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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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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陆聿出手,朱俊赶紧往后退去。
    姜念硬着头皮回道:“嗯。”
    她借着陆聿的力道跳下去,身子不稳的晃了下,被陆聿扶住后腰,男人的手掌隔着薄薄的衣衫在她后腰按了一瞬又收回手,连带握着她的那只手也松开。
    他也没问姜念为什么在树上,只说了一句:“我先去忙了。”
    姜念低着头:“嗯。”
    在他们走后,姜念才松了口气,抬头看过去时,冷不丁的对上朱俊看过来的目光,朱俊咧着嘴笑,见姜念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他收起笑意,挠了挠后脑勺。
    这个闹剧姜念也没心思去看了,转身赶紧回到家,把自己关在屋里,只觉得刚才丢人丢大发了。
    到了中午的饭点,郑红那边的闹剧也散了。
    姜念做了手擀面和凉拌菜,饭刚端到桌上陆聿就回来了。
    她低下头钻到灶房里去拿筷子,转身出来时,陆聿刚洗完手,她把筷子放在碗上:“吃饭了。”
    声音很低,有些不自在。
    陆聿拿着筷子捞了捞面:“嫂嫂,今天是冯嫂子带你爬树的吗?”
    姜念一瞬间抬起头,话堵在喉咙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最后只能模棱两可的说道:“我下次不爬树了。”
    陆聿道:“爬树很危险,摔下来遭罪的是自己。”
    姜念点点头:“知道了。”
    她小口的吃面,脸颊臊红臊红的,觉得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饭桌上很安静,只有陆聿大口吃面的声音,他连吃三碗面,吃完后把碗筷收到一起,看着依旧耷着脑袋的姜念,语气里藏了点笑意:“嫂嫂这次很勇敢。”
    姜念:???
    她抬起头,眼里充满疑惑。
    陆聿:“敢在这么多人面前爬树了。”
    姜念:……
    陆聿吃饭完就去队里了,姜念在屋里裁衣服,把棉花分量,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也没理会,没一会冯梅的声音就在屋门口传来:“姜念啊,你在做衣服呢?”
    姜念抿着唇没应声。
    明知故问。
    冯梅知道姜念在生她的气,走过去把手里攥着的两个鸡蛋塞到姜念手里:“你就别跟我生气了,我也是害怕老宋再训我一顿,他训起人来跟熊一样,吓人得很。”
    姜念:……
    第一次听人把厉害比作熊的。
    她忍住笑出声来,把鸡蛋还给冯梅:“行了,把鸡蛋留着给孩子们补身体吧。”
    冯梅笑道:“你不生气就成。”
    说完一屁股坐在床边:“你知道郑红家那事后来咋处理的吗?”
    姜念问:“怎么处理的?”
    冯梅道:“吕营长说他相信刘营长,一口就认定了郑红在胡诌,吕营长主动把五十块钱还给刘营长了,还让郑红跟徐燕道歉,你猜吕营长他娘说什么了?”
    姜念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冯梅继续
    道:“吕营长他娘没想到还是个明事理的,把郑红教训了一顿,然后把其他人都赶走了,倒是给我家老宋省了不少麻烦,老宋中午吃饭的时候还说呢,吕营长他们家终于来了个明事理的女人,不过大家都走的时候,我听见老太太在骂郑红呢,说郑红给他们老吕家丢尽了脸面,要不是郑红她娘瞒着郑红以前和刘营长相看过,她打死也不同意吕营长娶她。”
    这下郑红在家里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但姜念觉得,这个火还不够大,她还没报当初郑红加注在她身上的流言蜚语呢。
    虽说散播流言的是康秀,但幕后出鬼主意的一定是郑红。
    冯梅看到姜念做的衣服,拿起来正着反着的看,啧啧道:“我滴娘诶,你这双手真神了啊,这衣服做的可真漂亮,比供销社卖的还好看呢。”
    她爱不释手的摸了摸,说道:“还有半个月就月底了,国营绣庄的女同志应该快回来了吧?”
