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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家入夜后整个院落亮起了大红灯笼,一盏盏,一排排,廊檐下、大树间,将整个姬家照映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姬言馨满腹心事,无法入眠,披了件外套走到窗前,望着外面如鬼魅似的灯笼红光,心中更为懊糟和不爽了。从她记事起,这个家里就没有亮过电灯,不是用不起电也不是心疼电费,而是兄长的一种怪癖。每天夜幕降临,就是她恐惧的开端,院落里挂满了大红灯笼,有时随风摇曳,在地板上投下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魅的影子。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这些大红灯笼底下,她感到害怕极了,仿佛走在通往死亡深渊的路上似的。她不止一次地和兄长提出过装电灯,可全都不了了之,所以自从上了大学她就很少回家,她宁可呆在并不宽敞的寝室里也不愿回来这个没有灯的家。
数起兄长的怪癖,可不止这一件,其他还有很多很多。尤其由一件,兄长对穿着的剪裁、面料很是讲究,唯独不讲究的就是衣服的款式。他穿的衣服的款式,一年四季就一个,那就是中山装,而且不管冷暖都把自己包裹得牢牢的。她实在想不通,一个现代人,为什么思想这么保守,生活习惯这么古怪。
奇葩!这是她小时候暗地里给兄长取的外号,后来让兄长知道了,兄长也没生气,只罚她抄写了一百遍的姬家祖训,抄得她几根手指都起了老茧。从此以后她就再也不敢乱给兄长取绰号了。
“好心烦!”她托着下巴感叹一声,脑海里跳出靳昌的模样,她烦的正是靳昌的突然离开,她有种跟他走的念头,但也只是一瞬,她才没有那种离家出走的勇气。
想来想去,脑子都快打结了,此刻她最需要个熟悉的人倾听自己的心事。兄长就算了,他是男的不懂自己的心思,再说他当日在医院呵斥自己没有用,她到现在心里都有一根刺。
边婧……她想到了和她差不多年纪却比她能干很多的边婧。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也压根不管别人有没有睡着,拖着拖鞋跑去找人了。
边婧和赤*身半裸的姬言灏面对面坐在床上,桃木钉依然抵着姬言灏的喉咙,一用力就会刺破皮肤刺穿血管。姬言灏冷笑着,直勾勾地看着边婧,边婧也直愣愣地盯着男人光裸的上半身瞧,一点不觉得害臊。姬言灏的身体,没靳昌的强壮,但也够紧实,布满了蜈蚣般的疤痕。
边婧说:“说吧,为什么你身上会有双头蛇胎记?”
姬言灏冷笑:“你也说这是胎记,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我怎么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胎记。”
“你姬家的祖太奶奶有个情人叫青焰,这个青焰双腿残疾,曾经出现在龙王县也就是现在的龙王村,他在那收买了个道士为其做事,和龙王县县令李岩结下恩怨。临死前头骨破裂,一条双头蛇钻出来,进了李岩的身体,从此李岩经历了漫漫几百年的变异,最终变成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所谓的龙王。双头蛇是阎族的图腾,青焰又是姬家祖太奶奶的情人,所以我有理由相信祖太奶奶也是阎族人,她和青焰或许是因为逃难而分开,又或许为了其他的目的,而你们姬家,就是阎族的后人,姬承暄,你是阎族的后人,所以肩上会有双头蛇胎记,所以刀枪不入,伤口不治而愈。”
姬言灏苦涩地笑笑:“刀枪不入又如何?不治而愈又如何?活了一百多年,不老不死,却要看着身旁的人一个个地死去,这种无助感,无人能懂。世人都想长生不老,我却是如此痛恶长生不老。只有经历过才会明白,不老不死并不是幸福,而是痛苦。”
边婧的心软了下来:“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你也被双头蛇寄生了?”
