆府来。
    云南王府离陆家较近,但程明显马快,两伙人马在陆府前撞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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