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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万籁俱寂。
一座小四合院外,两个人影陆续翻过围墙,落地无声。边婧不大会翻墙,整个人是从围墙上面滚下来的,幸好靳昌接着抱在怀里,不然非摔成塌饼柿子不可。
“放我下来。”她小声催着。男人笑笑,轻轻地把她放到地上:“你真轻。吃这么多肉都长哪去了?”他不怀好意地上下左右地打量着她,落到那高耸的胸部时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女孩并不知道他在动歪脑筋,催他:“走,去看看。”
白天的时候边婧就是想说晚上来末代王妃的住处查看一下,可被谨慎的靳昌打断了。靳昌看了几遍小虎摔倒和邢滔背小虎回来的监视视频,虽没发现什么不妥的,但仍然心存疑惑,所以才没有把晚上来打探的打算说出来。一路走来太多埋伏和算计,他不得不警惕再警惕。
末代王妃自交权于政府后就从土司府搬了出来,当地政府为她建了这座小四合院,布局大致与土司府相同。王妃酷爱奇花异草,小四合院里种了许多花花草草,有一种花草酷似贝壳,一碰就跟嘴巴似的张开,露出里面两排大白牙。边婧吓一跳,远远地躲开,咕哝:“这老妖婆还养这种东西!”靳昌说:“是热带的一种食肉植物,和捕蝇草差不多,不过这么大的还真不多见,这末代王妃把它们养在家里是要防贼啊。”边婧马上反问:“难道会有很多贼来找她吗?”靳昌说:“说不准。”
忽然不远的前方有女子的哭泣声隐隐传来,靳昌说了一句上去看看便寻声赶去,发现声音是从二楼的房间里传出的,俩人轻手轻脚地上楼,猫腰贴近窗子,格子窗装了玻璃,但开了一条缝,正好给了他们偷看的机会。
此房间很像经堂,四壁画满佛像,房间中央摆着神龛,供奉着大小同一的牌位数十个,匆匆瞟几眼,只觉得有些年代久远牌位破损严重,有些还很新,比如最新的一个牌位就是那位末代土司喇卡次,其他牌位上的文字不似中文,看不懂写的什么。
神龛前跪着俩哭哭啼啼的女子,她们是背对着边婧和靳昌的,边婧觉得她们的背影有些眼熟,与靳昌对视一眼,靳昌点点头,做个噤声的动作。
这时,靳昌似听到了什么,忙拉着女孩躲到了木柱子后面。
两盏油灯沿着木楼梯缓缓而上,一个穿了花裙子的老妇人在两个年轻姑娘的搀扶下走上楼梯,老妇人爬上二楼后累得气喘吁吁,喘了好一会气才推门进入经堂。躲在木柱后面的边婧暗暗地在心里骂了一句:老妖婆!
见老人进来,跪在神龛前的俩女子几乎同时回头:“阿婆,阿婆,我知道错了!”“阿婆,我也知道错了!”
老人叹口气,在俩女子边上的雕花躺椅上坐下,同行的一个年轻女子体贴地递上一条毛毯盖在她膝盖处。她先对跪在地上的和肖花说:“哈格萨村的女子世世代代不可离开哈格萨村,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任何人都不得有怨言甚至触犯。我知道时代变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很美好,你们都想出去看一看,阿婆我何尝不想出去走一走,可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何况让你们留在哈格萨村不是禁锢你们而是保护你们。”
和肖花哭得稀里哗啦:“阿婆,我错了,这次回来我再也不会走了,以后什么都听阿婆的。”
“你要真能听进去才好啊!”
“阿婆,这次出去我过得并不好,外面的世界光怪陆离,人心险恶,处处都是算计,远不如在哈格萨村美好。”
“这次要不是我早有预感提前接你母子回来,恐怕你们早落到坏人手里了。”老人叹口气,又说,“二十年前有个女孩也同你一样离家出走,至今都没有回来,恐怕早就……罢了,罢了,不提也罢,提起来就有气!”紧接着一阵剧烈咳嗽,同行的年轻女子一个递上痰盂,一个递上温水漱口。
老人缓口气又对阿香说:“阿香,阿婆知道你不忍心与骨肉分离,可是为了我们的后代为了哈格萨村的未来,阿婆不得不这么做,你要体谅阿婆啊!”
