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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 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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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灰蒙蒙的,下了一阵小雨。
    已是下午酉时,平日这个时辰,程明昱会下衙回府。程亦彦去了江南,程家族务该由他来料理。
    程明昱照常出了内阁,来到午门,雨沫子灌入眼睑,刺得他有些发疼,他闭了闭眼,往程家马车行去,这时一道黑影极快从夹道奔过来,来到他身侧,
    “家主,陆家出事了。”
    .........
    不到一刻钟,程明昱赶到陆府,沿着中轴线径直来到明熙堂的穿堂。
    无数陆家族人的面孔在他面前划过,
    “程大人!”
    “程首辅,您要救救栩哥儿媳妇啊。
    “您终于来了……”
    程明昱目不斜视穿过陆家族人,跨进穿堂,隔着雨雾,抬眸望去。
    只见程亦安坐在一张不大不小的四方桌东席,着身望了过来,看得出来她十分紧张害怕却还算平静。
    王老太爷在她对面,而坐北朝南面向众人的是一位身着白衫的姑娘。
    这位姑娘程明显没有见过,那是一张毫无情绪的脸,白得有些发僵,发怵。
    她的手搭在安安的手腕处,毫无疑问,安安被她挟持了。
    正堂的门槛外,以裘青为首的白银山余下将士,已搭好弩机正对王韵怡和王老太爷二人,不仅如此,整个明熙堂,两侧的树梢,檐下,几十名高手纷纷寻到最佳的狙击点,等着营救程亦安。
    这里包括程明显的十三密卫。
    十三密卫便是当初跟着陆栩生追杀神箭手的中坚主力,在那场厮杀中,王家精锐损失惨重,就是他们以极高的死亡率才最终帮着王韵怡逃出陆栩生的追捕。
    而十三暗卫中最出色的两名主力,此刻已悄悄伏击在正厅的廊庑下,只待时机便破门而入救人。
    程明显立在穿堂,静静瞥了一眼里面,问身侧陆府的管家道,
    “王家就来了两人?”
    杭管家颔首,“是,还有一名太医,在里屋,不过那名太医小的认识,当不是同党,此外,还有一名老仆在门口,没被准许进府。”
    程明显先安抚地看了一眼程亦安,这才朝王太爷供了拱袖,扬声道,“王公在自家外孙府上大动干戈,这是何意?”
    王老太爷倒是气定神闲朝他施了一礼,“明显,你还是来了?”旋即他叹了一声,“哎,你不该来。”
    程明昱负手笑道,“我小女儿被歹人挟制,我这个做父亲的又岂能不来?不是所有人都像王公这般冷血无情,舍得对自己嫡亲的女儿下手。”
    王老太爷纵声一笑,浑不在意道,“我们王家女儿打出生要学的规矩是,一切以家族荣辱为要,为了王家前程,她是甘愿牺牲的。”
    程明昱嘲笑道,“王公就是王公,年纪比别人大一些,脸皮也比旁人厚一些,将无耻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王太爷对于他这一套完全不当回事,“行了,明昱,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日请明显来是有一事相求。”
    “哦?”程明昱神色深凝,问道,“何事?”
    王太爷从袖下又掏出一道圣旨,这次的圣旨是明黄色的,已盖好太后印玺,他遥遥朝程明显摆了摆,正色道,
    “明显,皇帝无道,违背当初登基的誓言,一意孤行妄图废太子改立宁王,而今太后娘娘下旨,意在拨乱反正,扶太子登位,孔老已在上头签押,只要明显您这位内阁首辅签发,那么这道诏书便可颁行四海,昭告天下了。”
    自古以来,太后懿旨在先,宰相署名在后,这样册立新君的诏书是能被朝廷并四海认可的。而史书上,乱臣贼子威逼太后下旨改立新君的前车更是比比皆是,所以只要程明盖印签字,这份诏书便生效。王太爷这一招不可谓不妙。
    程明显听完这席话,没有任何意外。
    从他听说程亦安被挟持开始,他就知道王太爷这是冲他而来。
    程明昱忽然觉得好笑,
    “王公,即便程某签署这份懿旨,你凭什么认为陛下会甘愿退位呢?”
