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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死闷在这里跟自己较劲,不如出去逛逛。”与沈初一道闭关的姜若水看不下去沈初这种焦虑的状态,开始嫌弃的打发人了。
沈初并未应允,三年来华夏各处都有魔尊余孽的踪迹,扬州地界都闹了好几回,有一回还在江流集内,使得鬼谷寐离并未过分关注天目堂,但并不代表天目堂内就绝对安全,让他出去走走散心?还是不要了吧。
“现如今的天目堂已不是当年那副五阁争锋相对的模样了,弟子是少了些,人心是齐的,你大可出去走走。喏,这是你的门派服,赵掌门送过来的。”姜若水指了指密室一旁某处的架子。
“赵掌门?拂水阁主?当初掌事的不是贵金阁主吗?”沈初奇怪。
“君家势大,君琳琅的偃术阶又进了一阶,断不会让大神待在这种小庙里,当年就想让他走,无奈赵临渊以无心俗务为由推了代理掌门一职,临天宗本宗又无人乐意接手天目堂这个烂摊子,只好求了君琳琅代理。君琳琅这才留了几年,现在留不住了,强要走,赵临渊也正好答应代理,就水到渠成了。”姜若水道。
“水到渠成?用在此处不合适吧。”沈初看姜若水。
姜若水一脸惊讶:“傻了三年,你可算又聪明了。”
“……”沈初默,非是又聪明了,只是有些事不想去想,不想深想,生怕想多了又触及了心底那一处已然碎裂的角落。
沈初轻叹了声。
姜若水一见就知道不好,赶忙补救:“行了,我如实招,不打趣你了。上回一役,拂水阁两位优秀弟子重伤,赵临渊实在无暇□□管理天目堂,而当时临天宗内部又有人刻意针对天目堂,以其丢失神兽,重要不再为由,试图将天目堂的优秀弟子召回本宗,撤除天目堂。要保住天目堂,又要保住部分优秀弟子,只有让工于心计,又背景雄厚的君琳琅执掌,才是上策。君琳琅也不负众望,不仅为天目堂解除了危机,还为其营造了一个外弱内强的局面,现如今,天目堂五阁人数虽不多,人才却是济济。
最出色的是掌火阁,阁主赭飞焰已然恢复,座下亲传大弟子穆婉已然突破至椽望高级,另一名早年收入的优秀弟子端木蓉,能力一流,乃新生代弟子中的佼佼者,颇有你们当年之风范;再来是奉土、缘木两阁,奉土阁由邓明掌事,一改当年池磊掌事时的浮躁,沉稳钻研偃术,各种弟子皆大有长进;缘木阁是由靳琰掌管,沈清秋回了本宗,明降暗生,其一脉师兄弟待靳琰都不薄,暗里帮衬了些,靳琰自己也争气,一样一改当年楼迹尚在时,缘木阁弟子自负的情况,潜心偃术。
拂水、贵金两阁稍次些,拂水阁主一心扑在两位弟子身上,对阁内事务多有怠慢,虽有娄颖等人帮衬,但娄颖的偃术水平毕竟差了些,拂水阁弟子的进步并不明显;贵金阁嘛……”
姜若水顿了顿,十分无语的吐槽了句,“那块粘皮糖脑子秀逗了,自己的偃术倒没长进多少,还分出心思管一阁事务。”
“君长心?”沈初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明白了君长心的用意,他尚在天目堂,君长心不可能丢下他不管,可君家未必荣他如此任性,能留下来必然是颇费周折,且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他曾听离霄说起,君家处事或权利,或名望,君长心放弃了名望,只能为君家奋斗权利了。那他此生恐怕就要死扎在天目堂了,现在是阁主,将来恐怕还要争掌门之位。
想至此,沈初痛惜:“是我连累了他。”
“那倒未必,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他说不定高兴还来不及呢,只要你……”姜若水捅了下沈初,“表个态。”
