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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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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的姜念心头一跳。
    她眨了眨眼,道:“你出来干什么?”
    陆聿返身关上屋门:“去食品站的路有点远,路上冷,你回屋待着,我去去就回。”
    姜念抿了抿唇,看着陆聿坚持的模样,心里暖暖的。
    她没想到陆聿生病发烧了都想着照顾她,让她别受冷,见拗不过他,姜念便道:“我和你一起去。”
    让他一个病人大冷天的去食品站,她也不放心,良心上更过不去。
    陆聿沉默,算是默认了。
    他看了眼围着红围巾,包着半张脸蛋,只露出鼻骨和眉眼的姜念,她睫毛很长,自带卷翘,因为天气寒冷,睫毛上有些水雾,衬的眼睛洇湿好看。
    陆聿移开目光,视线落在院里的雪人身上,看着雪人鼻子上插的红辣椒,头顶插着两根树枝,脸上带了些笑意:“嫂嫂一个人堆的雪人?”
    姜念抿了抿唇,眼里浮出很浅很浅的小傲娇:“嗯,一个人无聊堆的。”
    陆聿道:“很可爱。”
    姜念莫名其妙的闹了个大红脸,她转身回房:“你等我一下。”
    没一会姜念从屋里出来,手里抱着菘蓝色的围巾递给陆聿:“我给你织的围巾,你带上试试。”
    陆聿看着姜念手里的围巾,喉结滚动了几下,哑着嗓音道:“谢谢嫂嫂。”
    他接过围巾围在脖颈上,暖融融的毛线贴着肌肤,遮住了寒风的侵袭,听姜念问他暖和吗,他笑道:“暖和。”
    两人刚走出家门,就听见隔壁传来谷霞和徐燕的吵架声,没过一会刘强就出来喊叫:“吵吵什么?天天的嫌家里还不够乱啊?还有二娘,管好你家儿子,你儿子多大我儿子多大?十岁的孩子打五岁的孩子,他算不算个男子汉?!”
    谷霞不敢跟刘强叫板,害怕刘强赶他们回去,他们在这里能吃上热乎乎的玉米面饼子,还能睡暖和一点的屋子,比乡下四处漏风的屋子强太多。
    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徐燕气道:“刘强,你等会就送他们走!”
    谷霞道:“我们不走,现在家里房子破的,你赶我们回去是想冻死我们啊?”
    徐燕骂道:“你别不要脸的赖在我家,这里是家属院,刘强给上面打的申请也快到时间了,你们不走也得走!”
    刘二柱和刘丽躲在屋子里,两人互相看了眼,主动去收拾布兜,打算再蹭一顿午饭再走,要是谷霞不走,他们父女两也得走。
    谷霞从打开的屋门里看到了父女两收拾布兜,顿时气的眼珠子疼。
    徐燕冷哼一声,对谷霞和谷山是一点好脸色都不给,等他们走后,她一定要跟刘强好好说说,要是哪年再碰上雪灾,说破天也不能让他们过来了,一家子没皮没脸的东西。
    尤其是谷霞和谷山母子两,简直死不要脸。
    姜念和陆聿走远了,再听不见徐燕院里的争吵声。
    不过他们应该也快
    走了,士兵们都救援回来了,勒成县那一地带也没问题了,他们一家要是再赖下去,不说徐燕不愿意了,团里也不行,毕竟刘强打的申请是让他们待一个月,超过这个时间点要么他们离开,要么刘强还得再打申请。
    不过想让刘强再打申请自是不能的。
    去食品站割了两斤肉,又去菜站买了些菜,东西全都被陆聿拎着,走到部队的时候也快到中午的饭点了,刚进部队,走了没多久,身后传来警务兵的声音:“姜同志,外面有人找你。”
    姜念想不到这个时间谁会来找她。
    她看了眼陆聿,陆聿道:“出去看看。”
    两人走出部队,就见葛梅穿着厚厚的大衣等在外面,脖子上也围着围巾,带着帽子,冷的在原地跺脚,姜念有些意外是她。
    自从上次陆聿绣图送过去后,连着几个月也没找过她。
    她还以为第一次合作失败了。
    葛梅看到姜念,脸上露出笑意:“好久不见啊,我又来找你了。”
    姜念笑道:“我们进去说吧,外面冷。”
    陆聿去门卫室里签好字,警务兵才放葛梅进来,走回去的路上,葛梅才说了她这几个月发生的事,之前收到陆副团送过来的绣图,葛梅看了很惊艳,交给港城老板的时候,老板也赞不绝口。
