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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8章 阿德里安堡决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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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综上所述,摄政王陛下,请支持我重回保加利亚。”特兰西瓦尼亚公国的泰梅什堡(Temesvár)内,一位长相俊朗的中年人正向着现在匈牙利王国的实际掌权者,摄政王匈雅提提出自己的请求。瓦尔纳之战后不久,为了笼络匈牙利国内威望最高的摄政者,年幼国王“遗腹子”拉斯洛五世所在的哈布斯堡家族默许了匈雅提家族世袭统治特兰西瓦尼亚而将该总督区升格为公国。
    而此时这位向摄政王提出请愿之人,正是在先前的瓦尔纳之战中代表保加利亚人出力颇多的保加利亚第二沙皇国希什曼王朝斯拉齐米尔支系倒数第二任沙皇伊凡·希什曼之次子,曾于二十余年前在维丁等地联合自己的堂兄康斯坦丁二世掀起反对奥斯曼统治的复国义士,也是名义上现在的保加利亚沙皇头衔的持有者,弗鲁任·希什曼·斯拉齐米尔。
    原本这位最后只有一个空头衔的流亡沙皇应该在瓦尔纳之后彻底了断了复国希望,在1460年于匈牙利境内郁郁而终。但得益于曼努埃尔这只蝴蝶刮起的风暴,他即将走向了一条跟正史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而他的赞助者,“白骑士”在沉思了好一会后,最终做出了一个足以搅乱接下来埃莫斯半岛数十年的决定:
    “去吧,回到维丁。”
    几天后,奥斯曼首都埃迪尔内的王宫内,苏丹穆拉德二世的心态愈发炸裂。在君士坦丁堡那选择冒着国内的风险退兵并抗住城外的伏击后,他本以为这场战事算是彻底告一段落,双方也该各退一步了。可罗马人,尤其是那位博斯普鲁斯凯撒貌似没有放过他的想法,居然在休整两日后,就径直率军向苏丹国的心脏地带,即首都埃迪尔内逼近。
    面对这种意料之外的情况,受国内即将崩溃的民生与暗地里离心离德的阶层反对,没有信心彻底击垮罗马人的苏丹只得屡次派信使过去,表示自己的和谈意愿。
    可对于奥斯曼方面的请求,那名博斯普鲁斯凯撒无不选择了拒绝。然而在拒绝之时,对方还不时透露出一种尚有余地的意思,让奥斯曼人无法放弃这道希望的曙光。即使穆拉德对博斯普鲁斯的诚意抱有疑虑,也架不住这种诱惑,在今天最后一次遣使与对方和谈。
    “希望谈判一切顺利吧。”王宫之内的苏丹看向城东的方向,无奈地叹了口气。
    而另一边,埃迪尔内以东的保加罗菲冈(Boulgarophygon/Βουλγαρφυγον)镇上,受苏丹所派的使者跟罗马人的谈判也步入了尾声。
    “陛下,您怎么看?”使者满脸期待地看向博斯普鲁斯凯撒,希望他能答应奥斯曼方面提出的条件。
    “归还尼西亚、马其顿、奥斯曼治下的伊庇鲁斯、亚美尼亚坎内陆与北布凯拉里安(NorthBucellarian)给我们吗?”曼努埃尔从谈判时一直坐着的座椅上起身,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真是一份优厚的条件,从各种角度上来看都很难让人拒绝。”
    “那么凯撒陛下……”
    “但是是拒绝。”
    “!?”
    盯着奥斯曼使者那不可置信的目光,曼努埃尔眼里的愠色与讥讽愈发明显,“你们从一百年前就一直掳掠主基督的子民,难道一时的忍让就能偿还了吗?”
