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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清离开霍家,是霍述送他出去的。
这是奴隶的本分。
父亲与大哥不久于人世，自己也成了奴隶，霍家算是毁了大半,霍述内心沉重，有一些悲凉，他今后的人生都会被苏白清掌控，无法逃离。
走出避难所的大门,霍述脚步顿住。
身穿黑色军大衣的司缙站得笔直,在室外的雪地中等着苏白清。
霍眠能把霍家逼到今天的地步,都是因为京市这些人的支持,这段时间，霍述和司缙打过交道,低头求过司缙,请司缙放过霍家，司缙没有答应，霍述最后走投无路,才找上苏白清。
在霍家面前不近人情，轻描淡写就把霍家毁掉大半的京市权贵,在苏白清走过去后，亲自为苏白清拉开车门，看着苏白清弯腰上车。
关上车门后，司缙转头看向霍述：“我有事想问你。”
刚好,霍述也有话想和他说。
两人走到一边,一片雪落在霍述的镜片上,融化成水，霍述摘掉眼镜擦拭，听见司缙问：“让苏白清帮你,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霍述说：“我现在是他的奴隶。”
司缙垂在身侧的手指痉挛了一下。
霍庭也是苏白清的奴隶。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余慈对他说过：“霍庭是苏白清仇人的儿子，苏白清暴露身份也和霍庭有关，我可以理解他报复霍庭，但有那么多报复的方法，他为什么偏要收霍庭当奴隶？”
余慈唇角挑起冷嘲的弧度：“还是看上了霍庭的美色，贪得无厌。”
“怪物之母在巢穴里，需要有男宠暖床，现在他被关着，没人暖床，当然空虚。”
帮小眠复仇的这段时间，他们调查过苏白清与霍家的恩怨，结果与楚归远说的一致，霍家打压过苏白清，抢过苏白清的爱人，但没有害过苏白清的性命。
苏白清恨霍家正常，但恨意不至于很深，他只是借着复仇的名义，想要把霍家人收为男宠么？
司缙问：“苏白清与孟家兄弟的事，你知道多少？”
“苏白清救过孟子濯，结果见势不妙，又把孟子濯丢下了，不过其中应该有内情。”知道苏白清就是在网上帮了很多幸存者的那个人后，霍述就相信，他不是有意抛下孟子濯，“苏白清念念不忘的前任楚归远，当年也在孟子濯手上，除了这些，他们还有什么交集么？”
这个人知道的还没有司缙多。
司缙顿了顿：“苏白清在中海市，还有没有别的情人？”
霍述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他重新戴上眼镜，手指把镜框往上推了推，才说：“有。”
司缙立刻问：“是谁？”
“云静语。”
司缙知道这个人。
末世前，他在一场慈善晚宴上见过云家的这名养子，光风霁月，手腕挂着一串佛珠，内心欲望繁杂的人在他面前，都会自惭形秽。
这样的人
也会被苏白清勾到手么？
正当司缙这样想的时候，霍述说：“云静语拿苏白清做过交易。”
司缙微怔：“什么意思？”
“苏白清给云静语当情人的时候，云静语为了从一个幸存者手中得到治疗养父的药物，把苏白清送给了那个幸存者。”霍述呼出口气，也难以平复心绪，当年知道这件事时，他心里波动不大，对苏白清态度冷漠，但现在，只是把这件事说出来，霍述的五脏六腑都在疼。
他后悔自己的冷漠，如果当年他对苏白清多关心些，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
可是后悔也晚了。
他给苏白清当牛做马作为补偿，理所应当。
只是，他的身体可以屈服，但他的心，不能向毁掉霍家的人屈服。
今后待在苏白清身边，他要时刻注意，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受到苏白清的引诱。