    原本是打算再找姜念的,但葛梅身体又出了点状况,在市医院住了一个月的院,回来之后又在家养身体,要不是因为她这些年在国营绣庄打好了底子,还有她的本事压轴,这个国营绣庄的主任就要被人抢走了。
    姜念听她讲这几个月的事情,想到冯梅当初也是在医院遇见的葛梅,她关心道:“你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葛梅苦涩的笑了笑,摸了摸肚子:“把子宫摘了,肚子也不疼了,就是……”
    她叹了一声:“就是觉得忽然间少了什么。”
    不过幸好她已经有了一儿一女,而且年龄也大了,也没打算再生孩子。
    陆聿觉得这些话不适合他听,步子走的快了些,没一会就与她们拉开了距离。
    姜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她没生过孩子,现实里也没结过婚,对这方面的感触并没有葛梅那么深,但心里还是很心疼她。
    这个点路上的军嫂们也多,来来往往的看到姜念和一个穿着打扮很像城里人的女人走在一起,葛梅包的严严实实,很多人看不见她的脸,也都在猜测她是谁。
    走到家门口,看见了站在家门口和家属院里两个婶子说话的谷霞,姜念没理她,和葛梅走进院里。
    谷霞斜眼看了眼,她去年来的时候,隔壁屋子还是空的,今年就住人了,而且看徐燕跟她关系还挺好的,于是问向和她说话的老太太:“她是谁啊?”
    老太太道:“陆副团他嫂子,是个寡妇,她丈夫也是当兵的。”
    谷霞啧啧道:“叔嫂住一起啊?也不怕被人传闲话。”
    这话一出,两个婶子看谷霞的眼神就不对了,陆副团是什么
    样的人家属院里的军嫂们多少都了解一些,而且在这待的时间长点的也都知道,姜念死去的丈夫是许营长,人和气又好说话,每次见了比他年长的人,不是喊嫂子就是喊婶子。
    说实在的,老一辈的婶子们当初都没怎么造谣姜念。
    “走,咱们去菜站买菜去。”
    两个老太太一块走了,也没搭理谷霞。
    谷霞嘁了一声,看了眼姜念的院子,转身回到家,又撞上徐燕给院子里泼水,溅了她一裤腿的泥点子,谷霞顿时不乐意:“你眼睛糊鸡屎了?”
    徐燕翻了个白眼:“你不会看路?”
    谷霞还想说话,见刘强从屋里出来,顿时不吭气了,扭头就回了屋子,在刘二柱和谷山跟前骂了一通徐燕,然后又说起刚才在门口看到姜念的事:“也不知道她一个寡妇哪里来的脸和小叔子住一块,她心里肯定藏着坏心思呢,死了丈夫,又想找攀上人家小叔子。”
    张口闭口小叔子的。
    刘二柱皱了皱眉:“关你啥事,一天天就你屁事多。”
    说完背过身躺在床上,对于谷霞的话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刘丽也没说话,安静的缩在床脚坐着,倒是谷山好奇的跑过来:“娘,那个女人就是咱们村头的于寡妇吗?”
    谷霞道:“可不就是,跟于寡妇一样都是勾男人的狐狸精。”
    刘二柱捂住耳朵,懒得听她叭叭。
    .
    回到家里,进了屋子后葛梅取下围巾和帽子,姜念看到她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都有点凹下去了,这一场病把她折磨的不轻。
    葛梅从包里取出一匹上乘的布匹,用布兜抱着,另一个纸袋里装着图纸还有丝线,她取出图纸摊开,对姜念说:“这次是这幅绣图,虽然不大,但比上次要难许多,我打听到这个人也是港城那边的,身份来历比上一个老板还大,他还说了,要是这幅绣图绣的完美,他打算长期跟国营绣庄合作,姜念,这可是个好机会。”
    姜念顿时觉得手里的布匹有些沉重,她抿了抿唇点头:“我会尽力做到最好。”
    每个人的喜好不同,她对自己的绣功不说十足十的自信,但也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就算这样,也担心遇到对她绣图不喜的顾客。
    葛梅看出她的顾虑,笑道:“你上次的绣图我看了,很不错,没有问题,我觉得这一次也不会有问题的。”
    姜念抿嘴笑:“嗯。”
    她把绣图收好放进柜子里,问道:“有说什么时候来拿吗?”
    葛梅道:“年底之前能绣完吗?”