    “陛下,我们知道错了……”为了达成这份和约,使者只得逼迫自己低声下气地说出违心之语。
    “错,”曼努埃尔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你们不是知道自己错了,你们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未等奥斯曼使者们做出什么反应,曼努埃尔就示意身旁的侍卫把他们拿下。等到使者反应过来,那位主使顿时急得怒喊起来,“曼努埃尔陛下,‘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朕不是在跟一个国家交战,朕只是在讨伐霸占罗马人故土的外敌罢了。”这么说完,他的侍卫们就对这批使团挥起弯刀,径直劈下了他们的首级。
    “陛下,这也太……”亲眼目睹了如此一幕,他的首席大臣赛里斯努斯一时间不免感到有些悚然与头皮发麻。
    跟首相等人的眼神撞上,曼努埃尔心里也多少有点无奈。即使被他步步紧逼,奥斯曼陆军的实力也仍旧尚存,而且说不定在知道没有退路后会在穆拉德这位老辣苏丹的领导下爆发出殊死一搏的勇气与力量。因此为了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在最后的决战前,他必须得想办法给敌人一条若隐若现的后路让他们无法轻易产生背水一战的勇气。这也是为何他直到现在依旧会跟奥斯曼派来的使者和谈的缘故。
    至于为何会在这里干脆利落地杀光了这批使团,是因为他再继续向西逼近,就是苏丹国的首都埃迪尔内,而穆拉德也不是傻子,若是知晓他再次拒绝了和平,再怎么怀抱期望也肯定知道了自己毫无退路。为了让奥斯曼人晚点知道自己的意图,那他只能就地杀光使者。就算软禁起来,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逃脱监禁不是吗?
    不过现在他也没时间对自己的首相解释了,为了尽快在穆拉德二世缺乏察觉前与他决战,曼努埃尔只是神色不动地努了努嘴,“没时间耽搁了,前进吧!”
    正如曼努埃尔所想,直到次日黄昏,做着跟罗马人和谈以休养生息的穆拉德才知晓博斯普鲁斯军一直在向埃迪尔内逼近。此时的苏丹才知晓谈判已经破裂,至于他派去的使臣估计多已遭遇不测。
    “卑鄙的罗马人,卑劣的曼努埃尔·加夫拉斯!阿拉怎么还不惩戒你!?”在咒骂自己的宿敌一番后,在王宫内修养身心的穆拉德只得硬着头皮准备率大军出城对阵敌人。而在这之前,为了缓解指挥压力,他唤来自己的太监,喝令他叫上自己的儿子跟随他一起出城抵抗罗马人。
    “那苏丹陛下,要叫上穆罕默德王子吗?”太监谄媚地笑问道。
    思索片刻,穆拉德就挥手下了决定,“带上他吧,虽然是希腊女人的儿子,但他再怎么说都是朕的血脉,锻炼过马术和武艺。”他没说出来的是,把穆罕默德带上,更好控制那孩子,避免自己遭遇意外后爱子阿拉丁·阿里的继位被城内的四子所阻碍。
    “遵命,苏丹陛下。”
    一刻钟后,埃迪尔内宫中的另一处——
    “父亲让我跟他带兵抵抗罗马人入侵。”接到那位不怎么跟他见面的父亲的命令后,年仅13岁的穆罕默德的眼神顿时变得冷漠了起来。
    “真的吗,这可是喜事啊。”他的恩师,这些年来一直被王子视为养父的教法学家,“古拉尼毛拉”阿克沙姆-萨丁闻讯,向他的学生发出了由衷的祝贺。
    但穆罕默德却没有跟像他老师一样对此感到欢欣,而是紧紧地抿着嘴,一言不发。他并不相信自己那素来对自己冷漠的父亲带他上战场是为了建立功勋,而是另有所图。
    “我都这样了,还对我不放下戒心吗?”年轻的王子默默地握紧双拳,眼眶逐渐变得通红。
    “殿下,您没事吧?”阿克沙姆-萨丁看到学生这副眼泪快流出来的样子,不禁关切地问道,同时摸出一张丝质手帕递给了他。
    “没什么,”小穆罕默德用力眨了眨眼,憋回差点泄洪的盐水,让自己的神情变得尽可能的坚毅,“老师,不管我做出怎样的选择,您都会支持我吗?”
