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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姜子安心下震惊。
刚刚诞下子嗣的妇人竟然自尽了？
他的问题还没有得到回答，双脚却已经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
夜鹰说明了妇人的住处，带姜子安感到的那一刻正巧遇见了从房门中出来的独孤晚安。
她面具下的眸子暗淡无光，驻足门前竟然连他的到来都浑然不觉。
姜子安停下了脚步。
他知道她的心很痛，可他的出现无疑会勾起她心中的恨意。
就这么看着她吧，能看着就很满足了。
独孤晚安的呼吸越来越轻。
她缓缓抬起颤抖的双手，甚至能会想起刚刚妇人口吐鲜血时的叮嘱，让她照顾好那个孩子，毕竟他是个无辜的生命。
如果...
他真的成为了林泰那样的人，她会亲手杀了这个孩子。
杀人很难吗？
其实不然，那夜她闯进承恩寺杀了上百人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可如今想到将来有一天会杀死这个无辜的生命，更想到他们夫妇所经历的一起，她真的能下得去手吗？
深深的叹息过后，独孤晚安已经做出了决定。
如果不想日后他成为林泰那样的人，就肩负起教导他的责任吧。
这是她能为妇人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独孤晚安忙转身看去。
妇人的相公王靖安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同样驻足在门口，苦涩的笑容让人心头发紧。
“姑娘，多谢你所做的一切，她...去了，这不怪你，都怪我不能保护好她。”
独孤晚安正要开口，王靖安却继续道：“如今这世上唯有出嫁的女儿是我心中的牵挂，所以...我想拜托你照顾好她，也照顾好我们的儿子，可以吗？”
王靖安决然的眸子看着独孤晚安，竟跪在她的面前，两行清泪滑过脸颊。
男儿有泪不轻谈，只是未到伤心处。
她能够感受到王靖安心中的痛，亦如当年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死去的模样。
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可以带着恨意继续前行。
独孤晚安伸出手去扶起王靖安，郑重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王靖安勉强扯起笑容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他的身后还藏着一把菜刀，毅然决然的割开脖颈，血洒在了独孤晚安的手上，温热却微凉，王靖安闭上了眸子倒在地上。
“青青，我...我来...陪你了。”
没有挣扎，没有痛苦，就这么了结了他的一生。
姜子安远远的看着独孤晚安，终究引起了她的注意。
四目相对之时，他看到了她眸中的泪光，她却没有对他出手，反而扛起那对夫妻的尸体为他们选了一处僻静之地合葬在一起，立下了一块墓碑。
她丢掉了手上的木棍，望着这块安静的坟墓好似睡去一般安静。
姜子安的心中不是滋味，终究还是开口道：“他们...也是苦命之人。”
独孤晚安苦笑道：“世间苦命之人多如繁星，可谁又会同情他们呢？”
“你会。”
姜子安的回答充满了自信。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说好听点是热心肠，说难听了就是多管闲事。
曾经的姜子安从未将这些寻常百姓放在心中，只是努力做好那个文武双全，受人敬仰的誉王罢了。
可如今他体会到了那种苦涩，体会到了寻常百姓亦是有血有肉之人。
更何况是曾经遭受如此打击的苏挽筝呢？
他庆幸极了。
她是个坚强的人，否则百年前的她就已经死了，也不会有今日的相见。
姜子安深吸一口气，眸中绽放出温柔的光，用他不及当年那般清澈的沙哑之音说道：“独孤晚安，你想救更多的人吗？”
独孤晚安转过头去看着他。
“你这是何意？”
“嫁给我，你就是誉王妃，誉王府的一切皆为你所有！从今以后你保护百姓，我...保护你。”
姜子安的手放在了心口。
埋藏了多年的话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他的眸子里充满了希望的光。
独孤晚安的眸子越来越冷，竟抽出一根淬了剧毒的银针丢向姜子安的脖子。
姜子安不躲不避，任由银针刺在自己身上，感受着伤口处开始蔓延到全身的剧痛，他只是微微皱眉，可那眼眸中的温柔却更加浓郁。
独孤晚安的心狠狠的跳动了一下，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掐住了他的脖子，看似要命的动作却减缓了他体内毒素的蔓延，两双眸子靠的如此之近。
“你是算准了我不敢杀你，对吗？”
姜子安却傻笑道：“早在八年前我就欠你一条命，要杀要剐都随你，只是临死前我有一个请求。”
独孤晚安眯起眸子：“说。”
“我想帮你复仇。”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姜子安深吸一口气：“若你留我一命，我必倾尽全力为你倾覆这江山，若你此时杀我，我亦无怨言。
这是我欠你的。”
独孤晚安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缓缓地垂下头去，低沉的笑让她的身体轻轻颤抖着。
“你说是欠我的是吗？那现在就来偿还吧！”
随身携带的匕首跃然手上，这一次她没有避开要害，而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刺了过去。
姜子安的瞳孔中不断放大匕首的倒影，他苦涩的笑容挂在嘴角，坦然接受她的怒火。
死在她手上，或许是个不错的结局。
只是以后的复仇之路会很艰辛。
可惜...他不能陪着她了。
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只手将他用力拉走，一把短剑挡住了必杀的一击。
叮！
碰撞带来的火花在独孤晚安的眸中绽放。
她看着救了姜子安一名的洛依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杀意。
“你想造反吗？”
刺骨的寒意让洛依呼吸一滞，即便如此她还是顶着她心中的怒火一字一句道：“主人，誉王杀不得。”
独孤晚安也稍微冷静了一些。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
誉王终究是誉王，是陛下的孩子。
一旦此事被人加以利用，牵连的会是好心收留她的独孤家，亦如当年的将军府一般。
可她心中的恨该如何平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曾经利用她的人再用花言巧语蒙骗自己吗？
就在她失神的那一刻，姜子安绕过洛依的阻拦扑到独孤晚安的面前。
她下意识的举起匕首招架他突如其来的攻击，可姜子安却张开了双臂任由胸膛朝着那尖锐的匕首撞了上去，没有半分犹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