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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元三千七百二十三年秋。
她失踪的第二年。
修真界已经开始逐渐淡忘她了。
灵山举办秋祭游,一年一度,只有山内弟子能参加,这种大好的盛会自然少不了论道。
论道分为剑道、术法、符?......还有很多。往年的魁首都在李家和关家之间浮动。偏偏这几年,赫连生就会参加。
少年携桃源剑砍碎对方的符?,气势惊鸿,眉目冷冽。
就这样成了剑道第一魁首。
当之无愧的甲等英才。
赫连家主和山主脸上都有光。底下人更是和打了鸡血似地欢呼,赞扬着、议论着他在场中惊艳表现。
“诶,你们说,赫连师兄去苍川去了这么是不是有什么奇遇,你看这剑术,一招都够我学一辈子了!”
“听说是去找杜谛竹麻烦了!大快人心!这无相山嚣张这么多年,早就欠收拾了!”
“赫连师兄自从离开那个妖女之后就越来越厉害,将来有望飞升成仙啊!”
刑水水一望。
那边红底金字,风云榜上的名字醒目。
剑术第一:赫连生。
符术第一:赫连生。
丹术第一:赫连生。
阵术第一:赫连生。
法术第一:赫连生。
魂术第一:赫连生。
之前是别人,这几年全是他的名字,霸榜得有些恐怖了。却无人敢有半点意见。
当年论道大会上他为自己弃权,她还想真是太可惜了,说他疯了,可赫连生说什么那便当他疯了。
他就是这样,只有想不想,没有做不到。大家为了庆祝他夺魁,特地为他举办盛宴,却不见他人。
少年独坐她曾经住过的院子,这天秋夜很美好,他提笔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写??
刑水水,见字如晤。论道大会,我弃权。但秋祭游,我第一。自你离开后,我拿过很多第一。
我不知道要拿多少个第一才能见你。也不知道你在哪,有没有遭人欺负。我捉妖很厉害很厉害,若是有人欺负你,我帮你打他们。
写完。被符火烧成飞灰。他又写??
祭天台的事……..……念你哭了。我原谅你。
烧掉。又写??
假如你说喜欢我,这条命,你拿走便是。真的。我不在意。
刑水水,我一点都不在意。
又烧掉了。
大家都在找他,整个灵山回荡着他的名字,灯火通明着啊。
少年拿出若梦蝉服下。
传说世间有一种蛊,这种蛊很苦很涩,但有个很好听的名字,若梦蝉。忍过苦,熬过涩,就可以看见想见的人。
赫连生再睁眼,浅桃色衣裙的少女站在他面前,笑着望着他。朝思暮想的人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脸颊,若有所思道:“赫连生,你看起来很不高兴。这是为什么?”
赫连生扣着她手腕,拉过来,低声说:“现在高兴了。”
刑水水眨眨眼:“赫连生......你弄得我手有点痛……………”
她窝在他怀中,发丝有点凌乱。
赫连生松开,刑水水听见外面有人在喊他,不禁扭过头看着外面,赫连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神有些冷:“水水,别搭理他们。”
“这样你会高兴吗?”
“水水,你不需要讨好我,让我高兴,”他说,“只要留在我身边,别的都是我应该做的。”
刑水水一怔:“好喔。”
少年捧起她的脸,视若珍宝,眼神和语调都很眷恋:“好乖的水。”
要是梦能一直继续下去就好了。
刑水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笑道:“听说你拿了很多第一,想让我怎么奖励你呀?赫、连、生!”
她还是这么可爱,脸颊圆润且微红。舍不得啊。
赫连生按着她的唇,笑容有点坏:“水水说??该怎么奖励?”
刑水水脸上的笑容收了一点,眼神飘忽不定,有些不好意思道:“把我奖励给你好不好?”
少年拽着她葱白的手按墙上,强行与她十指相扣,哑声说:“你要怎么奖励给我?”
“跟我睡觉啊。”她傻乎乎地说。
赫连生勾唇:“怎么个睡法?”
“闭着眼睛睡!”
秋夜宁静,不知道沉寂了多久,他才道:“刑水水你知不知道,我有时候真想......”
刑水水单纯道:“真想干嘛?”
赫连生没好气道:“太粗鄙了,你别听。”
“那我睡觉去了。
她似乎很喜欢趴在床上,袜子都没脱,躺下去没一会就迷迷糊糊了,赫连生坐在旁边,看着她走神,他玩着她辫子,手指绕着她发绳,收紧,又松开。好像这样才真实一点。
“水水。”他唤道。
“嗯?”