阿香不像和肖花会说话,就只是哭,哭个不停,把边上的和肖花惹毛了,和肖花不耐烦地催她:“你哭够了没有?阿婆问你话呢,还不回答?”
被这么一喝,阿香才缓缓转过头来,眼泪汪汪地看着和肖花,狠狠地说:“你也是当妈的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知道了,你把你儿子藏起来了所以无所畏惧了吧?你刚才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也只是糊弄阿婆,其实你心里别提有多怨恨阿婆!”
“阿香!我好像没得罪你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和肖花心虚地吼了起来。
“我说的都是事实。”
老人听了她们的对话,不可思议地看着和肖花:“阿花,阿香说的是不是真的?接你回村的时候就跟你说明白了,你没有听我的话吗?你儿子现在在哪?说!”
和肖花吓得一个哆嗦,立刻给老人磕起头来:“阿婆,您行行好,饶了我儿子吧!”
“不行!”
“阿婆,我知道错了,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的孩子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不管他长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孩子,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阿婆,只要您肯放过他,我愿意做任何事,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不行!”老人的态度很硬,斩钉截铁地说,“规矩就是规矩,没有例外!”
阿香趁机煽风点火:“就是就是嘛,我的孩子已经没了,凭什么留着她的孩子!”
和肖花甩手给了阿香一个巴掌:“你这个小贱*人!”再次扬起手时被老人身边的一个年轻女子抓住了手腕。女子一言不发,动作干净利索,看着是有些功夫的。她瞪了眼和肖花,和肖花便不敢再耍泼,哭唧唧地对老人说:“阿婆,求求您……”
老人铁面无私:“限你三天内交出孩子,否则后果自负。”
躲在外面偷听的边婧听得火冒三丈,刚要发作就被靳昌拉走了。俩人走在回旅馆的小路上,边婧边走边骂人:“老妖婆!死巫婆!一定是她命人偷了阿香的孩子把他杀了!刚才要不是你拉着我,我一定冲进去扇老妖婆的耳光!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靳昌想着她们的对话,心如止水,平静地说:“别这么快下结论,事情远没有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也许这里面还有隐情。”
“什么隐情?昨晚那个婴儿被杀死是事实,魂飞魄散也是事实,有人毁尸灭迹更是事实!再加上刚刚她们说的话,老妖婆分明就是杀人凶手,罪魁祸首,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靳昌看女孩这么义愤填膺,有话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不再说什么了。
进到旅馆的房间后靳昌又说:“末代王妃让和肖花三天内交出孩子,你说她会不会乖乖地交出来?”
边婧看看靳昌,眨眨眼睛,显然被问住了。而靳昌却笑了,她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末代王妃故意放和肖花出来,并派人暗中跟踪和肖花,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边婧和靳昌跟踪末代王妃的人,三波人暗自较量,周旋了两天。和肖花远比想象的狡猾和谨慎,她不轻易去见自己的孩子,末代王妃的人跟了两天后就放弃了,靳昌却意外地发现了些线索。
和肖花白天干活做家务,晚上像没事人似的化了浓妆换上漂亮裙子参加篝火晚会,和游客勾勾搭搭,把看中的男人带回家中,完事后已是下半夜,男人心满意足地离开,她就马上卸妆,变回到那个又土又邋遢的和肖花。她一头钻进厨房,生火、烧饭、做菜,花费近两个小时做出一顿丰盛的饭菜,又把这些饭菜放进保温盒里,再把保温盒放进一只竹篮子里。然后拎着篮子偷偷摸摸地来到后门,对着黑雾弥漫的小径轻轻吹了下口哨。一条狗从小径的尽头飞快地奔到她面前,她把装了热腾腾的饭菜篮子挂在狗脖子上,狗又转身飞奔而去。
