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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竹白的手指很冰,还有竹叶的清香。田振对竹子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老爸带他去过的竹园,气味很淡却印象深刻,闻起来像刚刚下过雨。当时自己正在大哭大闹,田洪生怎么劝都劝不好,但自己闻到那股竹香的一刹那就老实下来,变成了乖小孩,非要在竹林边上照相。
到底是因为什么哭闹,田振已经记不清楚了,但那天的竹香他记得清清楚楚,好似在他的大脑里扎了根,久久不能忘怀。
以至于他后来多了个毛病,就是点外卖都要闻闻一次性竹筷,有些筷子是带香味的。但再怎么香,都不能和陈竹白的自然竹香相比。
“你……怎么了?”他语无伦次地问,眼前仿佛一片竹海。
“这个很厉害。”陈竹白又摸了下小逸的耳朵,手指从无线电耳麦上滑过去,“相距这样遥远都能沟通,若是从前有这种物件,人间要少多少遗憾啊……咦,你耳朵红什么?”
“耳朵红?哈哈,不可能吧。”田振飞快地摸了一下耳朵,红不红他不知道,反正很热很热。这时,耳机里响起开火的枪声,他没时间再和师叔讨论耳麦,立刻看向屏幕。
将军墓的入口处已经有了诡异的动静,还未见到活尸,先见到了腐烂的鸟群。那些鸟儿只剩下骨头,却在法术的作用下活动着,看起来像是乌鸦、喜鹊一类,一离开墓穴它们便开始攻击活人,甚至用尖锐的黑色鸟喙啄击摄像头。
坚硬的摄像头瞬间开裂一缝,这不是普通鸟儿的力量。
“A组小心,这些鸟不对劲,全部击毙。”田振下令。眼前的屏幕上又多了一条裂缝,显然摄像头又被腐鸟啄碎一块,这样大的力道要是去啄人类的头骨,肯定是一口一个坑。他的命令刚刚下达,屏幕当中一名A组成员就被腐鸟攻击了,好在他反应迅速及时开枪,身体并未受伤,但军用头盔多了一个深坑。
枪声四起,平静的望思山像多了一座射击馆,一刻不停地响着。好在腐鸟虽然数量众多但并无智商,它们只知道攻击活人却不知道躲避活人的武器,所以很容易被打下来。
“这是墓穴里最常见的一种阵法。”陈竹白解释道,“牲畜、家禽是最易得的陪葬活物,也很容易被法阵改变,变成不死不活的东西。越简单的活物越容易操控,人是最难的,能将人变成活尸就说明法术高强。”
田振微微一震。“你的意思是……”
“墓穴里的活尸不是殉葬尸,他们原本都是活人,是活生生进入法阵才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不死不活,不人不鬼,他们还有一丝魂魄在体内,所以走不掉又死不了。”陈竹白说话间看向平板的屏幕,墓穴口已经出现了人影。
被金屑弹逼出来的活尸开始往上走了。
这些活尸相比起来都是最没有危险性的,行动速度很慢,攻击意识不高,除非离得很近否则根本不会被他们注意到。他们身上的布料早已破烂,有些几乎就是挂着不能遮体的布条在缓慢移动,由于长期在墓穴地道里他们的皮肤都是黑色,唯有
眼睛死白死白。
“杀了他们。”陈竹白忽然说,
眼神流露出无奈的悲痛,
仿佛在注视一整片荒芜的农田,“给他们轮回的自由。”
田振随后拿起对讲机:“开枪,全部击毙。”
望思山上枪声四起,居民楼里倒是安静如夜,特别是钟言所在的客厅里。他刚刚在王大涛的陪同下检查了两具尸首,完全没有尸变、鬼化的痕迹,宋听蓝认真地检查了伤口,最后也推断为“死后造成的开放性外伤”。
现在事情一目了然,都用不上他们调用恶鬼的能力。只是棘手的点在于他们的帮手在哪里。
“现在怎么办?你去问还是我去问?”王大涛看向钟言和飞练。
“我去吧。”钟言还是决定自己出马,“飞练,你留在客厅里看住刘小东,蒋天赐,你帮我把纪霜带到卧室里,然后该怎么报警就怎么报警,这两个人可以拷了。”
客厅里弥漫着血腥味,地上还有未处理的血迹,刘小东在听到钟言要单独审问纪霜时格外激动,恨不得站起来抡胳膊:“你们凭什么要审问她?你们是什么部门!”
“我们是傀行者部门,刚刚已经给你们看过证件了。”飞练耐心解答,这一看就是心里有鬼。刚才听到傀行者是专门来解决灵异事件时他还很激动,八成是以为自己的杀人计划起效了,但现在又察觉不对,马上准备翻脸。
就这种连骗鬼都骗不过去的心理素质和演技,飞练真不知道他是有什么样的把握在手,自信到相信自己杀了人不会被抓。
“我知道你们是傀行者,可是你们的证件合格吗?有效吗?国家承认吗?”刘小东再三强调,“刚刚我是被吓傻了,现在我怀疑你们根本不是正经部门,我不能让你们带走我女朋友!”