    姜念道:“嗯,我等下个月月初再去市里看看。”
    .
    这次郑红家的事闹得挺大的,郑红诬陷刘营长,说刘营长欺负她的事被传是她捏造的,而刘营长借给她的五十块钱还被她烂账,一时间家属院里都传遍了,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说刘营长和郑红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的说郑红不要脸,吃着碗里惦记着锅里。
    郑红家这次给吕志军看腿花了不少钱,本来就没剩下多少,又给刘强还了五十块钱,现在家里可谓是捉襟见肘了,老太太看郑红咋看咋不顺眼,连着好几天对郑红不是训就是骂。
    郑红委屈的找吕国生,吕国生冷着脸,对她置之不理,就连躺在床上的吕志军也骂她,说她是个不要脸的女人,那是她的亲儿子,是她肚子里生下的孩子,竟然也这样骂她。
    她这两年来来回回找的刘强借钱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让志军多吃点好吃的,他现在把身体吃的好好的,还不是她的功劳?
    郑红看着家里没一个对她好脸的人,也不敢再耍脾气,更不敢回娘家,她宁愿待在这里受气也不愿意回娘家伺候一大家子,还要下地干活挣工分,她好不容易养的白了一点,可不能再晒黑了。
    .
    这十天姜念天天待在家里做衣服,天也渐渐冷了,早晚温差也挺大。
    她给自己做了一身棉衣,给陆聿把外衣做出来,晚上饭做好后,陆聿回来吃过饭,姜念把棉衣拿出来:“你试试大小合适吗?不适合了我再改改。”
    陆聿看着姜念手里的衣服,心里生出暖意。
    从他记事起,唯一穿过的就是许叔叔给他做的衣服,虽然针脚七扭八歪,但没冻着他和许成,十岁之前他跟着娘时,捡的也是许成的衣服穿。
    在他的记忆里,他娘的模样已经逐渐模糊。
    陆聿敛下心神,不去想以前的事,穿上姜念给他做的衣服,大小刚好,肩膀那里正好合适:“很合身。”
    姜念为他拽了拽衣服,确认挺合身,抿嘴
    笑道:“我就按照这个尺寸再给你做两件里面穿的衣服。”()
    陆聿颔首,垂眸看着姜念扑闪的睫毛:“嫂嫂,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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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念接过陆聿递来的衣服,抿着嘴低笑,没有回应,转身就先回房了。
    第二天一早,陆聿吃过早饭就去队里了。
    快中午的时候徐燕过来了,走到姜念屋里,笑道:“我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出的主意,刘强还不会开口要这笔钱呢。”
    姜念看了眼桌上的红糖和桃酥,笑了笑没说话。
    徐燕坐到床边,低声道:“你猜我身上现在藏了多少钱?”
    姜念闻言,很给面子的抬起头:“多少了?”
    徐燕忍不住笑出声:“你上次让我假装把钱丢了,骗刘强找郑红要钱,加上刘强上次给我的,还有郑红拿要过来的五十块钱,有九十块钱呢。”
    这个年代的九十块钱对于一个家庭来说,也算是一笔不小的钱了,可姜念觉得这些还不够,刘强现在就算认清了郑红的脸面,可难保他将来不会再被别的人诱惑。
    万一刘强重蹈覆辙,徐燕还得受苦日子。
    她看向徐燕美滋滋的想着钱的事,有心提醒了一句:“你存钱的事别告诉刘强。”
    徐燕愣了一下,想到刘强和郑红已经彻底闹掰了,也觉得自家日子好过了,还想着把这件事告诉刘强,可听到姜念的话,她又有些犹豫,便问道:“怎么了?”
    姜念没多说什么:“不要让刘强知道你手里攥了多少钱,你有钱就有底气。”
    她不知道徐燕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但她该说的都说了。
    下午的时候,部队外的警卫室有人来找家属院找姜念。
    那人穿着军装,站姿笔直,站在院门外冲里面喊:“姜同志,外面有人找你。”
    姜念听见声音,走出来问道:“是谁找我?”
