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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风雪交错,若是不把大门闭紧了,就等得等着喝冰碴子,洗个脸若是不及时擦干净,睫毛上都是薄冰。这种苦日子自然没人想过,所以入了腊月,镇上家家户户禁闭门窗。
独我这做生意的酒馆还开着门,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客人等候。
杂役姑娘和说书的两个人都是怕冷的,围在火盆旁动都不肯动一下,裹着被子穿着袄,安逸得很。
也是兴起,唤来说书的小子去对门剪一枝梅花来,那对面的梅花在这寒冬里开得正艳,朵朵花红得如同美人白面上点的胭脂,好看又生动。
那小子虽然看上去不情不愿,却还是手脚麻溜折了一枝红梅,连树枝上的冰碴子都没抹去就往我怀里塞。
他问我要这红梅做什么,只管挑眉朝他笑,将新折的红梅放到酒馆的花瓶里做装饰,话里调子都扬了三分。
“你猜~”
才不是故意让他到外头吹风受冷,只是觉得这炭火烧得太旺,店里头闷得慌,折红梅添香作伴迎春来,有何不可。
时交二更,灯潮正盛,街市人潮涌动,可见花灯社火,鬻歌售艺;唱曲耍戏,斗诗对句。
小张麻子传来的口信儿,老母相邀夜游盛京,卞四桥下不见不散,若敢失约家仗三十,少爷从是不从?江上月把剑佩玉,拍座一跃而起,震声怒喝:好大口气!速请表小姐来!
表小姐何许人也?
城东深巷季家大府,两只老虎闻名京都,大母老虎江季氏,十八年前八抬大轿迎进老江家,嫁给江上月的倒霉老爹;小母老虎季大小姐,三岁打鸟五岁爬树,一手霸王枪耍的虎虎生风,打遍京都纨绔也无敌手,二八芳龄门可罗雀,压根儿无人胆敢上门提亲,彼时大母老虎迁宅回京,两位祖宗相见恨晚,若要安抚老母心情,邀请这位姐姐准能安生。
麻子脸小仆拱手会意,轻搓二指示意少爷打点,江上月垂足顿首,摘下发冠东珠一颗,要快去快回,小张眉开眼笑,前脚方才踏出大门,江上月便携礼从仆,赴宴去也。
陈府主公,庙堂任宠,朝野驰名,闻说世家王孙,多低头奉迎、俯首趋谄,江上月一见,果真如此!
只瞧府衙朱门大开,管事逢迎,满面红光。但见人来人往,皆是名门望族,着大红吉服,饰银带金牌,御高头大马,献金银玉石,好不阔气!江上月见状,当即正冠整袖,缓缓行至门前,递红拜帖,赠本人墨宝一卷,管事眉头一挑,冷目相对,呵唾一句“寒酸”,小江闻言大惊,旋即上下自审,孤身薄礼青衫旧履,果真寒酸!感叹管事所言极是,遂虚行一礼,昂首入府,不作争辩。
陈家府内,别有洞天,左转右行,皆是雕梁画栋,所到之处彩絮铺地,灯火灿烂亮如白昼。小江入厅,择隐蔽处落坐,先四下打量,厅内锣鼓喧天,歌妓弹唱,十分热闹,诸多官员,不论官职大小,俱侯于厅上,待到宾客齐聚,罢酒入席,主家才姗姗来迟,见礼举杯一番寒暄,众宾把盏,言主家鞠躬尽瘁,应与日月同存。
江上月大骇,心下自嘲: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当下竟是官场逢迎,众官献媚邀宠,好不俗气。主家官居显赫,仍存豺狼虎豹之心,此番设宴,无非假借佳节拉拢亲信。小江冷哼,当真无趣,不若游街赏灯!遂懒拒应酬,独坐自酌,大口吃肉,大杯饮酒,只管开怀尽兴,一派傲然姿态。
酒过三巡,主家自言不胜酒力,起身作别,唤其子作陪。其子名习,有小人之才,却无大丈夫胸襟,平日仗势欺人,惹是生非,屡结仇怨。主家此番行径,为推小人为百官之首、网罗私党,江上月不禁大怒,拒与众官起身逢迎,阖目垂眉只当不见,坐如磐石自斟自饮。少爷本欲咽下火气,忍过一时风平浪静,岂料小子恃三分酒兴,狂妄无礼,言一醉方休不必拘礼,众宾推杯换盏,强作附和。
江上月冷眼旁观,终是食不知味,欲拂袖而去,纨绔眼尖上前阻拦,见小江随身佩剑,当下口出狂言。
毛头小子,还不舞剑祝宴?
