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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鸟儿跳到窗户旁第一次亮喉时,容楠的睫毛颤抖了两下。
他小心翼翼睁开一直眼,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这才爬了起来,动了动有些僵硬的筋骨道:“嘿,真睡着了?醒醒。”
楚瑜起身时没有像容楠那么费劲,眼底清明一片,只有衣袖压了几个褶皱。
他只是简单动了动脖子,看了一圈空无一人的房间,视线落在碎裂的柜门时轻轻皱了皱却没有多停留。
收回目光后碰了碰伤口处,那里虽然血已经止住,但伤口毕竟是被鬼刺破,带了些不好的气息进入体内,没那么快愈合。
容楠看见他的动作,立刻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先前虽然闭着眼,但耳朵却没闭塞,将对话听了个全:“怎么,伤的很严重?那小鬼看着个头不大,没想到下手这么狠,不过话说回来你还真能忍,这样都能一动不动。”
“还好。”楚瑜确定伤口没什么大碍便收了手,虽然依旧隐隐作痛,但还没到承受不了的地步。
他起身走向柜子,那面铜镜妥帖的放在原处,镜面上映出楚瑜的衣服,看起来和普通铜镜没什么区别。
容楠走到楚瑜身边:“这便是这重秘境的关窍?”
楚瑜手指沿着镜边沿着纹理抚摸。
铜镜镜面不大,打磨光亮,周围雕着一圈花样繁琐的纹路,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东西。只是这种东西通常都放在梳妆台上,很少会放在柜子里,而且看着铜镜的位置,即使放在柜子中,镜面却正对着房门。
镜子对外通常是去晦气,但一般是挂在门外,而且是很小的镜子。
楚瑜摸着镜框的动作很是缓慢。
容楠估摸着楚瑜可能还要思考一会儿,便仰着头将周围打量一圈,道:“若这边是宋柔瑾死去的房间,或许这里还有其他有用的东西,我看这面镜子应该不至于让宋柔瑾死前还抱在怀里,会不会是有人后放在这的?”
“是后放的。”镜子下方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镜子上却粘着另外的东西。
容楠正想去瞧瞧他们刚刚趴过的桌面,那上面好像有些不正常的痕迹。
听见楚瑜的话,他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楚瑜:“镜子放柜子里是何意?总不会真的因为这里死人想去晦气吧?”
楚瑜收回手指,指尖上然这一层近乎黑色的东西,薄薄一层。
容楠见楚瑜又不理他,便自顾自的回到桌子边,俯下身,侧着头看向桌面。
先前屋内光线太暗,房间也好像许久没有活人,所以桌子无论怎么残破都能理解,可带着探究的心思再来打量这个屋子,每一处都透露着诡异。
圆桌不大,上面的红漆已经脱落了许多,露出木头本来的颜色。
这本也没什么,桌子年头久了掉漆是寻常,只是在这张寻常桌子的边缘却有些不寻常的痕迹。
容楠手指沿着桌边转了一圈,唤着楚瑜道:“这桌子旁边好像被暴力拉扯过。”
桌子很厚,上面看着没什么怪异,桌子下边缘有一处掉了一块木屑,乍一看有些像是什么东西抓过的。
楚瑜还在摩挲着手指思考事情,听见容楠的话后毫不迟疑的走了过来,顺着容楠指着的位置看去,原本圆形的桌边很明显掉了一块。
寻常人没有这么大的蛮力能将桌子扯坏,可若不是人,那这里能扯坏桌子的东西就太多了,就连小鬼宋柔瑾都能将抓掉一大块皮。
一想到这,楚瑜脖子上的伤口疼的更厉害了。
他简单看了一圈,道:“这里毕竟已经算不得人间,鬼怪太多,很难说是不是出了什么矛盾,暂且先不管它。”
容楠点点头,随后一屁股坐下,不过是绕了一圈屋子却好像跑了好几里地。
“你家的小丫头和那个荀公子?是叫这个吧,他们跑哪去了?我原本听他们互相拆台听得津津有味,怎的突然就不见了?”
楚瑜转身依旧看着铜镜:“你说这个铜镜会不会也是一道门?”
容楠猛地转头,怎么看都没看出铜镜有何关窍:“不会吧?这么小?”