    警务兵道:“是个女人,说她是国营绣庄的人,想过来见见你,和你说点事。”
    姜念没想到会是她。
    她笑道:“我这就过去。”
    她跟着警务兵去了部队外面的警务室,大老远就看见一个女人望着部队的方向,身上穿着棕色的衬衣和灰色的宽裤子,脚上穿的老款式的黑色扣带皮鞋,留着齐肩的短发,打扮上都能瞧出是个女强人。
    葛梅在部队外等了有十几分钟,也不见警务兵和那位会刺绣的女同志过来。
    她又转头看向东边,便见警务兵和一个女同志快步走来。
    女同志穿着最普通的衣服和裤子,脚上也是最常见的黑色布鞋,扎着两个辫子,但脸蛋却出奇的好看,肌肤雪白莹润,眉眼弯弯,眼睛璀亮如珠,她到了这个岁数,见的漂亮姑娘也不少,但像这位女同志身上独特的气质还是头一个。
    见人走到跟前,葛梅也没摆架子,笑道:“你就是姜同志吧。”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姜念笑道:“我叫姜念,请问您贵姓?”
    ()葛梅心里着实有些意外,她一开始以为刺绣的那位女同志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应该和她岁数差不多,但她赶回国营绣庄后,张笑告诉她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当时她还意外了好一会。
    没想到这会看见她本人,发现她不仅年轻漂亮,言行举止上好像也有点文化。
    葛梅收敛眼底的意外,笑道:“我叫葛梅,我比你大,你叫我葛姐也行。”
    姜念也不生分,笑眯眯的喊了一声葛姐。
    她问警务员:“我可以带葛姐进去吗?”
    警务员道:“需要团里的人签字才能放行。”
    姜念犹豫了一下,想要给葛梅说,她回去叫一下陆聿,谁知好巧不巧的看见了吕营长,于是走过去两步:“吕营长,你能帮我签下字吗?我想带我姐进去说会话,从这里去团里找陆聿有点远,所以想麻烦你。”
    吕国生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姜念,他听说过陆副团他嫂子,人比较内向,不爱说话,胆子也小,当初郑红把人欺负的都撞墙寻死了。
    他没拒绝:“嗯。”
    姜念笑道:“谢谢吕营长。”
    等吕营长签完字,姜念带着葛梅进了部队,径直走入家属院,葛梅看了眼家属院,又看向姜念,问道:“你是军人家属的……”
    她顿了一下,没再问下去。
    姜念道:“我小叔子是团里的副团长,我男人几个月前死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就带我来部队,让我住在家属院。”
    原来是这样。
    葛梅走进院子,一眼就看到了屋门上挂着的门帘,一个上面绣着竹子,一个绣着梅花,梅花瓣嫣红艳丽,配着片片雪花,很有意境。
    她走到绣着梅花的门帘前,惊叹道:“这是你绣的?”
    姜念道:“嗯。”
    葛梅又去看了眼绣着竹子的门帘,虽然知道是姜同志绣的,但还是很惊讶,她没想到一个乡下的女人会有这么好的绣功。
    她又问了姜念一些关于刺绣上的技巧,姜念都一一说出来,不仅如此,还说了一些她从前从未接触过的绣法,于是多看了姜念几眼,笑道:“姜同志,你住在这还真是屈才了。”
    她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匹布和一张图递给姜念:“我这次来一是想看看你,二是想让你绣这副图,这幅图是港城那边的一个老板来咱们市里找到国营绣庄定的,我想让你试试。”
    姜念接过布匹和图纸,看了眼图纸上的话:“葛姐倒是看得起我,一来就给了我重任务。”
    葛梅道:“你既然来国营绣庄找过我,那就说明你有意和我合作,要是这副刺绣港城的老板满意,那咱两的生意就算做成了,报酬是一百元,要给市里上交五十元,剩下五十元我们两五五开,你觉得怎么样?”