“不是。我是父母生的,是姬家几百年来第一个继承了阎族血统的人。祖先的手札上都有提到一件事,那就是子嗣。姬家子嗣凋零,人丁不兴,有的孩子一出生就死了,有的生下来严重畸形而被秘密处理,有的幸运点长大成人但也只活了区区五十年,就像我父亲。有的祖先开始寻找根源,可直到我父亲一代才找到真正的根源,那就是阎族血统。阎族血统很不寻常,它和普通人结合的概率是几十亿分之一,而我就是那几十亿中的一个。”
喘口气,又说:“这个秘密,我保守了一百多年,为了姬家,这一百多年来我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既是馨馨的太爷爷,也是她的爷爷,还是她的父亲和兄长。如果秘密不被揭穿,我想我会一直扮演下去,直到世界终结。对了,馨馨和我并无血缘关系,她是个孤儿,是我的养女。”
边婧吃惊:“你收养她就是为了掩盖你的秘密吧?你这样做人累不累的?为什么不堂堂正正的呢?”
“我肩负着姬家的盛衰荣辱,一旦秘密揭发,世人该如何看待我姬家?所以婧婧,我希望你能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好么?”
边婧叹气:“我可以不说,不过我想你跟我说实话,究竟你们姬家的蛇玺和东海海底的金印有什么秘密?”
姬言灏欲言又止:“这……”
边婧看他不肯说,就威胁说:“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把你的秘密发网上。”
姬言灏笑了:“你真的很与众不同,你知道么,这一百多年我遇到过不少女人,可没有哪个女人像你这样敢拿着武器威胁我,着实有趣!”
“我不跟你开玩笑,我真的会这么做的,除非你告诉我真相。”边婧摸出手机拿在手里晃了晃。
“好吧好吧!”姬言灏不得不松口了,在喜欢的人面前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祖太奶奶去世前和祖上提过蛇玺,它事关阎族存亡。”接下来他要说的事,当初他有选择性地没有告诉边婧他们。
“祖太奶奶告诉祖上,她是阎族最后一个公主。阎族,是一个古老又神秘的民族,居无定所,缥缈无踪,本来族人们生活得美满幸福,可突然有一天族人们一个接一个莫名地患病去世,整个民族竟差点在一夜之间覆灭。祖太奶奶为了保住阎族的最后一点希望,出逃寻找拯救全族的办法。”
“拯救全族?应该是寻找双头蛇的最佳寄主吧?你不觉得这样做其实很自私的么?用普通人的命换来的生存,真的会心安理得吗?”
“一千多年前阎族突然瘟疫肆虐,我相信这不是偶然和突发,或许是一场阴谋,又或许……反正有很多可能。阎族首领为了拯救整个民族,把自己的金玺分成数块,而我们姬家的祖太奶奶手上的这一块就是其中的一部分。祖上的手札里有写到,祖太奶奶把蛇玺交给祖上,嘱咐祖上千万不能让蛇玺落入他人之手。其实祖太奶奶还交代了别的事,当初我没告诉你们。祖太奶奶对祖上说,等到适当的时候集齐所有的蛇玺,就能拯救整个阎族。”
“为什么?怎么救?”
“我不知道,祖上的手札里也没有写。”
边婧想了想:“一块金印被靳昌拿走了,一块在你那,那其他的在哪?”
姬言灏温和地笑笑:“无人知道。”
边婧又思考了起来,不知不觉持着桃木钉的手松缓了下来,姬言灏瞅准了时机一把夺过桃木钉,再猛地将她推倒在床上,跪在她两腿之间,抓着她的两只小手。
“这样更有趣,不是么?”他笑得有些奸邪。
边婧也不急,笑嘻嘻地望着他:“你确定你现在就想要了我?”
“我确……”
“定”字还未说出口,姬言灏脸色一沉,□□一阵针扎的刺痛,低头一看,一根桃木钉正对着他胯*部支起的帐篷顶上。
他不得不从女孩身上翻下,恹恹地看着笑得没心没肺的女孩,即便现在女孩投怀送抱,他也了无兴趣了。女孩的笑声很魔性,许久,他才咬着牙,恨恨地说:“我更忘不了你了。”说着,脑海里浮出第一次相见的情景,他坐在汽车的前排,女孩四仰八叉地睡在后排,他说别再演戏了,女孩腾地坐起来大笑,如现在般爽朗地大笑……
边婧笑到肚子疼才停止,她看看气得脸色铁青的姬言灏,说:“姬言灏,不,姬承暄,你想复兴阎族吗?”