还能饶你小命一条。
欺人太甚,小江怒极。
遂震声高喝:剑来!
首来是一声惊声鹤鸣,只需亮兵便有刀光剑影。
江上月敛目凝神,吁气静心,取巨觥豪饮三杯,气血上涌投杯拔剑,先作仙人指路,后又转身斜飞,狠刺三下,招式回环间,所扫之处彩絮飘乱尘风欲起,不过寥寥数招,便已博得满堂喝彩,小江当下大笑三声,佯作醉态,言今朝有酒今朝醉,剑客舞剑贺元宵!
霎时间便狂性大发,劈桌刺人,直斩纨绔命门,一时间竟无人胆敢上前阻拦!小子大吓,转身欲躲,江上月三步上前,神色狰狞拦下去路,见这他面如死灰,高声厉喝,“江郎一舞,可得君心?!”
而后不作言语,江上月不待回应,弃剑离去,因步伐虚晃,醉态煞人,所及之处,人人退避三舍!疾出府衙大门,复行百步四顾无人,才正衣冠,往人声鼎沸处去,赏灯是也!
“听,听一语来相告,满腹娇矜顿雪消。人情冷暖凭空之造,谁能移动它……半分毫。我正富足她正少,她为饥寒我为娇……”
声音中带着沙哑,并不好听。原本应当软声唱出的曲儿听着却如丧歌一般。或者正是丧歌没错。
怀中人的温度渐渐消却,可他面上却是安详的,似是在做什么美梦一般。
发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断掉了,身上几乎要被血糊住。额前长发将面上的表情遮住,唱到最后时只是嘴巴不断张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怀中之人并没有见过几面,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不晓得。
又一次战事结束,拄着剑强撑身子去寻找幸存者时发现了他。他唤自个儿杨姑娘,明明脸已经被血糊的几乎看不清表情。却还是露出一口白牙冲自己笑。
“姑娘,咳…咱想听你唱……”
“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我带你去找军医。”说着抬起他的一只手臂放到自己肩上,想赶快带他去医治。
可却被他制止了。
“不用了,咱现在是啥情况,咱自己知道。”或许是回光返照,他现在看起来很精神。哪怕伤口还在往外流血,看着也很精神。甚至说话也没有丝毫的磕绊。2018小说 .2018xs.
半抱着他,此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抖的不成样子了。他却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事,笑得灿烂:“咱叫顾北城,杨姑娘你知道不?咱特别稀罕你,你和仙女儿一样,是咱见过最好看的女人了。”说到这里时,他深吸了一口气,喉咙就像漏风的破风箱一般,说话带着风音儿,嘴角溢出血。
“你别说了……”声音抖的不成样子,只觉得眼眶发热,鼻尖发酸。
“再,再不说就没机会了。”说着那带着血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
却见眼前的人脸色灰白的很,显然是大限将至。
“咱第一次见你时,你唱的曲好听极了咳咳咳,咱那时就想着,要是能娶你回家就好了……”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抓着自己的手也松了。
张口,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听,听薛良一语来相告,满腹娇矜顿雪消。人情冷暖凭空之造,谁能移动它……”
一曲毕,怀中人身体早已凉透。将人轻轻放下,看了那面容许久。
站起身,拄着剑转身离开。冷风将长发吹动,终究没流下哪怕一滴泪。
毕竟,心中流的泪已经够多了。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台上戏子声音绵软轻柔,如丝丝细线勾着人的心。屋外天寒地冻,唯有这销金窟中却是燃着碳火盆温暖如春。
男子可寻欢作乐,女子又何尝不可?花几个钱包个倌儿,就听他唱两首曲儿。莫说行那欢好之事,就连头上戴着的垂纱斗笠也未摘下。