    她没有遮掩,直接把利益都摆在明面上。
    葛梅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现在这个年代还没有个体,开门做生意都要挂着国营的牌子,挣的钱有一半都是要上交给国营
    的,姜念能想到将来开始个体户后,葛梅或许走的路会更宽。
    不过实行个体户还要再等小十年。
    她不知道书中的世界要等多少年,但书中背景也是年代文,想来应该和现实中差不多。
    葛梅既然说了五五开,那她自然没有意见,毕竟她绣的图要经过葛梅的国营绣庄售卖,若是她私自售卖就属于投机倒把,于是笑道:“可以。”
    事情谈成后,葛梅也卸下了生意人的面孔,坐在院里和姜念说了会话,姜念这才知道,原来是国营绣庄里出了点事,她着急赶回来,正好姜念那天去见的女同志张笑,将姜念来过的事告诉葛梅,葛梅便来这边找她了。
    葛梅要赶下午的车回市里,说了一会就走了。
    姜念起身送葛梅离开部队,两人走在路上,遇到来往的军嫂,她们走走停停,时不时的看一眼姜念和葛梅,都在猜测这个女人是谁?
    走出部队,姜念看着葛梅走远了才返身回去,路上遇见了从供销社回来的康秀,康秀也看见了姜念,想到之前姜念害的她挨家挨户的去给人‘演讲’,到现在她出门还有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
    康秀脸色不好看,斜斜的瞪了一眼姜念,扭头就走。
    姜念走在康秀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我知道那次的事情你一开始并不知道,是有人在你耳边说过我的事,才引起你的注意。”
    康秀一下子转过身,瞪着她:“你咋知道的?”
    姜念抿着嘴忍住笑,还真让她猜对了。
    她沿着树荫小道往前走,康秀这下跟着她,一直在她耳边重复:“你咋知道的?”
    姜念道:“我知道你嫉妒我,你一直想把你妹妹说给宋白,被冯嫂子拒绝了,但冯嫂子想将我说给宋白,让你心里不痛快,所以你就一直看我不顺眼。”
    康秀冷哼一声,脸色一直不好看,她就是嫉妒姜念,凭什么一个寡妇能入得了冯嫂子的眼,她那从没嫁过人的妹妹就入不了她的眼?
    说白了,肯定是姜念在冯嫂子那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姜念看了眼康秀:“家属院里和我不对付的也就郑红一个人,她趁陆副团不在,想编排我和朱班长的事,又怕到最后事情揭露,她惹一身骚,所以就想找个人当这个冤大头。”
    这话一出,康秀的脚步一下子停下了。
    她转头看向姜念,嘴皮子抖了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谁给你说的?!”
    姜念道:“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只有你自己看不出来,还被人当枪使,成了整个家属院的笑柄。”
    说完也不再去看康秀的脸色,扭头就走了。
    康秀是个猪脑子,她怕说的太隐晦了,她听不懂,还不如直截了当的说出来,让她好好醒醒脑。
    康秀看着姜念越走越远的身影,脸色从难看转变为阴沉,她捏紧了手中的篮子,心里对郑红的怨恨达到了顶点。
    姜念说的没错,一开始她只是嫉妒姜念,压根就没想到造谣她
    和朱班长的事,是郑红找她一块去赶集的时候对她说,姜念好像在勾搭朱班长,要是把这事闹大了,姜念的名声就毁了,这样冯嫂子就会打消把姜念介绍给宋白的心思。
    她就是听了郑红的话才起了心思,只要朱班长去了陆副团家里,她就偷偷跟过去,把姜念今天给朱班长做了什么饭,两人干了些什么,都添油加醋,夸大其词的传出去。
    想到她那天挨家挨户的给人解释,想到郑红看好戏的嘴脸,康秀的火气瞬间窜起来,她拎着篮子直接跑向郑红家,这个臭女人把她当木仓使,她不骂回去咽不下这口气。
    这会正好是做饭的点,天边染上了一片红霞。
    姜念悠哉的走回家,在路上碰见了吕营长,想到刚才吕营长帮她签字,于是抿着嘴笑了下,吕营长的目光在姜念的脸上停顿了几秒,板正的脸有些僵硬,只是朝她点了下头。
    两人擦肩过去。
    姜念心里虚虚的叹了口气:吕营长,对不住啊,你家待会可能又要闹了。
    她前脚刚走过郑红家门口,快到冯梅家门口时,就听见康秀扯着嗓子愤怒的喊叫:“郑红,你给我滚出来!你个心眼蔫坏的坏女人,你不得好死,你没脸没皮,你给我滚出来!”