镜面确实很小,就算宋柔瑾那么小的身子都塞不进去,更何况两个大人。
楚瑜也觉得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有些荒唐,但他想起在先前卫凝房间里的那面铜镜,觉得这东西一定有古怪。
先前在楚宅时,他听见容楠的卫凝的对话后,真的怀疑是不是宅子需要大修一下,故而去房间看了看那扇被一个小姑娘就能拆下的门。
门安安静静躺在廊上,确实是被硬拆了下来,地上还有细碎的木屑,应该是跟着门一起掉下来的。
这本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找个工匠回头修上就是了。他看完便要离开,转身的瞬间却看见躺在地上的铜镜。ぷ999小@说首發��
楚瑜不是重视外表的人,尽管他的外貌一向被人称许,一般听见赞美的话他都是一笑而过,不会因此觉得高兴也不会觉得冒犯,之所以注意到那面铜镜是因为宅子里很少会有花里胡哨的东西。
那面铜镜一圈雕着繁琐的花纹,看起来确实像姑娘家常用的东西,但却也因此显得更加怪异,楚宅从没有过姑娘小姐进来居住,顶多有些干活的丫头。
而那面镜子的纹路和现在柜子里的那面着实有些相像,唯一不同的是柜子里那面看起来更加华丽。
楚瑜看的出神,容楠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掌:“怎么了?镜子把你的魂儿勾进去了?”
楚瑜摇头:“可能他们都出去了罢,镜子暂时先不要对着门了。”
说罢,他拎着镜子将它掉了头。
此番一折腾,外面天已经大亮。
不知是不是宋柔瑾消失的原因,今天虽是晴天,却不见白色虫子。
楚瑜拿起扔到一旁的伞没有从墙洞走,而是规规矩矩的开了门走到走廊。
廊上一片寂静,先前叽喳乱叫的麻雀都已经没了踪影,四下终于有了鬼宅的样子。
容楠手臂半遮着眼睛看了眼太阳还没爬高的天,大朵大朵的云被风吹得从头顶飘过:“你看看那云是不是正常了许多,不会再是虫子了吧?我算是怕了这秘境了,竟搞些恶心的东西。”
楚瑜没有撑伞,毕竟没了需要遮挡的东西,伞就成了不必要之物,不过他还是带着,万一遇到危险还可以暂时做个武器。
周围确定没有危险,他招呼着容楠一起向外走:“说来你第一次进秘境,周围小心着点,说不准哪里冒出个胳膊就把你拖走吃了。”
容楠警惕的打量四周,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连晃动的树影都能吓他一跳:“那你还跟你家丫头说我来过多次,先前只是跟你们不同地方,你这是太看得起我了还是想给我点面子?”
“懒得解释。”楚瑜倒是坦诚,“本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你是第一次进来还是进来好多次有什么分别?”
容楠想了想,很赞同楚瑜的话,埋怨道:“所以拉着我进来做什么?!”
楚瑜晃动着伞,和容楠相比步子很是悠闲,像极了在自家院子闲逛:“看你闲得发慌找点事儿干。”
容楠翻了个白眼,他才不相信楚瑜会因为这种原因将他拉进来,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明白他现在就像个累赘跟在身边,什么忙都帮不上。
“话说之前跟在你身边的蛊雕呢?不是被你家丫头玩死了吧?”
“怎么会?”楚瑜道,“人是不能吃了,总不能饿肚子,毕竟是只鸟。”
鸟不吃人能吃什么?
容楠看着墙缝里卡着的白色,默默替蛊雕默哀,不知道那样大家伙要吃多少虫子才能填饱肚子。
二人初来乍到倒像是极熟悉宋宅,不多时便看到正门。
容楠见此松了口气,而后想起跟在卫凝身边的男人道:“那个荀公子究竟是什么人,你心里有数吗?”
“已经有眉目了。”楚瑜轻描淡写,“这个姓实在是太招摇了,总觉得是故意透露给我听。”
容楠拖着下巴,脚步缓了下来,再抬头时楚瑜已经快到门口。
他赶忙快走几步跟上去:“是那个荀?”
楚瑜点头:“未必是本人,但应该也不会太远。”
容楠:“有范围了?”
楚瑜:“大概。”
楚瑜虽然没有准话,但容楠知道楚瑜已经知道了,既是知道便不足为虑。
他松了口气,紧张的情绪稍微放松便有了调笑的心:“你家那个丫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即便我闭着眼睛都感觉到了红光,怎么?你留了后手让她狐假虎威的?”
说到这楚瑜难得有些踌躇,眉头皱到一起,嘴唇用力抿了一下:“不是。”
容楠惊讶:“不是什么?”
楚瑜脚步一顿,跟在身后的容楠险些撞了上去,在二人亲密接触的前一刻停了下来,衣角却是擦到了一起。
楚瑜仰头看了下天空,原本停在头顶的云朵已经飘远,只有薄如蝉翼的一小片正在努力向远处游荡。
他觉得有些事情已经脱离了掌控。
“铜钱有异。”
“有异?不是才第四枚吗?”容楠不解,“按理说,怎么也到下一枚才会生异象,是……宋柔瑾?”
楚瑜摇头,他在卫凝问他是不是去过呈凤岭便觉得有些不对,他只去过一次呈凤岭,总不会这么巧合被卫凝瞧见,而且那时候行动很隐秘,连一直留意他行动的官家都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