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罔千年确实也实属性格冷漠之人,所以她靠的再近,都会被不留痕迹的阻挡过去,也还记得那个女子。那时候,耳边传来姑娘的哭泣声惹得心烦,瞧着人拽着自己的衣角一副受委屈的模样更是耐不住的烦闷,转身翻墙便三两下上屋顶失了踪影,留得那声音的源头在巷尾里鬼哭狼嚎。
颦眉忍住怒气一跃而下,再次出现在姑娘面前开口道:“千年受不了如此厚爱,请姑娘自重!”
说完便隐了踪影任人如何也不出现在面前,抱起那胖了些许斤的黑猫把毛捋顺,又重新揉乱如此数回。这黑猫似是看出了自个儿的心思也不乱动,乖巧地拿脑袋蹭了蹭人手心,轻声叫几声权当做是哄人罢了。
忽得想起那故人所赠的桂酒自己置于地窖中还未开封过,都闻古人解酒消愁,如今也算是效仿一番了结自己的心结。
将所赠的桂酒拎上楼顶,也辨不出这酒好坏索性将其倒入杯中仰头一饮而尽。品不出滋味,但按文人来说应是清冽甘美,还算是好酒。这烈酒入肚似火燎般,倒惹得人有些不快活。眯眼瞧见那气冲冲走出房门的小公子,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兴致唤了声。
“小公子有心事?一同饮杯?”
瞧人点了点脑袋便拿着酒坛和酒杯从房檐上跃下,将酒杯置于石桌上都倒满,也不管人能不能喝便先将自己杯中酒饮尽,如此数回。这坛酒未过多久便见了底,才发觉这小公子也还挺能喝的。
不过这夸赞还未有多久便见人摇摇晃晃倒在桌上,不禁失笑唤来着小厮伺候这小公子入睡,睡前将给自己准备的醒酒汤给人喝下,也称得上是毫不吝啬。
酒倒真是个让人消遣的好东西。如此这般趁着夜色独自仰卧在房顶,观这月色掩映、布满星辉。
借酒消愁,愁便随酒入了肠。
大概也和生来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他自小父母双亡流浪于街头,若是遇上心善的人家还能借住一二日,大多时候就仅会施舍些剩菜便将其赶走。自认为是贱命,有幸后来被花婆婆捡回乱葬岗中培养,不管是出于什么意图,但他总算是有了可以依靠的时候了。
自不惜命所以做事决绝大胆,将自己的性命做饵进行博弈。但头脑清醒不会冲动行事,除非是自觉重要之事,才会以此事为重不顾虑其他。
不太擅长表达真情,对待身边的人平日直来直往,直戳人痛处都毫不在乎,因看似太过理性常被疏远。却是说一不二的真性情,承诺的事情绝不会忘记和毁约。
随身常带一把短匕,已随自己多年大抵可算是挚友般的存在。喜欢贴身近战,以速度决定胜负,以出人意料的举措来击败对方。
之前也热衷骑术,驯服烈马是人生一大乐趣。执鞭踏蹬侧身跨坐在上头,随马蹄声掀起黄沙漫漫,疾风吹面即是享受。
雷电交加破天气,偏偏在街头吃那破馄饨,鲜嘛不鲜,一股子的猪肉骚味。又有一二傻子提着把刀把桌子给砍,满嘴叫嚣着保护费、保护费。
何忆不禁心里叹了口气。
预备从怀里掏着棉布钱袋的手迟疑了半怔,看着早餐摊子木桌在眼前给劈成了半截木块,只剩一汤水馄饨碗成了无人上前的瓷片儿,夜晚的水月亮被石子打成碎片,隐隐着散发亮光。只好攥着牙花忍耐着脾气,哪来的小子使唤着姑奶奶要劳什子保护费。
偏偏又听什么地方传来那牙酸的银饰叮当声,在她看来如野蜂嗡嗡般倒牙、满满当当挂了一手,半是狡黠半是好笑的脸凑过来,一个五官端正俊俏少年郎,好说歹说是她师兄,一时没忍住脾气一巴掌给他呼上去,他又捂着蠢脸在那哼哼唧唧道,什么俊脸、什么姑娘。