    她知道这次的绣图有点复杂,离过年还有二十天,有点为难姜念了,于是想了想道:“不行我找港城的老板再说说,看能不能拖到年后。”
    姜念道:“二十天我应该可以绣出来,葛姐就先别找港城的老板说了,毕竟也是第一次合作,第一单生意就往后推交图日期,印象也不好。”
    葛梅没想到姜念会为她着想这么多,一时间对她的感觉更好了,也更加
    确信自己没看错人,但还是有点抱歉道:“这次赶的太急了,就辛苦你了。”
    她又从包里取了一包饼干和一瓶牛奶:“这饼干和牛奶是我儿媳妇带回来的,我给你一样拿了一点,你尝尝。”
    姜念接过牛奶和饼干,客气的和葛梅道谢,她低头扫了眼,饼干是老款式的那种,两片饼干中间夹着夹着白白的奶油,牛奶是玻璃瓶装着,不知道什么牌子,这个年代能买得起这种饼干的,可见葛梅的儿媳妇工作应该不简单。
    她把东西放在柜子里,关上柜子门,说道:“葛姐,你先坐着,我去做饭。”
    葛梅道:“我做了一路了,也坐不住,正好跟你打个下手。”
    姜念见她已经挽起袖子了,也没再阻拦,两人进了灶房,就见陆聿已经和好面,灶口也把火烧上了,姜念有些惊讶的他的体质,早上还发高烧,这会就跟没事人一样,她说道:“我来做吧,你回屋歇着。”
    “嗯。”
    陆聿洗干净手,临出灶房时回头看了一眼,见嫂嫂和葛梅说话,他觉得嫂嫂现在比起之前转变了许多,尤其在与人接触这点上,少了先前的胆怯。
    姜念中午做杂酱面,陆聿把面和好了,她主要是做酱,葛梅问她要做什么菜,就主动搭手帮忙做,她看着姜念把肉切成肉丁,切好配菜,还没怎么看清就见她快做好酱了,闻着香喷喷的味道,葛梅惊叹道:“没想到你绣功好,手艺还这么好,我觉得你这手艺不去国营饭店当厨子都可惜了。”
    姜念笑了笑,谦虚了几句。
    她洗好锅添水,准备下面的时候,听见葛梅问:“那就是你小叔子?”
    姜念道:“嗯。”
    葛梅笑了笑,她活了大半辈子,识人无数,又是生意人,看人也准,第一眼就觉得这个陆副团是个人物,想到他和姜念是叔嫂关系,也没再多问。
    杂酱面的香味飘在院子里,浓郁的肉香又飘了好远,冯梅家和徐燕家都闻到了。
    冯梅耸了耸鼻子,盘腿坐在床上,对老宋说:“我滴娘诶,她家又吃肉了,我看陆副团挣的工资都花到吃的上面去了,到时候拿啥钱娶媳妇?”
    宋团长捧着搪瓷缸喝水,瞥了冯梅一眼:“关你啥事。”
    再说了,陆副团愿意给他嫂子买肉,谁管的着?而且他前几个月出去了两个月,立了大功,补贴都有不少,就算他嫂子隔三差五的吃肉也吃得起。
    徐燕那边也闻到了。
    刘强吃着玉米面饼子,见建武馋的直咽口水,又看了眼建业,最后看向徐燕,徐燕脸色不好看,可以说从他二伯一家过来后她就没高兴过。
    他也知道二娘是啥样的人,但毕竟是亲戚不好说,桌子不大,两家人紧紧挨在一起,建业和建武的胳膊都快打架了,刘强看了眼二娘吭哧吭哧的使劲吃炒土豆,一边吃一边给谷山夹菜,两家人就吃这一盘土豆和一碟咸菜,基本上都被谷家人给吃了。
    徐燕气的摔筷子,刘强瞪了她一眼,然后对刘二柱说:“那边雪都清
    扫了,都没啥事了,明天一走你们早早走,走快点赶晚上就能到家。”()
    刘二柱道:“嗯,我们明天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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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霞看了眼刘强的脸色,始终有点怵他,谷山却哭闹着说:“我才不要回去,我要待在这里!”
    “你闭嘴!”
    刘二柱瞪了谷山一眼,谷霞不愿意,两个人开始吵。
    刘强也懒得理,起身回屋了,谷山抓着谷霞的袖子说:“娘,我想吃肉,你闻到隔壁的肉味了吗?好香啊,我想吃肉。”
    不止谷霞闻到了,刘二柱和刘丽也闻到了,他们家一年到头都吃不上肉渣,都忘了肉是啥味了,谷霞使劲闻了闻,语气又酸又嫉妒:“败家娘们。”
    .
