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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灭掉奥斯曼苏丹国后的某天早晨,罗马帝国的巴西琉斯曼努埃尔三世·加夫拉斯穿着便装,坐在君士坦丁堡大皇宫内的一件向阳的房间内,跟着自己的几位亲人亲信一同欣赏曦阳初升的都城。
“惬意的生活,”他手举瓷质茶杯,放松无比地啜饮了一口清茗,
“复兴的帝国,”
“还有强而有力的军队!”说到这,座椅上的皇帝张开双臂,自信地大笑起来,“这样一来,在朕的统治下,罗马帝国定然……”
“差不多得了……”罗马帝国的巴塞丽莎,坐在皇帝身边的芭芭拉·巴列奥略无奈地走近过来,用卷成纸筒的文书轻轻敲了敲丈夫的额头。
“大早上的不去处理公务在皇宫里自言自语,都40多岁了怎么一夜之间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似的?”
“唉,我这不是‘老夫聊发少年狂’嘛。”
“再引用别人听不懂的东方谚语名言下次就敲死你。”面对丈夫的贫嘴答复,芭芭拉颇有些无奈地摊手道。
“怎么这样……”
皇帝夫妇的互动自然被他们身旁的亲属部下收入眼帘。
“这么肉麻的俩就是我的父亲母亲/岳父岳母嘛,真是太倒楣了……”尤斯蒂娅娜与穆罕默德这对小夫妇不禁念叨起来。
看见自己的女婿在嘀咕,曼努埃尔顿时故意正色问道:“穆罕默德,你刚刚在说什么?”
以为岳父听清了自己的嘀咕,穆罕默德吓得一阵哆嗦,慌忙解释道:“父亲,我是说,呃,这真是喜事啊。”自从穆罕默德突破万难跟爱人如愿以偿在一起后,他就对着自己的岳父一口一个“父亲”,不知道还以为曼努埃尔是他亲爹。这一幕惹得曼努埃尔的养子哈利勒和长子狄奥多尔一阵尬笑,不知如何以对。
不过现在这些帝国的上层们偶聚一堂,显然不只是为了听他们的巴西琉斯在这里感慨人生。在闲聊完毕后,他们也将在这间房间里决定帝国的安纳托利亚半岛内数百万新月教突厥人的命运。
彻底毁灭奥斯曼后,参战的四方势力瓜分了苏丹国。包括锡瓦斯北部与三十余年前卡拉曼贝伊国的旧地被分给卡拉曼,而艾登贝伊国则得到了西部地区,泰凯的穆罕默德则分得了整片西南。
不过艾登与泰凯在这场战争中的获利更多是个幌子,借助他跟两国君主间的特殊关系,这两个贝伊国早就在形势所迫下,于过去几年内把主权让渡给了东罗马帝国。在战后特地派兵清洗完艾登与泰凯境内的顽固派系和独立派系后,哈利勒与穆罕默德都麻利地宣布接受帝国对自己的“保护”。对于以他们为首的亲罗派来说,死守着不算富裕的老地方哪有去繁华的君士坦丁堡当人上人来得好。毕竟从某种角度上而言,他们都入了罗马籍了!
在花了点精力实际吞并了艾登与泰凯后,曼努埃尔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治下的小亚细亚。战后的帝国也终于在经历了数百年的蹉跎后,重新回到了小亚细亚半岛腹地。然而此时的安纳托利亚高原已经今非昔比,这片曾经的帝国核心区已经成为了土库曼游牧民的主导地区,桀骜不驯的他们在此放牧策马,过去的罗姆苏丹国束缚不了他们,从他们中崛起的包括奥斯曼在内的突厥贝伊们也管束不了他们。此时,这颗皮球现在也终于被踢到了作为异教异文化统治者的罗马帝国这边了。
对于如何料理这帮为数不少的游牧民,曼努埃尔也是异常头疼。如果他不把他们当人,这些顽劣不驯的牧民肯定会像不熄的野火一样在自己境内疯狂爆起义,阻扰自己即将指定的移民计划;可要是他把他们当人,那又该当成什么人呢,正常公民还是二等公民?前者作为帝国底盘的罗马民众肯定会不满,而且那些异族必然会不知感恩;后者跟不把他们当人就差一层薄纱,稍有不慎就又是“爆爆爆”。
为此,他特地把还算了解这些土库曼人秉性的两名前突厥贝伊找来,还有几位深晓突厥文化的高官也特地得到召见,就为了解决该问题。