    冯梅听见康秀的声音,一溜烟的窜出来,就看见姜念站在她家门口,于是好奇的问了一嘴:“啥情况啊?”
    姜念也一脸疑惑的摇头:“不知道。”
    徐燕也听见了康秀的大嗓门,手里拿着锅铲就跑出来了,看到门外的冯梅和姜念,兴致很高的问:“郑红家咋了?”
    姜念:……
    冯梅道:“走,咱们去看看。”
    康秀嗓门很大,周边的军嫂和婶子们,还有孩子们一窝蜂的跑出来看热闹,郑红家再一次的被围观。
    徐燕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拽住姜念:“走走走,咱们也看热闹去。”
    今天这事她可不能去,搞不好会被牵扯到里面。
    姜念捂着肚子,秀眉微蹙:“你们两先去,我先去趟茅房。”
    “那行。”
    徐燕松开她,和冯梅一前一后跑过去了。
    外面闹哄哄的,相比院里很是安静。
    姜念回到屋里,将葛梅送来的图纸铺开仔细看了看,是一幅小图,绣的快的话,十天左右就出来了,她把绣图收起来,去灶房准备做晚饭。
    徐燕忽然从院门跑过去,咋咋呼呼的:“哎呀呀,我的锅糊了!”
    姜念:……
    天渐渐沉下,姜念拉开灶房的灯绳。
    自留地的菜还有很多,她又炒了三个菜,热了五个白面馒头,烧了一份西红柿鸡蛋汤,饭刚做好,陆聿就回来了,姜念端了两盘菜走出去,看到陆聿在井边洗手。
    她把盘子放在桌上,陆聿起身道:“嫂嫂坐那吧,剩下的我来端。”
    “好。”
    姜念也不客气,坐在板凳上,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好像安静下来了,不过她也不着
    急知道郑红家怎么样了,明天冯嫂子一定会跑过来告诉她。
    这还真让姜念猜对了。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冯梅就来了,还没进家门就开始喊了:“姜念,姜念,你知道郑红家咋样了吗?”
    姜念坐在院里刺绣,看见冯梅走过来靠在树干上,笑道:“出什么事了?”
    冯梅哼了一声:“我还真是小瞧郑红那个女人了,心可真歹毒,昨晚就连我家老宋也说,郑红那女人心术不正,迟早会害了吕营长。”
    姜念道:“吕营长和郑红都过了七八年了,也不能让人家分开呀。”
    冯梅拍了下手:“诶,这下还真分开了。”
    姜念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冯梅早上吃的太饱,打了个饱嗝,继续说:“康秀昨天跑郑红家去闹,就是因为之前康秀造谣你和朱俊的事,是郑红背地里撺掇她的,就康秀跟个傻子一样上了郑红的当,昨天康秀在郑红家骂了好一会,整个家属院的人都知道了。”
    她又哼哼两声:“你是不知道,郑红当时的脸啊,臊的跟猴屁股一样,要不是何连长把康秀带走了,康秀还能骂好久呢。”
    她看向姜念,嘿嘿一笑:“说实话,我还没看过瘾呢。”
    姜念:……
    她抿着嘴忍住笑,想到冯梅刚才说的吕营长和郑红分开的事,问道:“他们两口子现在分开了吗?”