    王老太爷知道程明显这是在打听他下一步部署,他捋须失笑道,“这些明显就不用担心了,只要你签署,不仅你女儿的性命得保,我依旧在太子跟前保你内阁阁老之位,你程家照旧风光无极,明显呀,你们程家一向不参与党争,无论哪方胜败,
    于你而言并不损失什么,你就不要犹豫了。”
    程明昱闻言从胸膛震出几分冷笑,“你既然知晓我们程家从不参与党争,就不该提这个要求。”
    “金銮殿上坐的是哪位,我程明显就效忠哪一位,诏书由太后所拟,再由我和孔云杰署名,又是为了逼陛下退位,我程明显不就是响当当的太子党了么?程家祖训不干预党争,四海投至程家门下的士子官宦无不是冲着这一处来的,程某若失信于
    人,程家往后无法在中间派立足,你今日不仅是要拿我内阁首辅的印信,也是想毁了我程明显的信誉,进而让程氏门下土崩瓦解。
    一旦程明显失信,参与党争后,那些攀附过来的家族纷纷会对他报以质疑,那些寻求庇护的官宦也不会再轻易选择程家,程家将与其他大族没有任何区别,他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程氏关户网也将逐渐崩溃。程氏家族将不再屹立不倒。
    更重要的是,程明显之所以将这条规矩视为铁律,就是想借着这面旗帜不断壮大纯臣的队伍,为大晋朝廷保留最坚实的基础,哪怕朝代更迭,依旧有一群人时时刻刻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
    “所以,今日这份诏书,程某没法签押。”
    王老太爷脸色顿时一寒,抬手指着对面的程亦安,“程明显,你不顾你女儿的性命了?”
    程明显甚至没往程亦安看了一眼,他面露无奈,
    “王公,我程明显忝居内阁首辅之位,身上背负江山社稷,也背负整个程氏家族的前程,若是今日受你威胁,我便是弃江山,弃大义于不顾,我将是千古罪人。至于我女儿……”
    程明昱深深闭上眼,“若王公愿意,程某愿以身相换,换我做王公的人质,还她自由。”
    天已彻底黑了,暮雨初停,院子里湿漉漉的一片,为了方便侍卫狙击,下人只在正厅的廊庑和程明显所在的穿堂各点了一盏灯,时不时有消息递过来,说是城中四处有歹人作乱,各兵马司调集人手到处平乱,王家显然早有预谋,下了一盘大
    棋。
    这时,一名暗卫进了陆府,悄悄来到程明昱跟前低声道,
    “家主,宁王府被乱民袭击。”
    程明昱眸光一闪,定定看了王老太爷一眼,
    “王公真是好手段。”
    王老太爷便知程明显已经得到消息了,他放声一笑,
    “明昱啊,这叫大势所趋。”
    王并贤在进京的途中已经布好了今日之局。
    整个局其实很简单,大繁化简,抓住两个最重要的人。
    其一是程亦安,这位是程家与陆家的纽带,甚至身后还牵扯云南王府。程明昱宠小女儿已是人尽皆知,只要拿住她,便拿住了栩生和程明显的软肋,别看程明显不为所动,但王贤很清楚,他一定不会看着小女儿出事。
    其二那就是杀了宁王。
    只要宁王一死,那些党附宁王的人顿时做鸟兽散,为何?
    整个皇家只有太子一个继承人了,皇家三代以内再无皇孙,这些大臣极认血统,除了太子别无选择,即便皇帝愤怒不甘,可他左右不了朝臣的力量,甚至包括程明显在内的绝大部分中间派一定会立马站到太子身旁来,太子本该继承大统,何必
    舍近求远呢。
    宁王一死,再有程明显这道诏书,江山就是太子的了。
    不成功便成仁。
    王贤早就做好了放手一搏的准备。
    “明昱啊,等宁王一死,我相信这诏书就愿意签了吧。”
    程明显没有答他,回应他的是穿堂外另一道嗓音。
    “外祖,此地乃陆家内宅,外祖要与人谈条件,该与我来谈。”
    王并贤见陆栩生这么快赶回京城,脸色一变。
    难不成修儿没能拖住他?
