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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章 ——再次重逢的世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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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遇是在初春,就记得,随他裹挟一身春风而来,满山桃李梨杏便以燎原之势开得嚣张。只可惜眼界短浅的很,压根儿不认得几朵花。彼时头一回下江南,人生地不熟,只在话本与画卷里憧憬江南风光:三四月的杨柳冒点点尖芽,沿溪连岸生了好多桃花。
    没等来柳芽,没等来桃花,等来了入怀中的一枚小石子。他展颜笑,分明在侃那人是个呆雁儿。
    世家信佛,于是初见他时一眼瞧见一百单八颗玲珑小巧的酸木枝珠子在他腕上绕了四五圈,颗颗盘得比背后的桃木剑还圆润。三言两语交代来历,算是师父的旧交,托他老人家的福,在江南的第一顿餐饭便有人来请。
    蜀中的辣子透着些麻的香,满桌红得喜庆,也难为江南的酒楼厨子还能做出蜀川风味,搞得下筷子时竟有些大丈夫上战场的义薄云天。箸落,汗起,许友身边便落座好大一位喊着娘亲的喷火巨龙。
    他笑,两盏梨花酿下肚后开始轮天行大道此类云云。他谈到爱时总是音调上扬,似乎谈的不是爱,是那阳春白雪,是那皑皑山尖上闪着银光的一点。他虽是蜀中人,却话语呢哝比江南人士还要柔和,师父师哥鲜少对我如此温言细语,因此许友之言自然让我百分百受用。
    “说情谈爱,如何才能忘怀。”
    他是半个仗剑走天涯的儿女,一双脚淌过泥水般的江湖,一身蓑衣不知冒过多少入夜寒雨,推杯换盏,眼前一双乌泱泱的招子竟似乎显得有些湿漉漉。想来他知道我愚笨,在我处不可能得出什么答案,因此刻意没有用疑惑语气。
    但是他拉过我的手,紧紧地攥着。不免惊慌,但是我却从他那双瞳仁里看见一江覆着雾气的春水,以及江对岸那识不清面目的某某。
    理了理发丝,撑着头,看着枕边人的睡颜,两人关系发展至此,确实出乎意料,心中无限感慨,又忆人昨日所言,重生再跃龙门,定要教负他人好看。对此,倒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怎么这么笨,连我都忘了,却还这般记仇。”
    不知是否还有印象,北海非你我初遇之地。
    因开阳之事下凡,而他在人间又是皇子,不好见到,记天权叮嘱,低调行事,便使了些手段,名正言顺的进皇宫见开阳。
    轿夫抬着去少城,谁又料半路山贼拦路;掀开门帘,冷冷的看了一眼,竟是山精落草为寇,这人间倒是也不太平,为首的瞧见了,便扬言要抢了女子做他们大王压寨夫人。
    倒也是可笑,那是男子,却要抢他做压寨夫人,但却有趣,便想着看看他们要玩什么把戏,不曾抵抗,一路上了山寨。后来便把他放在一屋子里,拿个红布把头盖上,就没怎么管。
    过了一段时间,山精拥着一妖来,寻思着便是所谓的大王了,听声音,清脆中又带着几分稚嫩,应是少年,缓步走来,掀开盖头,方瞧见人模样,眸子清澈,两颗虎牙,一身红色短褐,带着野性,少年见了他先是一惊,后是一愣。
    大约是发现给自己找的夫人竟是男子才如此吧。果不其然,少年把山精骂了一顿。
    而后,来人通报人间有人掳他族人,便扬言要宰了他们。若他真伤了人,必定会遭天谴……
    劝解无用,又与自己同伴走散,思来想去倒是同路,便一同去了。
    他年龄小,但却野性难驯,性子倒是纯真善良。
    明明可以把我扔下山不管,但他没有,海龟背上,他可以无视了,但他没有,还叫他坐好,莫掉海里去了,虽说语气态度不是很好……
    若是心恶,何至于到了面对大鱼大肉,还假惺惺要夹肉给他?明明可以把我一书生踢开,虽说吃饭时把油脂弄到我脸上,还越擦越脏……
    重情义,就是性子急躁了些,不计后果了些,孤身一人闯国师府救同伴。
    令人意外的倒是,国师竟然也是妖,残害同类,少年险些不敌,及时赶到救下,发带却被人扯掉……
    一切结束,便就离开……
    “没有再管少年之后如何,但在之后却没有想到,那少年一跃龙门化成真龙。那少年也便是你。”
    枕边人笑道“说什么怕我千年道行一朝丧,非收我为徒不可,你怕不是那时就起了龌龊心思。”
    “先生怎在这里睡着了?”