    冯梅道:“吕营长这次是真生气了,连夜把郑红送回她娘家去了,还给部队外的警务兵说,要是看见郑红,不要让她进来,我看啊,郑红以后是来不了了。”
    原来如此。
    不过回娘家对郑红来说,的确跟噩梦一样。
    郑红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而且都结婚了,一家子也没分家,大大小小十几口人,和吕营长结婚后没来家属院,一直在家里待着,又要下地挣工分,又要伺候一大家子吃吃喝喝,后来还是吕志军闹着要来家属院,郑红也不想在家里待了,就找吕营长说了。
    后来就跟吕营长住在家属院,在家属院待了两年,搞得徐燕家鸡犬不宁。
    现在她被吕营长连夜送回郑家,一个被赶回家的小姑子,郑红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姜念只能说,这一切都是郑红自己作的。
    冯梅说完后,看到姜念手里的绣图,啧啧称奇:“你的手也太神了。”
    她凑过来坐在姜念边上:“昨天那个女人就是国营绣庄的老板娘,这是不是她给你的?”
    姜念看她:“冯嫂子怎么知道的?”
    冯梅笑道:“我在医院和她说过话呢,她昨天跟你来的时候,我还趴墙头看了呢,说这幅绣图能挣一百块钱呢,不过到你手里是二十五块钱,但我觉得好多啊,你绣一幅图就能挣二十五块钱。”
    她又感叹道:“好多啊。”
    姜念笑道:“这还多亏了冯嫂子,要不是你帮我牵了这根线,我也挣不到这个钱,等我拿到报酬,一定给你买两斤肉答谢你。”
    先是把冯梅夸了一顿,又承诺给她割肉。
    冯梅喜滋滋的,别提多高兴了:“以后要是有什么好事,我还是第一个想着你。”
    姜念抿着唇点头,眼里浮着笑意。
    这些天姜念一直在家里绣图,她虽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对外面的事却一清二楚。
    主要还是冯梅天天来找她,家属院今天谁和谁吵架了,谁家鸡崽子丢了,谁家儿子被人打了,冯梅都要跟她说一遍,全然将她当成了无话不谈的对象。
    自打郑红离开家属院后,徐燕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绣图绣好后,姜念打算明天去一趟市里,把绣图交给葛梅。
    天渐渐黑了,小院里亮起暖黄的灯泡。
    姜念在灶房里切菜,头顶的光洒落下来,遮住了菜板,她往旁边挪了挪,眼角的余光看见从外面进来的陆聿,男人身高腿长,一进来就遮住了大半的亮光。
    现在天有些冷了,姜念已经穿上厚一点的外套了,陆聿却还穿着单薄的军装。
    她切好菜放进盘子里,看向坐到灶口前烧火的陆聿,橘色的火焰在男人俊朗的面孔上明明灭灭的跳跃,他给灶口里添了几根柴火,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掀起目光看向她。
    姜念措不及防的和他的目光对上,她抿了抿唇,问道:“这两天有没有去市里的车?”
    陆聿问:“嫂嫂要去市里吗?”
