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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后,两人穿过这条长廊,进入一间向下倾斜延伸、无光深邃的大殿。
在入口的两旁,分别有一尊巨狐石雕,在阴暗中看不清细节,但能感到无形的森冷目光。
……阿瑜也是狐,仙狐降魄之命。
胡喜媚停到殿右边的一道门前,司马师站在她身旁,抬头望去,大殿望不到顶,殿内也是漆黑一片。
她拂手一挥,那门无声而开。
门后是一团浓黑的缝隙,淡紫波纹在其中旋转着。
“这之后便是姐姐沉封所在的陵阁,只是……”
她伸出手指尖,点了一下那紫色的旋纹,一阵紊乱的激烈波动生出,好一会后才平息下来。
“入陵之道被什么破坏了……进入时公子你可要小心点,我也不知会有何未知的风险。”
缩回手,胡喜媚侧目望了他一眼,淡淡叮嘱了一句。
“那胡美人你先请。”
子元做了个手势,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她哼一声,露出尖齿微微一笑,红袍纤影撩动,一跃进入其中。
如同被沉墨吞没,她的身影无声无息而消,只带起一点紫黑的荡漾。
一时之后,司马师看看四周毫无动静,持剑在手也慢慢步入其中。
并无预料中的混乱颠簸,眼前灰亮的朦胧过后,他走进另一条安静的走廊。
背后的漆黑旋转消去,只余下一面墙,而眼前的走道,有些虚幻般的飘忽,仿若失真轻微扭曲。
胡喜媚又没了踪影,连她的妖气感应都消失不见。
他向前走,两边是苍白的木花窗,外面可以望见高耸的黑色墙壁,直指向阴霾天际。
子元眼孔忽然随着目光抽动,他看到高墙上爬着一个庞然大物。
那活物像蚂蚁又似蜘蛛,全身颜色阴沉晦暗,巨大肢体缓缓摆动着。
其每条足上都生满倒刺,足端长着似人手般的利爪;头颅看过去如巨人脸面,但却被密集的褶皱结缔肌体所覆盖,无法视知它的真实面貌。
司马师看着它,脑袋嗡嗡作响发痛,不禁闭上双眼晃了晃头。再睁开看过去,那高墙上已是空无一物。
有些恐怖的气氛瞬间笼罩,阴沉天色间隐露暗紫。
他没有停留,赶紧加快跃纵,冲走廊里端的黑门奔去。
一把推开门他跌了出去,眼前一暗那诡异的灰白散去,同时感觉回到了沉郁的巨宅现实里。
喘了口气,司马师回头再试着推了下那黑门,已是纹丝不动无法打开。
这里是一间阁楼的木梯隔层,向下的楼梯口旁有一座小雕塑,其一手持书简,另一手持拴着玉佩的刀具。
木梁上向下吊着一盏油灯,他过去一看,雕像的工艺其实十分粗糙,分辨不清其性别和面部形象。
试着轻轻一扳持刀具的那只手,楼梯下方传来沉重转动声。
子元顺着木梯下行至底,只见一面厚重大门已经洞开,门内向外弥漫出奇怪的药草味。
他踏入幽昏的门口,地板多处塌陷,里面积着发蓝的液体。
大厅内,有好多穿着礼袍的人在游荡,其中有些蹲在蓝色积液边喃喃自语。
看这些不太正常人的华服,都像是今夜之宴的宾客。
司马师大拇指扣住天公剑柄,走进去后却发现,这些异人对他毫不在意、视若无睹。
离奇的是,这些人头上都被一个布袋包住,鼓鼓囊囊的,里面有粘稠的流动声。
包头袋的表面都残留血迹,他们袍服也有撕扯的裂口,有的脖子上还挂着锈痕斑斑的锁链。
走过他们身旁时,尽在疯癫地说着,不知所云的怪语。
“吾之双目……我的眼睛丢到哪里去了?”
“啊……是君吗?你看我……我就要成了……湖中之鹿。”
“泰山之高,高在土狗之上……”
“不对不对,泰山之高,高于东海之深的鱼卵!……”
…………
有一个感到子元的存在,过来试图和他搭话。
“娘娘?……啊……你看我……”
听其声音是个女子,她布袋头凑近过来,仿佛在嗅些什么。
“非也!你不是妲己娘娘……”然后她就开始大声疯狂尖叫。
其他怪人似乎被这大叫严重刺激到,也开始四处乱跑,并挥舞双臂乱抓。
司马师躲过他们,沿着大厅中央的宽梯向上纵去。
第二层也有一些华服怪人,有的在不停擦扫地面,另一些不停用头撞墙,包裹头颅的布袋上渗出血迹。
这里的席案摆设混乱不堪,酒杯餐器等四散在周围,像是许多人慌急逃跑后留下的景象。
正十分迷惑时,堂柱边探出来一个身影,轻灵的女人体态,着白色的纱袍,头上戴着一顶银色花冠。
女子一闪便扭身飞速逸去,司马师赶忙蹿跃冲出跟了过去。
眨眼间冲上顶层的厅堂,没看见那白衣身影,只有向阁楼外的扇门半开着,在轻轻晃动。
他小心翼翼挨了过去,门后竟是一座天井。
天井中栽种着几棵大槐树,枝叶繁盛却泛着暗暗的墨色,和一方天空上的阴沉相映。
白衣银冠的女人,就站在一颗槐树下,衣摆随着闷风轻动。
子元慢慢走去,忽然就觉有些心跳。
清艳透着邪魅的面孔,似曾相识,女子对他微微一笑,顿时击中记忆。
樊城之战时,将他和夏侯玄传送,神秘的白骨妖女。
“司马子元……”她轻启朱唇,催眠般轻柔的语声。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催动起军魄来凝神。
“唤我媛容就好了。”
媛容……
她生了一副绝美瓜子脸,笑靥从容中又显得冰冷。
“荆州之战时,你使得什么妖法?又为何要助我和夏侯太初?”
自称媛容的美女走近来,忽然手伸向他的脸。
司马师一个跳步急后撤,手中剑抽出了一半,面上惊色警觉。
媛容左手停顿在半空,看着他,噗嗤笑了出来。
“怕我吃了你?”
他有些恼怒,没有作声。
她把手掌翻过来打开,这时才看到,掌心有一颗白色的、形似杏子的果实。
“这里、乃至整个洛中人间,马上要生剧变了。夏侯太初和我是命运交连之人,而你,我还看不清前方交缠的路。”
“这是什么?”他看着那杏果。
“我的异术所长,便是在某些异境和现实间,将人传运。收下这果子,接下来的大异变中,如有需要,便可通过其来知会我。”
犹豫了一下,子元取过她手心的白杏,“你所言大异剧变,可是指女娲和娥皇齐现在这离宅?”
媛容轻笑摇了摇头,“可不止呢。”
她一对妩媚的凤眼里,闪着压抑兴奋的精光。
像是一种对混乱的邪异渴求。
司马师瞧了眼杏果,表皮微微褶皱,泛出古怪的湿暖。
他再抬起头,眼前一花,白色的粉尘飘飞,媛容的形影消于其中。
“……能刚能柔,才是久存之道……”
天井灰暗的空气中,余下她的话语回响。
一颗槐树上的深色叶子落下,耳畔隐有胡笳之声,天井对面楼阁的门,随之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