姬言灏微笑:“为什么这么问?”
“好奇啊。阎族这个民族的血统奇特,拥有使人长生不老、刀枪不入的神奇力量,或许还藏着其他的秘密。如果阎族重返人间,你说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呢,谢谢你提醒我。”姬言灏下床,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起早赶路。”
“不送。”
姬言灏一愣,回头望了眼身后的床榻,女孩早已合衣睡下,把一个决绝的背留给他。他按按心中的怒火,飞快地冲出房门。
门背后的姬言馨泪流满面,耳边回响着方才兄长和边婧的话——馨馨和我并没有血缘关系,她是我的养女。她不敢哭出声,只得牢牢地捂着嘴巴和鼻子,小心翼翼地从门背后钻出去,拔腿就跑。
屋里的边婧似听到声响,从床上跳起:“谁?”
外面并没有人,回应她的只有一扇来回摇晃的房门。
第二天一早,边婧和宗正披麻戴孝,由边婧捧着道姑的骨灰瓶,姬言灏派车出人出力地送他们回梅山。临走前邢滔急匆匆跑来说姬言馨不见了。姬言灏一听急了,忙命人找,自己也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她,可都是关机提示。手下在姬家大院里里外外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姬言馨,一方面姬言馨走丢,一方面边婧他们赶着回梅山安葬道姑,姬言灏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边婧很体贴地说:“要不你别去了,留下找馨馨。”
姬言灏说:“她这么大的人了会自己照顾自己,再说我姬家眼线众多,她应该不会有事。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走吧。”
“好吧。”边婧一边钻进那辆劳斯莱斯,一边暗暗心想,果然不是亲妹子,人走丢了都不着急。
“师父……”邢滔很焦急地看着边婧,边婧明白他的心思,拍拍他肩膀,说:“别急,也许她只是去同学家玩了。姑姑的事要紧。”
几个小时的车程赶到梅山,一路上几个人互不说话,各怀心思。姬言灏打了一路的电话,终于把姬言馨的行踪打听到了。
“机场的姬家人说,馨馨坐飞机去丽江了。”
“丽江?旅游?”邢滔问。
“我看不是。从小到大,馨馨她从没不打一声招呼就走的。而且这次她带走了最爱的衣服和化妆品,连晚上陪她睡觉的毛绒玩具熊都带走了,更像是……”
边婧抢话:“离家出走。”
邢滔惊:“离家出走?为什么?”
边婧想起昨晚那扇房门,看着姬言灏:“她应该听到了什么。”
姬言灏一言不发,心情沉重地拨弄起了手上的指环。
梅山只是群山中的一座孤山,崎岖陡峭,覆满植被,山顶凹陷成水潭,远观就像一只巨型的鸟窝,所以又叫鸟窝山。上山的唯一工具就是一辆一次只能坐两人的木质缆车。边婧和宗正以及道姑的骨灰瓶一同上山,姬言灏和邢滔坐下一辆缆车。
缆车行到半空,宗正突然把手伸到了边婧背后,边婧早有防备,把桃木钉对准了宗正腰眼,笑着对师兄说:“你想我死不是一天两天了,吃过一次亏我当然不能再吃第二次。宗正,今天是姑姑的头七,我不想当着姑姑的面和你吵。你这么想要我的命,那就一切等姑姑的身后事办完吧!”
宗正也笑了:“刚刚我不过想试试小师妹,不,掌门你的功夫,掌门千万不要多想了。”
“是么?”边婧瞥他,“你觉得我会信?”
“呵呵!信不信由你。”
山顶矗立着一座年代久远的道观,道观边种了梅花树,现在非梅花盛开的季节,这的梅花却反季节地盛开着,落了一地的缤纷。那个凹陷的水潭依然盛满了水,边婧迫不及待地跑去看她养的鱼,看到的却是一池的血水和浮在水面上的死鱼。而此时腰间的五只铃铛同时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背后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