“我们确实不是什么正经部门,我也不是什么正经人。”飞练干脆摘掉墨镜,用他的双眼直视男人,“给我老实坐下。”
刘小东原本还想争辩反抗,但飞练的眼睛实在太有震慑力,普通人看到的第一反应都是恐惧。六只瞳孔一起看向他,而且瞳孔颜色还不一样,刘小东查了那么多灵异事件的视频都没有眼前这场面骇人,吓得他一屁股坐回沙发。
飞练则重新戴上墨镜,慢悠悠地说,也不知道说给谁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哦。”
刘小东被留在客厅,纪霜在蒋天赐的带领下进了卧室,由钟言亲自来审。刚刚他亲手送给女生的空白符纸已经被她攥出不少折痕,可以看得出她比刘小东要紧张得多。
“喜欢这道符纸吗?”钟言又从袖口里拿出一张来。
纪霜还是低着头,不肯回答也不给回应,完全封锁了自己,看起来就像一块怎么敲都没有反应的硬石头。
“你其实很害怕吧?”钟言将手里的符纸递给她。
纪霜这回没有接。
“好吧,你不愿意拿,我也不逼你,但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符纸保护不了你,外头那个男人也不行。”钟言抽了一张椅子坐下,“
纪霜,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这是犯罪啊。”
符纸在纪霜的手里捏来捏去,早就不堪重负,伴随着钟言最后一个字落下,她的手使劲儿一抖将脆弱的符纸不小心扯成两半。“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的父母不是死于灵异鬼怪,是死于他杀。”钟言也不和她客气了,尽管她是小姑娘但也要先礼后兵了,“真正的死因是活生生地勒死,这放在从前,也叫做‘绞死’。”
蒋天赐站在他们旁边,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么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孩儿怎么忍心对亲生父母下手。
“勒死大概分为三种死法,一种是压迫呼吸道,直接引起呼吸障碍。一种是压迫颈部的大血管,干扰了脑血液的循环。还有一种就是压迫了神经或感受器,在最短的时间内引起反射性心跳停止,从而导致死亡。放在我们从前,这都是受了刑罚的人的死法,也叫做自缢。”
每个字都像是一记追魂锤,轻轻地砸在卧室里的每个角落。
“死亡感受也会根据勒绳在颈部的位置和绞杀力道强度而变化,你想听听吗?”钟言攻击她最为薄弱的精神面,“如果勒绳的位置比较低,那么压迫的就是甲状软骨,结果就是气道不能再短时间内完全闭塞,所以窒息的过程比较长。而勒颈时颈静脉受到压迫产生了闭塞,但颈动脉不能完全闭塞,那么椎动脉通常的情况下脑淤血会特别明显。这放在从前,是专门折磨犯人的杀人手法,让人死得很慢,意识也不会完全丧失,是清清楚楚感受自己死了的。”
纪霜的喉头明显开始上下滑动,在紧张地吞咽唾液。
“如果勒在喉头的上方,那才是猛烈地压迫颈部,会刺激颈动脉窦和迷走神经,引起反射性心跳停止,才会猝死。”钟言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你猜你父母是哪种情况?”
“别说了。”纪霜经受不住打击似的开始摇头,“我求你别说了……”
“你母亲的后脑勺有一处伤口,虽然不是致命伤但也能引起昏迷或丧失反抗能力,她死得非常快,就是我说的那种反射性心跳停止。”钟言轻声说,紧接着加重语气,“你父亲挣扎得很厉害,所以在勒死的过程里造成了勒绳下滑,我相信你们一定勒了他很长时间才让他彻底咽气,而整个过程里……他都知道自己的女儿要杀死他。”
“不是我想杀他们的,不是的。”在钟言的话术下纪霜开始崩溃,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不是的……”
“你坐下,慢慢说。”钟言示意让蒋天赐扶她坐下,“我相信你,但是你必须要说实话。是他逼你动手的,还是你根本就没参与?”
纪霜点了点头,但马上就摇头:“我参与了……但是我没想到……可我没有动手,我以为他只是想吓唬吓唬我爸妈。”
“为什么要吓唬你爸妈?”蒋天赐问。
“因为……小东说要和我结婚,我爸妈不同意,他们说我们年龄太小了,还没有独立赚钱的能力,而且……他们反对我们在一起,说小东只是为了我家的条件和本地户口。”纪霜的眼泪来得太迟太迟了,尽管迟到,还是唰唰往下掉落,“小东就说我们可以先斩后奏,先上车后买票,或者把户口本偷出来领证。可是我爸妈太聪明,已经将户口本藏好了,所以他才说弄个办法吓唬吓唬他们……”
钟言连无奈摇头的想法都没了:“吓唬之后呢?”
“吓唬之后,就让他们同意我俩结婚。”纪霜小声地说。
“你俩还没毕业,结什么婚啊?你想什么呢!”钟言真想替她死去的父母狠狠抽她几个耳光,“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一个连你父母都敢杀的人,你以为他以后会对你好吗?他疯起来连你都杀。”
“可是我已经没有父母了,总不能再让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了爸爸……我不能当寡妇。”纪霜无力地倒在床上,掩面大哭,钟言用尽全力克制自己不动手,最后攥住拳头站了起来。
“当寡妇又怎么了,我当过两次,不也好好的吗?这些认错忏悔的话你留着和警察说去吧,现在我再问你一件事,你们的同伙呢?”钟言厉声问道。
楼道里,萧薇和梁修贤已经搜到了22层,除了遇上几个倒垃圾的住户,没遇上过什么奇怪的人。捡来的马尔济斯犬就在梁修贤怀里睡觉,一声不吭,等到他们朝着23层走去时,萧薇率先停下了脚步。
“有动静。”萧薇指了指楼上。
咚,咚,咚……接连不断的声音响彻楼道,这也不是什么正经的走路声,更像是两只脚一起落地,在地上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