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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王翦交付的任务,寒蝉选择亲自出动。
毕竟想要在战时潜入一座军事重镇窃取情报,这个难度恐怕一般的地字级刺客都完成不了,也只有他这个杀字级头领亲自来做才保险了。
因为白天攻城的时候察觉到了不对,所以今天秦军攻城的时间格外的短,早早就偃旗息鼓了,伤亡不过千余人左右。而作为守城一方的魏军更是只阵亡了百多人,不过因为他们的人口基数更小一些,这百多人已经超过了所有留守士卒的十分之一。
夜幕降临。
安邑的城头之上虽然扎满了火把,但是负责站岗的士兵却已经疲惫不堪,他们刚刚经历的白天的苦战,晚上实在是难以保持良好的精力用来守夜。
可是没办法,他们的人手实在是太少了,反正都已经怀揣着赴死之心,累一点也就累一点吧。
寒蝉悄然爬上城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魏军士卒虽然还各自站立在岗位上,但是差不多都已经快睡着了。
“这就是阻挡了我们这么多天的魏武卒?守夜的时候居然还能睡着,真是大开眼界!”
他略带不屑地“啐”了一口,没有惊动任何人,潜入了城中。
安邑曾经被秦国占领了很长时间,所以寒蝉对于城中建筑的结构和布局很是了解,他一路直奔城中的宫殿而去。
在他想来,一军主将,理所当然应该住在城中最好的地方。
而作为魏国的前任国都,最好的地方无疑就是王宫了。
可惜他绕着王宫转了一圈,别说大将军段干崇了,就连魏国士兵都没看见几个!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知道有人要来探查,提前撤走了?那这里会不会有埋伏?”
寒蝉心头一颤,连忙奋起最大的速度撤离了王宫。
“奇怪,并没有人追出来......”
回望这身后那座漆黑宫苑,寒蝉是百思不得其解。
没办法,最应该有收获的地方找不到人,他只好又回到了刚才潜入的西门,准备去城门守备官呆的地方看看。
这一看,就发现了大鱼。
白发苍苍的段干崇此刻并没有休息,他知道手下的士卒们没有多少精力守夜,于是决定自己来。已经将披甲硬功修炼至化境的他,体力和精力都不是寻常士卒可以比拟的。
寒蝉潜入的动作虽轻,越瞒不过段干崇的耳朵,就在对方踏入房间的那一刻,段干崇猛然暴起,如同苍鹰捕猎一般,双拳紧握,锤向敌人的脑袋。
“啊!”
这类似开门杀一样的剧情着实让寒蝉吓得不轻,他一声惊叫,连滚带爬这才避开了段干崇的致命一击。随后恼羞成怒拔剑出鞘,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突然出现的敌人。
但是段干崇一拳未果,脚下重重一踏,石质的地板发出了闷雷般的响声,单纯肉体力量的爆发就让他拖出了一道残影,第二拳紧接着追向了滚出门外的敌人。
叮!
寒蝉一剑斩出,正好劈在了段干崇的第二拳上,拳剑相交竟然发出了金铁之音。
力量不敌的寒蝉被震飞出去,半空中他借着朦胧的月色,才终于看清了之前交手的人影。
“是你,魏国大将军,段干崇!”
白发苍髯的老者渊渟岳峙,仿佛一只残暴的凶兽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寒蝉既然看清了敌人是谁,自然也就明白仅凭他一人无论如何也不是敌人的对手。
这一场潜入探查虽然没看到什么太有价值的情报,但是如今却也不得不退了。
毕竟罗网的人从来都不是死士,他们可是惜命得很。
寒蝉最终还是凭借着更加灵巧的身法逃过了段干崇的追击,顺利返回了秦军营地。
“你说段干崇亲自在西城门驻守,而城头上的魏军士兵很多都在睡觉?”