思绪早已不在那戏子身上,或者说从一开始便并未正眼看过人。葱白手指轻轻敲打着红木桌子,一声又一声轻响宛若那雨水打落在芭蕉叶上。
乐声仍未停止便拾起剑推门离开。街上行人不少,人生百态方是世间正理。
空中飘起了白色雪花儿,街上人却依旧不见少。世人皆是红尘客,每一个人皆是戏子,亦是看客。
张口吐出一口白色雾气:“情字难落墨,她唱须以血来和,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说完后,身影便渐渐隐匿于人群之中。
再也寻不着。
天地连一色,虽与春并无差异只是谈吐间露出一丝白气,空氣中帶著冬日独有的凉意,虽說武功再好但畢竟是女子,還是忍不住跺了跺腳想驅散些寒意,忽脖子一涼打了打哆嗦,回头定睛一看,竟是梅花,那枝梅花顫顫巍巍地托著雪,不知是開的太晚還是怎麼的,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憫,伸手佛去积在梅花上的雪,將梅花折了下來,想來似乎馬上要回京了那便捎給京城那小世子吧,將那梅花枝别在腰間。
往前一看,前面似乎有一傢酒館,忙快步向前一看,正讶于如此偏僻之地為何會要酒館,見人已迎上來便拋開這個問題
“店家,速速來壺烈酒,顺道幫在下装滿這酒壺。”
見此地虽偏僻但這酒館裡卻一應俱全,等酒上來饮一大口,冰冷的身軀逐渐回暖這酒卻同李太白诗中的“兰陵美
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這酒倒是可以與之媲美。
“店家,你這酒館為何开的如此偏僻。”
我是這樣問的,那店家好像說他喜靜,不想將酒館開在繁華的地方,虽人少但起碼也清靜,他如是說道,他還說他這的酒烈而這地又常年下年,所以便開在這了。
“店家天色已晚,那在下便辞去了。”將银子放在桌上,察觉到头上的凉意才发现又下雪了嘟囔了几句便转身隐于這茫茫雪地中到
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掌灯之后,唐国公府始终人来人往。皇帝此刻已经距淮河城不足数里,预计明早便可入城,刚刚得到的消息令人不安,最后一道关隘已经被攻破,一日便能到达京都城。敌方军队虽有消耗,可仍是数倍于我军。虽然之前有所部署,但还是没有想到那么快。看着地图,陷入沉思,一众副将等待着。拿起油灯,轻指“归德府派兵策应右翼,一旦被围城,一定要骚扰敌军。颖昌府在左翼策应。派人联系起义军,在敌军路过的地方不要让他们获得一点粮食。继续将城外百姓全部迁入城内,带好粮食布匹。明日我亲自监督城防。
为了陛下和百姓,请各位与我同心协力,共破敌患。”翌日,校场上,终究穿上了多年不穿的战甲,平时细心保养,品质尚好,骑在马上,对着那些陌生却熟悉的面庞“太祖皇帝立国时,外敌觊觎着我们,战争似乎是常态,相信各位懂得,我们的和平与安宁的生活,从来不是向其他人屈膝投降求的的,是我们用我们手里的刀剑获得的,包括我在内的各位,都有亲人,爱人,朋友在这个地方,或者在已经被占领的国土,他们还在盼着我们的到来。为了他们,为了黎民百姓的幸福,为了我们皇帝与国家的尊严,我们告诉他们,我们有能力争取会我们的幸福。”敌军的冲锋开始了,万箭齐发,箭雨过后,城门大开,我拔出宝剑,对着后面的战士大喊“跟我冲!”策马奔腾向前斩杀。
因她体质耐寒便也不似常人那般裹得严实厚重了,只着一身亵衣又披单薄外袍于楼阙苑栏边萧然伫立,青丝垂散落肩静敛长睫,微凉薄唇悄然轻抿眸中失了焦距却是平添出几分郁色。
冷风细雪人影静。
觉有人至身旁落足站定后仍不语直至肩上蓦然覆了一层暖意这才欲启口说些什么,却被他抢先打断
“这雪景倒是不错,择观的地方也好。”
应当是不错的,印象中的雪不论是在边塞还是京城,都未曾让人失望。只可惜现在已经领略不了了,至少对自己而言,取而代之的只不过一片昏暗无边…心下微微黯然几分,静默半晌滚喉沉嗓终是问声:
“…好看么?”
“你自己感受一下不就知道咯?”
他漫不经心答着。
“如何,可还满意?”
声中满含笑意似对自己的反应有十足信心,怅然一会终是轻舒口浊气,勾唇不负人所望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