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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始终没有勇气去问柴山后来的下场,也没有刻意去打听细谷麻衣子她们的现状,但学校就那么大,传言传了好几圈最终还是流到我的耳朵里。
柴山的尸体被发现了,确实是溺水身亡,但是他手里拽着属于北川的校服纽扣,足以证明他的落水并非意外而是有人使之,并且这个人跟北川脱不了干系。
而北川也死了,据说是想杀害知情人士细谷麻衣子的时候,被对方极限反杀划破了喉咙而死,而后者则是因为错失杀人而变得疯疯癫癫,目前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真真假假,无从考究。
对于那天柴山的“尸体”敲我家门的事情,我干脆闭口不谈,反正这种事情除非亲眼所见,不然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只是让自己的生活徒增烦恼而已。
总之,时间过的很快,期末考试也结束了。
拿到成绩单的时候,我如释重负,心中那块沉重的大石头终于卸下。
也许是得益于这两周我总是听完龙介讲解一边之后,又自己做笔记一遍,最后再讲给龙介的副人格...一来二往的,我竟然学的比之前还扎实不少,虽然是临急抱佛脚,但好歹每一门都及格了。
也算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了!
接着就是长长的假期……………
回到家时,正巧电话响起了,我立马跑过去接。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久违的声音。
我迫不及待地跟她分享我的期末成绩。
那边声音温柔的美妇人只是低笑几声,然后夸奖道:“我们家冬花真棒啊……………考的这么棒想要什么奖励?......妈妈直接给你账户转一百万日元,冬花放假就好好跟朋友一起出去玩吧,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钱不够的话跟妈妈说………………”
我却一下子抓住了里面隐藏的深意,小心翼翼地问:“妈妈和爸爸今年放假......不回来吗?”
对面的人在电话里那端叹息一声,片刻才说:
“冬花,我们也很想回来,但是最近国外的生意很难做,爸爸和妈妈需要花很多精力集中精神处理这些事情...冬花,爸爸妈妈这么努力都是为了让冬花过上更好的生活,到时候等冬花高中毕业了,才可以把冬花接过来美国,在这边选一个好大学
念………………冬花一定能理解的,对吗?”
又是这样的说辞。
父母的生意越做越大,从小镇走出了东京,又从东京走出了日本,小房子搬到大房子,再到独栋洋房......但也不知道到底是要赚多少钱才能算是过上更好的生活,明明现在什么都不缺,房子,车子...哦,确实还没有车子,但不是买不起,而是
我还没有驾照。
哦,对了,我根本就不想去国外读大学。
白人饭难吃死了..…………
本国语言上课我都尚且学的如此艰难,去了国外全英文上课简直可以直接要了我的命了........
不过一说到这些,我的喉咙就好像堵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说白了,我只是害怕父母失望的目光。
握着话筒的手无意识紧了紧,片刻后又松开,我小声了说了句:“恩,能理解的。”
声音低得像蚊子一样。
另一边的妈妈又嘱咐了我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无外乎是好好吃饭,早点休息,注意安全之类的,便称要准备开会挂断了电话。
我把话筒扣回去,这才发现龙介还在玄关站着。他和我一起回来,黑发少年手里提着我那个笨重的书包,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看着我,看不出情绪。
但他看着我,好像他的全世界只有我似的,黑白分明,直白的可怕。
我被那样直白的情绪烫了一下。
意识到刚才的对话已经被他听见了,虽然大概率他没听见妈妈那边的话,但聪慧如他肯定从自己的话中也能推敲出全貌来了。
我有些慌张地露出笑容,语气轻快道:“龙介!妈妈夸我有进步还给我奖励了很多零花钱,我想,这都是龙介的功劳....所以呢,明天我们出去玩吧!全场由白石小姐??的妈妈买单!”
