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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单一时想不出缘由,只好关切的询问:“她……没事吧”
老爷子回过神来,满面愁容的说:“这丫头从病了之后便一直这样,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阿单茫然点点头便没放在心上,独自坐在一边愁苦起自己的心事。
想想早上里司大人那般怒气冲冲的将恬女拉回去,不知道回去之后会怎样对待恬女,还有随后恬阔怒气冲冲到家里来对娘讲过的那番话,娘又对自己讲过的那番话,阿单只觉得脑子越来越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老者见阿单一直脸色难看,忍不住低声问:“小兄弟,是不是我们在这儿叨扰,让你很为难?不然……我们还是另寻个地方落脚,等令慈回来,我们再来拜访吧”
阿单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老爷子您多虑了,我娘回来前,你们就在这里等,没关系,我……我是另有心事发愁”
老者感激的点头笑笑,随口说:“小兄弟为何事发愁?可否说来听听,小老儿我毕竟虚长你些年纪,或者能帮你出出主意?”
阿单仍旧愁眉苦脸,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起,老者见他似乎不愿开口,随即笑道:“若不方便,就当老儿没问好了”
阿单向来直爽,苦笑着摇摇头道:“前辈您言重了,没什么不方便,这事儿说起来也简单,我和一个姑娘相互情投意合,可她的家人十分反对,眼见着我们没办法在一起了,晚辈正是为这事儿发愁”
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问“原来小兄弟是为情所困,那姑娘家人为何反对?”
“因为家世吧,她的家人要将它另许富贵人家了”
“这可的确难办了”老者摇摇头,随后忽有所得,低声隐晦道:“既然你二人相互情投意合,何不……何不干脆私定了终身,逃离一段日子,将来生下个一男半女再回来,木已成舟,岂不就……”
阿单摇摇头回道:“我之前倒也有同样的想法,可我娘说,不该让喜欢我的人,背负得不到家人祝福的婚姻,只怕我一念之下,就要让那姑娘一生都活在别人的耻笑中了”
老者恍悟的点点头,随即说道:“令慈果然家教方正,老儿惭愧”
阿单不再回话,兀自坐在一边苦闷着,百无聊赖中,从怀里掏出那支发簪,一边端详,一边回想着连日来的经历,不免又是一阵黯然伤神。
然而,一旁的老者和那个叫阿辉的少年看清了他手中的发簪,顿时神情惊愕,两人几乎同时看了昏迷的姑娘一眼,又转头直愣愣的盯着阿单手中的发簪,阿单只顾盯着发簪发呆,并未察觉他们的异样。
终于,老者忍不住开口问:“小兄弟,敢问这支发簪你是从何得来?”
阿单仍盯着发簪,痴痴的说:“正是那位姑娘所赠!”
一语说罢,叫阿辉的少年腾的起身,两眼怒瞪阿单,阿单则莫名的抬头看着他,眼见这位兄弟正要说话,一旁的老者却突然目光如炬瞪了他一眼,阿辉这才冷哼了一声,极不情愿的坐下,眼睛仍死死盯着阿单手中的发簪。
阿单莫名的看看两人,不解的问:“这位兄弟……是怎么了?”
老者连忙笑脸奉上:“小兄弟不必在意,我这个孙子他、他有点那个……”说着,老者用手指在脑袋上比划了一圈,那意思是说自己孙子脑袋有些不太正常,阿单呆呆的瞅了那少年一眼,从刚刚进来,他就一直面无表情,似乎既看不出为妹妹病了着急,也不为找到巫医感到高兴,的确像是有几分木讷,于是阿单收起发簪,索性也不放在心上了。
几人一直等到临近黄昏,季黎迟迟没有回来,阿单正想着是不是该给老爷子几人弄些吃的,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阿单出来!”
“对,快出来,别躲在家里缩头不敢见人!”
“出来!”
阿单心里又是一阵莫名,搞不清楚什么情况,连忙起身开门,这一开门,只见自家的篱笆院里竟闯进七八个人,大多是些年轻小伙子,手中还拎着棍棍棒棒,像是来找茬打架的,阿单环视一眼,其中除了屯子里的小黑子,其他人都很面生,自己并不认得。
小黑子一见阿单出来,仗着身后人多势众,两步冲上前,挥起手中的短棒就要动手,阿单皱起眉瞪他一眼,小黑子心中一怯,立马停了脚步,手中挥起的短棒改为指着阿单,转头对身后众人喊道:“他,就是他!他就是阿单!”