    姜念午饭做的挺多的,她以为会剩下,没想到竟然吃完了。
    葛梅放下碗筷,帮姜念一起收拾,笑道:“不是我说话夸张,国营饭店里的饭真不如你的香,你要是去国营饭店当厨师,生意一定更好,每天吃饭的顾客都排长队。”
    姜念被她说的忍不住笑,她添水烧火,等水热了洗碗。
    其实并不是国营饭店的厨师厨艺不好,每个年代都有大厨,她也不敢自称自己做的饭是独一无二,只是炒菜舍得放油和调料,所以酱才会比国营饭店的香,而且她做的杂酱面香还因为一点,这酱是他们家祖传的。
    她到现在还记得爸爸说过,咱们饭店的招牌就是杂酱面,谁家想模仿都做不出那个味来。
    因为要赶下午的车,葛梅吃过午饭就走了,姜念送她到部队外就回来了,回来的路上天空又飘起了雪。
    陆聿在屋里待着,姜念走到屋外,看着坐在床边翻看报纸的陆聿,男人低着头,似是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向她,声音低沉微哑:“怎么了?”
    姜念道:“我烧了热水,该吃中午药了。”
    “嗯。”
    陆聿放下报纸,接过姜念递来的搪瓷杯和药片,一口吞下药片后喝水冲服,动作干脆利落,丝毫感觉不到药片苦,他将搪瓷杯递给姜念,看着与他视线几乎持平的姜念:“嫂嫂很喜欢刺绣吗?”
    他不想嫂嫂是因为要贴补家用才去做自己不愿意的事,就算她什么也不做,他也养得起。
    姜念道:“我喜欢。”
    她接过搪瓷杯捧在手里,怕陆聿不信,解释道:“我在家的时候是没有机会碰这些,现在有机会让我尝试,我不想放弃。”
    陆聿道:“喜欢就好。”
    他站起身,颀长高大的身躯倏然间带给姜念一种陌生的压迫感,姜念愣了一下,就见陆聿擦过她的肩走出屋子,说了一句:“我去团里看看。”
    “哦。”
    姜念回过神走出屋子,只看见陆聿离开家门的背影。
    她觉得人与人的差距太大了。
    她先前发烧感冒,住院挂了三天水,陆聿发烧感冒,吃了一顿药就跟没事人一样。
    姜念收拾好灶房,回到屋里从柜子里取出绣图,她铺
    ()开图纸仔细看了看,然后拿出上好的布匹料子,先把图纸研究了一番,最后再穿针引线开始绣图。
    这次的工期有点赶,要在二十天内完成。
    她坐在床尾,靠着窗户,借着明亮的光,根据图纸上的图样一针一线的绣着,一直绣到天微微暗,她拉开灯绳继续绣,因为一下午都低着头,导致后脖颈有些僵硬酸疼。
    暮色下沉,院里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夜里的冷气也浮上来了。
    姜念揉了揉脖颈,把绣图放在床上,准备去灶房做饭,刚走出屋子才想起来,陆聿这个点还没回来,想到他今天发烧感冒,担心他别在团里晕倒,被人送医院去了。
    看了眼半开的院门,还是陆聿走时的样子。
    姜念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出院门,她锁上院门,朝团里去了,虽然队里面她进不去,可至少能在外面遇见士兵,问一问陆聿的情况。
    要是他身体健朗着她倒不担心,主要是他还病着。
    走在路上遇见了徐燕,姜念愣了一下,追上去问道:“你怎么了?”
    徐燕冷的打了个喷嚏:“我去找刘强,让他回来管管他那没皮没脸的二娘,我都快烦死了,也就刘强在家他们还能安分一点。”
    说完又问道:“你干啥去?”
    姜念道:“我找陆聿。”
    两人结伴走到队里,正好遇见陆续出来的士兵,二团的士兵基本都认识姜念和徐燕,于是都叫了一声:“姜嫂子,徐嫂子。”
    姜念有些不太习惯,抿着嘴点点头,算是回应。
    徐燕经过这半年的时间,整个人变了样子,性格也和两年之前差不多,朝士兵们笑:“去食堂吃饭去啊?”
