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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冷寒风,凛凛冽骨,飞雪如絮点缀乾坤大泽。幽幽剑谷,大雪封山,隐有狼声嗥唳,惊醒谷中万物。转头间,但见峭壁之上狼踪影绰,偶有金戈铁马之声,悄响荒山。
——“过此谷,即混同江金军帐之后。”
微转头,余光所见身后马上一文弱书生,青衣墨发,束带轻扬,雪白狐裘披身,几与风雪融为一体,眼中点点寒意,透着几许杀伐。手捧地图似在自言,又似说与他人。勒马待人片刻,与人并头齐行。
北地混同江一带,位处谷地,立于巍巍雪山之中。金立一百余年,混同江以风雪为屏障,有百万雪原狼骑驻守边关,无人敢犯。只是如今金逢昏君当朝,兵力不足,御外之力大减。又因宰相韩侂胄主张北伐,因而此次领命以北伐之名进军。
少师提议,三面进攻,两明一暗,一举拔下。
人言道,百里混同江,始见荒平关。如今已行军三日,前方却依然不见尽头,这山谷风雪不断,不知要何时才能走至荒平关。若被狼骑发觉,恐怕不但偷袭之计不成,身后这数万大军也要命丧风雪。
如今长途跋涉只为偷袭而来,粮草辎重未带,若五七日内不能走过山谷,恐怕在饥寒交迫之下,数万大军未战先葬身这风雪之中。
思及此,愁上眉梢,低声将忧虑说与少师,却只得四字——勿燥,无碍。
少师轻笑缓言,抬首遥望茫茫天迹,眼中睥睨,与数年前京中初见之气质大相径庭,似乎天下大势如今皆已在其掌握之中。
此一战如是,结果如是,这风雪亦如是。随之轻笑一声,暂放忧虑。目光回转,却见山崖之上队伍前行缓慢,渐有停滞,着人前去询问,挥手令大军停下修整。
身侧少师伫立马上许久,不言不语,眺望远方之眼神似有杀意。
下马着人生火取暖,命大军做饭警戒。命令已出,再回头,军师依然伫立马上。
“军师,别看了,再看也望不到头。”
——“浙东安抚使,若是到了荒平关,打算怎么做?”
“荒平关虽是要地,然前方和东侧战线战事紧急,他们定然顾不上后方,所以荒平关守军一定不多。我们可以趁夜色偷袭城门,然后开城门,放大军入城。”
少师下马,负手低头。似乎是在倾听,又似乎是在思考。
许久他缓缓而道:“您久战沙场,应知攻城容易守城难。在下问的不是如何打这场仗,而是……将军入城后要怎么做。”
闻言,色变。惊愣片刻,恢复肃然神情。抚剑在手,冷眼遥望重重风雪之后的荒平关,答案为何,已然在胸。道声明了,折身坐于火堆旁烘烤双手。
突然一声惊报响彻山谷。探子传话,前方三十里到达荒平关,城门紧闭,守卫寥寥,城内军队可见者数千,不可见者,未知。
侧头询问身旁公子,此情景是否为诱敌之策,公子思索闭目不语,手中水杯已结一层薄冰。半晌,倏然睁眼,眼中笑意温润。
——“就算是诱敌之策,这个时候金军主力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我们有五万大军,荒平关内最多一万兵力。勿疑,此战必胜。关城要地,难免会有敌军细作,所以进了城将军动作要快,不要给细作逃跑的机会。”
暗道一声,好狠的文人,起身吩咐手下副将,待众军吃饱喝足,起兵前行。今夜子时着人潜上城门,开门,大军屠城。
着一身与以往不同的浅绿素衣,墨发用一根玉簪束起,面上妆容较淡,逃出宫去游玩。在集市上买了根糖葫芦,边走路边吃,因此未注意到前方迎面走来一人,自然就会撞上。手中糖葫芦的糖渍弄到了此人的衣服上,本想着本就是自己撞到了人,于是便要道歉,不想这人先开口。
—你不长眼啊,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
