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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夕心中明白,丘将军一定是奉武媚的旨意追来,她连十恶不赦的王皇后和萧淑妃都会暗中保全,终生为敌的长孙无忌都会冰释前嫌,更何况是身出的爱子。
只是将军名不正言不顺,只好委屈求饶。
他忽然想起武媚讲述的大云经,其中女王丧三子而称帝,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滚开!再不滚开,杀无赦!”
前面的官员冲着金夕厉声吼道,立刻将他文静的表面粉碎无踪。他们就像当年的东海国侍郎,全然未将两个状似落魄的人看在眼里。
为首官员身后,有人开始触动兵刃。
“去你爹娘的!”
金夕见他口出不敬,立即回复一句大不敬。
文真也看出对方是朝廷中人,正要扯动金夕的衣角示意回避,忽听自己的师弟口出谩骂,当即被吓坏,赶紧缩回抬起的手臂,甚至想假装不认识金夕躲开,又看一眼两侧的悬崖峭壁,只好悻悻停住身子,眼巴巴望着不可一世的大师弟。
“杀!”
为首官员见民夫竟敢骂自己,抬手发出号令。
大胡子丘将军立即奔上前来难看地笑着,“息怒,息怒,一介草民,何必大动干戈?”
话音刚落,惨状横生!
啪!
不知为什么冷空出现抽打耳光的声音,而那声音发自那官员的脸,当即出现红红指印。
是金夕打的!
他要保全李贤,他知道武媚的本意是什么。
“混账!”一旁的丘将军也是转而对金夕怒目以视,他正在开脱,没想到逆子竟然出手殴打朝廷命官。
“啊?”
文真大叫,这在她的脑海中当属史无前例,不敢想象。
呼!
被打之官拔地而起,手中已经出现长刀。
“杀了你个逆贼!”
他嘶吼着,扬天劈下骤烈莲气,即使前面是朝廷大员,此时也当死于刀下。
此人身后的随从当然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主官已动,他们焉能停歇,哪怕做做样子也要冲杀过来,万一被长官发现麻木不仁,仕途必会受挫。
瑟瑟!
一遭厉气撕破冬风,呈现出霸烈的啸叫。
“哼!”
乱阵中突然发出鄙夷的声音。
上空的莲风已然临近,横七竖八的刀剑几欲刺穿发丝,文真已经哀呼着捂住双眼,丘将军和他的手下刚刚发出叹息。
人们却听见这种低沉而极不协调的鄙视之声。
有人愣。
探寻发声之处,竟然是来自依旧未动的金夕的嘴。
嗤声刚刚落下,金夕动。
动则如风。
犹如生出无数身影,抑或是完全失去影踪,紧接着冲上来彰显给首官看的随从便纷纷发出嚎叫,声音很短,因为再无气力呻吟。
他们的喉结全部被行气震破。
来自水地术!
“啊?什么!”空中的首领也是惊呼,同时发现自己的莲气击空,本能地折身向后腾跃,随后再次瞄准金夕发动全莲的攻击。
空中,出现金夕!
他早已愤怒,无论多大的官员,不谙武媚的心思就不配再为官。
反掌,气道如虹!
嘭!
两人真气相遇,在空中崩裂开来。
好样的莲结!
金夕不禁暗暗夸赞对方的修为,只可惜这样的莲结生在如此卑鄙之人的丹田下。
对方也是面呈惊凛,完全不相信眼前小郎竟有如此修为的样子,而且手中还没有亮出兵刃。
两人同时被震退。
金夕眉头一挑,忽然想起体内的火行,何不拿此人试试!
火山术!
“啊!”
惊叫的竟然是金夕,他被自己发出的这记八宫招法所震撼。
那是真正的火,真正的火山喷发,虽然无形,但是剧烈的火息似乎能够吞灭飞升的火行,仿佛要澌灭整个世界,随后便吞噬掉苍穹。
丝丝弥漫,无尽不催!
轰!
对方发来的莲气似乎初生襁褓不小心打出的嗝,那么卑微几乎可以忽略。
噗!
那个官员口吐鲜血,在火息中崩败,肺系的惨遭压制导致呼吸紧促,噗通一声跌落地面,盯看狂魔一般审视着金夕。
“住手!”丘将军吼道。
“住手啊!”
文真眼见金夕杀了六七个人,仍在步步移向首官不依不饶的样子,急切地叫喊。
“你……”朝官惊恐看着眼前依然存在杀气的金夕,逼近的金夕,“我乃朝廷命官,再敢走进一步……”
嘭!
他没有机会再说出后面的话,也不再有机会忏悔喊叫着让金夕滚开,在又一道行气之下赫然丧命。
金夕绝不会留下活口!
仓啷!
丘将军试探着抽出宝剑,冲着金夕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杀戮朝中官员?可有,可有什么旨意?”