    老者愕然,半响,他才严肃地点了点头,“这是我作为您的老师应尽的职责,”话音刚落,他就无奈地微笑起来:明明自己当年只是为了传道才来到奥斯曼苏丹国,可不知何时起,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这位命运悲戚的王子当作了自己的孩子。这对于一生为了探究沙里亚法与圣训圣言而终生没有婚娶的他而言,真是一种讽刺的幸福。
    不过,这不也挺好的吗?
    “那么孩子,你要做什么呢?”
    “老师,这是秘密。”穆罕默德露出了他这年纪该有的笑容,“还有,我走前想向杜拉兄弟告个别。然后,就是这封信,您能代我交给他吗?”说着说着,穆罕默德的脸不禁变得通红。
    他口中的杜拉,自然是指瓦拉几亚大公弗拉德二世留在奥斯曼宫廷内的两个儿子中身为弟弟的那位,而身为兄长的那人名为弗拉德。在瓦尔纳之战后,苏丹穆拉德为了观瞻,最终放过了这对兄弟。不过在此之前不久,穆罕默德就跟杜拉有所接触了。
    “自己去!”阿克沙姆-萨丁的眼角禁不住地抽动,“或者派个可信的仆人去。我是侍奉阿拉的乌理玛,能对这种事假装视而不见已经是看在是你老师的份上了!”
    与此同时,埃迪尔内城外数里,博斯普鲁斯军的行军速度也开始降了下来。
    “穆拉德现在应该也已经得到消息了,突厥人应该也已经在汇集剩余能调用的兵力了吧。”远眺着在夜间也散发着灯火的那座大城,曼努埃尔的眼里满是渴望和激动。可偏偏在这时候,他下达的每个军令时都冷静得可怕,“先休息片刻吧,接下来,就是最后的决战了。”
    得到凯撒之令,全军立即安详地沉浸在了这片刻的安宁之中。也就是在此时,一直以来追随他的两位陆军统帅凑到了他身边,跟凯撒商讨晨时的战术部署。
    在天空即将如鱼肚般泛白时,最后的讨论与部署也尽皆完成。到了此时,曼努埃尔在最后安抚完自己的部下们后,从腰间取出一杆精制的手铳。它是当年自己海军上的老师也是现在的专制国海军提督弗朗切斯科·法列罗在自己18岁那年赠予的生日礼物,因为握起来有种前世左轮手枪的既视感,因此曼努埃尔对它很是喜爱,甚至还在后来让工匠改造了它一番,把它改为了瞬发式的机制。
    “可惜再怎么像手枪,本质上仍旧是杆手铳,至多也就发射一颗子弹。这么多年,在战场上也一颗人头也没拿下。”虽然心里这么念叨,但曼努埃尔还是给它上了黑火药与铅弹,把它带上了战场。
    而在这场战役即将打响前,天刚刚破晓后,随军教士也在阵前,对即将踏上决战战场的将士们做了最后的布道:
    “各位兄弟们与战士们,以上帝之名,请确保这次攻击是持久而娴熟,以至于你们不会被我们的敌人指责或嘲笑。在沙场上表现懦弱的人必须被驱逐出我们主的荣耀。
    “你们应该清楚地知道,在这项事业中为上帝而死的人其灵魂将光荣地升入天堂;而在这项事业中活着走出来的人,他们的一生都永远将受到尊敬,死后也将永远受到讴歌。
    “愿上帝永恒地赐予所有主基督勇士们荣光与恩典。”
    1445年2月5日晨,旧名阿德里安堡即哈德良波利斯的奥斯曼苏丹国首都埃迪尔内城外,罗马人与突厥人的决战最终在此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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