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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你上次见到裴徽，还是除夕夜。
因为裴袭的突然返程，你与裴徽的秘密约见被迫中止，年宴上，你几乎不敢与裴徽有眼神交汇，哪怕裴袭中途有过短暂离场，你们二人也没有趁机交谈。
很明显，裴袭发现了你们二人的约见，那天的三人行，是他对你们的警告。
虽然很想知道裴徽口中的秘密，但你自幼在夹缝中求生，识时务且软弱，为了安全不介意做个被人摆布的愚人，如果裴徽够聪明的话，这件事就该到此为止，陌路是两人最好的归宿。
你着实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裴徽还会给你发祝福短信。
你更没有想到，两人会在大年夜动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之后发生的事，更是脱轨荒谬到让你难以招架，接连的高烧生病，对你而言不是霉运，反而成了庇佑。
如果能用生病逃避不愿面对的事，你宁可一病不起日日浑噩，不过很显然，王雪芙和裴徽的意外到访，你没办法用生病来回避。
哪怕，裴袭在电话里命令你即刻上楼，不要搭理他们母子二人。
热茶已经泡好。
王雪芙捧着茶杯优雅轻抿，对于裴袭的不在家，她表现的惋惜，又似乎并不意外。
裴徽坐在轮椅上，面色苍白，额头裹着纱布。
他的腿并没有受伤，只是久站会眩晕，提前的出院让他的身体还没有康复，对于王雪芙推他来向施暴者道歉的行为，反应平平，似乎早已习惯。
目光对上你，他的唇角弯出笑容，依旧是你熟悉的感觉。这次他没再喊你嫂嫂，而是喊了声：“葭伊。”
“好久不见。”
你有些不敢与他对视。
裴袭是你的丈夫，你的丈夫将他打入医院，哪怕你与裴袭并非恩爱夫妻，你也装不出裴徽的若无其事。
更何况，你们还有一桩外人不知的校园情愫。
按捺着内心的烦怯，你确实也真心关切，问了几句他的伤情。
裴徽摸了摸额上的纱布，大大方方说道：“是有些严重，不过好得差不多了，医生说不会留疤。”
“那天……”他的声音一顿，看了王雪芙一眼，“听说你被接回去后又生病了，我妈一直很愧疚。”
接字用的巧妙，保全了彼此的颜面。
不知是裴徽刻意为之，还是王雪芙隐瞒了你半路返程的实情。
“看来，今天是等不到了。”
裴袭迟迟不归，王雪芙又频频查看手机，等了没多久，就因其他事打算离开。
你松了口气，将两人送出大门，才发现门外停着数辆黑车，保镖们鱼贯而入，正中的豪车被护得密不透风。
这排场……似乎有些太大了。
难道是怕裴袭发疯开车撞向他们吗？
只是这么想想，你就觉得荒谬，但又觉得放在裴袭身上并不违和。
被王雪芙推入车厢后，裴徽又摇下车窗，顶着苍白的面容对你欲言又止，“过几天……会再见吗？”
距离正月十五，不足四天。
这并不是你能决定的事，于是对他摇了摇头，诚实回复：“我不知道。”
裴徽微微颦眉，还想再说什么，被王雪芙的催促声打断了，像是有什么事着急去做。最后，他只是对你露出无力笑容，吐出一句：“照顾好自己。”
你垂下眼眸，轻轻嗯了声，没有顺势说出那句“你也是”。
“葭伊，你的手机在响！”
车队刚刚驶离，管家拿着你的手机追了出来，来电显示是裴袭，已经有四通未接电话。
不等你接通，震动停了，间隔几秒又开始嗡嗡狂震，焦躁的频率犹如厉鬼索命，你来不及犹豫连忙按听。
“他们人呢？”没有给你开口缓冲的机会，裴袭阴冷的嗓音直冲入耳，是一种你从未感触过的陌生。
你被吓到了，有些结巴，“走，走了……”
“走了？？！”提高几度的音调，凌厉又攻击性十足。
你迟钝察觉到，听筒中的背景嘈杂，车鸣与人声混做一团，裴袭的呼吸声微重急促，似乎还有救护车的声音。
与这通电话同时出现的，是一辆又一辆驶入的黑车，车门打开，是时常跟在裴袭身边的李助理，数十黑衣保镖随着他一起下车，并不是去而复返的裴徽母子。
啪??
裴袭遽然挂断了电话。
李助理对你点了点头，领着保镖靠近，“王夫人和小裴少爷在里面吗，裴总那边出了点意外，现在要……”
话没说完，捏在掌心的手机疯狂震动，李助理对你道了声抱歉，接通后下意识往屋内看了一眼。
不知听到了什么消息，他的表情很是严肃，对保镖比了个收队的手势，折身急匆匆回了车里。
一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给你留下一句语焉不详的解释，都称不上解释。
等你回神时，院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留下，刚刚发生的事宛如一场错觉。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叮??