    “是啊。”
    也有其他士兵附和着说话,不过有很多人的目光都在姜念身上停顿了几秒,最后说说笑笑的离开了。
    没一会刘强出来了,一出来徐燕就开始对刘强抱怨他二娘的事,刘强皱了皱眉,听得有点烦躁:“他们明天就走了,你再忍一晚上。”
    看见姜念也在外面:“陆副团他嫂子,你咋也来了?”
    徐燕道:“来找陆副团的。”
    “他在和参谋长说话,我去找他。”
    刘强说着就要转身进去,姜念急忙阻拦:“刘营长,不用麻烦了。”
    见刘强看她,姜念道:“我也没什么事,你先和徐燕回家吧,我在这待一会就好,兴许陆聿和参谋长正说正事呢。”
    刘强顿了一下,想到参谋长叫陆副团是脸色有些沉重,就歇了心思,和徐燕先回家了。
    一会的功夫外面人影就空了,姜念抱着手臂跺了跺脚,风吹在脸上跟刀子刮过似的,刺啦啦的疼。
    她往手心里哈了一口热气,拍了拍冻得僵硬的脸蛋,隐约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扭头看去,是陆聿和宋团长,还有一个年纪与宋团长相仿的男人,她猜测,应该是刘强口中的参谋长。
    “咦,那是不是你嫂子?”
    宋团长
    碰了碰陆聿的手臂,陆聿眉峰微挑了下,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女人,扎着两个辫子,围着红围巾,脸蛋冻得有些红,眼睛被风吹得微微眯起,头发和肩上落了点雪。
    陆聿心口一撞,对陶明和宋团长道:“我先回去了。”
    宋团长道:“去吧去吧,对了,给你冯嫂子说一声,我晚点回去。”
    陆聿道:“好。”
    陶明看了眼门外面的姜念,又看了眼陆聿着急跑出去的身影:“那就是许成媳妇?”
    宋团长点头:“嗯。”
    提到许成,陶明叹了一声:“可惜了那么好的兵苗子,也苦了他媳妇,年纪轻轻就……”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但宋团长知道他想说的是啥。
    夜里风大,又冷的很。
    姜念看到快步跑出来的陆聿,打了个哆嗦:“你没事吧?”
    “你怎么来了?”
    两人同时问出声,紧接着又齐齐怔住。
    姜念抿了抿唇,看着陆聿还有些苍白的脸色,小声道:“我看你天黑了都没回来,担心你又发烧,怕你晕过去。”
    陆聿脸上带了些笑意:“我体格没那么弱。”
    想到姜念是因为担心他,冒着又黑又冷的天过来,陆聿心里像是冲上了一股暖流,流淌在四肢百骸,他也不觉得冷,见姜念冷的打哆嗦,便解开衣扣。
    “等一下!”
    姜念吓了一跳,抬头看他:“你要干什么?”
    陆聿脸色有些不太自然:“给你多加件衣服,我身体抗冻。”
    姜念连连摇头,转身就往回走,边走边说:“你还是把衣服穿好吧,别脱了,万一感冒再加重了怎么办?我穿的衣服挺厚的,走走路也能暖和。”
    她走的很快,像是怕走慢一点陆聿真把外套脱了披在她身上。
    陆聿腿长,几步就追上姜念,看着捂着围巾努力小跑的姜念,唇角噙着笑意,他轻松的跟随姜念的步伐,看着天上的月亮,问道:“嫂嫂过年想回家吗?”
    姜念意外他会问起这个,她仔细想了想,其实没有回家的必要,但想到几个月前姜母将写给她的信,提到了想把她嫁给一个年龄大点的鳏夫,原主嫁到许家四年,前两年公爹还在时,有时给原主的钱都被姜母和姜国抢走了。
    后来公爹死后,姜母和姜国变本加厉,把陆聿寄回来的钱都抢走了,而原主走到死亡的那一步,姜母和姜国的责任更大,她不知道陆聿怎么想的,毕竟这些年的工资都便宜了别人,但她心里气不过。
    之前还想着有机会回趟姜家,把这些年姜家从原主这抢走的钱要回来,眼下机会就来了。
    姜念道:“我想回趟家,给爹和许成烧点钱。”
    陆聿看了眼低着头的姜念,应声道:“我陪你回去。”
    两人一路走到家,路上留下了长长的脚印,他们肩上和头上也落了一些雪,姜念走到屋檐下拍了拍肩上和头发上的雪,刚想问陆聿晚上吃什么,抬头就见他目光
    冷锐的盯着左前方的方向。
    姜念疑惑蹙眉,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和徐燕家隔着的一道土墙上留了几个雪脚印,她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是先进屋看钱和票子在不在。
    敢翻墙过来的,是谷霞一家没跑了。
    只是姜念没想到谷霞一家胆子会这么大,竟敢在部队里干这种偷盗的事。
    她拉开灯绳,第一眼就看见地上的雪脚印,心里顿时憋了一股火,迅速打开柜子翻找,她把钱存的很保密,大钱都在一件破旧补丁的裤子里缝着,一般人不会想到,铁盒子藏在柜子的角落里,里面装的是平时用的一些票和她上次剩下的七块钱,原本有十二,有五块是她这段时间的生活费,还给冯梅割了一斤肉表示感谢。
    最后姜念发现,有补丁裤子里的钱没丢,但是铁盒子里的票和钱不见了。
    “嫂嫂,东西丢了吗?”
