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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悄,群星闪烁。
行走于小路听风过竹林簌簌,思来想到巴蜀的那位小情儿,若是从旁人嘴里晓得自己夸了别的炮,指不定该气成什么样。只还未得意半分就闻得弩箭破空声,下一刻腿上刺痛袭来,直直倒趴在地,再抬首就见一人手持千机弩走来。
果然够狠。
四目相对却是无言,进了屋上了床也没半句解释,他倒也不客气,穿着高跟就踩上跨,或轻或重踩踏蹂躏,仰着头居高临下道一句别的炮可有他好看。
眯了眸子,趁他疏忽召了灵蛇从身后袭击,饲养已久的乖宝也知这人伤不得,以身子纠缠捆绑住他双臂拉高,不允再动。
腿上伤看着狠辣却未伤筋骨,知他是被气急了,只得好生抚慰。伸手摸索人胸膛,以指尖划弄,最后于心口轻点。
“那么凶做甚,外头的炮可没有你半分的好看。”
少年酒劲上头提剑要与我一战,我未理他只顾抬头看月,他便拎起那坛子要打我,那一坛百两的酒撒了大半,我叹他人傻钱多痴呆傻,抢了酒坛把他踹进河里清醒清醒。他上岸抖得跟拔毛鹌鹑似的,本以为那寒冷河水能让他清醒,他却拧了拧衣服指着我,说他要当天下第一,要把我揍的满地找牙我笑、笑他怎么这般痴傻,天下第一哪有那么好当,纵是天下第一,死后不也是黄土一捧,百年过后哪还有人记得?
小鹌鹑收了声,夺回坛子饮了余下的酒液,瞧了瞧空坛往里吐了口痰塞回我怀中问我可曾经当过天下第一,又有何资格训他?我恼了,扔了酒坛将他摁在地上,寒刃出鞘直指眉心叫他收声。他抬头瞧我,那语气间尽是不屑,问我可是被戳了痛处,可是妒忌他?我瞧他半晌,少年眸底如明月,映我此时狼狈姿态,倒似是故人我又叹、叹天底下怎还会有这样的痴儿,我说他痴傻,天下第一不好当,最后落得结局无非是家破人亡孤独终老他说不出话,便推开我自己走了,踏着那月光头也不回的走向万丈深渊
她还记得那个人的故事。于是娓娓道来,却忘了自己心痛的样子?“赢天下,莫弃我”
我的心上人,弱冠年华名满天下,京城偌大皆倾心于他,可谓如玉公子翩翩少年郎,即便他举兵反叛坐上帝王之位,国内上下无不庆贺道喜,他治国有方从不沉溺女色,世人道好君主。
『意中人是他阿』
而我一介平民,青楼歌姬,生得一副好皮囊倒是挺讨人喜欢,都说青楼鱼龙混杂,一介青楼女子洁身自好是为了当朝君王,自是让人嘲笑,他与我何其天差地别,又怎会看上我。
『日夜思君不得见』
我未曾瞧过心上人的模样,谈起倾慕是因为他的一句话,记得那时他国入侵,国破家亡,民不聊生,无奈我生为青楼,日夜替那侵我家园之人歌唱,糟得世人辱骂,只有他听闻此事轻道两句“商女焉知亡国恨,隔江迫唱后庭花”竟被这句话触动心房,日日落泪。
『他是第一个懂我的人阿』
近几日国家再次动荡,那边界越发猖狂,侵我国土犯我江山,终是想为了他做些什么,离开青楼甘愿为兵,一身盔甲意气风发。
『我愿为他上战场』
踏上骏马名唤女将,带兵路斩敌军上万,战场眼见着要顺利却不知哪来的叛徒泄露作战方案,我军被捕,连过十日那君王未曾派兵来战,心灰意冷一刀直入心脏,只是朦胧间似是望见了那心上人,金甲披身揽我入怀,轻笑倒在他怀中,泪湿眼眶。
『你来救我了吗』
只是这浮萍一梦,我沉溺假象的温柔,深知他并未前来。
『我的君王怎会惦念我』