    不仅是他,就是王韵怡和程亦安也同时朝外头看来。
    只见穿堂外众人次第让开一条路,一道清峻的身影大步从前院行至穿堂。
    陆栩生先朝程明昱拱袖,随后行至院中,其中一名侍卫端来一把圈椅,陆栩生反而大喇喇在院子里坐下了。
    “程氏嫁入陆家便是我陪家人,这里程明显说了不算,你与我来谈。”
    陆栩生这一出现,王贤就没那么从容了。
    程明昱将女儿看得重,一定不愿意她出事,但程亦安在陆栩生这里有多少分量,王并贤心里没数,他也是男人,换做是他,女人如衣服,哪有权势重要。
    王并贤脸色不好看了,慢慢在桌案后坐下,与他谈判,
    “栩儿,到今日这个地步,也不是外祖父想要看到的,你是我嫡亲外孙,论理你该要听从我的吩咐,我叫你为太子效力,你为何就不肯呢?倘若你俯首,咱们合力相助太子,不仅不会有今日骨肉相残之局面,太子也早早就继承大统了。”
    陆棚生毫不客气道,“外祖父,王家主,你知道我为何要辅佐陛下吗?“
    “我告诉你,先帝因一己之私,任凭太监乱政,活生生葬送了我大晋二十多万铁骑,于你们这些刽子手而言,二十万只是一个数目,但对于我来说,他们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是我陆生的同胞,兄弟,战友,他们是人,不是牺牲
    品!”
    “这样的帝王不配为皇,但陛下继位后就不一样了,他胸襟宽广,爱民如子,更不穷奢极欲,穷兵黩武,这才是明君气象,”
    “天下不是哪一个人的天下,而是所有臣民百姓的天下,谁配为王,我们就拥戴谁。”
    “即便太子是先帝子嗣又当如何?他不爱民,他就是乱党!”
    “所以,你想得逞,没门!”
    王并贤被他这番话说的面红耳赤,五内俱焚,指着程亦安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不顾程氏安危了?”
    陆栩生看都不看程亦安一眼,闲闲地扯了扯唇角,“杀吧,杀了她我陆某人再娶一个便是,再说了,我嫡长子都有了,一个女人而已。”
    一个女人而已。
    还真不愧是他王并贤的外孙。
    王并贤被他气死了,急道,“陆生,你当着程明显的面,敢说这话!”
    陆栩生双手搭在圈椅,狭目带着几分不可一世的嚣张,“我说了,这里是陆家,我陆栩生说了算。”
    “而我,从不受任何人的威胁,天王老子都不行。”
    王并贤见事情陷入僵局,脸色十分难看,他看了一眼身侧的王韵怡。
    王韵怡眯起眼迎视陆栩生,“我问你,我哥哥呢?”
    陆栩生将圈椅往前挪了几个身位,双腿几乎快要搭到台阶,面无表情道,“按时辰算,这会儿该已人头落地了吧?”
    王韵怡眼底寒芒一绽,恨道,“祖父,不跟他们?嗦了,他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这就断程亦安一只手腕,看他们如何?”
    正当王韵怡要动手之际,这时,天际忽然传来一道悠扬的笛声,那笛声极为清幽浩渺,好似一泓清泉由远及近淌过来,渐渐淌进人心底里,迷惑人的心志。
    一种极致的凉意窜上脖颈,王韵怡大喝一声,“不好!”
