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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归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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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子坠火,灼灼焚孽。风声长啸,卷野白草。掌中长枪嗡鸣嘶叫,一点尖刃破风划焰。风霜似刃葬肮脏过往,殷红点点落一身污秽。狂沙惊笑,拂去罪孽。转身腰旋便是旌旗落风姿,枪缚苍龙何人争锋!烈酒入喉,策马逐梦九霄,风、火、血、刃、皆是滚烫灼似胸腔下血肉怦然!
    痛!快意!
    脑中混沌不堪不识敌我,五步之内不留生灵。指节发麻臂肘震痛,唇舌铁腥驱之不散。恍惚不清只识杀伐。
    何人…何人!
    战马惊鸣踏蹄入烈焰,浓烟翻涌蒙苍穹遮皎白孽障,星月熠熠复泯灭,朔风袭面痛彻百骸,彻骨寒凉转瞬焚于炽热血莲。寒刃贴腰后腾翻转,足跟扬尘枪落长痕,指攥长枪甩腕格挡,矫若游龙快若鬼魅,足下发力闪身持银杆力压,翻腕缠刃旋身高跃屈膝狠击贼寇头颅,以枪点地后翻翩然落,力刺前出血溅长坡。
    瞧!蝼蚁若翻涌江海掀狂澜万丈!不逞之徒妄破千里山河!
    急喘紧攥长枪,躬身若豺狼、似虎豹,噙血唾肉杀伐成性,双眸浸血猩红一片,所见不过枪下亡魂,唇溢嗤笑眉存轻蔑,暴戾恣睢狂妄张扬,夺他人性命,生死由我!
    哈!畅意!
    寒光乍现凝破骨锋芒,惊浊风撕业火,恍若惊雷疾电,凛冽杀意携剑来!破我皮肉染我血色,脸边刺痛鼓战火。
    痛!痛!竟伤我!
    指腹狠擦胭脂色,白瓷喋血痛意更甚昭怒焰,烈火惊叫闷声作响,滚烫热意贴吻肌肤,唇舌生燥惹一腔战意。热血翻涌叫嚣应战,重重业火自胸膛一捧热忱猛燎原。侧首唇挑嗜血轻笑,唇瓣如血染尽杀伐,瞳绽傲意偏执炙火。
    来!来战!长弓对银枪,瞧个高低胜负!以血为证!
    碾足回蹬疾掠迫近,滑步提枪横扫八方,兵刃相撞悦耳至极,长弓变青锋,锐气逼人以破万钧,一掌上抬枪尖轻挑,复斜劈而下誓要破他皮肉留血印,沉肩突刺定桶他个对穿!
    身影翩然步法缥缈,枪开血花抡圆似月影,墨发于身后挑浓重墨色。红,艳丽灼目!黑,暗沉压抑!他以剑割我血肉,我以枪破他甲胄!胸腔下那一捧血肉跳若响鼓,响的浑身血液沸腾翻涌。银甲沥血再衬耀眼红,舌扫犬齿胸腔震动溢低笑。
    以身殉国?无趣无趣!不战便死管什么家国仇恨!不若烈酒浇歌,千军万马走上一遭,与我一较高下!所谓荣耀傲骨终归不过一捧黄土!随欲望而行管什么生死!痛意便是畅意,腥风血雨残尸断臂,旌旗折断入火焚烧,快哉快哉!
    “将军,你说的我全记不得!哈哈哈哈哈哈!”
    可笑!可笑!太平天下万骨焦!不愿!
    蚀骨烈焰吞噬傲骨,徒留破败躯壳苟延残喘。
    烧、烧!烧!
    烧尽这无魂走尸!烧尽梦中铁马冰河!烧了我!