“胡来。”沈初打住了姜若水的念头,离霄已然不在,此生他再不会想这种事。
姜若水看出了沈初的意思,忙收手,指衣服道:“赶紧穿上,放心出去吧,现如今的天目堂,你可自由出入,人家只会当你是个闭关已久的师兄,不会多问。”
“……”遇到面生的不多问,还何来安全一说?沈初带着疑问出了门,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方才明白了姜若水的意思。
与他之前所处的天目堂不同,现如今弟子不多,又多埋头钻研,几乎无人行走在往日热闹的门内山道上,偶尔有人经过,也只是匆匆走过,忙着自己的事。
负责巡逻的弟子倒比以往认真不少,遇到沈初面生,便要求出示代表身份的偃甲牌,赵临渊给沈初的临时身份依旧是隶属缘木阁,从梓师变为了记名弟子。现如今天目堂撤掉了内门,原先的内门弟子和内门各教习师父按灵根分至各阁,成为记名弟子和五阁教习师父。梓师则独立成立一个梓师阁,统一授课,学成后按各自意愿,留阁或者跟随各自偃师入偃师所在阁。
天目堂的梓师阁曾在沈初登临椽望阶后大火过,后因天目堂内乱,沈初失踪,余下梓师并不懂沈初所创套路等因素,人逐渐少了,现在余下的人正好够为天目堂的偃师们服务。
偃甲牌内记载有弟子的详细信息,一般难以作假,偃甲牌使用之初都会注入所属弟子的灵力,交于巡逻弟子查看,或者凭牌去天目堂各处时,都必须注入自身灵力,否则无法使用。若不慎被人捡走,捡走者与其灵力不符,就无法使用。
确有人曾试图以灵根相同之法企图蒙混,但此法单灵根者方便,其余灵根不方便,变化太大。现如今天目堂只余七位单灵根弟子,有两位已是阁主,有两位常年不露面,余下几人的面容举行都被人熟知,难以作假。
沈初按赵临渊的要求,输入的是双灵双主的灵根,木火双灵。
沈初漫无目的的闲逛着,天目堂的很多建筑在那次禁地被毁时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君琳琅只整修了一部分必要的,余下的反正也不住人就这么晾着了。
沈初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建筑前,是他当年待过的缘木丙班,丙班巨大的坊室安然无恙,弟子居所自上而下塌了一半,他的居所在中间偏下处,并未波及。
坊室内毫无动静,沈初便不进入,只寻了个安全的入口往居所去了。
路程十分崎岖,且随时有残缺材料掉落的风险,好在沈初是偃师,支撑加固这种简单的事难不住他,很快就到了自己居所门口。
居所门口的偃甲门已然斜破,偃甲门十分精密,锁遍布周身,连门轴处都有四个销子,一旦斜破只有暴力拆除。
然而沈初方伸手探一探门的卡死程度,就发现门是虚掩的,一推便开。
有人先于他来了?还是此处有人经常来?无论哪个假设都勾起了沈初的警觉,不想里面已然有人传出了声音:“进来吧,我等你好久了。”
来人的声音很熟悉,但又和沈初记忆中的有些差别,比他记忆中要低沉得多,不再具活力,带上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忧郁。
“娄虎?”沈初问。
“嗯,是我。”娄虎回答,他背对着沈初,迎着照射入室的阳光,背影看起来比以前高大了不少,但忧郁感还是存在。
沈初踏入居所,面对这样的背影不知该说什么,娄虎不是君长心,君长心自小就圆滑世故,做事不认死理,娄虎不同,重情重义。沈初几年前忽然消失,并一直都向娄虎隐瞒着自己是魔尊徒弟一事。
这件事定然会给娄虎带来巨大的冲击,还是在他重伤危险之时,沈初紧了紧拳头,努力组织话语试图开口。
不想娄虎却率先开了口:“你随我来,有人想见你。”
“谁?”
