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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罗拉,知识教堂五楼。
一个套着黑色罩袍的执法者正站在窗口,望着巨兽般的地下陵寝出入口。
他的眼中映出了卢米安沿灰白石阶一步步往下的身影。
摩罗拉某处,阿不思.梅迪奇同样立于窗边,但眸子内映出的却不是十几米外的建筑,而是这条街道根本看不到的墓园和卢米安的身影。
“要开始了吗?”这位“红天使”的后裔笑了一声。
…………
蒙着眼睛的卢米安在黑暗里不快不慢地前行着,依循脑内地图的标识,向着感应到的“脓肿断手”脑袋靠近。
“这里是尽头了,需要向左拐……还真的和书上的实例图一模一样啊……”卢米安伸出未提电石灯的右手,触碰到了冰冷坚硬的事物。
那应该是墙壁。
他随即左转,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停住了脚步。
他感觉“脓肿断手”的脑袋就在自己右侧两三米外,而周围安静到没有一点声音。
卢米安侧过身体,尝试着往那个方向探出了右掌,他摸到的依旧是冰冷坚硬的墙壁。
“在墙壁后面?嗯,根据实例图,这后面应该是个房间,门还得往前走五米……”卢米安虽然看不到,但这种情况下,知识的重要性就发挥出来了。
他数着脚步,走到了应该是门的地方,探手一摸,果然是木板。
卢米安摸索着找到了把手,轻轻一拧,推开了这扇虚掩的房门。
与此同时,他在心里嘀咕了起来:
“阿不思随便那么一扔,就能把断手老兄的脑袋扔到这个位置?
“即使是弹性球,应该也弹不过来啊,虽然这里距离入口不算远,但有两個拐弯,门也关着……
“门是后来关上的?”
卢米安愈发警惕,侧耳倾听了下门后的动静。
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慢慢地,慢慢地走入了房间,向着特殊联系已无比清晰、腐烂恶臭持续传出的那个角落走去。
他的右掌探入了“旅者的行囊”,随时预备着抽出“勇气之剑”,而提着电石灯的左手往前伸出,摸向了“脓肿断手”的脑袋。
这脑袋的位置偏高,没像卢米安预想的那样被置于地面,似乎摆放到了某个架子上。
下一秒,卢米安的拳面碰到了某个东西,它滑腻湿漉,轻轻蠕动着。
五根冰冷的、疑似手指的事物瞬间握了上来,握住了卢米安的左拳。
卢米安的头皮一下发麻。
在肉眼看不见的情况下碰到这种事情简直是双倍,不,四倍五倍的恐惧。
他没法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他只能肯定这不属于“脓肿断手”的脑袋,那只是一个脑袋!
腾的一下,卢米安让左拳燃起了炽白的火焰。
他的拳头不退反进,依靠突然地、短促地加速,啪地打出脆响,打在了那五根疑似手指的东西间。
轰!
猛烈的爆炸掀开了滑腻湿漉的“手指”,卢米安旋即使用本就处于半激发状态的右肩黑色印记,闪现到了那个疑似“脓肿断手”脑袋的事物后面。
“哼!”
卢米安让两道白光从鼻中喷了出去。
他感觉应该命中了目标。
他顾不得去等待对方昏迷倒地,握着电石灯的左拳带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猛然轰了出去,而他的右掌处在随时可以握住“勇气之剑”,将它抽出来的状态下。
砰!
卢米安像是打在了一截枯死但又具备弹性的木头上,他直接引爆了积聚的火焰力量。
轰隆!
狂暴的风浪将那滑腻湿漉的“木头”往前推了一段距离。
然后,那东西什么动静都没有了,也未发出扑通倒地的声音。
卢米安谨慎地化作炽白的火焰长枪,嗖地追击而去。
他感觉自己穿透了填满铁锈和血肉的枯萎树木,在满鼻的刺激性气味里,落在了“脓肿断手”脑袋的前方。
这个过程中,他未遭受任何阻挡,也未遇到实质性的反击。
“这就解决了?”完全看不见的卢米安心里有点打鼓。
他保持着右掌留于“旅者行囊”内的状态,用嘴巴叼住电石灯的提环,伸出左手,往斜上方探去,并时刻预备着激发“灵界穿梭”这个契约能力。
凝固般的气氛里,卢米安摸到了带着黏液、散发着恶臭、软趴趴的肉块,摸到了油腻恶心的一丛丛“杂草”。
“这应该是断手老兄的头发吧……没别的异常……”卢米安壮着胆子,继续下摸。
很快,他摸到了疑似腐烂脖子的东西,摸到了有明显伤口的“肩膀”。
肩膀……卢米安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吓了一跳。
总不能是“脓肿断手”的脑袋自己长出了一个身体吧?