新消息弹出，依旧是裴袭。
消息框只有简短几字：【留在家里，晚归。】
36
半个小时后，你在裴家平辈的家族小群得到了答案。
有人贴出一张新闻截图：【这谁这么倒霉啊，好好的跑车被撞成这样。】
很快有人接话：【这好像是限超吧，A城有这车的就这么几个人。】
【我记得裴哥就有一辆。】
【@裴袭，哥出来看热闹了，来看看这是你们超跑俱乐部里哪位倒霉爷。】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着，忽然有人蹦出句：【我怎么瞧着这像裴哥的车？】
群中沉默了一分钟。
一分钟后：【不能吧？裴哥这会儿在家吧……葭伊姐不是生病了吗，他最近都没去公司。】
你看到群消息时，正好弹出裴袭表弟的消息：【？？？这车牌？？】
接连又是数条：【有谁能打通裴哥的电话吗？？怎么关机了？？】
你愣愣看着疯狂刷屏的群消息，有些不敢相信，裴袭……出车祸了？
很快，裴袭表弟的电话打到了你这里，在得知裴袭并不在家后，急匆匆挂断了电话。之后，接二连三的电话涌来，有裴家小辈的，有裴袭发小的，还有占线没有接到的白家的。
你浑浑噩噩，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又该做什么。
好在没多久，这些电话消停了，你看到裴袭更新了一条朋友圈：【别他妈打了，人没死。】
点入裴袭的朋友圈主页，却发现这句话不见了。
再次刷新，暴躁不文明的文字变得简短冷漠，符合你对裴袭的一贯印象：【活着，勿扰。】
你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是看错了吗？
盯着这四字看了好一会儿，你没能看出什么问题，点开了与裴袭的对话框。
……要问问情况吗？
你确实有些担心。
转念又想到，无论电话还是文字消息，裴袭都没有告知你车祸一事，似乎并不打算让你知道。
算了。
看着你们空荡荡的对话框，你的眼睛发酸，默默放下了手机。
37
晚十点，裴袭回来了。
你靠坐在床上正在看书，裴袭推门进来，额头贴着纱布面容微微苍白，像极了中午见到的裴徽。
“怎么没睡。”裴袭脱下的大衣直接丢入脏衣篓。
你盯着他受伤的额头，攥紧的书封倒立，“还早。”
早吗？
虽然爱睡懒觉又不爱运动，但你在学生时代养成了早睡的习惯，以往这个时候，已经准备睡了。
你频频投落在他额头上的目光，被接连他抓获，裴袭冷淡的面容微霁，走到床前摸了摸你的脸颊，“白天……吓到了吗。”
剧烈颤动地睫毛藏不住情绪，尽管你违心摇了头，但并没有骗过裴袭。
低低的气笑又像是冷嗤，他垂下眼帘，摸着你的脸颊句意不够明朗，“以后，不会了。”
你读不懂他话中的意思，只觉得他温淡平和的模样有种不协调的诡异，不由又想起他白日拨来的电话。
似乎他当时阴冷凌厉的语气，更符他此刻的模样。
裴袭的指腹有些凉。
他像是在思索什么，摸着你的脸颊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不疼，但有些痒。实在没忍住，你缩了缩脖子，看到裴袭抬着睫毛回了思绪，掀起的视线正好与你撞上。
“那个……”来不及思考太多，你指了指他的额头，不太自然的询问：“疼吗？”
意识到这是句废话，你改口：“严重吗？”
裴袭的眼尾上扬，眼型漂亮到带有攻击性，抛开他淡漠倨傲的脾性，这是一张过分?丽精致的面容。
目光盯在你的脸上，裴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压近几分，像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抓着你的手按在额头，“撕下来看看。”
轻飘飘一句严重又或不严重，哪有亲眼看一看更了解。
你睁大了眼睛，想也不想就摇头。
这是能随便撕开看的吗？
想要把手缩回来，却被裴袭紧紧攥着，他又靠近几分，大有你不照做就不放手的意思。饶是没什么脾气的你，都忍不住在心里骂他一句：疯子。
“真的……要撕开看吗？”你搓了搓手指，很怕承担撕开之后的突发意外。
大掌牢牢箍在你的手腕，裴袭只回你一个字：“撕。”
那好吧。
咬了咬唇，你把心一横撕了下来。
不是想象中的血肉模糊。
被纱布包裹住的皮肤微肿，只有微微渗血的擦伤。
“你……”你鲠住了。
看着他红肿的额头，睁圆了眼睛。
低低的笑溢出。
如果说强逼你撕开纱布的裴袭是你无法理解的疯，此刻笑起来的他，就是与平时形象完全割裂的恶劣玩味。
他笑着将头枕在你的肩膀，薄唇若有似无蹭过你的耳垂，嗓音笑而惑人，“葭伊。”
手臂圈拢，他将你按入怀中，“好呆。”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他戏弄了你，还要嫌弃你。
你有一点点恼火(?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