一拳头又是揍了上去,拳拳到肉、手感不错。她以为谁来找她要保护费。
揍了他个鼻青脸肿不算,到头来银子还是得我赔,个个街坊长辈弯腰赔不是。心疼钱不说,提溜这二傻子回家还是个问题,
夕阳西下,不知名美少女拖着个麻袋一样的人,真真是有伤风化。
可是没办法,自从这厮确定了变成人形之后,就极其难回去了。
归途里,又看到那个老地方烛影摇曳。
那个师父正坐于佛堂前,手持念珠打坐,见小家伙要迷糊着了,就靠过来用胳膊肘推推他。她含糊着,靠直身体,说师父,您别再嘀咕了,您越嘀咕我越想睡。师傅反手给了一个脑瓜崩,说这叫嘀咕吗,念经的事儿,放尊重点。
师傅说了,第一声钟,众生都盼着,不仅要敲,还得敲好。就大雄宝殿左前角那口,一百零八下。她说,师父,这种咋敲,人家大寺里都是众僧轮着敲,咱就两个人咋整。师父沉思一会儿后,便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作为师父,我一直没有什么能传授给你的,很是惭愧。这样,今晚这一百零八下,我第一下,你后一百零七。
他望着殿外的暮色,就知已是三更天。师父也知道,便拉着我来到褪色的大钟前。缓引钟槌,只听钟声悠远深长。一下后,师父便示意他赶紧接上。虽然很不满意师父的做法,但他还是乖乖接来种槌,一下,又一下。这一百零八下,下下都是天地气候,少一样都不得。在敲钟时,师傅还一直在旁边念叨着,慢十八,快十八,记得念经文。
在他最后一次默念“南无大乘妙法莲花经,南无法华会上佛菩萨”时,天空突然绽放出迎接新年的烟花,隔着窗向外看去,是连片璀璨明亮,照耀半边天空。师父将槌接去,念着“南无当山护教伽蓝圣众菩萨”,三遍,击钟接板。宣告鸣钟仪式的完事儿。他问师父,这样下来,天地众生就能听见吗。师傅没接我的话,只看着天空嘿嘿地乐,露出去年因为被扫帚绊倒而磕掉的半块牙。而我,则在那半个牙窟窿里,似乎看到山川日月,都从沉寂中苏醒,欢喜着迎接新春。
巧逢佳节步红尘,共度人间团圆夜。
弯月清皎夜朦胧,沿岸各家各户皆是张灯结彩,喜意甚浓,偶有稚童三两结伴,嬉笑玩闹燃爆竹。
鬼王立船头,赤衣猎猎揽风华。本以为踽踽独行早已成常态,一晃眼八百年倥偬岁月,与君山得觅良人,方知有人相伴度新春竟欢喜如此。明灯照暖熏熏醉,舳舻迎风自渡,轻摇慢晃荡入湖心。
掌间莲灯烛火葳蕤,薄唇微抿双目阖,虔诚祈三愿,眉目低垂倚船舷,拢袖探手送河灯。清波潋滟映柔光,灯影缥缈牵一段迢遥旧梦。
年少时关不住玩心,几次偷摸下太苍山,也曾乘小舟沿乐河纵穿仙乐皇都赏景游玩,船夫操持一口乡音,边划桨边热络同我们讲民间趣闻。烟雨霏霏,微凉雨线落掌,竟有一瞬忍不住想若未修道,今后我定是要继位成一城之主,这就是他的子民,他们淳朴而善良。若为国主,他定要护国安邦,造福百姓。
方才你许了什么愿?
灵蝶翩飞散星辉,款款落指一朝唤醒梦里人,抬首已见莲灯悠悠飘远,好似寄天边。银铃清脆,他缓步立身畔,卷一缕乌发把玩,温言落耳惹心头涟漪泛泛。热搜小说 .resooo.
“一愿天下河清海晏,二愿苍生和乐,再无人受难,受苦,三愿年年岁岁与君共朝暮。”
他哑然,自来这里已是一年。
即使自己再不受宠,也是代表了自己的身份,如今被如此侮辱,内心自是愤恨不平,可是又能奈何?
