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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夕立刻离开尚书府,可是再次止步不前,太子此刻在皇宫内,无法探查,只凭自己一张嘴怎能让人相信他会兵变?
这不像是当年让李多祚赶往的嘉豫殿探查那么简单,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更大的惨变。
静儿,怎么办?
他突然唤出静儿的名字,可是立即嘲笑自己,那是刚刚两岁的孩童,而且是瞬间的感念,她岂能知道端详?
上官婉儿!
他刚要奔往皇宫,却又停下脚步,如今她已是昭容,皇帝李显的妃子,传言其子作乱,恐怕更不会相信。
金夕立在玄武门远地,他知道当年的玄武之变就是在这里发生,由是太宗李世民继位,由于这是北城门,距离皇宫最近,也是最佳的攻城之地。
东方的天色淡淡放亮,他仍然没有想出好办法,只好向皇宫方向靠近,以图引来禁卫,说什么也要面见李多祚,要他暗察一切。
忽然,城内开启。
金夕立即闪开观察,随着一架轿辇飞快奔出,后面紧随着数百名羽林军,各个手持兵刃,步伐奇快,像是操练一般。
定睛瞧去,竟然是太子的轿辇!
如果他谋逆,为何此刻出门而去?
忽然间明白,太子在宫中不可能调用禁卫军,必须有个外出的理由才能率兵而发,所以若是谋反必须反攻而来。
可是,几百禁卫那敢攻打皇城巨门?
很多人彻夜未眠。
尚书府内,武三思送走各将领之后,却单独将兵部魏尚书留下来,两人诡秘而笑,终于道出真正玄机所在。
“魏尚书,太子那边怎么说?”武三思低声发问。
魏尚书答:“武尚书,太子已经在北衙调用三百羽林军,谎称赶往城外历练兵马,然后答应会同我们的军兵共同攻陷玄武门,逼迫陛下退位,让位于太子。”
“哈哈,年纪小就是稚嫩,”武三思大脸泛光,“一旦攻陷北门,立即以太子谋逆为名将他杀死,然后趁乱把控皇宫,迫使陛下滚下皇位!”
“武尚书此计好妙,”魏尚书大肆鼓吹,“不但铲除了太子,而且还带功迫宫,陛下退位,尚书登上皇位也算是名正言顺啊!”
“哈哈!”
武三思仿佛终于实现愿望,喉头落入一滩口水,不知是垂涎皇位还是满宫或是天下的女人。
他要恢复武周,再兴武氏天下。
太子的队伍刚刚抵达北城外立即停下,轿内跳出太子李重俊,看上去倒有他的祖父李治几分英俊,也有祖母武媚的几分白皙,他跃上一匹战马问道:
“现在什么时辰?”
随军将军答:“殿下,辰时初。”
太子又令:“即刻向东绕行,从南明德门回城,在兵部人马尚未起兵之时,率先攻往尚书府,以太子之命诛杀逆贼武三思,随后派人把守诸城门,我要带领全部人马从西门开远门北行,再攻打玄武门。”
玄武门之内便是皇宫,李显的宫殿。
他意在斩杀武三思,随后谋取难以得来的皇位。
“殿下英明!”
将军立即发令,三百禁卫向东侧行去。
太子李重俊似乎在彰显聪明才智,也似在给将军鼓舞士气,一边行军一边低声向身旁马上的将军讲述着:
“我知道武三思心怀不轨,他与兵部尚书早已串通一气,绝不会轻易将皇位交付于我,说不定要在中途汇合之时将我杀死,以此邀功而直取皇城,区区三百羽林军不可能撼动皇宫分毫,所以我们要在兵部的军马抵达武三思脚下之前将其拦截,只要杀死武三思等人,这些人定会听从调遣,随后北攻玄武门,就像当年太宗一样,逼迫陛下提前退位!”
“殿下妙策!”将军也是马上就要掌控皇宫一样,鼓起羽林大将军般的胸膛,“不过,李多祚骁勇善战,宫内还有千余羽林军,恐是一场恶战。”
太子鄙夷道:
“不用怕他,这些想必武三思早已为我们计划好,既然敢破玄武门,定然精选了更多兵马,只要手刃这个恶贼和兵部尚书,这些人定会倒戈。”
“是,殿下!”
队伍缓缓向东游走,看上去的确是在操练,刚刚抵达南门,太子声称身体不适,提前结束演练,立刻进入城中。
皇城外,李多祚匆匆赶来。
他已是五十有余,苍劲的脸上仍然充满不服气的神色,起初还是半信半疑,当禁卫引领之宫外,远远发现金夕,脚下立即生风一般,火速冲奔而来,大声招呼:
“公子!”
金夕无心与他客套,立即问道:“太子因何出城而去?”