霍述说：“苏白清被交易给那个幸存者后，还怀孕了。”
司缙的瞳孔微微放大，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他一直不清楚，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怪物之母。
怪物是人类的威胁，他不该对苏白清容情，但想到苏白清救过自己，看着男人瘦弱的身体，司缙的心脏就会悄无声息塌陷一块。
之前他真要以为，怪物之母没有凄惨的过往，回中海市复仇只是为了享乐，这样也好，他可以不用心疼苏白清，把怪物之母当成敌人，结果霍述的话给了他重重一击。
苏白清怎么还有这样的经历？
内心难以忍受的酸涩，让司缙用力抿住薄唇。
苏白清生下的怪物里，是不是有那个幸存者的孩子？
那苏白清不够爱自己的孩子，也不奇怪了。
霍述说：“苏白清报复完霍家，下一个找的应该就是云家。”
“当然要找他们。”
司缙帽檐下的眼眸形状凌厉，压下的眉梢充斥着戾气，他这就准备叫人送苏白清回别墅，自己留下来找云家麻烦，霍述问：“你是不是苏白清的奴隶？”
司缙微不可查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是。”
他转身离开，留下惊愕的霍述在原地。
霍述意识到，他高估自己了。
他本以为自己算是优质的奴隶，苏白清好不容易得到他，一定会把他抓紧，不会放过他。
结果，苏白清身边比他更优秀的奴隶不止一个。
他简直自我感觉良好到可笑。
霍述的面庞烧了起来。
他见过有的奴隶被主人玩腻后抛弃，以后苏白清会不会也玩腻他，把他踢开？
霍述内心慌乱，产生了紧迫感。
他必须努力当好苏白清的奴隶。
不然，他会被别的奴隶比下去。
*
拳脚击打的声音响在别墅客厅，伴随孟停容时不时的闷哼。
躺在地上的孟停容被人打得满身是血，迟
安用力拉着楼漾之的手臂，声音急出了哭腔：“哥哥，不要打了。”
楼漾之安抚地笑了笑：“他欺负了你，应该受到教训。”
对迟安温声说完，他走到重伤的孟停容身前，俯视着狼狈不堪的男人，问：“小安肚子里的孩子，你负不负责？”
血流进孟停容眼睛里，他勉强睁着眼睛，虚弱笑道：“我不要这个孩子。”
楼漾之笑了声：“你本来就配不上小安，竟敢给脸不要脸。”
孟家兄弟都和苏白清暧昧不清，怎么配得上干净的小安？
不过，小安不愿意打掉孩子，也不能真的让孩子出生以后没有父亲，孟停容被打到半死后，楼漾之让自己的人收手。
“把你自己整理好，再找我来谈小安和孩子的事。”
给孟停容留下这句话，楼漾之拉着迟安上楼，迟安挣脱不了他的手，不得不被带上楼梯，频频转头望向孟停容，眼神关切。
对上迟安关切的目光，孟停容无动于衷。
他躺着缓了一下，接着吃力地用手撑着沾血的地板起身，捡起地上的手枪，插回枪套。
孟停容捂住骨折的右手臂，步履不稳走向卫生间。
洗干净脸上的血迹，再整理好凌乱的衣服，孟停容打开卫生间的门出来，正撞见有个穿着漂亮衣服的男孩揉着眼睛，从楼梯下来。
男孩困得眼睛快要睁不开，在楼梯上一脚踩空，就要摔下来，孟停容惊了惊，快步过去接过他。
“嘶。”
身上的伤被撞得更疼，孟停容抽了口气，就没有继续在意，他被怀里的男孩吸引了所有注意力，盯着男孩的脸出神。
这个孩子，长得很像苏白清。
孟停容的声音不由自主变得柔和：“小朋友，怎么了？”
“妈妈。”男孩偏执地念着，“我要妈妈。”
“你妈妈在哪？”孟停容握住男孩的手，“我带你找他。”
孟停容的手刚碰到男孩，就被他甩开。
孟停容怔了一下，倒是没有生气，他对这个孩子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只是为孩子的排斥自己感到失落。
结果下一刻，男孩看着他脸上的伤，关心问：“疼不疼？”
孟停容惊讶过后，甚至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忙说：“我不疼。”