    姜念脸色有些冷,气道:“丢了七块钱和一些票。”
    她拿上铁盒子正要去徐燕家,见陆聿径直走到窗户那,姜念倏然想起她的绣图,床上的丝线揉成一堆,乱的扯不开,上好的布料倒是在,但她绣过图的线被拽的抽丝拧巴,布料也被扯的裂了一道细微的口子。
    姜念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生气,她攥紧铁盒子,转身就朝屋外跑去,她现在没心情去看灶房少不少吃的,一门心思都在绣图上。
    这是她好不容易在这个年代得来的工作保障,二十天后就要交货,却被隔壁的谷家人给毁了!
    她走的很快,气的拽开院子的大门,陆聿伸手握住她的手臂,看着姜念愤怒的小脸,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直观的爆发脾气:“我去找保卫科的人,你先在家等我。”
    姜念这会心里全是火气,也顾不上伪装自己的性格,语气冷硬:“你找你的保卫科,我找他们算账!”
    说完挥开陆聿就要往外走,陆聿按住她的肩,此刻才觉得棉衣下的肩膀单薄瘦弱。
    好似他轻轻用力就能伤到她的骨头。
    陆聿手掌松了些力道:“这些事交给我来处理,你现在过去他们不承认不说,说不定还会动手伤了你,我去找保卫科的人来搜查他们的东西,只要人赃并获才能让解决事情,部队发的票有盖章,他们就算藏起来也没用。”
    姜念这会冷静下来,想到这些天谷家人和徐燕吵闹,一家子不讲理又胡搅蛮缠的性子,于是松懈下来,看着陆聿深黑的目光,点了点头:“那我等你。”
    陆聿道:“你先回屋待着,外面冷。”
    “嗯。”
    姜念心里都是绣图的事,转身回到屋里坐在床边,把绣图铺平,看着乱成乱糟糟的丝线,忍着怒火和脾气,将丝线小心翼翼的一点点解开,直到解了一小半后,听见隔壁传来谷霞的吵闹声,还有徐燕骂人的声音,骂谷霞一家是小偷,是不要脸的强盗。
    除了谷霞的叫骂声,还有刘二柱在骂谷山的声音。
    姜念听着谷山哇哇大哭,顿时心里的火气又窜上来,将丝
    线铺平放好,拿着铁盒子冷着脸就跑去徐燕家。
    徐燕家门大开着,院子里大大小小站了一堆人,因为徐燕家的动静,周边的军嫂们也出来看热闹了,就连冯梅也来了,宋团长前脚才回到家,后脚就听说刘强二伯家的孩子翻墙进了陆副团家,偷了陆副团家的钱和票不说,还把陆副团他嫂子的绣图和丝线给毁了。
    这件事影响非常恶劣,谷山是个十岁的孩子,但他们父母要受到教育,还要赔偿陆副团家所丢失的钱和票,以及损失的财物,而且还会牵累到刘强,估计经过此事,刘强以后升职的路会很难走不说,他们团今年的补贴和奖励都得泡汤!
    宋团长气的眉毛都觉得烧起来了!
    这一家子都是什么玩意!
    徐燕院子里,刘强气的脸色铁青,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谷山揍了一顿,谷山趴在地上扯着嗓子使劲的哭,徐燕和谷霞打一块了,还是保卫科的人给拉开了。
    徐燕指着刘强鼻子就骂:“我让你早点送他们走你非要拖,现在拖出事来了,你后悔也没用!”