经过一早上的商讨,帝国的高层们终于得出一套有效的草案:帝国将对农耕与游牧的突厥慕斯林部族分而治之,前者将会得到普通异族那样的二等公民不如的待遇,后者则会在官方层面上被视为“不可接触群体”而受到摆在明面上的歧视与剥削甚至屠戮;至于皈依正信的突厥人则一律被视为正经公民,受到完全的罗马法保护,农耕经商的正教突厥人就被当作罗马老农来看,而帝国政府则会与游牧的正教突厥人合作,借以加强对郊区草场与城市内外肉价的掌控。
同时,帝国将会授权正教会派出传教士去传播圣父的福音,如果一位能劝说一个部族的突厥人皈依正信,那么该传教士的地位将会提高甚至得到都主教的提名。在族群上,政府会鼓励希腊语人口垦殖安纳托利亚高原的河谷耕地,承认他们对开垦荒地的所有权并免税五年,准许他们携带武器自卫之时还会派兵保护他们的安全。
至于各处内陆城市的关隘要口将会由帝国的军团驻扎镇守,这些地方的非罗马人严禁携带武器,违者处以极刑。
此外,为了暂时性缓解境内的族群压力,他还将跟故友卡拉曼贝伊苏莱曼取得联系,建立把突厥游牧民引向卡拉曼贝伊国的渠道。短时间内他不会对科尼亚有所想法,所以卡拉曼便将成为帝国排泄土库曼人暂时的垃圾桶。
说到这,曼努埃尔公布了下一项任命:他将把穆罕默德由泰凯暂时派往安卡拉担任当地的政务长官,压制当地突厥人的暴乱。
谈及此,他看向这位在正史上走向完全不同的女婿,缓缓说道:“穆罕默德你毕竟是奥斯曼皇室出身,去安卡拉善后时,尽量利用好自己的身份。当然,也要尽量有个度。”说罢,他看向女婿的眼神里变得深邃了不少。
“这是自然,请信任我吧,父亲。”面对岳父的暗示与威胁,年轻俊逸的穆罕默德坦然坚定地起身,整理自己头上的礼帽说道,“我早就是罗马人了。”
听到这话,曼努埃尔差点一口茶水从口中吐出来。虽然某种角度上来说穆罕默德这话没错,但他还是被这种在他眼里无比惊世骇俗的话惊到了。
“最好真的是……”
虽然心里是这么说的,但如果他完全不信任穆罕默德,他根本不会把这位昔日的奥斯曼王子派到安卡拉。
顺带一提,穆罕默德与他的堂兄奥尔罕的姓氏已经不再是奥斯曼或奥斯曼奥卢,而是在灭掉奥斯曼苏丹国后在巴西琉斯的授意下带着残余的奥斯曼王室集体改信正教,其姓氏更是变更为了希腊化的奥斯马利斯(Οθωμανικθ/Osmanlis)。这样一来,剩下的奥斯曼们就将彻底成为帝国的一个命运多舛的豪族而非异族死敌,土库曼游牧民起义时如果想举起奥斯曼的旗号恐怕也得掂量几分。
在确定完善并实施以上草案后,曼努埃尔继续着手划分小亚细亚内陆的行政区划。在他登基称帝后不久,就把帝国的行政单位分为两类:军区与政区。前者类同于罗马帝国过去的军区制,由不时轮换的将军率军团驻扎;后者则是正式的行政单位,由君士坦丁堡中央派出的文官负责当地行政的实际治理。
将新收复的土地划为安纳托利孔军区、以弗所军区与基彼拉奥特军区三块后,曼努埃尔屏去了除妻子与内阁成员外的其他人等。而帝国的御前会议也顺势把下一个焦点转为了拉丁人问题。
“威尼斯人对于我们赎买各项特权和爱琴海诸岛的提议怎么看?”曼努埃尔看向自己的首席大臣与外务总管,脸上顿时凝重起来。
数月前,灭掉奥斯曼后不久,为了彻底解决拉丁人给帝国残留的遗毒,他的内阁便在其授意下加班加点地订制了两份解决方案:其一为和平方案,计划通过和平赎买的方式逐步逐年削除拉丁人在罗马帝国的各项特权,同时有条不紊地购回沦落于异端手上的爱琴海岛屿;其二为战争方案,这套方案非常简单粗暴,就是直接收回所有的拉丁人特权,向这些帝国的蠹虫们开战,收复失地!
权衡之下,曼努埃尔最终选择了以和平方案优先。这并非是他没有底气与意愿与拉丁人为敌,而是他已经对即将从内战中恢复的白羊王朝与忘年交马穆鲁克苏丹优素福·贾克马克逝世后转变外交政策的这两大东方的敌人感到警惕,意欲对其除之而后快。
不过很可惜,西方的事务得让他再烦恼不少时间了。
“除了威尼斯和热那亚以外的其他意大利邦国都接受了帝国的和平方案吗?”确知此事,曼努埃尔的脸色愈发阴沉:果然又是这俩商业共和国。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用装什么正人君子了。做好决断后,曼努埃尔毅然决然地看向自己的臣下,果决地喝令道:
“做好准备,是时候把这些吸血的拉丁水蛭送进坟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