    弹指间,只见无数条小蛇忽然从四面八方往她和王并贤二人窜来。
    与此同时,台阶外的弩箭精准地朝王并贤快射。
    完全超乎预料。
    换作过去,以王韵怡的功夫,她右手拎着程亦安,左手拉着祖父,也能迅速飞掠上梁,躲开这一波攻击,可惜她手受伤了,左手腕被陆栩生砍下,即便事后接上,那只手已与废弃无异,但王韵怡还是凭借她出色的判断力,立即扣住程亦安的手
    腕,意图将她往祖父跟前拉扯,替祖父挡住那些蛇群与暗箭。
    但更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她将程亦安拉扯起的那一瞬,只见这位“程亦安”果断按下另一只手腕下的机关,银环裂开,一片极细的飞镖窜出来,随着飞镖一道窜出来的是一条极毒的小绿蛇。
    小绿蛇快若闪电,径直对准王韵怡脖颈咬来,王韵怡飞快后撤。
    一记寒刀往“程亦安”划去,身子同时轻盈地往梁上撤。
    可这个“程亦安”身手明显极为敏捷,果断往后一退,闪身进了东次间。
    正厅空间毕竟有限,不利于施展轻功,且这个空档,门外的侍卫早已飞扑进来,一时箭矢漫天如雨,两名高手闪身进屋,挡住了她的去路。
    祖父也被擒住。
    大势已去。
    一枚长剑抵在王韵怡脖颈处,她收手停下,看向陆栩生,
    “你何时发现端倪的?“
    陆栩生立在台前,神色复杂看着她,“从我那日见到你哥哥开始。”
    王韵怡明显不解。
    陆栩生道,“我在边关多年,见过无数缺胳膊少腿的将士,但凡一个人手腕断了,胳膊肌肉会萎缩,但你哥哥的没有,此其一,其二,一个明显被我怀疑的人却敢堂而皇之出现在陆府,要么他是真不知我盯上了他,要么他就是故意混淆视听,遮
    掩真相。而我这个人向来爱做两手准备。
    一面盯紧王云修,一面防备王韵怡,至于程亦安,明知她是自己和程明显最大的软肋,又怎么能放任她成为别人的“箭靶子”?
    于是便从云南王妃夏芙身边挑了这么一个女婢,以备万一,谁知今日派上用场。
    程明昱麾下不乏易容高手,从程亦安进入明熙堂这一刻起,这个程亦安就已经不是先前那个程亦安了。
    老爷子没见过程亦安,王韵怡与程亦安也仅仅是一面之缘,那么多弓箭手蹲在门口树梢,王韵怡得时刻提防他们偷袭,无暇来揣摩身侧程亦安的真伪,也顾不上揣摩。
    陆栩生想过他们可能会对程亦安动手,毕竟程亦安太重要了,拿捏住这个“宝贝疙瘩”,便可轻易令他和程明显俯首称臣,但陆生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们会对母亲王氏下毒。
    王韵怡还是低估了陆生的心计。
    她低低讽笑一声,露出一份难言的愤怒和无奈,
    “既然你怀疑上了我,为何还要尾随我哥哥出城?”
    陆栩生神色无澜看着她,“我不出城,如何引蛇出洞?”