    谷霞头发被扯的一团糟,她坐在地上双手拍着腿就开始大哭:“我儿子冤枉啊,他只是翻墙过去看看他们家长啥样,只是不小心把那女人的布和线扯坏了,他就没拿票和钱,我儿冤枉啊,冤枉啊……”
    刘二柱想到谷山今天跑进屋里,怀里揣着白面馒头和一块肉,和谷霞两个人钻到床尾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只听谷霞说我们明天早早就走,又说了什么死也不认的话。
    他一开始以为是谷山拿了徐燕家的馒头,就没多说,没想到他是翻墙跑进隔壁副团长的家里,不仅拿了白面馒头和肉,还偷了人家的钱和票,更过分的是撕坏了副团长他嫂子的绣图!
    他听徐燕跟刘强说过,那绣图值不少钱呢,他们家赔不起啊!
    陆聿冷眼扫了眼坐在地上撒泼的谷霞,将姜念护在身后,看向从谷霞他们现在住的屋里走出来的保卫员,手里拿着一个小纸包,谷霞像是疯了一样,冲上去要把小纸包抢回来,被另外两个保卫员摁住了。
    陆聿冷声道:“是不是你们拿的,证据摆出来就知道了。”
    姜念冷着脸,看着谷霞耍赖的样子,有种想上去活生生抽她一顿的念头。
    保卫员把小纸包里的东西摆在院里的桌上,有一卷钱,他数了数正好七块钱块钱,还有用一根用红毛线勒起来的票,有糖票,肉票,棉票,还有其它好几种票,上面无一例外都盖着部队的章。
    在这个年代,部队发的票有盖章,同样在乡下,公社的每个大队里的队长每年给农户发粮食和票,上面也有每个大队的字迹。
    宋团长一看见这些,满是火气的眼珠子瞪向谷霞:“证据摆在眼前还喊冤枉不?你说这些不是你儿子偷的,咋地,是它们自己飞到你布兜里去的?!”
    听到宋团长的话,人群里爆发出哄笑声。
    谷霞没想到保卫员真的把小纸包翻出来,她明明把小纸包压在最里面的墙角下了,故意把他们所有的布
    兜和蛇皮袋子放在明面上,没想扫他们会爬到床底下从床脚底下找到这么小的东西。
    谷山只会哭,一边哭一边喊娘。
    冯梅气不过,开始骂谷霞:“我们家属院好心收留帮你,人民子弟兵受冷受饿的救援你们,你们咋那么不要脸偷人家的东西?一开始还哭着喊着说别人冤枉你儿子,我看教唆你儿子偷东西的人是你,你们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
    叭叭的又骂了一顿。
    要说在场的除了徐燕和姜念最生气之外,第三个就是冯梅了。
    她还指望老宋年底的奖金和补贴买条鱼和几斤猪肉,好好过个年呢,现在全泡汤了。
    见冯梅还在骂谷霞,那说话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的,宋团长喝道:“行了!”
    刘二柱和刘丽挨在一块站着,两人脸臊的恨不得钻个地缝。
    谷霞耍赖说:“我把东西还给你总行了吧?钱和票可是一张都不少,你们少讹我。”
    姜念气的就要说绣图的事,没想到陆聿替她说了:“谷山损坏了国营绣庄交给我嫂嫂做绣图的上乘布匹,还有精贵的丝线,这笔账也要算进去。”
    冯梅哼道:“国营绣庄的布料可不便宜,更别提丝线了,老贵了。”
    谷霞一听就开始撒泼:“你们就算杀了我我也没钱赔,再说了,就那几根线值啥钱,供销社不就有卖的吗,那寡妇那么有钱,让她再去买不就行了,为难我们干啥?”