再次醒来依旧在那铁索牢笼,我的心上人并未来,倒是胸前的伤口被包扎的差不多了,起身仍是疼痛,偌大监狱只有我一人,被俘同胞皆死于敌国国君手下。
『为何他不来』
终究对那人失望之至,与那国君进行谈判,他说他欣赏我的容貌胆识,女郎上战场分外少见,狠下心来归顺于他,对心上人的喜爱沦为恨意,日日侵蚀我的灵魂。
『终究会以对立的身份作战』
到了决战那日,我终于望见心上人,一身金甲何其潇洒,长发挽起帝王之气威慑四方,容貌朗俊独绝翩翩少年郎。
『不愧是我喜欢的人』
被迫拿起长刃作战顿时硝烟四起,终剩下我和他的对峙,第一次好好瞧着我的君王,越看越是喜欢,可那国君竟藏了一波兵将我俩包围其中,扯着我的衣领笑的癫狂
“你这女人喜欢他我怎会不知,天下人皆道青楼女子为帝王带兵作战,名扬四方,我会相信你吗”
对,我私自给他传信,告诉他所有的作战方案。
『为国和他甘愿死于刀下』
敌国之君匕首抵在我脖颈,那君王无动于衷,正以为他君王薄情,想着远处传来兵马之声,在敌军恍惚之时一把将我拽入怀中神情温柔,他轻声在我耳边低语:
“姑娘你且瞧好,我能以一柄长剑护天下自然也能护你”
真让人怀念啊。
还记得那时候,他总说嚷嚷着“小家伙,你且在家待好了,我出去一下,过一会有先生来教你学习兵法。”
听着自家父亲又开始叫自己的小名,撇撇嘴,不耐烦的点点头,意为自己知道了。
站在家门口看着自己父亲逐渐离开自己的视线,摇了摇脑袋去了湖边开始下棋。下棋正下到关键时刻。自己身边的小厮来寻自己
“少爷,教书先生来给您上课了。”
“让他先等会,没看见本少爷正在下棋吗?”
不耐烦摆了摆手,让人下去,继续自己的棋局。
下完棋,装老成的背着手往书房走去,到了书房门口。抬抬手,示意小斯不必通报,随即一脚踹开书房门,不理会大哥二哥诧异的眼神,随便找了张板凳坐下。
“不是上课吗?继续啊”
先生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
“先生,那是我小弟,打小被我们宠坏了,请先生多多担待”
先生才继续他的讲课,书房门被风吹的嘎吱嘎吱的好像是为这课堂增加点气氛。
“来人!把这书房给本少爷拆了,烦死了”
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叉腰昂首挺胸叫嚣着要找人卸了这扇门。先生的讲课声戛然而止。
“小弟你忍忍就是了。”全本 .
“本来就吵,再加上门,更吵了。”
丝毫不顾及先生已经黑了的脸色,抬腿就往外走
“这课我不上了,无趣。”
从书房出来,直冲卧房而去
“困死本少爷了。”
回到卧房,跳上床,连外衣也不顾的脱,直接躺下用被子蒙住头睡觉。这一觉直接睡到爹回来把自己吵醒。
“你给我起来!”
“唔,干嘛啊。爹!”
揉了揉眼睛,带着点慵懒话出口
“你今天为什么不听课而是在这里睡觉!”
“那么无趣的课,也就大哥二哥能听进去了”
“我告诉你!你明天就给我去拜灵山上的仙人为师”
“什么!爹?你要送我上神山!!!”
听到“神山”瞬间清醒了不少。
“对!”
『你守着这里好久了,怎么不回去?』
坐在院子的树上,看着树下一脸不解的女子,微微蹙眉,仔细思考着。许久,吐吐舌头
『唔···我忘了。只是直觉告诉我,我要等什么人』
等谁呢···?等了这么久,自己也快忘了。但···还是要等的。万一他回来找不到自己了呢···?