这一切全落入了边婧和靳昌的眼中,他们追着狗而去,果然在山中的一个山洞里发现了和肖花那个畸形儿子,而那条狗就是欢欢。
欢欢到了洞口朝里叫了一声,孩子马上从洞里跑了出来,拿下挂在欢欢脖子上的篮子,又拥抱了下欢欢,一手提着篮子,一手牵着欢欢,一人一狗一起进到洞里去。
孩子打开篮子里的保温盒,盖子揭开的刹那,热气腾腾,香气扑鼻,他低头望着保温盒里饭菜,全是自己平时最爱吃的,禁不住落泪了。
“妈妈……妈妈……”
“汪汪汪……”欢欢伸出自己的爪子搭在孩子的手上,叫唤几声,仿佛在安慰他。
孩子擦了擦眼泪,从饭盒里捡了一根鸡腿给欢欢,欢欢却摇摇头不肯吃。孩子抚摸欢欢的头,说:“吃吧,我还有呢。”
欢欢眼泪汪汪地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那根香喷喷的鸡腿,却扒拉起了饭盒里的蔬菜。
“大黄你为什么不吃?你刚病好一定要吃肉,妈说肉有营养。”
欢欢呜呜了两声。
孩子想了想,把一根鸡腿掰成两份,一份自己吃,一份给欢欢。
“这样可以了吧?你一份我一份,我们都有的吃。”
欢欢抬起头,两行清泪落了下来,张嘴衔住了那半根鸡腿,呜呜地嚼了嚼吞进肚里。
孩子又说:“以后我的东西都分一半给你,包括我妈妈,她也是你妈妈。”
躲在洞外草丛里的边婧目睹这一幕,难掩心中苦楚,竟偷偷抹起泪来。她很不争气地在男人面前哭泣跺脚,男人却揽她进自己的怀抱,心疼地说:“哭吧,有我。”
“你们怎么在这!”身后响起女人歇斯底里的喊叫。
靳昌放开边婧,俩人一同回过头去。和肖花看清了他们的脸后说:“怎么又是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阴魂不散地跟着我?说,你们是不是那些人?”
靳昌听出些端倪:“哪些人?”
正在山洞里吃饭的孩子和欢欢听到声响全跑了出来,欢欢龇牙咧嘴地奔过来,可一见到是救过自己的俩人就缩回自己的爪子和尖牙,退回去愣愣地看着他们。倒是那孩子冲着他们大喊:“你们是坏人!坏人!”
孩子的叫喊声很响,不停地在山中回荡,和肖花着急了,赶忙捂住孩子的嘴:“别叫,别叫。”可一切为时已晚,老人的人已经把这里包围了,清一色的娘子军,气势上却丝毫不输。
和肖花以为是边婧听你带老人来的,便冲边婧怒吼:“你们原来是阿婆的人!”
老人一身华装,派头十足地从人群中走出:“阿花,你让我太失望了!”说罢给手下几个年轻女子使眼色,她们不说一句话,齐刷刷地上去把和肖花与她儿子给抓了起来。孩子吓得哇哇大哭,一旁的欢欢护主心切,一口咬住了一个年轻女子的手,年轻女子惊叫着一甩手,力气大到把欢欢甩出老远,不见踪影。
“大黄!”孩子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而和肖花抱着他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带走!”老人冷冷地说。
“慢着!”靳昌挡住了老人的去路,“姜还是老的辣,阿婆您故意撤走自己的人,反过来暗中跟踪我们,这招真的是高明,晚辈自叹不如。”
老人冷哼:“你不用在这阴阳怪气地拍马屁,让开!”
靳昌说:“您要带他们去哪?要把这孩子怎么样?”
“这是我们哈格萨村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过问!如果你们再从中插手,我就立刻赶你们出村!”
边婧气愤地说:“老妖婆,现在是新社会而不是旧社会,你是普通公民而不是什么狗屁王妃,你有什么权力左右他人的选择和生活?她们想要留就留,想要走就走,你管得着么你?还有,你最好说出你到底把那些孩子怎么了,不然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把你抓走让你这个末代王妃尝尝坐牢的滋味!”
一番话骂得老人脸色铁青,上气不接下气:“你……你……你和那个混账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话落,有个女孩惊慌失措地跑来报信,途中跌倒几次又重新爬起来:“阿婆,阿婆,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