    这不要脸的一番话简直刷新了姜念的三观。
    陆聿脸色黑沉冷厉,看向耍赖的谷霞,声音冷硬:“谷山破坏国营绣庄的财产,又具有偷盗行为,虽然他是孩子,但他犯下的事也是有你们父母承担责任,不是你说不赔就不赔的事。”
    说完他看向保卫员:“这件事我们报警,交由公安同志处理。”
    一听到要叫公安同志,谷霞一下子就急了,吵着闹着要刘强帮忙,刘强直接不理,任由谷霞翻着花的骂也当听不进,刘二柱也吓着了,他低声对刘强说:“你求求情,我们回家凑凑钱,看能不能凑出来陪绣图的钱,可不能让你二娘和谷山被公安带走。”
    刘强被他们牵累,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别找我,你们犯的错自己承担去。”
    说完就回屋待着了。
    今天晚上闹这么大的事,连累了整个团年底没有补贴和奖金不说,也害的他以后升职的路也难走,他忍着没指着二伯和二娘的鼻子骂不错了,让他在低下头去求人,他做不到。
    经过这个事,估计全团的人都对他有意见了,毕竟大家都指着这批补贴过个好年。
    最后谷霞一家被保卫员送到公/安局,姜念绣图的损失也会尽快在这几天给她一个估算和赔偿。
    这场闹剧算是结束了,冯梅都替姜念心疼绣图和丝线。
    姜念回到家,看着受损的布料和丝线,闷闷的坐在床边,门外传来脚步声,陆聿走到床边,看着整理好的一点丝线,于是半蹲在床边,拿起另一团乱糟糟的丝线慢
    慢整理,对姜念说:“这些线我来整理,你看布匹还能不能用,不能用我明天一早去市里找一匹同样的布料买回来。”
    屋子里不大,尤其床边半蹲着高大健硕的男人,显得更逼仄了。
    姜念捏紧手里的布料,转头看向细心整理丝线的陆聿,声音有些哑:“谢谢你。”
    陆聿没抬头:“跟我不用说这些。”
    姜念暂时忘掉刚才的不愉快,又重新检查了一下布料,用剪刀剪开绣好的丝线,仔细看了下布料上的扯痕,倒还不算损坏的特别厉害:“我明天绣图的时候弥补一下,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就怕丝线不太够。”
    陆聿将整理出来的一小撮丝线放到一边:“不够了我明天去市里买。”
    姜念心窝热乎乎的,要是这次的绣图和港城老板能谈下长期合作,她一定把挣到手的工资还给陆聿。
    陆聿在屋里整理丝线,姜念去灶房做饭,听见隔壁徐燕家再次传来争吵声,这一次的争吵是因为谷霞一家,姜念懒得去听那些。
    她晚饭做的疙瘩汤,烙了几张饼子,听见屋里偶尔传来陆聿的咳嗽声,饭做好后,姜念喊陆聿,陆聿说:“你先吃,我这边快好了。”
    第二天一早。
    姜念起来做好早饭就开始修补绣图,花费一上午的时间,总算把之前的地方重新绣好了,而且完全看不出痕迹,三天后公安同志那边来了消息,谷霞因纵容谷山偷盗行为,有连带责任,谷山因为是孩子,暂时由刘二柱带回去,交给大队看管,谷霞暂时被拘留,可能会有三年有期徒刑。
    谷家的事徐燕也知道,她第二天拿了十个鸡蛋过来,向姜念道歉。
    姜念知道这事和徐燕没关系,她也是被连累的,也没给徐燕摆脸色,两人聊了一会徐燕就回家了。
    如姜念猜测的一样,有几种颜色丝线不够,陆聿隔天坐上军区去市里采买的车,去城里买了姜念需要的几种颜色丝线,赶在晚上返回来。
    临近三天过年的时间,姜念终于绣好了绣图。
    葛梅就像是算好时间一样,在姜念绣好绣图的第二天来到部队,看到姜念完成的绣图,惊叹道:“你果然在我预期的时间点绣完了!”
    她拿起绣图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满意。
    但姜念心里藏着事,她将绣图上的瑕疵跟葛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葛梅闻言,手指在绣图的瑕疵上细细抚摸,又仔细看了看,笑道:“你不说我都不知道。”
    她把绣图翻过来,又道:“不过你就算说了我也看不出来,只能说你绣功实在厉害。”
    她是国营绣庄的主任,自然也是会刺绣的,但连她也看不出来的瑕疵,港城老板也瞧不出来。
    葛梅离开的时候说:“绣图上的事我也会跟港城老板如实交代,咱们做生意讲究的就是诚信,我就先回去了,等稳定下来,我再给你说报酬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姜念自是放心的,笑道:“葛姐先忙重要的事,我这不着急。”
    葛梅吃过中午饭离开的,姜念把她送到部队外,准备回去的时候听见冯梅的声音。
    “姜念——”
    姜念回头就见冯梅手里拎着菜和玉米面,还有一条鱼和一副对联:“冯嫂子这是准备年货呢?”
    冯梅笑道:“可不是吗,不过年初一家里有人要来,老宋让我特意买的荤菜在明晚上做。”
    姜念好奇道:“是宋团长爹娘要来吗?”
    “不是。”冯梅手勒的有点疼,把对联给姜念:“帮我拿一下。”
    姜念刚接过对联,就听冯梅说:“是老宋的堂弟宋白后天过来,就我之前想撮合你和他相看的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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