李多祚即答:“太子要历练带兵,便在北衙调选三百骑兵随去,怎么,有何不妥?”
金夕忽然想起武三思要阻拦太子的话,再问:“李将军,长安城内可有兵马调动?”
李多祚答道,“北衙昨日接报,今日巳时兵部有两千精兵南北调换,”他刚说到这里,不禁面露诧异,若是金夕不是如此发问,似是毫无关联,可是太子与兵部同时调用羽林军和兵马,的确有些蹊跷,遂急切问道,“公子,其中可有恙状?”
金夕见已达辰时,来不及解释,突然说道:“我听武三思说,今日太子要谋反,他要带兵阻拦,不过,你定是不相信……”
“我相信!太子调走的羽林军正是他的亲信!”
李多祚面色当即青紫,他想不到太子会谋反,不过作为东北大汉,多次得到金夕的帮助,而且从无差错,耿直的脾性使得他见仁则诚。
只要金夕说出口,不管什么他都信。
“啊?”
金夕倒是比他还诧异。
李多祚忽然摇头,“武三思哪有如此好心,若是太子谋反,他不必调用两千精兵,五百足矣,说不定……”
这时,突然奔来一匹快马,禁卫跃下马来立即奏报:“禀将军,太子所率领的羽林军突然结束操练,向东而行,由明德门回城。”
李多祚紧张起来,“太子何时出宫的?”
旁边的禁卫答:“禀将军,是卯时。”
“操练为何这么早出城?”李多祚瞪向来报的禁卫,“太子因何结束操练?”
禁卫又答:“说是身体不适。”
“太子是否沿朱雀街归来?”朱雀街,即是长安主街,有明德门直达皇宫朱雀门。
“不是,而是向西偏行……”
“混账!”李多祚对禁卫破口大骂,“既然身体不适,为何不速速回宫?”
禁卫吓得张口结舌,他哪里知道。
金夕忽然提醒到道:“尚书府!”
李多祚如梦方醒,大声吼道“来人,速传北衙,引一千羽林军随我赶往尚书府,随后立刻关闭玄武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开启,其余人死守皇宫,若有变故,宁死抗争!”
“是,将军!”
数名禁卫风一样飘走。
“李将军,”金夕眼下也是将信将疑,还是嘱咐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还要保全太子的性命,我想则天皇后在天之灵最怕的就是瞧见太子出现灾难。”
他想起了小静儿的手势,也许那就是来自前生的感念,武媚最见不得的就是血亲崩乱,无论初生小公主、太子李弘都对她造成了致命打击。
“你放心,若无公子,我李多祚早就罪死宫内!”李多祚慷慨承诺,知恩图报是北土之人的秉性。
“我去尚书府!”
金夕这次再也不必袖手旁观,因为尚书府不在皇宫内。
刚说完,他身影消失。
“好快!”
李多祚仍然不忘褒奖金夕一句。
很快,他率领一千羽林军涌出皇宫南门朱雀门,浩浩荡荡向西而行,哪怕没有兵变,他也要探视一番。
宁信金夕,不信已心。
金夕单兵匹马,速度无人能比,很快冲上尚书府的高梁,当他再一次探听的时候,脸色大变。
里面,屯聚着十多名朝官,已经在商讨武三思称帝后如何部署官员,哪些人该用,哪些人该杀,而且军兵已经起事,正在赶向尚书府途中。
那么,太子就是被骗,也在武三思诛杀范围之内。
两千精兵,足以拿下分散三处的羽林军,而且武三思手中还有太子这个砝码,随时可杀,随时可以威逼陛下。
通!
浩大的尚书府庭院中,从房上掉落下来一个人。
“什么人?!”
警惕异常的兵卫突然发现这种千载难逢的场景,纷纷冲涌过来,将金夕包围在中间,审视疯子一般瞧着。
金夕现在已经十分不满有人用这种眼神瞧他,因为贞儿最初就是这么看,那已经是贞儿独有的权利。
“荡平尚书府的人!”金夕趾高气扬地叫道。
“哈哈哈,”这群兵卫接连大笑起来,哪怕是李显前来,也不能说出这种大话,再看眼前的人尚是年轻,更是笑得不轻,“你,可知这里,哈哈,是谁的尚书府?”
金夕忽觉眼前的兵卫甚是可怜,便开口答道:“逆贼武三思!”
唰!
数十兵卫统统闭嘴不敢再笑,这时候再笑相当于迎合金夕。
这比疯子还疯。
敢闯位高权重的尚书府,又在这里大骂武三思,不但要满门抄斩,而且抄斩得异常霸烈。
其中一个兵卫看来急于立功,忽然挺身而出,飞快抽出腰间宝剑,对着众人说道:
“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