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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公主吁了口气,既然武媚娘出面,自然万无一失。
不过她还是叮嘱道:“适可而止就好,千万别弄得太过,郎君的性格你也知道,即便只是尝尝鲜、未曾用情,却也不能忍受他染指的女人受太大委屈,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她这么一说,金胜曼顿时紧张:“要不……还是算了吧?毕竟巴陵公主并未表现出什么不妥的地方。”
她对房俊又爱又敬,万万不敢触怒其半分。
万一房俊因此生气,她感觉天都塌了……
武媚娘秀眉一挑,自信满满:“那位公主性格懦弱、逆来顺受,如土鸡瓦狗尔,手到擒来!”
能被丈夫逼着用自己的身体去哀求别人给夫家争取利益,事后反而陷入于房俊的纠缠,就可知道巴陵公主是何等性格了,这种人优柔寡断、前怕狼后怕虎,最是好对付了,只需威胁恐吓一番定然使其知难而退,再也不敢纠缠不休。
金胜曼幽幽道:“怕只怕巴陵公主对郎君情根深种、不管不顾,毕竟郎君与柴令武相比好似美玉与陶罐,谁家女子不喜欢这样威武阳刚、权柄赫赫的郎君呢?”
高阳公主:“……”
怎么越来越慌了呢?
赶紧握住武媚娘的手,咬着银牙,道:“媚娘当果断出手,定要将巴陵彻底解决!”
姊妹一场,借出去用用倒也无妨,反正也用不坏,可若是姊妹有抢夺之可能,那就肯定不行了,必须将危险遏制在萌芽状态,一丝一毫的风险也不许有。
……
房俊换了一套衣裳,靛青色的直裰,冷色系的颜色居然映衬得皮肤显白,面容清瘦、俊朗,眉峰如刀、鼻直口方,行走之间龙行虎步、气魄非凡。
看得武媚娘秀眸发亮、心中砰砰,她可是久未尝到肉味了……
房俊自后堂走来,径自坐到几位妻妾对面,笑问道:“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拿起高阳公主的茶杯,喝了一口。
高阳公主翻个白眼,骄哼道:“姐妹许久未见,说说体己话儿而已,怎地郎君看上去有些紧张,是害怕我们凑在一起说你的坏话?”
房俊哂然一笑,故作大气:“我自光风霁月、胸怀磊落,哪里有什么坏事让你们说?不过以本郎君之优秀,几位爱妻凑在一处津津乐道一番,倒也正常。”
金胜曼便捂嘴娇笑,问高阳公主道:“却不知郎君以往也是这般满怀自信么?”
“呵,”高阳公主冷笑一声:“这是满怀自信吗?分明是厚颜无耻!你来得晚,都不知他以往多么无赖……”
遂拉着金胜曼的手,将其最初之时她是如何看不上“率诞无学”“膏梁纨袴”的房俊,面对太宗皇帝的赐婚何等愤懑、悲伤,听得金胜曼双眸闪亮,津津有味。
尤其是说到房俊当初将她堵在太极宫的夹道,说出的那一番“你只许疼我一个人,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真心,不许欺负我,更不能骂我,要相信我,不能欺负我”……
金胜曼秀眸圆瞪,震惊失语。
武媚娘早已笑弯了腰……
房俊黑着脸,强自挽尊:“你还挑剔我?你以为我当初愿意娶你?骄横跋扈、眼高于顶、自私任性……呵呵,简直就是宗室之辱、皇家之耻!想当年我宁肯自污名声恳求太宗皇帝收回成命,只可惜命中注定、无可更改啊!”
“你、你、你放肆!”
高阳公主俏脸涨红、秀眸圆瞪,腰杆挺直、怒气勃发:“怎么着,我堂堂大唐公主下嫁于你,还委屈你了?”
心里气得不行,却又不能反驳,因为她当年的确如房俊所言那般,一众兄弟姊妹当中除去太子不予计较、吴王颇多怜惜之外,没几个愿意跟她玩儿的。
也就是成亲之后日子过得顺遂,无论床榻之间、亦或朝堂之上,房俊都能让她得到无与伦比之满足,这才慢慢将其认定为自己的真命天子,否则若是生活苦闷,指不定自己会闹出什么样的幺蛾子……
可这些事,如何能认?
影响自己作为当家主母的光辉形象啊!
房俊呵呵一笑,阴阳怪气的逗她:“委屈?微臣万万不敢!若非娘子乃大唐公主、金枝玉叶,微臣何来加官进爵、扶摇直上之际遇?何来家财万贯、富甲一方?何来功勋赫赫、一门双国公?皆殿下之赐也,微臣涕泪交加、铭感五内!”