    姜念低下头,一边切肉一边说:“国营绣庄葛姐给我的绣图我绣好了,想着明天给她送过去。”
    但她又不想做车,车里太拥挤了,而且保不齐还会遇见手脚不干净的人。
    陆聿看着姜念,暖黄的光落在她头顶,她额前的碎发零零散散的贴着鬓边,有稍许的发丝沿着下颔落在那一截纤细雪白的脖颈,陆聿的目光不受控制的在她身上看了一眼,恍惚间觉得,嫂嫂要比刚来部队的时候丰腴了一些。
    但还是很瘦,尤其是系着围裙,勾勒出细弱的小腰。
    细到他一只手足以掌控。
    陆聿捏着柴火的手紧了紧,他垂下眸,遮住眼底略有的几分放肆:“后天军区有一辆采买的车要去市里,我让他们把绣图带到国营绣庄,交给葛姐。”
    姜念一听不用自己坐车去市里了,顿时眼里浮出亮晶晶的笑意:“好。”
    她语气轻快,声音清脆好听。
    陆聿将干柴塞进灶口,掀目光又看了眼姜念。
    吃过晚饭,陆聿又烧了热水,现在天冷了,姜念也不用天天用大的洗澡盆了,就用小盆兑点热水将身上擦一擦,晚上躺在被窝里,望着窗外的月光,渐渐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睡到半夜,听见外面有砸门的声音。
    好像是在喊陆聿。
    姜念揉了揉眼睛,爬起来裹上被子,伸长脖子看向窗外,就见陆聿大步走出家门,门外站着警务兵,不知道和陆聿说了什么,两人很快就走了。
    她顿时也没了睡意,心里有些不安定。
    差不多等了一个小时,姜念听见外面传来婴儿的哭声,她赶紧穿好衣服走出去,刚走到院子,就看见陆聿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进来,手里拎着一桶麦乳精。
    她怔了下,看向陆聿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一时间脑子里各种天马行空的剧情都蹦出来了。
    这是陆聿的私生子?
    亲妈养不起,送到部队来了?
    陆聿察觉到姜念眼底的探究,眉峰皱了下,抱着孩子走过去:“是李方达和吴英的孩子。”
    姜念:???
    她上前两步看向陆聿怀里的婴儿,和她上个月在吴英怀里看到的孩子一样,只是这孩子怎么会出现在部队里?
    李方达和吴英呢?
    孩子哭闹不止,陆聿又没带过孩子,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给我吧。”
    姜念伸出手接过陆聿怀里的婴儿:“她好像饿了,你先给他冲点麦乳精喝。”
    陆聿如蒙大赦:“我这就去。”
    姜念抱着孩子进屋,听着孩子哭的哇哇的,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好在之前表姐生孩子的时候她过去玩了一个月,看表姐带了一个月的孩子,虽然还是不懂,但照猫画虎应该会一点。
    她抱着孩子哄了一会,轻声道:“不哭了哦,在哭大灰狼就来了。”
    结果话一说完,孩子哭的更厉害了。
    姜念:……
    怎么办?
    她也想哭。
    陆聿端了一碗麦乳精过来,姜念抱起孩子,有些欲哭无泪:“他哭的好凶。”
    陆聿难得见姜念露出这幅娇憨的模样,眸底浸了几分笑意,也没先前的慌乱:“你抱着孩子,我给孩子喂麦乳精。”
    姜念点头,抱起孩子,陆聿端着碗凑到孩子嘴边,刚才还哭的嗷嗷惨的孩子一闻到麦乳精的味道,顿时不哭了,砸吧着小嘴,一点一点的喝着温热的麦乳精。
    新世纪的孩子一般都是喝母乳和奶粉,但姜念看孩子这么熟练的砸吧着小嘴喝麦乳精,猜测应该是吴英女乃水不足,长期给孩子喂辅食练出来的。
    孩子可能是饿极了,足足喝了大半碗,剩下一点就不喝了,她偏开头哼唧哼唧的,眼睛圆溜溜的盯着姜念,又转了转眼珠,看向陆聿,瘪着嘴好像又要哭。
    姜念顿时头大。
    她抬头看陆聿,这会才发现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几乎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声。
    陆聿也抬起头看她,两人目光交汇,姜念从对方漆黑的瞳眸里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披散着头发,脸颊红润,唇畔粉嫩,她一下子抿紧唇,有些失语。
    陆聿也怔住了,鼻息间清晰可闻来自姜念的气息,他轻咳一声,垂下眸避开姜念的目光,给孩子擦嘴。
    “嫂嫂,这段时间可能要辛苦你了。”
    男人放下碗,给孩子拢了拢襁褓。
    姜念回过神来,低下头问:“孩子怎么送到这来了?”