    蛇出洞,才有捏死它的机会。
    王韵怡无话可说。
    他们一切的计划均是以将陆栩生调离京城并捆在燕山以北为前提。
    输了,无话可说。
    “步步为营,将计就计,表兄,你赢了。”
    应着这句话,陆栩生已抬手接过侍卫递来的长弓,对准王韵怡,对准这位前世潜伏最深的神箭手,恍惚记得幼时相处,这位表妹准头极好,他还曾笑称表妹可以习箭,她却摆摆手满脸不屑,
    “我一个姑娘家的整这些作甚。”
    可见王家真的是预谋已久,暗中培养了这么一位杀手锏,关键时刻一箭定乾坤。
    “嗖”的一声,箭矢携着前世今生的恩恩怨怨,破开重重雨雾正中王韵怡眉心。
    王老太爷被蛇群吓昏过去,王韵怡也被当场处决。
    余下的事,陆栩生交给裘青收拾首尾,他和程明显,一人赶往皇城主持大局,一个立即奔赴宁王府“救驾”,宁王府被歹人扔了火,起了好大的火,宁王妃小腹隆隆,深陷烟火中,宁王一面她一面提剑带着侍卫准备杀出重围。
    锦衣卫和羽林卫前来救驾,太后的东厂和四卫军试图拦阻,关键时刻陆栩生带着人赶到,将宁王和宁王妃救出水火。
    太后窜通王家造反已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但是太子,一直被皇帝看管在东宫,依旧有老臣替太子开脱,这个时候陆栩生将太子私通南安郡王的证据递上,朝臣立即噤声,皇帝命三法司审理此案,半月后将所有始末晓谕四海,并同时废黜太子,
    贬为庶人,将其圈禁南宫。
    至于王家那自然是合府下狱,株连九族。
    就是二太太王氏,虽然最后毒解了,身子却大不如前,被亲生父亲当做棋子算计,差点害儿媳妇命丧他手,她深受打击又自认罪孽深重,难以释怀。
    一月后,宁王被立皇太子,与郑颖移居东宫。
    陆栩生无疑是这场宫变最大的功臣,这一次夫妇俩在宫中吃完酒席后,堂堂正正载着皇帝的赏赐,抱着小九思回府。
    路上,夏花依然璀璨,秋光却已不远。
    小九思四个多月,抱在怀里很有些分量,程亦安抱不动塞给陆栩生,陆栩生一手拖着儿子后颈,一手拖住他胖乎乎的小臀。
    孩子已经开始认娘了,眼巴巴看着娘亲露出哭意,程亦安舍不得孩子委屈要接手,陆生非不肯,瞪着儿子,“今日就由爹爹抱你一回,我看爹爹抱是不是能少你一块肉,你哭什么哭!”
    九思被爹爹凶哭了,压根就不想看他,闭着眼使劲哭。
    程亦安没法子,最终还是抱过来搁在怀里,九思哭累了拽着娘亲的衣襟渐渐睡过去。
    “南安郡王那边怎么样了?”
    车帘掀开,街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陆栩生淡声道,
    “北齐皇帝已怀疑上他,我让他适时‘暴毙,又暗中散布皇帝毒杀郡王的谣言,让其背上诛杀功臣的恶名,等他们内部去闹吧。”
    “郡王的事就这么收场?”程亦安还以为陆栩生要干一票大的,比如利用南安郡王摧毁北齐军防根基一类。
    陆栩生摇摇头,深谋远虑道,
    “你傻呀,狡兔死狗烹,北齐没了,我陆生哪还有用武之地?北齐在一日,我们安稳一日。”
    陆栩生功勋太大了,有功高震主之嫌,现如今宁王立太子,皇帝已无掣肘之患,可不得开始盯着朝臣了。
    程亦安想到这,叹道,“我们家也该思长远之计。”
    “是。”陆栩生颔首,偏眸看向她,露出笑意,
    “安安,回府后我便要亲自在族规中加上一条,陆氏宗亲往后不许参与党争,我得向岳父看齐。”
    程明显这一招实在太高明。
    登基前,对于程明显这样的人物,所有皇子均想拉拢,即便拉找不成,也不至于与程明显交恶,一来得罪不起,二来,没必要得罪,因为程明显对他们不构成任何威胁,他不搅合党争。
    登基后呢,新帝会不会对程明显怀恨在心?
    更不会,只会迫不及待用他。
    因为程明昱效忠皇帝,他能干,有威望,在朝中不偏不倚一心为民,不会裹挟任何一位皇子威胁皇帝,这样的人物用得实在是太顺手,也用得很安稳,甚至时不时在国库出现危机时,还能帮一把,哪个皇帝舍得弃他?
    有程明显这样的纯臣坐镇朝堂,当皇帝的反而高枕无忧。
    “所以,从今往后,我家也要做纯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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