    孤影独映幕帘,飒飒世间,故人魂在那边
    月落乌啼,簌簌风过窗前,卷一落花落案前,吹动烛火摇曳。一缕孤影俯仰独酌,不见黑衣儿郎半分醉。杜康难疏悲情,酒浇愁,无神双目藏几分波光,凛冽寒冰融成汪泉,似作午夜露珠滴落。甘露酒混几滴泪,白瓷盏酌千杯酒,撒落黑袍间,透露分凄凉墨色,清冷酒香浓烈。又是几盏烈酒灌下,才觉轻微晕眩,这千杯不醉的本领,我竟头一次怨恨。一人一盏千杯不倒,寻个故人叙旧都难,对饮明月修竹,独望那份美景,厌恶的熟悉感强袭心头,却独找不到林间一身影。恍惚天边几分鱼肚白,逼着黑衣郎找回今夕何夕,才知又一夜过去。
    三千搜魂阵,撒九州大地,边沿角落无一落下。不信她魂魄碎落,不信她就甘愿抛弃他离去,不信她就堪堪愿意放过他,不信她,一丝一毫留恋也没有。如何不信都是骗自己,偏偏薄情唇轻启骗得了眼,蒙不了心。她走了,是你害得,她找不到回来的路。靠一腔执念,一膛热血,一颗真心,苦苦支撑,苦苦追寻。八年,她就此消散,未有一点指引,哪怕石子入水也有些许波澜,她却如永沉池水,连一点涟漪都不曾留下。
    他后悔,为何不给她机会稍作解释,为何一意孤行要怨她,忘了她昔日的种种好。为何不能更冷静几分,仔细理清其中真伪,莫叫奸人离间了去,何苦日后苦苦追寻,至今不见踪影。她有心害他,何苦等他成长,何必送他糖人,何必敞开心扉不设防,都是一颗真心,都是无怨无悔的付出。他做了什么,一掌下去,只剩停留掌间的心跳,一瞬永恒,剩他无尽懊悔而无奈。
    他欠她,一生一世都难还尽,何况她如今丝缕魂魄都不停留,连转世的机会都被他夺走,连补偿的机会都不给他。她好狠心,就留他一个人深夜以酒浇愁,自己天地快活,化作缕清风,再不受他拘束,多么自由,多么绝情。他有多想她,有多痛苦,她分毫不知,分毫不理。他懂,她一定是恨极他了,一定是失望极了,才不愿回来。
    可惜,她今生都由不得她。她教会他何为爱,他就一定要好好感受这份真挚感情,哪怕她不愿,他强硬也要留她在身边。他从此再不信任何一句承诺,他懂了,彻底懂得,握得住的,真正拥入怀的才是最真实的,才真正对得起“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几个字。他此生,一定要亲自牵她入荣禧堂,永永远远陪着她,牵着她走完这一生,同她生老病死,寸步不离,才最真实。他苦寻八年的宝贝,怎能放手。
    “大人,捜魂阵今早有反应了。”
    “去看看。”三k .kkkxs.
    他终究放不下。
    暮光凝紫欲渐昏,两三点寒星窥人,西北极天滚云沾夜,和慢地吞尽最后一缕蒙昧,整座古城倏然笼于一片黯淡昏沉,玉墙连倾,断垣连影,轮郭难辨。
    沿着街巷几步虚行,左瞧右盼带得云冠斜飞。既入了夜,估摸按着常理,那些久寻不见影的东西合要蠕蠕欲动,露面发难只在这一时半刻之间。指尖团握拂尘温凉的玉杆,因着灵流入注而反生灼意,隐隐嗡鸣,四面落沙走石俱是诡谲,愈盘算而愈心惊胆寒。此地凶鬼作祟甚久,若非沙海难行漠心难觅,必是有人阳奉阴违一手遮天,逍遥于天网之外好不自在。
    四野幽静,风沙裹身,一座死寂空城能有多大能耐,片刻便见分晓,一腔愤慨飘然散作一声心底冷笑,这恶人属实自欺欺人,无端戕害悠悠性命,无论如何亦逃不开有心人的清明慧眼戒恶澄心,终究要伏法受诛,像那仙乐太子就不知哪里听来的消息,显然也是为此事而来。不过他被我一路风沙阻隔,怕是吃了不少苦处,不知他现下落身在何处,本也是一番好意,日后好生赔礼致歉,望他千万不要同我计较。
    思量间已行出几步,却不闻身后人跟来的脚步声,足尖抵地跟着顿驻,身子往后一倒催人跟上。
    “喂,走不走啊?”
    ——“你,退开。”
    瞳目一亮,知是变动来了,不多扰他,顺势退居其后静观变化。说来明兄此人,飞升比照自己还晚上好些年岁,法力之精厚、神识之广博却远出于我,着实令人敬服。突得石破天惊一声巨震,塌墙摔瓦声连片,欲回身探究竟,背心一点灼热逼近之势疾如旋踵,竟是一味阴招意在偷袭,好卑鄙的凶。扬身避过已是不及,却不多担忧,身侧急风一动,玄色于视线里翻折飒拓一闪而过,转来身时明兄已定定挡在自己身前,不偏不倚接下这一招,飘飘然给那小鬼送了回去。
    这一手甚妙,不愧为上天庭地师之尊,我师青玄天上地下独一无二最好的好友。轻拍人肩身聊作一谢,敌方一招不中盘算落空也刁滑得很,不过几息竟是兔起鹘落遥遥遁了,遂忙假人肩头借一力点越身而过,双足飞捣追逐他去,刚见对方好生厉害的一掌,时机火候俱是巧妙,知是高手,却不惧怕反生欣喜。你既肯现身,不劳我费功夫寻找岂不美哉。
    “明兄且慢出手,他不是你对手。岂不是三两招式间就被你捉了,那多无趣。”
    谈笑间扇底狂风大作,破黄沙卷扬尘,先蔽人耳目再逐他身形,四路风壁锁千里尘泥,就算一时半刻捉不了,也能耗他力倦神疲。
    “前头的卑鄙小鬼,赶紧站住别动!既已被我撞上,天涯海角你也逃不出去了!”