最终,他将金夕认为是皇宫中人,因为普天之下也没人敢如此放肆。
“强盗!”
金夕震声而答。
这两个字会省去很多麻烦,既不用报出名号,也不必说明理由,更不会引来武媚的注意。
丘将军和手下的人纷纷后退一步。
无论多么大的朝官,遇见这样一个强大的强盗,自然是无计可施。
金夕想起方才两位将军的交谈,那里面有着太后的说法,注视着丘将军问道:“宫中的太后是谁?”
丘将军一怔,不慎揪住自己的络腮胡子,如果强盗再是个疯子,绝难逃脱,只好如实回答:
“陛下的皇母!”
“胡说!”金夕吼道,他知道李治的母亲文德皇后早已崩逝,哪来得太后之身,他最为关心的当然李治和武媚,便提高嗓门追问,“陛下的身体可好?”
丘将军小心翼翼盯着金夕的手,尽管他也有修为,不过刚刚看过一场,知道绝非对手,依然答道:“陛下刚刚登基,身体安好。”
什么!
金夕险些出手攻打眼前的大胡子,吓得丘将军向后撤退数步。
刚刚登基?
他忽然预料到不妙,再次想起那十年一轮的说法,几乎喝吼:“我问的是李治!”
“混……”丘将军刚要发威,忽然发现对眼前这人威武不得,只得俯下头去一字一句答道,“高宗皇帝刚刚崩逝,尚未圣葬!太后正于洛阳居丧。”
李治已崩?!
金夕突然生出趔趄,忙不迭按在文真的肩头上,既然已经称呼高宗,当是陨去,如是说新登的皇帝便是武媚的儿子,长子李弘病卒,次子李贤被废,不是三子李显,就是四子李旦,那已经不再关心。
而是此刻,武媚定然无比伤痛,便正肃逼视丘将军,令其细细道来。
李治崩,遗诏令天下大事如有无法决断,由天后圣裁,同时李显在圣棺前就任新皇,武媚自然成为皇太后,丧去李治对她的打击无比沉痛,就在这时朝中刮起阴风,为免得生出事端,三子李显就位,必须处置前太子。武媚当然不允许次子再丧,不过李贤已经成为庶人,身为皇太后的她无法正面干涉,便暗命丘将军一路追赶,试图说服追拿之人,因为她身边已经没有金夕。
“陛下为人如何?”金夕再问。
“这……”丘将军发现眼前男子正气凛然,收回宝剑,闻听金夕发问却是口吃起来,“陛下当然英明!”
金夕发现他的眼神躲躲闪闪,心中不免泛起嘀咕。
片刻,丘将军似乎发觉金夕关乎着朝廷,便试探着问道:“当下前路官员尽数丧命,不知公子对丘某可有嘱托?李贤该当如何处置?”
金夕想起了武媚对王皇后和萧淑妃的对策,开口即答:
“纵使你私自放过前太子,也会有人杀他;你可即刻赶往巴州,悄悄将李贤安置妥当,脱开官府视线,向天后……不,皇太后如实禀报,太后自然知道如何妥当处置。”
说罢,他拉起呆若木鸡的文真,大步流星离去。
丘将军虽然不知道金夕来历,还是按照他的说法将李贤秘密转移,回到皇宫向皇太后禀告。
不日,皇宫内发出李贤自尽的昭告。
自此武媚丧失两子一女,果真达到三数。次年,皇太后武媚便恢复李贤雍王身份,无奈官录已亡,无法接回皇宫,直到二十年后李贤病逝,真正死亡后,方才将灵柩运回长安,以亲王之仪安葬,后被追谥为章怀太子。
“你真是神仙啊!”
文真由衷赞叹。
她目睹一切,刚刚金夕还在惦念已经成为皇太后的天后,不想东都洛阳之内李治命崩,这里又是李贤险些被杀,对于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夫丧子危,当然是最大的痛楚;金夕力挽狂澜,也想当然地在她心目中成为神仙。
金夕没答话。
他知道武媚在东都,决意途经长安探视一番怀义,随后赶往洛阳。
“师弟,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对皇宫知道的那么多?”文真还是好奇。
金夕扬言:“我从未踏入皇宫一步!”
的确,在长安皇宫内行走的是崔神庆。
文真愈发奇怪,一边急促行进,一边紧盯着金夕,“按理说,如今的皇太后已经年逾花甲,可你如此年轻,绝不会有什么渊源,”她突发奇想,忽地问道,“你不会也是皇子吧?”
“住口!”
金夕直接勒住文真口无遮拦的嘴巴。
他为真界之人,身由龙穴而出,当然不会老去。
回想起当年背着武媚抱着贞儿勇闯太乙山唏嘘不已,不由得停下脚步,直呆呆盯着文真,看着她的面孔就想起贞儿,可是多年之后,只能眼看着文真老去,倒是有些伤感。
如果常在一起,势必会引来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