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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鹊辨认出对方,后退两步,“王升……?”
王二流子嘴脸瞧上去就是奸滑相,“等你好一会儿了。”
水鹊走到这边,远离东岸,没什么人影。
他四下观察,搪塞王升的话,找着好跑走的方位,“你等我做什么?”
王二流子贼心不死。
他爸好赌,他妈改嫁得早,家里没人管教,他到了要成家的年纪了,不论是人本身还是家世,都拿不出手,于是歪心思全打在一些粗蛮手段上。
前头想要非礼村里的姑娘,险些被人家爹拿刀砍死,现在看了格外漂亮的小知青,他心中苗头又燃起来。
他企图用一些粗劣的、不凭情感的交流,来窃夺这样一个小知青的死心塌地。
王升歪眼笑着就扑过来。
水鹊一早防备着他,猫腰躲过了,他反应很快,逃跑前不忘踹了王升一脚。
他向离得近的西岸跑,要淌过水去到下谷莲塘村去,进了村子人就多了。
水鹊跑得匆忙,王升又在后头紧追。
他没注意到西岸惨绿的江水面,以为这边也和东岸一样,底下是浅石沙滩可以跑过去。
慌不择路,一脚踩下江道。
西岸的江道狭窄细长,垂直的怪石嶙峋,光滑陡峭,江面底下水势复杂,打着漩涡卷人走。
别说小孩,但凡水性差一点的成年人进去也会没了半条命。
剩下半条全靠有没有人能及时救起来。
村里人三申五令,不让小孩到这边来,就说这边有水浸鬼、水猴子,一下水就会把人拖走当替死鬼。
哪家小孩敢靠近的,抓回去藤条焖猪肉,屁股打开花。
王二流子看到人被卷进惨绿江水,白色浪花拍打在江岸石壁上,他忍不住慌神“唉呦”一声。
怕出了人命赖到他身上,立即就想要逃跑。
接连“噗通”的水声,两道身影从对面的江岸跳下来。
李观梁一扎猛子,泅水下去把浮沉的小知青捞起来。
李跃青在水里如矫健的鱼,三两下迅疾地横过江流,一上岸,赶上王二流子的步伐。
拳头如风,砸在对方脸上,力道之大,拳面上水花溅射!
王二流子让他一拳砸得头脑嗡嗡,倒在地上,啐出一口含血的唾沫来。
“泼皮地癞,你真是死性不改!”李跃青脸色黑得像是讨命索魂的无常,一脚狠踢中王升的肚子,“之前警告过你,少纠缠别人。”
他动作狠厉,一脚把王升踹得像是草头蛇吞下了烟油子,抽搐不止,不停讨饶,嘴巴没个把门,“李二爷爷,饶了我这回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王二流子胃里痉挛,苦苦哀求,“我王升一定改过!”
李跃青冷笑,“去和罗队长说去吧。”
他说的是罗文武,大队的政治队长,这意思是要把王二流子押到公社去,再送上县里派出所。
加上王升本就有前科,当时没追究,以前的和今天的事情加上了,一通下来,到时候流氓罪跑不了。
李跃青反剪王升双手,利落又踢一脚,“给你爷爷滚起来!”
他和李观梁本就是要到下谷莲塘的公社去开会的,路上见到了桃梨坪的一番事情。
李跃青回头,他哥果然顺利把人救起来了。
李观梁怀里抱着水鹊上岸,放在草地上,让人坐着靠他怀里,拍着后背,好把呛的水咳出来。
水淋淋的小知青,睫毛也是湿溻溻的,颤着抖落水珠。
日光底下,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
依偎在男人坚实宽厚的胸膛前,和杨柳枝一样颤。
李跃青又觉得不对,他这不是让他哥当英雄救了小知青吗?
他哥岂不是更加沦陷了?
应该换他来救人,他意志坚定,水性还更好。
李观梁木讷讷地看水鹊反应不明显,顿时六神无主。
想到之前大队宣讲的内容,他就想要帮对方人工呼吸渡气了。
李跃青的视角能看出来,水鹊眼睫毛轻颤着睁开眼了,又一看李观梁的下一步动作,赶紧出声制止,“哥,人没溺水!”
少惦记你的人工呼吸!
水鹊睁眼,礼貌地伸手挡住李观梁凑过来的脸。
他好不容易咳出一口江水来,脸色回暖。
结果紧接着又连声轻咳,胸脯起伏。
哮鸣音细细碎碎,越来越严重。
“观、观梁哥……”
水鹊连声音也是破碎的,控制不住直打哆嗦,身体抖得像筛糠,脸色白得像小白菜叶子。
他揪紧了衣领子,指节用力到要从细薄的皮肉突出。
李观梁见过水鹊哮喘发作,没有和现在这样严重的,他心神全系在水鹊身上了,赶紧换个姿势把人驮在背上。
步子迈得简直生风,低声快速对李跃青交代一句,“我送他到卫生所,你把王升交到大队去。”
西岸没有能过下谷莲塘的河滩,李观梁要从桃梨坪东岸穿回上谷莲塘,再从青石拱桥跑到下谷莲塘村西,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他一边背着人跑,步子留下湿湿的黑脚印。
日光晒着,两个人的衣衫湿哒哒滴水不好受。
李观梁耳畔一直听着水鹊急促细碎的呼吸音,五脏六腑都被掐紧了,等到终于跑到土砖青瓦的屋子,见到挂着“卫生所”的门牌子。
他才终于想起来要呼吸。
李观梁缺氧头脑发昏,胸膛剧烈起伏,把水鹊放到卫生所里的杉木床上。
水鹊稍微缓了一点,但仍旧胸闷气促。
两个人的状态糟糕,简直让旁人第一眼看不出来哪个才是病人。
吓得负责配药的助手赶紧叫里间的医生出来。
李观梁赶紧上前,“梁医生。”
被称作梁医生的高大男人,看一眼情况,眉头紧皱:“哮喘?之前怎么没报上来?”
干脆利落道:“现在冲药止不住了,打针吧。”
卫生所条件简陋。
他从西药柜中找到标签对应的肾上腺素一比一千水溶液的小瓶,消毒了橡皮密封的瓶盖。
注射器针尖冰冷锋锐,刺入小瓶内。
水鹊看了看针尖,瑟缩一下。
右手牵起李观梁的手,让人的手掌按住自己眼睛。
掩耳盗铃地躲进李观梁怀里。
第170章年代文里的绿茶知青(11)
冰冷的药液吸入注射器内。
梁湛生余光一瞥,好笑道:“这么大人了,还怕打针呢?”
水鹊不喜欢尖锐的锋利的针尖,他总下意识觉得顺着针尖的,是抽走的血液,而不是注射进来的药液。
要是只有他一个人,他自己能够避开视线不去看,并不露怯。
但或许是经历的世界多了,似乎好多人以一种珍视的态度哄着他顺着他,水鹊隐隐约约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