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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箭定在曲蟠肩骨上。
承欢心里一跳,心里冒出个绰约的人名。可是他应当在官署里当值,怎么会这么巧就出现在这儿?
曲蟠吸了口气,捏着自己胳膊,疼痛感袭来让他一时顾不上承欢。他看向那支箭飞来的方向,恨道:“谁?”
自然没有人回答他,回答他的是另一声破空之声。又是一支箭,这一次射在了曲蟠的腿上。他整个人痛苦地跪下,往地上蜷曲。
承欢手被绑着,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下一刻,那扇门被人从外面踹开,陆乘云一只手拿着把弓,另一只手垂在身侧,视线先望向承欢。
眼神里的冷冽收敛了七分,他走近到她身侧,给她解开绳子,旁若无人地和她说话:“为什么这么笃定?”
承欢自然而然地攀上他脖子,声音软糯:“我既非嫡出,也不受宠,有什么值得你选我?”所以,她总归是相信他的心。
陆乘云却笑起来,似乎是反驳她:“兴许是美貌?”
承欢抬眸,“真的吗?”
季乘云一把抱她起身,“假的。便是貌比无盐,你也还是你。”
只不过若是貌比无盐,就不会有诸多人觊觎。
承欢这才笑起来,她看着陆乘云笑,好像什么心结,在这一刻都要解开才好。
“若是……若是有一日,你嫌弃我身份……”承欢开口。
“不会。”他果断地回答,“我还是那句话,但愿我没有卑劣到让你觉得不堪,让你嫌弃我。”
承欢摇头,所谓卑劣,也是在能做的选择里,做得很好了。倘若换成她,肯定什么也不成。
她看了眼地上疼痛得缩成一团的曲蟠,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如此贪生怕痛,还学人家来同归于尽……
又道:“这守卫军好像不怎么样……”连这样的曲蟠都能轻易地混进来。
守卫军闻声姗姗来迟,将人带走。首领朝陆乘云赔礼:“惊扰了侯爷与夫人,是卑职失职。”
“罢了,你且下去吧。”陆乘云挥退他们,抱着承欢往下走,“咱们回家吧,管他祈什么福。”
承欢搂着他脖子,忽然漾开笑意,“好啊,回家吧。”
路上陆乘云同她说,害怕她会因为季家有些芥蒂。承欢哼了声,小声嘟囔:“我又不是傻子,季家待我又不好,我做什么要因此心生芥蒂。”
反倒是担心自己的身世让他心生芥蒂。
“可是你很善良。”最先触动他的,就是善良和不拜高踩低。
“那我也不是傻子。”傻子才会分不清好赖,不分情况地善良。
陆乘云一路抱她上马车,待放下帘子,才放肆吻她。承欢这一回没太端着,主动地回应了他,于是情况愈演愈烈。
她推搡他胸膛,低着头说:“不行……”
大夫说了,头三个月和后三个月不可以。
陆乘云拉过她纤白手指,笑意不减:“那就渡渡我吧,承欢仙子。”
……
原来还有这层意思。
*
从那儿回到府里,二人忽然又如胶似漆,可让府里下人惊讶到。只不过自然是好事,主人生活和睦,下人才好讨日子。否则成日里战战兢兢的,白头发都要长出来。
再过些日子,屋里就要烧炭火了。承欢坐在榻上,见陆乘云要走,扯了扯他袖子,轻轻地在他脸颊落下一个吻。
“你走吧。”
陆乘云叹气,眼神如胶似漆,难舍难分。只不过出了她的门,却是风风火火地往大牢去了。
曲蟠实在是废物,陆乘云对他只有这一个概括,狗仗人势,却又没有胆识。他进大牢之时,曲蟠已经由人包扎过,但人昏迷了过去。
一身富贵肉,和这粗布麻衣一点不相配。陆乘云早和汝南王说过,他这儿子是个蠢货。倘若他真远走高飞,说不定还能多活些日子。可他偏不愿意,非要送上门来。
陆乘云踢了踢他的腿,“曲世子,醒一醒。”
曲蟠本就觉得疼痛不堪,满心躁郁不安,被人叫醒更是加重了这种郁闷情绪。他还以为自己是从前那个世子,不由吼道:“别打扰本世子睡觉。”
陆乘云半蹲下来,用小刀的刀身拍了拍他的脸,“世子,该醒醒了。”
曲蟠一睁眼看见陆乘云,心都停了,再看见那把刀别在自己脸侧,更是脸色一白。只是语气仍旧强撑着:“你想做什么?你敢乱来,老子是不会放过你的。”
陆乘云轻舔了舔后槽牙,舌尖滑到前端,笑说:“那就等黄泉路上吧,我等着你。”
他说罢,力气一紧,那把刀立刻在他一脸的横肉里撞出一道划痕,“当日世子说,我的官也不是很大。如今比起世子身份,我这官可够大了吧?”