『小丫头,你就住我这儿吧』
『小丫头以后出去记得叫我,我带着你,就不会迷路了』
『桂花酥好吃吗?』
『这房间我打扫的,如何?』
···
『你怎么哭了···?』
女子慌了神,拍打着身后羽翼飞到自己身前,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头,一脸担忧
『人界果然不好···』
『没有···不是的···』
愣了愣,下意识反驳她的话。抬手拭去泪水,声音微微梗塞。人界太好了,因为有那人存在过···
『···让我待这儿吧,他会回来的』
:
于料峭春寒听闻了他的音讯。
彼时尚要出行的步子直直顿了下来,神思一晃怎么也想不起到底出去为何,南方自湿气是足的,可嗓子却发干的发紧,言语像是锈掉的剑一般,怎么也出不来了。指腹原是虚虚伏在那院中庭柱上的,如今成了依靠支点,我与眼前亮白亮白一同缄默着,静止着。半晌也吐不出什么来。
檐上清露惊坠于颊,怔怔神思方落到皮囊中去。
日光亮的很,连带寒冬残余的冷意一同钻入我骨头了。
无力松开扶柱的手,屈指揪上春衣打了个寒颤,人也滑下身,曲成一团,给自己编了个好似金汤若固的单薄安慰。睁目与着不知何时跌落泥土的素白信封面面相觑,信纸还是前些日子去集市上无意挑中的,恰恰满足了我莫名的挑剔,那上头的墨还新的很,上头的思念也新的很,可…可收到它的人却于此成了永远的江山旧人。
第一声呜咽滚入淡淡的春风中,带着白雾消散开来。踉跄着拾起一尺素白,点上一撮小火缠上,最终变成了一缕天地间可有可无的尘埃。我所思所想,所念所感,都将一并牵入那晦暗的阎王处,向其祈求一个再唤他一声的机会。
“…哥。”
他手里还有一封信,那里除了友人的挂念或许还有原因是它上面有风沙味儿。
说来好笑……他被困在这鱼米富饶的水乡了。
现在江南已经是深冬景象,雪皑皑的压了满院子,父亲原本在江南也有许些家产,闲钱银两尚且够使,不愿意他个病秧子乱跑,于是拿着孝道直直送他去特意购的一处小院,并十分不安心的谴来奴仆看着。
正是冷的打紧,湿气直接窜到骨子里向人叫嚣,穿多少都是徒劳之举,只有在闭着窗的昏暗屋中好上一些。都说江南宜安养,可我却总觉得不痛快——太矜娇,简直要活生生把人缠在暖气熏香中溺死。成天整日的搭着厚重的裘衣懒在椅子里头,只瞧那茶香热气虚虚乎乎的腾入雪中。
厌极香腻的精巧温暖,可离不开它,那场险些跩去他见阎王老儿的战役让我离不开它!能感觉到的,永远使不完的力劲不再属于我了,现在的模样估计只比千疮百孔的破烂稍好。外头不过是开了小缝一条,却寒颤得墨迹都出现了偏颇。现在,他仍旧坐在讽人的温柔里,摆不开、逃不去。
原本都想好了,去了远边,大不了马革裹尸没在沙土中也算个归宿,是个战沙场的无悔,合了我自私的念想,兄弟共赴,江山不孤独,可从来没有想到这刀枪剑戟没能留下残魂一道,如今却要困死在这金丝鸟笼中。
恨极。
所以当难那些来自大漠的信压在手中的时候,甚至有了某种欣喜若狂的泪感。就好像仍在连连朔漠里,依旧是那个可以把刀口毛手毛脚磕破的秦离安,可以慢慢悠悠地看夕阳一点点下沉,可以意气风发的和将郎笔画拳脚,可以偶尔想想京城小院斜斜老树上挂着的断线纸鸢…带来的、甚为珍重的欣喜。
大漠的花是天然的傲骨美人,小刀客可别早早夭折了她。我见过的,小小的,幽幽的,却在漫天漫地的沙中活出来一支歌来。曾有塞北的姑娘家家说这小东西颇有灵性,留她一方存地,说不定哪一天就以恩报恩把你捞上一把。
信过去大概要拖到开春了,毕竟不是什么急报,信驿走走停停也说不准几时来,不知道是否能够赶上你的行程,不过人嘛,一直向前自是没有错的,错过了就倒没有什么可遗憾的。想必开春的干与沙虽然要人恼怒但不会缠着你停滞不前。花就不必了,有心就好…下次记得在信封里头捏上一撮土,我这难平的不甘便算有了寄托。
既然都在往前,又怎么会落下,已经想好了,等到膝盖骨再好些就辞了叽叽歪歪的江南,谴信一封去草原,给春行的魂魄拓出三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