我眨巴眨巴眼睛,试图转移话题。
龙介点头轻声说了句‘好‘。
只是他看破不说破的目光让我难免感到有些沮丧,便沉默着低下头不去看他。
片刻后,少年的手心覆上我的头,冰凉的气息穿透我的头发被感知到,我冷不丁抖了一下,可是没有躲开,只是抬头不解地看向对方。
龙介露出了清浅的笑意,指尖插入我的发缝之间,寒意更甚,偏偏他的动作轻柔,细长有力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我的头皮,带来一股舒服的令人颤栗的感觉。
我一下子失去了所有伪装的力气和手段,挫败地开口:“龙介,我这样是不是挺蠢的。”
我父母已经快两年没有回家了。
去年我没有考好,父母很失望,加上生意上可能遇到了挫折,便对我说了一些重话并且表示因为我太让他们失望了,所以就不回来,所以今年的考试我才这么紧张。
只是没想到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会,冬花很聪明。”
他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我毫不怀疑,哪怕是我每科都考了零分,龙介都能这样面不改色地夸我聪明。
所以他的意见根本没有任何参考的价值。
试图用成绩来获得父母的关注什么的......现在想来还蛮幼稚的。
当然,最好笑的是自己的白费努力。
不过也不是白费,至少我获得了温暖的银行卡余额。
我安慰自己,人不能既要又要……………
不过,这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个被忽略已久的问题??
“龙介你......没有回去见过父母吗?”
少年的表情始终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垂眸略显冷淡地回答:“回去过,远远地看了一眼,他们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
他没有说太多,没有说父母已经不再认得他的事情。
人死就如同灯灭,留下的余烬还能飘一会,但时间一久也就随风消散了,真正地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留下,而他的父母也早就在海外开始了新的生活,事故中丧生的好友也都早早成佛。
所有人都开始不回头地往前走,只有他永远被留在了十七岁的夏天。
但不是作为深田龙介,而是作为十字路口的白衣美少年。
白石冬花本来也是其中一个,只是少女懵懵懂懂随着时间走着,不经意地回了个头,一眼就认出了已经截然不同的他,两眼发光,蹦蹦跳跳地跑回来,回到他身边。
黑眸无辜又明亮,心无芥蒂地重新牵起他冰冷的手,然后固执地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他这才终于没有被一个人留在原地。
所以,只有冬花是特别的存在。
就连生他养他的父母也不例外。
所以他才会这么拼命地,想要抓住这份唯一。
我沉默了片刻。
意识到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一样能够接受龙介已经成为了非人存在这个事实,也许龙介也只是不想吓到父母吧………………
不过这样会很辛苦吧?
女孩的心思写在脸上。
刚成为怪物的时候,他确实回去找过尚未离开日本的父母,也确实真情实感地痛苦过,但是也许是他身上那种非人感越来越强烈,情感也越来越淡薄,如果不是冬花提起,他几乎已经没有在想起那两位失独的可怜的老人。
而如今想起,也不过有种恍若隔世的恍惚感和陌生感,陌生的就好像是在旁观别人的情绪一样。
少年所有的称得上浓烈的情感都留给了冬花。
只因他是为了冬花才存在的。
但女孩不是。她的世界很广阔,天高海阔,有远在海外的父母,还有好友同学,社团里的朋友.......他当然希望女孩身边最好永远也只有他一个,眼里最好是只有他,他甚至想过要不把她关起来,最好是关在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位置,然后将她变
成和自己一样的存在...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停滞的、漫长的岁月不是虚无,毫无意义的一场永恒的折磨。
然而不可以。
这样的话,冬花也许永远都不会在对他笑。
他的冬花永远都应该是欢声笑语,自由自在的。
不过,即便不能成为冬花身边的唯一,也要成为她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这样想到的少年收敛起眉间隐约抬头的暴戾,垂下眼帘,鸦色的睫毛在下方投下青黑的阴影,用近乎是示弱般伏低做小的姿态,怯怯的开口道: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剩下冬花一个人了。”
“你不会像他们一样,害怕我的,对吗?”
所以快来心疼他吧......
龙介的话变相肯定了我的猜测,想到龙介历经千辛万苦回去见到父母的一刻,不是父母的温情脉脉,也不是相看泪两行,而是全然陌生的,甚至也许更严重,他们恐惧着已经不是人类的龙......如果我是龙介的话,该有多么伤心难过呀?
这样想着,我也顾不上沉浸在自己那点小小的委屈难过当中,转而全身心地投入到安慰龙介的行当当中。
“当然!我当然不会害怕龙介了……”
然而他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欣喜的表情,惨白的脸反而蒙上一层悲戚忧虑的阴影。
轻薄的红唇紧抿着下沉,勾勒出不详的弧度。
我看着他的表情,也感到心头好像莫名其妙压上石头,还没等我问出口什么事情,他便率先开口??
“那如果有一天,我变得不像我了,被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家伙给取代了,冬花会怎么样呢?”
我直接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