曲蟠紧张地有些哆嗦,“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陆乘云道:“自然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世子总不会以为,我是来大度地放你离开的。”
他给狱卒使了个眼神,“把他按住。”
“是。”两个狱卒便进来,将曲蟠按在地上,让他无法动弹。
陆乘云半蹲在他身侧,拿刀在他手上比了比,“世子还记得那天哪只手碰了她吗?”
曲蟠看着那亮闪闪的刀,心中发慌,他想做什么?该不会想把他的手剁掉吧?
陆乘云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的问题,的确如此,
他一刀割下曲蟠的尾指,鲜血四溅。曲蟠嚎叫起来,他不急不缓地将他嘴巴堵住,又道:“我早说过,有一日我会讨回来的。”
陆乘云又吩咐另一个狱卒:“你去牵条狗来。”
狱卒很快牵着一条狗回来,陆乘云便随手一抛,将曲蟠的尾指扔给了那狗。狗囫囵吞枣一般,很快便吃了下去。
陆乘云面上仍旧带着笑,眼神却阴恻恻的,看向曲蟠,又问:“想起来了吗?”
曲蟠只是□□,骂他,“你这个龟孙子……”
陆乘云便又割下他一根手指头,喂进狗肚子里。很快一只手就割完了,光秃秃的,剩下个手掌。
陆乘云在他耳边说:“你也配动她?”
曲蟠抬眸瞪他一眼,便再度昏死过去。陆乘云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叫人拿冷水来把他泼醒。又问:“是不是太子告诉你消息,让你混进来的?”
曲蟠疼得脑子都不清楚,昏昏沉沉地点头。
陆乘云冷笑一声,骂他真是蠢啊。至于太子,好,真好,他还怕不能置他于死地呢。
*
陆乘云从官署回来后,径直去了浴堂,先洗了个澡,换了个衣裳,才来见承欢。承欢靠在软枕上,已经预备睡觉。
见他回来,又来了些精神,“你回来啦。”
“嗯。”陆乘云在她身侧掀开被子一角躺下,“被子今日才命人换过,是鸭绒毛做的,听闻很保暖,”
“哦。”承欢看了看,没看出有什么门道,她拨弄着被子一角,忽然说,“今年的冬天,似乎会很冷。”
季乘云道:“无妨,只要有你在,冬天再冷也能挨得过。”
她啧了声,轻瞪了他一眼。陆乘云不怒反笑,似乎颇为高兴,他歪过身子,将耳朵在她肚子上,小声和孩子说话。
“宝宝,我是你爹,你有没有乖乖听娘的话呀?”语气轻柔而有耐心,听得承欢心里一动。
倘若他做父亲,会是什么样子呢?她脑子里已经冒出画面,去并非是温馨可爱的,而是孩子被他骗得团团转,以至于哭个不停。
那场面一定很滑稽。
她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孩子的名字还没起呢?也不知道是男孩女孩,还得准备两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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