    一袭白衣悄然路过,斗篷随风而扬起。散出的发丝也随着风慢慢吹起。眼中星蓝起伏不断。不时透过闪。
    “这个时辰了,先生怎还在营业,最近风水不顺,应当早日归家休息才是。”
    眯眼看着眼前的人,看了看旁边的牌子才看出是一算卦的。不过今日这段时辰有些不适,明日再来也无碍,希望地点还是这里。
    行礼后转身离开。转眼只留下一股清风和一封信。
    日复一日的迷茫,早习以为常的必经之事。
    扬声戏谑果不其然传入耳畔,先前不过寥寥几人将白发视作妖孽,却愈演愈烈,直至如今场面。下颚被扬起,痛意蔓延四肢五骸。皱眉瞥去,来者轻蔑面容显然不以为意,见我如此反应甚至更是愉悦,回首向同伴诉起笑料一桩。心间烦闷忽生,紧闭双眸任人宰割。意料之中的辱骂与踢打并未再次来临,那群人却先被来人吓得屁滚尿流,惊慌逃窜。咳了咳靠着墙角艰难起身,略有不解的看去。
    “今日之事,再不复演。”
    强压心下疑惑随人回教,一入教众便被拉去洗漱。美名其曰莫要脏了教主贵眼。任了众人摆布,手足无措的瞧着破烂衣衫换成锦绣华服,便连白发也被好生打理一番。
    并为错过那侍儿眼底一闪而过的可惜。如此多年早已练就察言观色习惯,并未出口点破。成批侍儿退出房间,一时间的寂静带来了恍然的不真实感,仿佛这只是场美梦,顷刻间便会醒来。
    是神怜世人,拉出泥潭中,自此再不归。亦或闻声而至,落井下石,更添几分屈辱。若隐若现的脚步声逐渐逼近,侍儿行礼高声唤教主大人。
    那日他入门后眼底闪过一丝惊艳,目光落于胸前青紫后又沉了脸。不知如何惹怒这位贵人,轻颤着拢了拢衣衫。他瞧着瞧着忽笑了,他问我,小孩,你知道你来是干什么?我摇了摇头,想了想先前那人的说法,答他,要来讨教主大人欢心。他听了这言,起身逼近抚上我白发。被这动作弄的一惊,却被拦住动作。他仅寥寥二字,便将这美梦撕碎。他说,禁峦。我这十五年来混迹市井间,又怎不知禁峦之意。
    心下泛起波澜面上不显,颔首愣愣应了他,这一留便是一年。明面上无人敢议论分毫,暗地教中确实流言四起。免了皮肉之苦,便不痛不痒的挨人两句骂。
    足足一年。
    何止两句,怕是两百句、两千句不止。
    从小贩那买来的蒙汗药。坏处是不知道效果如何,好处是不够光明正大,能躲过教主眼线,发着颤将药倒进酒中,眼睁睁瞧着洁白粉末融解。
    端起酒杯步入内室,随意行了个礼后如往日一般朝他敬酒。他接过那杯加了料的酒后笑了笑,心顿时忐忑,唯恐他识破伎俩,他却饮了下去。一炷香便可起效。目光游离间正思索如何熬过这一柱香,他却从木匣中取出一剑。递入我手中。惊惶抬眸却对上他含笑视线,他握着我的手,将剑出鞘。又一点点的,刺入他的胸膛。
    “小孩,这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不要心软,杀人要除根。”
    我忽又后悔了。他除我之外再无旁人,美名其曰是禁峦,实际上就是当教主夫人供着。他初见时唇角带着的一抹笑意,终究被这剑抹去。他说,拿着令牌,没人会反抗。他应当是早就料到如今境地,闭目凝神后揉了揉发红眼眶,眼泪在眼眶内打转,终究是被忍了回去。再去看他,已然没了生气,双眸也逐渐闭上。
    凌乱间却触到了令牌,取出后细瞧其上文字更是心一揪。他曾问,可想要个名字,那时随意瞧了瞧一旁书上的句子,却未曾当真。怎料此时他却将这刻于令牌之上。那是三月前,他自三月前便已料到,早早地为我铺好了路,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命捧手奉上。