“你见到了就知道了。”娄虎没有透露是谁,只沉默的率先迈开脚步往外走。
沈初只得跟上,目的地竟是楼下的坊室,沈初奇怪,他之前探过,坊室内并无人。
娄虎没有解释,只将门推开了一条缝:“进去吧。”
沈初踏入,坊室内部一如在外看来那般安静,里头放置了不少材料,皆是梓师日用的,与当初陈江生掌管时的凌乱不同,这里的材料码放整理,一切井然有序。
坊室的后间传来些许处理材料的声音,这间坊室特别大,且由陈江生特意改造,功能特别全,前尖是设计选材用,后间是处理材料用。
沈初遂往后间走去,里面光线适中,只有一人,那人正在专心的处理一根木头,正巧平整完表面,一手抬起木头观察是否笔直。
修长的手指,完美如雕像的侧面弧线,淡然沉静的气质。
这是……!?
墨凝?
套了身梓师工作服的墨凝?
沈初愣了愣,碰到了身边的木材。
突来的动静立刻引起了墨凝的注意,墨凝转头看了沈初一会,方才笑问:“沈初?”
此时的沈初离开天目堂将近四年,四年正好是他变化最大的时候,四年过去,沈初已然褪去了稚气,五官皆有长开,身形也拔高了不少。已不复之前雌雄莫辩的美,转化成一种更具男性化的美。
也难怪墨凝一时不敢相认。
“墨凝师兄。”沈初点头,他依旧称呼墨凝为师兄,一如往过。
墨凝也坦然接受,并没有因曾经发生过的事而阻止沈初如此说:“坐,容我净手,为你烹茶。”墨凝说着便脱下了工作服,自行转入后间的某处,转入后还似乎想起什么,探头对沈初道,“你先寻处光亮点的地方坐。”
沈初环顾四周,在前间后间走了圈勉强寻到了一处光亮点的地方,回想当年去过的墨凝住所,真是天差地别,墨凝师兄这是怎么了?
沈初不住的想。
墨凝已然端出了茶具,茶具也不复当年那般华丽繁杂,只是简单的炉子和煮茶器,茶叶也似乎不太好,唯一相同的是都洗得很干净,没有沾上一丝灰尘和油污。
“屋舍简陋,累你……”墨凝未说完,沈初已然打断了他:“无妨,能见故人就好,何须在意何处?”
墨凝明白沈初的意思,笑解释了自己这幅模样的原因:“那日谷底一役后,我身负重伤,得尊师倾力相救,救回了一条命,但……未救回已然不稳的灵根。”
失了灵根?意味着墨凝将再无希望成为偃师,这……墨凝曾是一流的偃师,离霄说过墨凝的实力已然在眠椽阶,就这么……没了?
沈初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愣愣的看着墨凝,墨凝却在他的注视中笑了,温柔的笑,不似当年那样雪后晴日般的笑。
“看看,我都坦然了的事,你纠结什么?”
沈初低头,他被墨凝的笑容给刺到了,墨凝可以坦然,他却不能,是他的缘故,他急得那一日墨凝师兄最后是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才耗尽自己灵力的。
“你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放不开心了?”墨凝奇怪,见沈初还是未释怀,只好道,“你若真过意不去,帮我报仇便是。报仇得精心谋划,眼下你须得过眠椽这一关。”
沈初闻言一愣,墨凝怎么也知他须得过眠椽这关?
“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天目堂内不知有多少人在关心你,你的事,他们都记在心里,你有困难,他们都会想办法帮你解决。”墨凝笑叹,忍不住伸手点了下沈初的额头,“混蛋小子,快醒过来。”
沈初揉额头。
墨凝也不待沈初开口,继续说了下去:“我当年曾悟出过眠椽之道,这些年静思下来得出过一些经验,前段时间与陈江生探讨偃甲烛照的构造时,忽生一个念头,你迟迟未能突破眠椽或许是因为这点。这些时日我就此仔细研究了一番,觉得有必要找你过来探讨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