王翦听到了寒蝉带回来的消息,只感觉非常荒谬。
几天围攻下来,安邑之中驻守的魏军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还能不知道吗?虽然比不上秦军,但是已经可称精锐,说不定就是魏国目前最强的一只的军队了。
现在你告诉我他们夜间值守的时候,大半人都在睡觉?
哪怕是最拉胯的部队也不会有这样的表现啊!
王翦那满是怀疑的表情让刚刚死里逃生的寒蝉也有些不满。
这可都是他拼死打探回来的情报,本来还想着让王翦趁机夜袭一下,说不定会有大收获呢,结果人家竟然一脸不相信。
“将军既然不信我的情报,又何必让我们出去打探?”
寒蝉的声音有些冷淡。
王翦也知道这次是自己不对,虽然寒蝉带回来的情报在他看来很是荒谬,但毕竟那只是以他的经验判断来的,并没有什么依据。
就这样否定了寒蝉的功劳显然是不太合理的,于是他歉然道:
“这个消息太过反常,还请先生详细述说一下在安邑中的见闻。”
“哼!”
王翦放低了姿态,寒蝉自然也不好继续拿捏,毕竟这军营之中还是对方说了算的。
他仔仔细细地将自己一路上遇到的情况都告诉了王翦,王翦听后,开始抚须沉思。
“一军主将,魏武强兵,怎么会呢......”
突然间,王翦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可能。
“除非他们的大部队都已经撤走了,如今的安邑只是一座空城!”
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能符合今晚寒蝉见闻的可能性,似乎也只有这一种了。
“空城?”
寒蝉瞪大了眼睛。
“不错,因为是空城,所以主将跟仅存的士兵住在一起;因为是空城,所以白天守城的士兵晚上根本没有经历守夜;因为是空城,留守的人已经报了必死之心,所以白日里他们才会如此奋不顾身!”
王翦越说越兴奋,脑海中的思路也越来越清晰。
“所有的现象都能对的上,因此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它一定就是真相!”
“那我们现在?”寒蝉迟疑道。
“整军出击!让我们去送段干崇老将军最后一程!”
王翦带上头盔,拿起佩剑,当先走出了帅帐。
在王翦识破安邑城的虚实之后,这场战斗就已经失去了悬念。
纵然仅剩的数百名武卒悍不畏死,但终究也难敌铁甲秦兵。
安邑西城门的城头之上,段干崇身披重甲,手持利刃,在一众秦军的包围下杀进杀出,恍如战神。
但是当他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的时候,才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此时,包围着他的秦军自动让开了一条缝隙,同样一身戎装的王翦走了过来。
“段将军,大局已定,何必在负隅顽抗呢?”
“大局已定?”
段干崇有些茫然的抬头看了王翦一眼,脸上凝固的血浆已经模糊了他的面容。
“从来都没有投向的魏武卒!想要安邑?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一声怒吼,竟然朝着王翦的方向开始冲锋。
“快拦住他!”
“保护将军!”
周围的秦兵自然不可能让他伤到自己的主帅,他们用身体组成了一层又一层的护盾挡在段干崇前行的道路上。
“唉......”
看着再度陷入了厮杀状态的段干崇,王翦轻声一叹,转身过身,挥了挥手道:
“那就送他最后一程吧!”
......
安邑陷落,大将军战死!
战报的传递总是比大军的行进速度快得多,因此在撤离的典庆等人还没到洛邑,就已经收到了这个消息。
此时,用天崩地裂来形容他们心情都不为过。
大将军段干崇对于这支重建的魏武卒来说,并不仅仅只是个将军而已,魏武卒中几乎所有的中高级军官都出自披甲门,也就是段干崇的弟子。
说他们视段干崇为自己信仰也毫不为过!
但是现在,当他们弃城离开之后,他们的大将军,他们的师父,竟然独自坚守到城破人亡。
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部分人是不相信的。
他们认为,已经将披甲硬功练到大成境界,浑身刀枪不入没有命门的段干崇,是无人能够杀死的。
可惜,事实胜于雄辩,说好要跟他们汇合的师父,终究是没有能够追上来。
这个时候,代替段干崇传令的典庆就成了所有人的出气筒。
“你这个骗子!你把师父还给我!还给我!”