    陆聿眉峰紧皱:“警务兵只说有个女人偷偷摸摸的把孩子放到部队外就跑了,他跑过去抱起孩子,就看到孩子身上卷着一截报纸片,上面写了我的名字,就来找我了,我明天去市里打听下李方达堂哥的住址,顺便把绣图送到国营绣庄。”
    姜念点头:“嗯。”
    把孩子放到部队外面的女人应该是吴英吧?
    如果是吴英,她实在想不通吴英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李方达呢?
    他为什么不阻止?
    孩子哼哼唧唧了一会就睡着了,姜念也没带过孩子,抱着孩子躺在床上,有些无从下手,只能凭着记忆里表姐带孩子的样子,让孩子睡在床里面,手掌轻轻放在孩子身上一下一下的拍着。
    陆聿提着暖壶进来,看到侧躺在床上的姜念,头发散在肩上,露在外面的手臂纤细白皙,他不自在的移开目光,怕吵醒孩子,压低声音:“暖瓶和麦乳精我放在柜子上,嫂嫂有事就喊我。”
    姜念道:“嗯。”
    现在天还早,姜念手心支着脑袋,一耷一耷的,没一会又就睡着了,但她不敢睡的太实在,毕竟自己睡相不好,害怕睡熟了再碰到孩子,天蒙蒙亮的时候,睡梦中的孩子忽然爆发出一声响亮的哭声,吓得姜念一下子坐起来,看着床上躺着的婴儿,还有些云里雾里。
    “怎么了?”
    陆聿的声音在屋外传来。
    姜念揉了揉眼睛,声音有些恹恹的:“应该是饿了,你进来给他再冲点麦乳精。”
    她抱起孩子,手心放在孩子襁褓的后面,摸到了一手湿润。
    姜念:……
    她僵硬着脖子转过身头,看到孩子刚刚躺过的地方有一片湿润。
    陆聿冲好麦乳精,循着姜念的视线看过去,也瞧见了那一坨尿渍。
    陆聿:……
    他轻咳一声:“孩子应该还是尿湿裤子,不舒服。”
    姜念低着头,咬了咬下唇,然后把孩子放在床上,对陆聿说:“你先给他喂麦乳精,我裁点布给他垫着。”
    好在之前她做衣服的的时候把废掉的布料留下了,能给孩子做好几个尿片子。
    陆聿抱起孩子,一点一点的给他喂麦乳精,他抬眼看向站在柜子边用剪刀裁剪布料的姜念,说道:“等会天亮了我去找冯嫂子,让她过来帮帮忙,我争取早去早回。”
    姜念裁剪好布料,转身走到陆聿跟前,点了点头:“也行,冯嫂子有经验,懂的也多。”
    等孩子喝完麦乳精,陆聿将他放在床上,伸手揭开孩子身上的襁褓,直到一股臭味蔓延出来,两个人才知道孩子拉了。
    姜念后退两步,捏着尿片子,第一次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陆聿:“我、我不会弄这些。”
    陆聿接过她手里的布料,低沉的嗓音软了几分:“你去端盆热水,我来收拾。”
    “好!”
    姜念一听,转身就跑出去了,看着她走的毫不犹豫,陆聿怔了一下后,眼底盛出些笑意。
    孩子蹬着两条短粗的小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陆聿笑,陆聿单手捏住孩子的双脚,用布给他擦干净小屁股,等姜念端来热水,又用布片给他擦干净,最后换上干净的尿布。
    他把小褥子和尿布拿到院子里,打井水洗干净挂在绷绳上,号角声响了,陆聿洗干净手,又去灶房快速做好早饭,把孩子抱过来,让姜念先填饱肚子。
    吃过早饭,陆聿道:“我去给冯嫂子说一声,等会去团里请个假就去市里。”
    姜念抱着孩子在院子里走:“好,那你快点回来。”
    她一个人可真看不了孩子,而且又害怕孩子再拉便便,她一个人搞不定。
    陆聿颔首:“嗯。”
    他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小院里种着菜,姜念抱着孩子在树下慢悠悠的走,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在晨曦的沐浴下,竟然有些美好的恬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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