等了几秒,没等到突如其来的袭击后,卢米安让左掌往上,握住疑似头发的那一丛丛“杂草”,往自己方向拽了起来。
随着他逐渐发力,他前方响起了一道拔出酒塞般的、恋恋不舍的“噗”声。
卢米安的重心顿时晃动,力量仿佛落在了空处。
他将目标的脑袋硬生生扯了下来!
几乎是同时,卢米安伸入“旅者行囊”内的右掌感应到“脓肿断手”的两片尸体各自有了异动,但它们又无法突破空间上的屏障,只能蠕动着彼此靠近,缓慢推开了一堆堆杂物。
“这就是断手老兄的脑袋……那刚才想和我‘握手’的又是谁?”卢米安脑海内霍然闪过了一幕幕场景:
那是拖着带血脊椎飞行的脑袋,那是追赶着脑袋的无头尸体……
“封印‘0—01’的地下陵寝内同样有类似的无头尸体,然后其中一具把断手老兄的脑袋当成了自己的,安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难怪阿不思随便那么一扔,断手老兄的脑袋就‘跑’到了这里……”卢米安迅速有了一个猜测,觉得这事既滑稽又惊悚。
要是让无头尸体和“脓肿断手”脑袋的组合再维持个半年一年,也许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卢米安没敢将“脓肿断手”的脑袋放入“旅者的行囊”内,那必然会导致尸块聚合,召唤来“脓肿断手”,完成重组,卢米安想在遇上朱莉、莎莉丝特或者阿不思、瓦纳克后再这么做。
他用左手同时提着“脓肿断手”的脑袋和用来装样子的电石灯,准备离开这个房间。
突然,卢米安有所感应,缩了下右肩。
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试图拍自己。
可等到他躲开,周围又没有了异常,安静无声。
卢米安体表顿时燃起炽白的火焰,它们以球形的姿态膨胀开来,向着四面八方推了出去。
这只点燃了原本安装着“脓肿断手”脑袋的那个东西。
目不视物的情况下,卢米安没执着于去弄清楚刚才是什么试图拍自己的肩膀,通过回忆先前的战斗经过,迅速确定了自己现在的位置和面朝的方向。
然后,他脚步稳健地走回门口,走了出去,全程表现得像是能看见这里的所有细节一样。
终于拿到“脓肿断手”的头部让卢米安笃定了少许,他根据脑内形成的立体地图,向着挤满了兵偶的地下陵寝底层走去。
眼睛位置缠绕着一层层白色绷带的他时而右拐,时而前行,时而沿阶梯往下,时而摸索着打开或沉重或简易的门扉。
他没有忘记用古赫密斯语开启那个黄铜符咒,一只耳朵学习,一只耳朵监控着周围的动静。
走着走着,卢米安右掌内骤然凝聚出一团火焰,向着侧前方甩了出去,甩成了一把熊熊燃烧的直剑。
这似乎劈到了某样东西,可又仿佛只是幻觉。
卢米安没去维持那把火焰直剑,任由它熄灭,也未去探究刚才遭遇的是真实事物还是自己精神高度紧绷又失去视觉带来的反应过度。
虽然他掌握的那些知识都没有明确讲过,但他之前的经验让他隐约把握到了一个要点:
在地下陵寝内,把什么当成真的,那它就很可能变成真的!
只要没有真切地危害到自身,最好将潜藏的危险视作不存在!
又走完了一段阶梯后,卢米安霍然有了被一道道目光注视的感觉。
这个瞬间,他有了扯掉脸上绷带,看一下究竟是什么情况的冲动。
啪嗒,一滴冰冷的液体落在了他的左手手背上。
那有点黏糊糊的,但卢米安又没有闻到血腥味。
啪嗒,啪嗒,啪嗒,冰冷的“水滴”越来越多,越来越急,就像下起了一场骤雨。
在距离地面足有二三十米的陵寝内部,下起了一场“骤雨”。
这TM到底是什么情况,周围是什么样子……那本书上只是提到这里有一个大厅,直行就能抵达出口,但没给出具体的布局图,也没讲大厅内有什么特殊……卢米安忍受着“雨水”的浸润,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向前迈出了右脚。
咚!
鼓点之声突兀响起,仿佛敲在了卢米安的心脏之上,让他顿生想吐出一口鲜血的难受感。
咚咚咚!
鼓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激烈。
而卢米安还模糊听到了一阵细细的、挠人的低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