    提着剑,手持令牌,出了内室。
    外头侯着的人看见剑并未惊讶,他们都是熟面孔,他的亲信,想来早已知晓他的计划,否则此时必然无法风平浪静。领头的看了看我,叹了口气,带着头跪下了,高声唤千岁千岁,千千岁。分明是请安的言,却从中听出了哽咽与不甘,他忠于主人,而主人要我来当他另一个主人,他便是不情愿,也只能应。到底是领头的那一个,最后一人便沉不住气,还是与之年龄相仿的少年,他躲过了领头者的拦,指着她的鼻子便一字一句的骂。
    他说,畜生,你没有心,他对你多好,你看不清楚?他骂着骂着,又鼻头一酸,开始哭去了。看了看我手中的令牌,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将先前建立好的防线击溃。
    “我都看到了。”
    “就连这些,也是他送我的礼物。”她哭不出来,更不能哭,“我要接稳了。”
    云深雾绕遮掩强光烈日,层层叠叠铺盖海蓝晴空。隐藏在树林深处的庭院,宁静伫立尽显孤寂,院中花草鱼虫摆布多样,鲜花四处香怡芬芳,嫩草野蔓攀爬院壁竹竿,过道小路布满清水。水面摆放几块大小不等的石头通往院房内,檀木书案搁置文房四宝,与床榻间搁着屏风挂件笔墨丹青,文雅风韵犹存清香气息。跪坐于书案前段,抬臂拂袖执笔点墨,移至宣纸转腕笔杆落字,凝神静气得以安逸清闲字字力道皆微巧力,垂首注视字迹时耳鬓缕发丝自然垂落书案。忽阵风飘然将桌案简纸吹开漂浮半空,心绪收紧,抬眼便寻视一身影破入视线之内。
    仅一眼便望尘莫及,眸色深沉落寞将笔搁置旁侧,双臂自然搭落腿部,垂首低眸久久思量过往云烟。江湖飘渺行而旅,步步皆是云流过客,朴素街道小贩吆喝维持生计,富贵子女风流倜傥美艳绝伦,纸扇摇摆清风拂过,视线所到之处尽是人间烟火之味。与君初相识是擦肩而过实实相撞,险些摔倒得君帮扶,从后便如毕生知己谈笑风生,单旅之行身侧多有一人,腰侧佩剑相伴比武天涯。恰然某日君不予言语只留背影渐行渐远直至被夕阳吞没,手持剑柄收紧力道,猛然出鞘轻盈半空与落叶舞剑,视线之内将落叶斩为两半,遂展臂稳身颓然落地。
    时光流逝多久已然不记,只道匆匆而过不留痕迹,仿似离别仍在昨日。剑眉紧蹙抬眼相视,展臂收掌将佩剑紧握,猛然起身飞过鞋底步步踩实,掠出屋外直奔眼前身影,拔剑出鞘剑身在掌中盘旋后指向人影,在剑刃距他胸膛几寸之时猛被无形之力弹开数米。以剑身为防护疾步后退,眸色无神却被剑光闪过瞳孔敛眸抬手遮掩,余光之内剑刃破入视线神色微紧侧首仰身躲过间箍住他手腕抬眼相互对视,险些失神巧力搬弄手掌击在他胸膛使之连连后退。失而复得心绪渐渐平静,剑刃回鞘收入腰侧抬步靠近,恰时柔风清扬拂面,耳鬓缕发飘然半空
    凝视友人多年未见已有岁月搁浅的痕迹,惋惜抬臂曲指轻抚他脸颊刀疤,在刚刚触碰之时手腕被箍紧,力量受到限制,移眸至他双眼,未曾开口言语却是能感受到对方的心绪,将言不出道不尽的感情咽回喉咙。忽的将欢喜映入眸底划过,展臂与他相拥此刻落叶繁花为证,从此情谊不离为伴不分。繁华落尽人间美意,高山流水点墨入画,笔墨丹青映在山间,瀑布长流空谷回响,鸟鱼花虫畅快自由,与君共勉琴瑟和鸣,琴声悠扬婉转,笛声遥远清脆,蝴蝶在旁翩翩起舞,鸟雀落枝头一同助曲,人间江湖不仅于此,只愿同君携手共赴浪迹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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