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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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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清晨,孟掌柜刚刚进店开张,就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来人自我介绍名唤陆简,是陆大人身边的随从,这次是特意过来询问书坊报价。
    孟掌柜知道初微最近有意购置,这会儿L陆今安又遣人来问,他只以为陆大人是帮着初微过来问的,便也实话实说,这边毕竟是相当成型的工坊,造价较高,想要买下一半份额最低也要六千两。
    陆简见他是诚心想卖,也道:“那我家大人先垫上三千,你再找夫人报价时,就说只要三千便可买下。但你口风一定要紧,莫要让夫人知晓此事,到时契书也只管跟夫人签订便是。”
    孟掌柜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陆夫人的性子应该比较要强,不想让夫婿替自己分担,而大人爱惜夫人,听了消息之后想了这样的法子来帮夫人。
    不管怎么说,这笔买卖对他来说都是稳赚不赔,既解了燃眉之急又给自己拉了强有力的靠山,自然忙不迭的应了。
    当天下午,初微再次见到了一脸踌躇满志的孟掌柜,看样子像是重整旗鼓准备大干一场。
    他将拟定的新契书拿给初微来看,她只要出三千两就能拿下书坊一半的经营权。
    初微一听这价格人都怔了:“好端端的,怎的突然就降了一半的价格?”
    最开始的时候孟掌柜要价七千,后来犹犹豫豫降到六千,怎么这会儿L没过几天功夫突然就三千了?
    这种为了换取靠山庇佑而低价出让份额的行径,不知道算不算是另一种行贿行为。
    初微摇头道:“咱们之前不是这般商定的,你这个价格我拿着也不安心。你若是实在缺钱,只管找旁人卖了便是。”
    相信这个价格一定不难出手。
    看到初微这般坚持,孟掌柜有些欲哭无泪。
    他都收了陆简给的那一半定金,如果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陆大人铁定把自己给看扁了。
    “您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这里面一点问题都没有。”孟掌柜诚恳道,“我就是手头缺钱又想买地,家里头媳妇正跟我闹着呢。我给您打包票,您只管信我便是,让我去祖宗牌位前头发誓都成!”
    初微看他都快哭了,好像今天不把份额卖给自己就真的就要过不下去了一样。
    初微想着孟掌柜到底人不错,共事这么久了也算知根知底,且这间书坊目前又是她非常有意向购买的资产……她最终还是没有抵抗住打折诱惑,拿出了几乎所有积蓄买下了书坊的一半份额,手头也彻底没了余钱。
    这书肆相当于销售店面,书坊相当于生产厂商,众所周知生产型企业不好做,前期需要资金投入购买版权和原材料,手中现金流就会减少,没个四五年还不上陆今安的银子。
    这也算是为梦想买单了。
    初微开始认真考虑,这段时间要不要对陆今安好点儿L,没准陆今安良心发现,会把和离期限延后两年,她的压力也能更小一些。
    这次的书坊购买更像是一个开端,自此之后,初微总会被奇怪的优质资产卖主主动找上门来,虽然她生意越来越大,资产越来越多,产业链越来越完整,但手里就是没有现钱,还款总是遥遥无期,还有越欠越多的趋势……
    此乃后话。
    ****
    下半年除了陆峥院试外,府上需要着重准备的事便是琳琅的婚事。
    琳琅的婚事最终定在了今年冬月,因为季骁的婚房在京城,新人成婚后也要在京中居住,所以陆琳琅要去到陆今安在京中的府邸出嫁,老夫人便吩咐初微提前两个月去京城打点。
    老夫人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喜欢跟自己较劲。
    陈家退婚的事情虽然让她心中不满,也消沉了一段时日,但她很快想开之后便找到了新的平衡,这几日又开始满怀期待的准备起了孙女出嫁的事。
    陆琳琅婚事在十一月,而陆峥院试在八月里,初微算算时间,等陆峥考完之后,再去京中陪着陆琳琅备嫁完全来得及,便也痛快应了下来。
    大概今年是个办喜事的好年景。
    过了没几日后,初微又收到了京中小舅舅来信,说是表姐下个月初十成婚,请她来京中小住几日,陪陪舅妈和表姐,到时一并参加参加表姐婚礼。
    原身的外祖父母已经过逝,家中还余了两位舅父。
    当年她的母亲姜氏并非寻常死亡,而是去往京中探亲之时,在一次火灾事故当中亡故。
    当年此案有些疑点,但大舅舅却有意无视,收取宅院主人赔偿后迅速结案。
    等待小舅舅求学归来,大舅舅分了好些赔偿给他,却不料小舅舅根本不接受这个处理结果,和大舅大吵一架后,这些年都没有往来。
    即便初微都不认识这两位舅父,但继承原身记忆和情感后的她在听到大舅父消息时,会有种本能的厌恶,听到二舅家中表姐成婚则会发自内心的欢喜。
    想来原身还是很喜欢这个二舅的,也一定会想要见证表姐出嫁,这也是初微决定了要去往京城观礼的原因。
    如今陆今安不在家中,陆峥还要上学备考八月院试,初微也只能自己动身去往京城。
    陆老夫人有些放心不下初微独自出门,便想着让陆进之护送她前去京城。
    上次出门是照料受伤的陆今安,让陆大哥护送她去京城,初微觉得还说得过去。可这次完全是她自己的私事,还要在京中待这样久的时间,让陆进之特意空出时间来送她,初微自己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
    她想了想,对着陆老夫人拒绝道:“大哥要打理家中生意,还要照顾大嫂和锐哥儿L,为了这点小事再让他跟着跑一趟京城实在太过麻烦,不过就是去舅父家中看表姐出嫁,我自己过去便是。”
    老夫人沉吟不决,似乎并不认可初微这话。
    正在此时,琳琅开口提议道:“季骁说他家大伯镖局有些人手,若是咱们府上需要,只管请他们帮忙便是,祖母既然有此担忧,那便让镖局找几个功夫
    好又能靠得住的人护送二嫂嫂入京可好?”