阿单不屑的轻笑一声,走出门来问:“你小子这是闹哪一出?怎么,上次捣乱欺负听故事的二丫,我揍你揍的不够?还要来讨打么?”
“你、你少在这挑拨离间”小黑子心虚的退了两步,指着身后一人说:“你可知道这位是谁?这就是二丫的叔叔,还有这几位,都是乡良大人家里的护卫,你昨天对里司大人的女儿做出那种事,那可是侮辱了乡良大人的公子,你以为乡良大人会放过你么?”
阿单心里顿时明白过来,感情是这小家伙颠倒是非、恶人先告状,竟跑到乡良大人那倒打了自己一耙,然而阿单看看这些人,除了二丫的小叔叔听说确实是在乡良大人家里做杂役,其他几人,看装扮怎么都不像是乡良卫,阿单心里猜想,八成是他们只找了这么一个跟乡良大人有点关系的家伙,再七七八八纠集几个小混混来跟自己找别扭的。
“你就是阿单?”那人高马大、被称为二丫叔叔的家伙开口问。
“正是我”阿单随即指着小黑子坦然道:“既然您是相良大人的人,正好可以把这小子拿下了”
“这话怎么说?”二丫的叔叔皱眉问。
“良叔,您别听他的鬼话”小黑子心急的嚷嚷道:“昨天阿单这小子在山里偷看里司大人的女儿洗澡,不小心被我撞见,气急败坏的还要打我,我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只得跑来告诉您,您只管把他绑了去见相良大人,一定少不了您的好处”
阿单气不打一处来,瞪着小黑子说:“你倒是生了一副好牙口,颠倒是非的本事不小,明明是你被我撞见,还要恶人先告状?”
“我有证人!”小黑子说完,人群后闪出一人,正是那个游商子弟,仲允!
只见仲允走到人前,朝着二丫叔叔鞠了一躬说:“没错了良叔,昨天我刚好从山里经过,看见阿单追着小黑子喊打,还说什么‘小兔崽子别坏大爷好事,大爷想看谁就看谁,就算她是乡良大人公子的女人,大爷也不怕,你敢告状,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良叔一听,顿时一脸怒气:“小混蛋,反了你了!”
说罢,冲着阿单抬起手就是一棍子,阿单眼疾手快,轻轻侧身,极为迅速的抬手一拨,这挥来的棍子瞬间变了方向,砰的一声,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小黑子头上。
“哎呦,良叔,你怎么打我呀,阿单才是那个小混蛋!”小黑子正抱头哭喊着抱怨,阿单却在一旁不失时机的称赞:“良叔果然好眼力,一下就识破了他们两人是一伙的,窜通起来骗你,怎么能只听他俩的一面之词?该打!”
此时,田地里农忙归来的村民途径这里,见有热闹便都凑过来围观,阿单家的篱笆院外,人开始越聚越多。
良叔见自己打错了人,又听阿单那么一说,脸上一时也有些挂不住,于是沉着脸道:“不听他们的一面之词?那要按你说,该怎么办?”
阿单笑道:“要说证人,侄儿这边倒是也有一个,昨天小侄到山里采药,确实遇见了恬女,而且正是撞见这两个家伙在偷看恬女,这个小黑子还偷走了恬女的衣物,当时与小侄同行的还有一人,就是赵家的小兄弟,赵嶰”
“没错,我可以证明!”
人群中突然窜出一人,正是赵嶰,阿单早看到他站在篱笆院外,心中笃定赵嶰一定会为自己佐证。
赵嶰早想着如何将功补过,而且听阿单说自己是与他同行,并不是偷窥者,当然自告奋勇的站出来。
“良叔,昨天就是他们偷看恬女姐姐,就是阿单哥把它们赶走的,小黑子还偷了恬女姐姐的衣服,良叔您快些把他们绑了交给乡良大人!”
