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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之冲一直指望跟着善霁嵘，让嘉陵城百姓保住安身立命之所，可不想善霁嵘偏偏执着于保护李氏血脉，并还要继续固执的守护李夏皇权。
“侯爷，之冲知晓您的难处，人生在世浮浮沉沉身不由己，即便是您也并非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之冲是真的对这个世道绝望了，侯爷您若相信此人，”牟之冲看向李玉合，“之冲也愿意再相信一次。”
牟之冲闭上双眼，手腕轻轻一斜，剑刃便抹了脖子。
然而一道力量忽然阻挡了他手中之剑，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李玉合紧紧蹙眉，恨铁不成钢的脸庞。
血液从剑身滑落，牟之冲大惊。原来，是李玉合抢先用双手握住了他的剑。
“你!”
啪！
李玉合反手甩了牟之冲一巴掌，甩了他一脸血不说，还甩掉他手中的剑。
“我说你，读书读傻了是吧！你若在嘉陵城百姓面前自裁，究竟是想让朕带着他们走得更远，还是意图陷朕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啊？”
“主子！”
娄霜见状脸上瞬间煞白，赶紧跑上去，取出帕子包住李玉合鲜血直淌的双手。她怎么也没想到李玉合的动作居然那么迅速，一眨眼的功夫就冲到了牟之冲跟前。
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陛下！”
善霁嵘也被李玉合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怔愣了一瞬，他万万没想到李玉合会徒手去捉牟之冲手里的剑。真是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
否则此刻的牟之冲恐怕已经是具尸体。
不，他早该做准备的。
毕竟这一刻的李玉合，又和那夜江面上的李玉合完全重叠。
他们的女皇陛下，从来就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主啊。
隐藏在暗处的刀铭迅速现身，就连罗铎等人也围拢过来。
李玉合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任由身边之人帮她处理手上的伤口。刀铭给她上生肌膏时，那酸爽感也被她压制下来。
“善霁嵘，你看中的官员都是这般迂腐之人吗？”李玉合忽然将怒火转向善霁嵘，“段天成也好，牟之冲也好，怎么一个二个都是这般德性？他们不怕死，他们是可以博得美名，就要将朕架在火堆上烤是吗？凭什么，他们有什么资格？”
“陛下，您切勿再动怒了。”刀铭给李玉合止血，她一激动，掌心的血又迸出来。
“仁功难著，乱源易成。”李玉合苦笑着，悲从心生。
“牟之冲，朕不是父皇，亦不是祖祖辈辈那些皇帝，你凭什么断定朕和他们一样？你究竟是听了谁的话，或者见到了哪些事，就一口咬定跟着朕毫无希望？你都敢以血祭天，用老天爷的名义威胁朕，让老天爷监督朕，那你为何不敢去亲眼瞧瞧呢？渝州城离嘉陵城很远吗？你为何不亲自去看看渝州城，去看看那里的百姓如今过得怎样？你为何只愿意相信你脑中所想的？你凭什么对朕绝望，凭什么对这个世界绝望，迈出
这一步真的那么难吗？”
不知是过于激动，还是失血太多，李玉合说着说着眼前一阵阵泛黑。
刀铭看出了李玉合的异样，赶紧对娄霜说道：“快，扶主子回马车。”
李玉合被刀铭和娄霜一左一右架着，意难平地三步一回头，大声说道：“我李玉合不归天管，不受神控，你休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挟持我。要死就死远点，看你能对得起谁，看你的命能换来什么！”
牟之冲呆呆望着被架上马车的李玉合，脑中唯一的想法就是——他从未见过如此真性情的人，嬉笑怒骂全无遮掩。
这真是皇帝所为吗？
仁功难著，乱源易成。
的确，想做好事时，好事是很难做成的。而做坏事，把事情搞砸，简直不要太容易。
牟之冲低头垂眸，如此浅显的道理，他竟然未曾深想。
什么时候，他变成这样了呢？
“牟之冲。”善霁嵘抬手压在牟之冲肩膀上，欲言又止。
“侯爷，之冲让您失望了。”
“我失望事小，而你切勿因偏听偏信，做了错误的选择才好。你知晓我的难处，我也明白你的牺牲，我之所以不插手各城事务，也正是担忧自己的抉择有误。我都这样了，又有何资格责备你们。”
“侯爷，我……”
“不必多说，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今后活着的时间，就用你的双眼亲自瞧瞧吧。我也亲眼瞧着，瞧瞧我的选择是否正确。”
“侯爷，陛下她……”
“小姑娘心性。”善霁嵘笑着摇摇头，脸上满是对晚辈胡作非为的纵容。“不过迄今为止，我尚未有丝毫后悔。”
“我，我去叫城内大夫。”
“不必了，所有车队一起入城。陛下伤成这样，今儿是不能赶路了。”
“好，之冲这就去安排。”
就这样，李玉合带着一车队人和物资，被牟之冲等官员迎进嘉陵城内。
“主子，您为何总是如此行事？”
李玉合下榻在牟之冲准备的一处官驿，娄霜看着她掌心逐渐愈合的伤口，嘴上还是不停埋怨着。
“我这不是好了吗？你看，生肌膏的效果就是牛。”
“生肌膏是好，但是您不疼吗？这次割手掌，下次要割哪里？”
“好了，我的娄霜别生气了。”
“主子，您真不能这样了，再这样我可就向善将军告状了。”
李玉合举起三根手指，“要我发誓吗？”
“您想折杀我啊。”
“放心，真不会有下次了。”
李玉合看着掌心逐渐结痂的伤口，苦肉计好疼啊。
虽然她不做这一出，也可以收复嘉陵城，然而经此一事，给她省去了不少中间步骤。
值得。
“主子，牟之冲求见。”刀铭在门外说道。
“给我包扎起来。”李玉合伸出双手，示意娄霜重新将其包好。
待娄霜将李玉合的双手重新包成粽子一样后，她才淡淡朝门外说了声，“让他进来。”
“陛下！”牟之冲一进门，便匍匐跪下。请求原谅的态度，非常
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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