日日不耻又无法抗拒,内心言语抗拒不停,却又总是被人撩拨到屈服,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绝望,寻死不成又麻木的心早已不知是属于自己还是他。
又是一日过去,日上三竿之后才幽幽转醒,一双琉璃琥珀色的眼眸在窗外打进来的光线下照射显得格外纯粹。
内心愁苦,无奈慢慢爬起来,唤了下人准备沐浴用的水,又是被府一顿嘲讽,听着下人的碎嘴和对自己的不齿自嘲一笑。和下人道了声多谢,没想到今天来准备水的小丫鬟是个新上任的,自己的一声道谢惹得人给多添了几瓢热水。
忽是在水中摸到什么,捞出一看是个球形的东西,掰开了看,里面有一张略显潮湿的纸条。
满心疑惑的将东西毁了痕迹,不知是何人放的,或者说是某个密探送东西送错,送到这来了?
不管如何,思来想去,明日去看看就好。
许是真是给他的?
第二日那人竟然到了午时也未回来,给了充分的时间,找着纸条上的地点,发现在等自己的竟是熟人。
“我其实并无恶意。”
“无恶意?无恶意你将我扣在墙面上?”挣了挣胳膊,钳制的还挺用力,不一会儿手腕上就红了一片。“你要做什么?有何事就尽快说”
结果那人在身后嘀嘀咕咕半天,他才大概了解他的意思。
一声怒喝让他回了神,看着不远处的人一时之间只觉得真是笑话。
并没有过多的挣扎,一副等死的模样倒是让人觉得他猜对了,在意识渐渐模糊时身子猛地被甩开撞上后面的墙面摔在地上被人一脚踩上胸口,躺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口腔里溢出大口鲜血。
那人眼中似有什么感情流过,心中疑惑也不过是忽略了,如今自己犯了大错,这人许是会一怒之下杀了自己,这样倒也好,自己总算是结束了这一世......
“你以为我会让你这样去死?”被人扯着衣领扯起来,那人比之前所有自己故意惹他生气,
我知道,但现在不在乎了,也不需要了......”那人似是下了很大决心,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从袖里摸出来一包毒药,在自己还未反应过来他话中意思就被毒药蒙了眼。
剧烈的刺痛从眼间传来,伸手想要去摸,去揉,反被制住双手,不让自己去抢救自己的双眼,即使是缓解疼痛也是不行。任由被毒弄得刺痛的双眼留下生理泪水,迎光便可更加夺目的一双琉璃琥珀般的眸子就此失去光泽,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昏暗、直到成为永久的黑暗。
“唔!”
被人扯住发丝拉起,一双暗淡无光的眸子看着人,身上还残留着昨日留下的痕迹,自嘲一笑。
“何事?”
半卷风乍起,流云轻响,惹笑了江旁几荡芦苇。天新色泼墨而下,染那远山青黛,江水清冷,透尽满眼泠泠浓淡的绿。
支肘侧卧在舢板上,任一江水送往何处,江面上铺开了的晨雾,载着苇叶向前又向后。我解下酒葫芦,饮尽清冽甘泉。小舟泊至岸边,迈进一家茶馆,要两钱的清茶。
忽然想起那时师父腰间常悬的酒葫芦,梳一个乱蓬蓬的髻,再斜插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枝。他总说他头上簪的是人间春,酒葫芦里装的是天上水。
他想起了当初那些时候。
师父爱说他那些个江湖,也说那些个莺莺燕燕他曾欠下的风流债。他每每下山,我总早早盼在山门前,盼他骑着毛驴儿,给一众师兄弟们送礼,我总是头一个儿收到礼物的。师父的毛驴很乖,他从不赶,它也知道该怎么走。后来我有一个匣子,里面装些人间的春花秋叶,亦有一汪夏泉,一捧欲化开来的冬雪。
“我也要下山,凭什么大师兄就可以下山历练,我就不能去瞧两眼人间——!”
我不等他阻拦,或许他也不阻拦,我潜入夜色,偷来仙鹤,骑鹤下南山。没有人送我,连那只鹤也要摔上我一跤,陪了我一路的是一柄长剑,一只酒葫芦。我就这样跌进了山下的桂花丛,和我痴痴念想着的江湖。
摸爬了这么些年,也曾几次踏过山门前,想起那个扎双环髻盼在此处的小童,却只敢往里头张望两眼,从来没有走进去过,也不敢再见师父。
彼时尚年少骄矜无知,听闻江湖多风浪,如今展眼滔滔岁月,野渡残风,才知江湖多跌宕。
慢慢擦拭手中的长剑,又听茶馆内说书的讲那些个江湖,讲那些个莺莺燕燕风流事。
压了压帽沿,欲起身离去,收剑入鞘,随手放两碎银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