“水水。”
“......“
“你说不离开我。永远。”
他语气有着极致着占有欲。
她说:“不离开你......”
他反复确认:“不离开谁?”
她说:“阿生。”
赫连生一愣,低声笑了。
刑水水问:“你为什么还不睡觉呀?”
“不想睡。”
她给的梦太美好。
他怕闭上眼,刑水水就又不在了。
这天,日光晴朗,刑水水睡到中午才起来,她推开窗,窗外白墙黑瓦,鸟雀飞过青蓝的天空,柿子树镶上金光,黄澄澄的柿子映在她眼中。
刑水水伸了个懒腰,赫连生出去了,应该要中午才能回来。
她靠在椅子上,发现抽屉里有一本小册子,愣了一会,她拿到手中翻看,是一本小札。名字叫:遇水。
像是她走后,他对她的所有回忆。
日期从他重伤苏醒的那天开始流动。刑水水看着上面字迹,眼眶微微发红。
解元三千七百二十年。
我下山捉妖,遇水。
她是只桃花妖,有吃的就能养活。
她不吃香菜。
她爱吃叮叮糖。
她喜欢用红发绳。
有一天,我趁她熟睡,从她头发上顺了一根,她不知道。
她还有个名字叫薛九灵,有个哥哥也有个姐姐,仇人很多。杜谛竹是首位。
她有个故乡,虽然不常提起,但是看得出她很想家。
我不知道江苏在哪。
找了很久,
都没找到那个有白蛇传说的地方。
倘若这也骗我,那我好像也只能原谅她,一直是我要她,不是她要我。只要她回到我身边,甘之如饴。
刑水水哭了。
她揪着纸张,眼泪啪嗒啪嗒掉到裙子上,听见屋外有动静,她迅速擦干泪,将手札又塞回抽屉里。
赫连生回来,发现她在写字,少女低着头,空气很湿润,他知道她偷偷哭了,握紧手。
和他一起就这么不高兴吗?
赫连生将柿饼放在桌上,假装无事发生,问她:“在写什么。”
撂下纸笔,墨在宣纸上晕染了片刻。
刑水水念道:“我见青山多妩媚。”
她抬头看向赫连生,笑道:“你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吗?”
没等他回答。
她答:“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刑水水毛笔字不好,笔下的字跟被人打歪了一样,笔画扭来扭去,还糊成一团。
赫连生捏住她的手,教她端端正正写了一回,刑水水听他低声不断重复:“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我见青山多妩媚,
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她又写了一遍,抓起他带回来的柿饼吃,甜得粘牙,她端起桌上的茶水喝,又涩涩的。赫连生手按着她的茶杯。
刑水水扭头,想起他什么事都依着她,却不让她照镜子,也不让她看杯中的水,不知道在害怕什么。不过也懒得管了。刑水水靠在他胸膛继续吃柿饼,真的很好吃,眉眼弯弯的。赫连生擦了擦她唇角。
刑水水歪着脑袋道:“阿生,给我买一辈子柿饼好不好?”
赫连生敛下眉,道:“好。随时。”
他提起笔,把刑水水的名字写了一遍又一遍,又在旁边写上自己的名字,两个名字挨在一起,好像这样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刑水水。赫连生。
刑水水。赫连生。
一笔一划。
刑水水盯着上面的名字,只感觉越来越困,近日,她似乎很容易犯困,赫连生不想接受,手指捏紧笔,“水”字最后一撇突然往上提,字被晕染。
啪??笔撂桌上。墨水溅在衣袖上。
他按住她的手背,问:“水水。能再陪我一天吗?”
她声音很弱:“我想陪你好久的。”
说谎。
少年死死盯着她,又问:“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窗外仿佛划过一声惊雷。
他发带垂在她脸颊旁,刑水水垂下眼,揪着浅粉色的裙子,有点痒。
“刑水水,嫁给我,我很会养桃花的,你看我院子里的桃树,我想让它们开花就开花。与我结为道侣。你不会被捉妖的抓走,没有妖怪敢惹你,杜谛竹滚,灵山也滚,谁有意见谁去死!”
他按紧她的手,没有松开分毫,语调逐渐暴躁,还要说很多很多。刑水水有几次欲言又止,都被他打断。到最后终于无话可说了,赫连生心如死灰低下头,桃源剑柄捏紧,他在等着她拒绝。
窗外成熟的柿子掉落,啪嗒惊飞鸟雀。
少女坐在窗边,手托着腮,慢慢回过头来笑:“嫁给你。我愿意的。
她眼睛鎏了一层金,特别漂亮。
“真的!”
赫连生失神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