高阳公主气得咬牙,恨不得扑上去咬两口,忽而想起一事,扬起雪白纤细的脖颈,傲然道:“最起码有一事你要感谢本宫,太宗皇帝因本宫之故对你多有偏爱,故而严加管教,这才有你今时今日之成就!”
“殿下是指每每被太宗皇帝绑在门外军棍伺候、被打得哭爹喊娘、惹人笑柄吗?”
“哼哼,若非你是自家女婿,父皇恨铁不成钢,岂能有闲心教育你?不信你看看满朝文武大臣家的子弟,父皇何曾将另外一个扒了裤子打军棍?”
房俊想到当初被李二陛下扒裤子打军棍,一张黑脸愈发黑了,这可是他为数不多的窘迫时刻,气得咬牙切齿:“微臣可谢谢殿下!”
武媚娘与金胜曼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高阳公主也笑得不行,跟两女搂在一块儿,喘着气笑道:“你们不知,当初许多人观刑,便有人说‘房二脸挺黑,这臀儿却白’,哈哈!”
三女笑作一团。
房俊气笑道:“这话谁说的?幸亏我当时不知,否则定要跟他拼命不可!”
高阳公主愈发笑得不行:“是父皇亲口所言,听得到人还不少呢,怎么,要跟父皇拼命?”
房俊:“……”
整个大唐,能够令他敬爱有加之人唯有两个,一个是父亲房玄龄,一个是李二陛下。
说便说了吧,总不能去昭陵找李二陛下委屈巴巴的诉苦伸冤吧?
腊月二十八,戌时。
自长安而来的八百里加急抵达姑臧城,旋即一分为三,一伙策马疾驰直入姑臧城,另外两伙在城外驿站吃了饭、喝了点酒,稍事休息之后换乘马匹继续向西,分别奔赴番和城与甘州。
马蹄踏碎路上的冰雪,一路疾驰来到姑臧城外,马上骑士大喝:“速速开门,京中急报,呈递于卢国公座前!”
此时城门已经关闭,守城兵卒赶紧放下吊篮将骑士吊上城头,验看身份之后确认无误,马上派人重新准备马匹,一路护送骑士抵达程咬金住处。
临近年关,人却在千里之外,思乡之情难免倍增,所幸等待长安陛下召回之圣旨,略微削减了程咬金心中的苦闷。
将至半夜,牛进达披着一件大氅坐在公事房内处置公文,左武卫数万人马,或是驻扎在姑臧城内外、或是仍旧驻留于番和城,人吃马嚼杂事繁冗,大多公务都需要他处置。
程咬金此刻在一旁喝茶,他更愿意做一个甩手掌柜,不耐烦这些琐事……
喝了口茶,口中嚼着核桃仁,程咬金问道:“此番攻打番和,大郎表现如何?”
很早之前,他便将长子程处默带着在军中历练,表现一贯不错,只不过从未独领一军、独当一面,现在牛进达返回姑臧,程处默独自统军继续包围番和城,难免让他担心。
牛进达放下笔,挪步来到程咬金身边坐下,将快要冻僵的双手放在水壶上方吸收热气,笑着道:“大帅舔犊情深,却也当明白纵然是鹰隼也需要独立磨炼,才能振翅而起翱翔九天。大郎表现好也罢、坏也罢,终究有一日要离开大帅身边却奔赴他自己的前程,您给他铺好了路,就让他自己走下去吧。”
程咬金沉默了一下,叹气道:“道理我岂能不懂呢?只不过现在家中情况比较微妙。二郎尚清河公主,如今依然是驸马都尉、宁远将军,一辈子锦衣玉食不在话下,三郎在东宫六率,当初率军死战力保东宫不失,可谓简在帝心,只要不犯大错,前程也已稳定,更何况他与房二情同手足,有房二看顾,我没什么可担心的。唯有大郎,既是家中长子、却又功勋不显,这些年跟在我身边纵然未曾犯错,却也没什么亮眼之表现,前程有些耽搁了。”
老二、老三如今都风生水起,唯独老大不温不火,长此以往,怕是家中要生出嫌隙。
身为嫡长子没有相应的地位、功勋,和谈威望?
没有威望,何以成为一家之主?
牛进达道:“大郎性格淳朴、循规蹈矩,是个守成君子,资质不错,但璞玉尚需雕琢方能成器,大帅也应当多多放手使其增加历练,而非护在羽翼之下使其不经风雨。”
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既想其撑起门户、又怕其犯错,这怎么能行?
门外,亲兵脚步匆匆而来,敲门而入,疾声道:“启禀大帅,京中有旨意送达!”
程咬金精神一振,哈哈一笑:“吾久候多时矣!圣旨一下,咱们马上就启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