然后，孟停容小心翼翼问：“我帮你找妈妈，好不好？”
男孩点了下头。
孟停容的脸，它在妈妈的记忆里见过。
要救妈妈，这个人也可以利用，所以三号要对他亲近点。
孟停容不再去拉男孩的手，被一个陌生人拉手，确实会让孩子害怕。
只是在帮男孩找人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去看男孩的脸，怎么看怎么喜欢。
要是他和苏白清有这样一个漂亮懂事的孩子，他会把孩子宠到天上，孩子要星星要月亮，他都可以去摘。
然而，这样的好事
，孟停容想都不敢多想。
否则现实会让他更痛苦。
找遍别墅一楼，都没有找到男孩的妈妈，孟停容身上的伤疼得厉害，唇瓣都没有了血色，还耐心问男孩：“小朋友，你的妈妈是不是出门了？”
别墅的正门打开，走进来的苏白清抬起眼，看见孟停容，他的脸一下白了，踉跄着后退半步。
面对霍家人的时候，苏白清反应还好，因为他在中海市最痛苦的经历，都是另外两家带来的。
是孟家兄弟带来的。
与苏白清相反，孟停容激动到无法自抑。
尤其在看到男孩跑向苏白清的时候。
“妈妈。”
他死死盯着苏白清，颤抖着抬手，握紧脖颈的观音玉坠，伤口开裂，把洁净的白玉染脏，涂上刺目的血。
如果苏白清有了他的孩子，从时间算，正好和这个男孩的年龄差不多。
他玷污了玉菩萨，让菩萨孕育了自己的血脉。
*
苏白清回到房间，叫负责看守自己的异能者去外面，他要和孟停容单独说话。
他不想与孟停容单独面对面，但更不想自己和孟家的过去被人知道。
苏白清也没让孩子留在房间，孟停容能理解。
他们接下来的话，不合适让孩子听见。
人都出去后，孟停容急切上前一步，苏白清脸色难看，警惕道：“别过来。”
孟停容停在原地，迫切问：“孩子是不是我的？”
苏白清面无表情否认：“不是。”
孟停容没有再问。
就算孩子是他的，苏白清也不可能承认。
“最近霍家的混乱我知道，我之前还觉得，那不像霍眠一个人做出来的，原来里面还有你的手笔。”孟停容控制不住脸上的笑意，他实在太惊喜了，“你回来了。”
苏白清冷冷道：“我回到中海市，是为了找你们报仇。”
“我明白。”
孟停容笑容加深，走到苏白清身前，苏白清的身体微微后缩，下一刻手心一沉，被孟停容放上了沉重冰冷的枪支。
在苏白清怔神的时候，孟停容握住他的手腕，把苏白清握枪的手拉起来，枪口对准自己的心脏。
“我给过你一枪。”
孟停容当年本想枪杀孟子濯，结果苏白清挡在孟子濯面前，挡住了子弹。
“你的孩子还给了我一发子弹，但那不是你动手的，所以不算。”孟停容微笑着说，“你亲手向我开枪，才算扯平。”
苏白清中枪后，是严轩救走了他。
孟停容自然认识严轩的脸。
这个男生还有柯星澜，上辈子都被苏白清视为亲生儿子。
严轩给孟停容留下的枪伤，让孟停容险些没有抢救回来，伤痕至今仍留在孟停容的胸口。
苏白清垂着头没有动作，手指都没有放在扳机上。
孟停容问：“你是怎么报复霍家的？”
“霍嘉良要死了。”苏白清说，“他的弟弟，他的儿子都成了我的奴隶。”
孟停容眸光微动，语气卑微问：“我也想当你的奴隶，可以吗？”
苏白清抬起脸，表情充满厌恶，拒绝道：“我不想每天都看见你。”
孟停容脸色一变，紧接着被笑容掩盖下去。
“那就杀死我。”他用力把苏白清的手腕往前一拉，整个人愈发靠近苏白清，“只要我不死，就会一直缠着你。”
苏白清连孩子都给他生了。
他必须要得到苏白清的原谅，让苏白清接纳他成为丈夫，成为孩子名正言顺的父亲。
就算要冒死亡的风险。
不等苏白清的反应过来，孟停容抓着他的手按下扳机。
“砰。”
枪响落下，温热鲜血溅到苏白清手上。
如果孟停容赌输了，死在今天，那他也要用死亡让苏白清刻骨铭心。
苏白清亲手杀了他。
那往后余生，苏白清都不可能忘记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