闻人此言心中憋屈,自己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姑娘,服饰华贵,却无一丝大家闺秀之气。后想到是自己有错在先,便出口应道。
—多少银两我赔你就是了。
—赔?你赔的起吗?瞧你那穷酸样子,赔这一条裙子怕是要用一辈子的积蓄了吧。不然这样,你给我跪下,这事就算过去了。
听见这人出言不逊,心中怒火蹿了三尺高,之前的歉疚感荡然无存,向暗处做了一个手势,随之对这人的侮辱应答到。
—我给你下跪,你受的起吗。
—你敢这么和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户部尚书府的小姐。
心念尚书府的嫡出姊妹自幼与己交好,想必这人只是个庶出的丫头。此人唤周围一名侍卫要过来动手,在这人要碰到自己的前一刻,暗处出来一名暗卫,将人弄到在地,随后挡到自己身前,手持公主玉牌。
—公主玉牌在此,吾看尔等谁敢造次。
看着这女子惊愕的表情,从暗卫身后走出,整理了一下衣衫,露出带着些许警告意味的微笑,对此女说。
“臣女,愿。”
当年战火连天,持续了四年,听闻将领死了一人又一人,最后上了一位女将军。朝廷派遣自己前去做随行军医,到底是经不起折将了。
那段时间自己还记忆犹新,舟车劳顿但却强忍着不适感,周边的将士们还在等着自己。寒风凛冽似要穿透骨髓一般,那天确实是寒冷的可怕。
而傲立在寒风中的那名女子,却像不受寒风侵扰一般。
那战已过去了两年,早已恢复了京中小姐的生活,依然如先前一般,给弟弟买糕点,给兄长带诗书,采着草药偶尔研究自己的医书。不同的便是多了一件事。
“程将军,今日的糕点多带了些许,小弟吃不完,你便拿些去吧。”
笑意涌上给人递去,带人收下方才款款离开。
后些日子,便听说程将军她又上了战场,便再一次随行去了战场,此次并非被动,而是主动请命。你瞧瞧那战场,多了那么个可赏心悦目之人,看着她保家卫国,看她英姿飒爽。岂不也算一件美事。负伤时为她疗伤,上阵时便在后方坚守自己的营地,随时待命着。
算是平定了一段时间的战事,换来了太平。却觉得惋惜,倒是可惜了,没那么多理由去瞧那程将军了。
到底是见到那人时,话到唇边也没能说出。瞧瞧,这胆儿多么的小。
她如是道。
“你们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
#后方有我,你们可大胆的去。
依稀还记得那年战乱——
在外征战的死伤无数,怕是去的军医都只顾及了男将领吧。想到这里冷哼了一声。轻车熟路的去了爹爹书房请求爹爹去向皇帝叔叔请命,让自己去前方战场援助。结果自然是通过了的。
战场硝烟已散去,但那抹寒意抹不去,此处环境是真的不好,也很不利于养伤,但这些将士们哪会理会那么多,各个都是铁骨铮铮保卫家园的英雄们。妙书吧 .aoshuba.
在带领下来到了军营内,伤口腐烂的恶臭味扩大化,也不嫌恶心不嫌臭的便立刻放下医药箱为这些人医治。这些人里面有些是女子,但在疗伤过程没喊过一句痛,可远比一些大吼轻点的男兵好多了。
谁说女子不如男,现在看来,巾帼不让须眉才是真的。战场刀枪不长眼,对女子同样也不会手下留情。此时心下对一小部分男兵的印象大大降低。
第二次开战,伤未全好的女将们又准备亲自上阵。
“不行!伤还未全好,不可轻举妄动!”
竭力阻止也无法阻止她们的步伐,是,她们的步伐坚定,有不怕死的心,但若是真的死去了,国家必会少了像她们这般有能耐的人。自己可是医者阿。
三两步上前就给中间那位颈间施了一针,当看到其他女将投来的目光时,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刺痛感。但仍然要保持沉着冷静。
“我知晓你们保家卫国,不怕死,但一窝残兵全部上去,是给敌方送俘虏吗!你们的命多金贵可是不晓得?”