赵嶰不顾仲允怒目圆瞪,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
良叔见此,一时踌躇不定,一旁的仲允怒瞪着赵嶰,却发现对方根本不理会,无奈转头媚笑着说:“良叔,这小子平时就和阿单要好,他的话怎么能信呢?分明就是和阿单串通一气来骗您,如果连他一起绑了,在乡良大人那儿,一定少不了对您的赞赏,您可不能偏听偏信,错抓了好人”
“呸,你也算好人?”赵嶰愤愤不平的上前道:“昨晚上还和小黑子商议,要去山口偷看丢了衣服的恬女姐姐,你算哪门子好人?”
仲允坏笑一声道:“嘿,这谎话可就说漏了,刚才这阿单还说你是和他同行的,如果真是这样,我和小黑子琢磨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分明就是在胡编乱造嘛”
赵嶰顿时恍悟自己说漏了嘴,一时语塞,好在阿单一旁救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合计坏事,被赵嶰听到有什么好奇怪?良叔,大家都是口说无凭,要分辨谁在说谎,我倒有个法子”
良叔正为两边各执一词为难,一听阿单这么说,顿时来了精神:“你倒是说说,什么法子?”
阿单琢磨着昨天恬女八成也没能看到他们几人的面貌,要找她佐证恐怕没什么作用,而且现在自己不受里司大人待见,上门去只怕自找没趣,灵机一动,想出一辙,于是笑道:“屯子里的老人们一直在说,山里有能分辨谎言的神兽,倘若谁说了谎,在它面前,必定会被吃掉”
“呸!少在那胡说八道”小黑子第一个表示不服:“这种骗小孩子的鬼话,谁会相信!”
“就是”仲允附和道:“你这小野种,这时候了还想编故事蒙混过关?当我们是傻瓜么?”
阿单也不生气,只盯着小黑子说道:“巧了,我常年在山上采药草,还真知道这神兽住在哪里,就看你敢不敢跟我去验证,说了谎,可是会被吃掉的!”
赵嶰在一旁眼睛一转,忙附和着说:“没错,我娘也说过,这山里有能分辨说谎人的神兽,而且它就靠吃说谎的人为生,你们是说了谎都不敢去吧!”
良叔转头瞪着小黑子和仲允两人,小黑子见此,扬起手道:“谁说不敢,少在这吓唬人,我、我又没说谎,会怕你这种小儿科的瞎话?有本事,你倒把那狗屁神兽找出来我见识见识”
篱笆院外聚集的村民指指点点的私语,阿单转身回屋,向前来求医的老者简单寒暄了几句,拜托他如果娘回来,就转告自己出去玩了,一会儿便回来。老者对于阿单能放心让自己爷孙三人留在家里非常感激,自是欣然应允。
告别了访客,阿单转身出来,众人便要随着他一同进山,围观的人群中,几个孩童好奇的要跟去,却多被家人拽回,而且伴随着七嘴八舌的议论,那意思大概都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暗指阿单行为不轨,因为不少人早上见了里司恬阔在田间地头的怒气,都纷纷猜想这事儿多半是阿单的不对。
刚走出篱笆院,就连赵嶰的母亲也从人群中挤出来,一把拉着赵嶰要回去。
赵嶰不情愿的拖拽着喊:“娘,你干嘛呀,我要去给阿单哥证明清白”
“有你什么事,给我回家去”赵母不依不饶,紧拽这赵嶰不放,见此,阿单倒是笑着安慰:“没事,跟你娘先回去,我自然说得清楚”
说罢,阿单带着一行人朝山里走去,身后一众乡邻仍旧指指点点。
“看这野小子,真是没个家教,连里司大人的女儿也敢调戏”
“可不是说嘛,这可不是里司一家的事儿,得罪了乡良大人还得了?”
“这回季黎怕是要被这儿子拖累了”
“嘿呀,那个女人又能算好女人么?”
“就是说的,年轻时就和外乡来的流浪汉鬼混,不是这样,又哪来的这个小孽障”
……
阿单家的茅草屋前,那个带着孙女来求医的老者倚在门前,望着一边议论一边渐渐散去的众人,独自捋着花白的胡须,脸上微微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