    烈火焮天铄地,四野软红香土、崇墉百雉尽数湮灭于滔滔天火,高楼深院一朝覆,皇城分天两隔断,一半是风啸云残,魑魅翻涌,一半是红云流淌,滚滚飞烟。
    于万丈天底屏息凝神,唯余百鬼尖啸声唳唳在耳。抬头是万鬼涌动天地浊色,理智拴着一根摇摇欲断的弦,极力抓住现实。昏沉天光却总勾着心底掩埋的恐惧,如跗骨之蛆噬入心血,越怕就越是清晰。
    眼前的天地忽然换了一轮,水浪穿空拍岸,洞天血地里冥火幽幽,照不亮生者的面容,谁也看不清,徒有枯枝衰草和腥渍透骨的寒是切肤的。四坛骨灰高高在上无声成诉,活的流水里混了已浸润开来的血团,有霞云行天般奇艳......
    天外惊雷轰响,隔了行云重重,被过滤成仿佛从天牢深渊传来的沉闷压抑的哀吼,惊醒了一瞬的恍惚。天幕尽裂,金紫仙光高悬于顶搅弄风云,罡风裹挟滚滚落石坠地如雨,避无可避。变数来得突然,即使悠关性命,惯性仍教情绪囿于回忆,因果相抵,欲恨还诀。生死之数书在命理,这命是偷来的,也许向来真正恐惧的,是那一把逼我亲残骨肉的卷刃钝刀似乎还抵着我的心口,总有一刻要落下来。
    如果落下之前便断送于此,不知能不能算作一种偿还。
    血雨探花闲庭而来似要插手这是非,未曾想落下凡尘不做仙人,竟也能与鬼王阁下形成短暂的相处平和。如果不是突然天旋地转腾空飞出,被硬生生甩出十数步才勉强站定,这样的平和还能维持更久。迎面一掌拍向心口,澎湃灵流涌入灵田汇进四肢百骸,久违的轻巧盈身,灵蕴满间。便知晓是在渡我法力。拖着一身残躯断腿挪近了几步,言谢之语刚不过心底润色一遭,隔空又飞来一物,映着残月寒芒化为一道白虹直冲面门,未假思索抬手接过,凝睛一睹,一身血液如三九冻雪断流,霎时凝伫,哑口无言。
    正书一字风,背流三波纹,扇羽凌厉扇骨温润,莹莹玉色,集物华天宝于一身,完好无损的风师扇,尾穗都一般模样,可越如此越是惊心。蹒跚一步无法借力地向后跌去,目色涣散如浮水阑珊,一时过往烟云卷土重来,如千百虫蚁噬咬着本就摇摇欲坠的神经。临死前的寒意由脊背渐次蔓延。僵硬着脖子抬头去看,那人红衣烈烈,长发飞扬,却映着一双漆黑晦哑、沉了百年疴痛的瞳。
    ..
    燃社火的人,铜炉万蛊杀出来的黑水沉舟,八百里波涛的鬼蜮之主,时隔三月,终究要来取我性命的。呼吸忽然变得很轻,扇柄在手中松了又握,握了又松,双唇嗫嚅着要说什么,却像被人死死掐住了喉咙。能说什么呢?什么也不能粉饰出一个太平。他替我命格厉鬼缠身,代我受惩受过受苦受难,家破人亡山穷水尽,我却高台饮酒坐享飞升,鲜花着锦福寿齐天。因果不虚,他劈波掌刃以儆天道,都是我应得的报应。
    他目光越过,落在更远的地方,看不到此刻低垂的眉眼和永远抬不起来的头。
    “你自己解决。”
    平淡如斯,没有杀意,只是绝境中陌生人向陌生人施以援手的语气。一句话明明烈于崖顶过境的霜风,却是轻轻揭过了百年相识的朝飞暮卷,雪月云烟。我呆了一会儿,像是一道光凭空闪过,脑海里轰的一声炸开,难以置信。刀刃终于擦着心口边缘落下,以毫无抵御的仓促错愕,甚至称得上无痛无痒。
    贺玄,我自问只有一条性命可以还你,你也不要吗?
    手中扇捏的紧了,扇骨雕纹深入血肉,再相熟不过的法器,捏在手里竟惶惶不觉温热。扇骨孱弱,承不起亡魂人的三生命途、碧血丹心,是贺玄一家四口的命换来的荣宠好命,我怎么能沾。但身前人阵上,是千百鬼魂呼啸过境,滚滚黑云满目催折,身后高天下,是乱石穿空陨落如雨。
    惶惶沥干心头血,挥一扇清风向天际,天云卷暮,西风长途,镂空的雕花折扇面上流风鼓动,借来的法力如数散于嚣尘。洪流尽头,又听得一声闷沉的冷檀弦响,寒天冻雪的声喉一如既往,远远的似寒山古旧的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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