少女梅三娘哭着捶打典庆的手臂,声音之凄厉如同杜鹃泣血。
而典庆这个时候还能做什么呢?
他只能默默地承受。
师父走了,他这个大师兄就是所有人的屏障,他要带着大家活下去。
所以,尽管军中有无数人请命,想要回师找秦军决一死战,为段干崇报仇。但是都被典庆强行阻拦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他们并不是王翦的对手,魏国也不是秦国的对手。
就这样一路背负着谩骂,典庆带着魏武卒按照大梁传来的旨意一路撤退,直到衍城。
这里距离魏国的国都大梁,几乎已经是近在咫尺。
幸好背后还有一小节长城作为依仗,这才堪堪挡住了秦国的兵锋。
夺取了这么大一块地盘的秦国也终于像是满足了一样,同意了魏国三番两次提出了议和请求。
大梁。
魏王宫。
虽然秦国同意了议和,但是魏国这边对于使者的人选却还没有定下。
实在是现在的魏国几乎已经找不出一个足够优秀的,能够在秦国面前为魏国争取利益的人才了。
总不能让相国尉缭亲自去谈吧?
万一被扣下回不来了怎么办?
乐灵太后为这事已经愁坏了。
这一天,她又找来了尉缭。
“对于赴秦谈判的使者人选,爱卿心中可有定计啊?”
“启禀太后,若只是割地赔款,可为者众多。若要据理力争,则唯老夫一人而已。”
尉缭的话也说的很明白。
派谁去谈判,取决于你心里的预期目标是什么。
如果你能够全盘接受秦国提出的割地赔款这些条件的话,那么使者也不过就是个盖章工具罢了,谁去都一样,这种人魏国一抓一大把。
可你要是还想在秦国维护一下魏国的尊严,那么除了我,没有人可以胜任。
“还要割地赔款?这...可是秦国这次已经占领了我们二十城了啊!”
乐灵太后看起来都快哭了。
明明就在几年前,信陵君还在的时候,他们还能从秦国夺回失去的土地。可是短短几年之后,怎么就落到了如此地步?
“魏国此时并没有能够跟秦国讨价还价的权力。”
尉缭的话虽然刺耳,但也很真实。
“那,如果爱卿前往,结果如何?”
乐灵太后试探着问道。
听到这句话,尉缭心中一叹,这虽然是他主动给对方提出的办法,但是当乐灵太后冒着有可能失去他的风险,让他前往秦国为魏国争取利益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感叹。
魏国这艘破船本来就不被他看好,当年不过是被信陵君抓了包,推辞不过而已。
这几年他虽然兢兢业业,但也着实干的没什么激情,毕竟秦国大势已成,其余六国不过苟延残喘而已。
他也不是没想过给自己换个地方,但是他现在是魏国的国相,不是以前隐居的时候,他如果直接弃官奔秦,那这个名声可就彻底臭了。
所以如今这个局面也算是他给乐灵太后的一道考验。
是为了长远的利益选择留下他,还为了短时间的利益冒失去他的风险。
很明显,乐灵太后并没有通过这次考验。
尉缭在心里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若赴秦,可令秦军止步,不用多加赔偿!”
当然了,他自己都已经赔给秦国了,还能要什么呢?
乐灵太后并不清楚尉缭的心里活动,听到他说有把握能让秦国不要赔偿,顿时大喜:
“爱卿不愧是我大魏相国,果然能人之所不能!如此,和谈之事,就尽皆托付给爱卿了!”
“请太后放心,臣一定不辱使命,不辱我大魏威严!”
尉缭起身,弯腰深深一拜,似在做出诀别。
当天,他就带着人数不多的使团成员,出了大梁城,一路西行,奔赴那个未来或许要呆很长时间的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