见几位已被话镇住,便继续说着。
“这位姐姐伤的最重,我会给她用最快的方法,尽量养好一些,请各位姐姐们,每半个时辰回来一次,伤的最重的回来,请你们相信我。”
深吸一口气。
“请诸位将军,以大局为重,我的医术虽不似神医这种说法,但现在来说,我会尽全力。”
看着她们虽犹豫了片刻,但还是往前去了,自己却也不敢舒一口气,招呼人将自己这边这位女将带进了军营,迅速展开医治。
今日一日便是如此过去的,夜晚也不曾歇息,就这般持续了一个月,看着女将们已康复,看着她们出去,方才合上眸子。
她们能够保家卫国,那么身为医者,我也可保卫她们。
“诸位将军,你们且去吧,后方有容,容随时为你们而准备着。”
军营外传来了一句嘹亮的声音与鼓声。
“战——”
“咚——咚——咚——。”
“也算万种风情,是非良人。”
“莫瞧表面风光万人追捧,到底她也是个可怜人儿。”
这京城大雪下了好几日,也伴着清风,到底还是冷的,也只敢待在王府实在是不想出去,热倒是不怕,偏偏这冷却真的怕极了。
最后耐不住无聊,便添了些许衣物才出了府,口对着手呼呼气儿,稍稍暖和些许,又拢拢斗篷。上回那家糕点是哪儿家的?好像是一品楼的,但这一品楼有些远,若只为这糕点走那么远,倒是不乐意了。
嘶……前方似有一家糕点铺,去那瞧瞧罢。
这么想着也就去了,没几步路便到了,脚步速度不变,走了进去有店家小二认得自己,便来招待。
“那糕点,倒是好看极了。”
听人声,便望去,那真的是个美貌女子,黛眉杏眼,五官端正好看,是,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
店小二看着自己愣住的表情,往那方向看去,说。
“大小姐,那位是楼府的二小姐。”
楼府的二小姐……噢想起来了,我知晓她,但却从未见过。听过一些民间妇人说的话,讨论的女人,必不可少便是这楼府的二小姐楼晚伶。“楼家内人”这四个字儿,便是说的她。都说她迷惑人心,自己可不这么觉得,分明是长得好看,被迫吸引人,连自己都快要被迷住了。
那楼晚伶身旁的男子迅速的让店小二拿楼晚伶说好看的糕点。看到这忍不住叹了口气,选好自己想要的糕点,付了钱,便走了。
细想方才那一幕,那女子的眉眼倒是英气十足,整个人却是万分美艳,楼家能这般纵容她,想必也是个受宠的主儿。她比自己年长了两岁,但与自个儿真的是天差地别了,心下对她其实并无艳羡之意,男人们追捧她,说爱她,为她能够如何如何,到底也是为她的美貌而去的,或是为了她的家世。
又过了些许日子,这天稍稍暖了些些,便也经常出府了。这日去回春堂拿些药时,碰巧在路上看到了一丛花,就在回春堂附近,正盛开着的,妖冶美丽,一下子,便想到了那美艳的女子。
“大小姐,你知道楼晚伶吗?”
回春堂的老大夫白发苍苍,声线低沉,问着自己。
“知晓。”
“这孩子可怜啊,就因为一个道士的一句狐妖转世,哎。”
老大夫转身回了回春堂,而自己还在原地看着那丛花发愣。长的美貌,原来也是一种错误吗。
“哎。”
“小姐,您叹什么气儿呢?”
没多说话,心下想着。真是莫要瞧她表面风光,万人追捧。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的人儿。
这世道便是如此不公,女子的地位总归是不高,若有娘家人疼,那倒还是好说的。
“没什么,心疼一个人罢了。”
反观自己,爹爹前几日与自己聊天的时候,还对自己说。
“想就去做,假如哪天疲倦了,换个兴趣便是。”
“爹可不是跟教条礼仪作对,只是想让我们想容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想起,轻笑。瞧着屋内桌上的糕点,似是那日楼晚伶说瞧着好看的。
“你将这糕点,送去楼府,给楼二小姐。告诉楼二小姐,她是个很不错的姑娘,我很欣赏她。”
这京城的雪也差不多该停了吧,连带着寒意离去,这天要变暖了,便不必多穿那么多累赘的衣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