    宝通镖局一向名声在外,如今成了亲家更是近了一层,完全可以信赖。
    老夫人终于点头:“就这么办罢。”
    初微也没想到,琳琅尚未嫁到季家去,她这就沾上了未来妹夫的光。
    初微要带的行李不少,老夫人知道了这次有镖局护送,又让她带了好些给陆清沅和文远侯夫妇的礼物和土仪过去。
    周嬷嬷听说初微要上京的事情后,也一早就过来正院帮着她收拾行李,并把其他要带的东西都给她做好了分类。
    “这些记了名字的都是带给大小姐和亲家老爷夫人的,余下的只做了简单标记的是带给二爷的,夫人此去京中的衣物和书册行李都在前几箱里头,杨胜已经开始装车,还有带给舅爷和表姑娘的礼物,也都放在前头,夫人到时一看便知。”
    初微一一应了下来,对着周嬷嬷笑道:“嬷嬷当真周到,难怪总听得老夫人夸您,什么都打理得好。”
    “夫人过誉了。”周嬷嬷笑道,“年轻时候还得用些,这几年上了年纪,记性越发不好。听老夫人说,夫人要去京中小住一段时日,六月前夕才能回来?”
    初微点头:“正是。”
    “如此倒也正好。”周嬷嬷道,“二爷母亲的祭日就在五月里,二夫人此去京中也劝着些,莫要让二爷为此太过伤怀,坏了身子。”
    初微直觉陆今安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但在他们同居的那段时间,她偶尔看话本儿L时同他说起一些风俗趣事,他时不时也会插上一句,母亲从前曾提过此事。
    每当他说起这话之时,语气里便是少见的温和。
    还有一次她脾胃不和,一连几日吃不下饭,陆今安便让厨房给她做了一寸大小的梅花糕来,软糯清甜,很是适口,初微一口气就吃了整整一盘。
    用过点心后,她心情好了许多,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全茂聊天:“这点心在咱们青州这边的铺子里并不太多见,倒像是江南那边的吃法儿L。”
    “这个小的倒是不知。”全茂道,“二爷年少时有次从宫中回来,有些神思郁郁,夫人见他一连几日不思饮食,便让厨房做了这点心给他来吃,又见二爷喜欢,用得不错,便让厨房时常备着。只是后来夫人走了之后,桌上就很少见这点心了。”
    初微前世曾经看过一部动画电影,讲得是亡灵节纪念亲人和追寻梦想的故事。
    电影当中曾多次提到,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并不可怕,被世上所有人遗忘才是最可怕的。
    陆今安从未跟她谈论过自己的母亲,诉说对她的不舍和想念,但在日常生活中总会不经意想起。
    可能跟早先年经历有关,初微发现,陆今安在情感方面并不擅长表达,但对母亲的感情应该很深。
    这个话题周嬷嬷最是有的聊,这些年来一腔心事无人倾诉,而初微显然是如今府上最适合和她一起聊这些的人。
    “二爷虽然在外看着风光,但这命格却也算不得好。夫人刚刚嫁到陆家之时,娘家那支便没落了。若是早年老爷没有因公殉职,没准还能在朝中护他一护,谁知那样年纪轻轻的就去了。宫里主子们的日子都难熬,何况是他们这些在皇子身边陪读的,且不说夫人素性柔弱,就算再是要强能干,也根本没法儿L把手伸到宫里,二爷从未跟峥哥儿L一样,体会过被母亲护着的滋味。”
    “亲身父母病逝,依着规矩,二爷当在家中丁忧三年,如果朝廷实在需要的话,亦可‘夺情’召回。当年夫人病逝后,二爷正在刑部当差,五皇子上折子求恩典要他回去,刑部尚书霍大人也觉得他得用,上折请求,皇上便批准了。”
    “二爷那时才十几岁的年纪,也还年轻,且这些年来一直在宫中劳心劳神,不争这三五年的时日,也想慢下来能喘口气歇一歇。可他能等,五皇子和皇上却等不了,宫里贵人不肯,他万千个不愿也只能肯了……”
    连在家中为母亲守孝的机会都没有留住。
    这些事情原文当中都曾经提到过,初微当时看书时只觉得陆今安有些可怜,如今再听心境却不似从前,愈发有些酸涩得难受。
    “嬷嬷放心吧。”初微应道,“等表姐完婚之后,我便去府上陪他。”
    算算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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