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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为防盗章,内容是佳人的完结文《王府小媳妇》,16号中午12点准时替换。
阿洵张嘴接甜甜的地瓜,大眼睛狐疑地盯着周文嘉。
凝珠偷偷地笑,周文嘉瞅瞅她,忽的又在妹妹脸上抹了一下。
凝珠惊叫一声,她没阿洵那么好糊弄,知道这样有多滑稽,赶紧拿出帕子使劲儿擦脸,擦了几下问姐姐,“还有吗?”
“有!”阿洵坏笑着答,只知道别人丑,忘了自己还没擦脸呢。
凝珠看向周文嘉,杏眼圆瞪,“二哥欺负人!”
周文嘉一脸理直气壮:“谁家哥哥不欺负妹妹?欺负说明二哥喜欢你,不喜欢的才懒着搭理……”说完意识到这话容易让没被他欺负的表妹误会,急忙看向含珠,却见她瞧着妹妹笑呢。周文嘉也不知哪来的胆子,一不做二不休,飞速出手,食指在含珠细细白白的脸蛋上抹了一下。
含珠吃了一惊,回神时就见凝珠已经追着周文嘉跑起来了,周文嘉以为凝珠怕雪,在屋里躲了会儿就跑到了院子里,却不知凝珠早就想去雪地里走走了,此时趁机忽视姐姐的劝说,抓着地瓜皮追了出去。
阿洵好热闹,从姐姐怀里跳下去,走到门口目不转睛地看哥哥姐姐闹。
含珠摇摇头,放下碟子,示意如意看着阿洵别叫他出去,她去了内室。屋里备着一壶热水,含珠往巾子上倒了点,怕自己也擦不干净,坐到梳妆镜前仔细擦拭,连带嘴唇也擦了。补了点香膏,含珠拿着巾子去了外头,刚跨进堂屋,阿洵突然白着脸从门口跑了过来,紧紧抱住她大腿,“侯爷来了!”
却是楚菡曾经教过他,私底下不许他喊楚倾爹爹。
含珠脸也白了,僵在那儿,一时不知该怎么做。她怕楚倾,怕这个方氏口中宠妾灭妻的男人,怕楚倾一眼认出她不是他女儿,怕可能会有的后果。
门外是靴子踩在积雪上的嘎吱脚步声,含珠听到方氏不满的斥责,下一刻,门前陡然一暗,紧接着迈进来一个身穿战甲的男人。
含珠视线凝在了那双沾了雪的靴子上,身体僵硬,不敢往上看。阿洵更是躲到了姐姐身后,小手紧紧攥着姐姐的裙子,眼睛盯着姐姐裙子上淡紫色的兰叶,一动不动,仿佛他不动,又坏又凶的爹爹就不会看到他。
楚倾则停在了门口,寒眸紧紧盯着几步之外的长女。
将近一年不见,女儿长高了,更好看了,人还是那么瘦,风一吹就倒似的。再看她白着脸僵立的模样,楚倾微微眯了眯眼睛。
以前女儿看到他,面冷如霜,眼里含恨,好像他不是她爹,而是她的杀父仇人。若是父女俩无意撞到,女儿远远就会换条道走,若他有事去找她,女儿必会冷笑,问他过来做什么。
这会儿女儿哪像那只浑身布满刺的刺猬?分明是被吓呆的兔子,不敢看他。
真不记得了吗?
楚倾大步走了过去。
方氏想要跟上,周寅摇摇头拦住她,方氏也明白自己进去没有什么用,就跟丈夫一起守在门口。跟丈夫的无奈相比,她更是提心吊胆,忧心忡忡看着楚倾停在含珠身前,挡住了姐弟身影。
夫妻俩身后,周文嘉想进来,被周文庭拦住,凝珠被大哥牵着,透过长辈间的空隙看里面。
“认得我吗?”楚倾低头看女儿。
含珠心头一跳。
后面阿洵越发抱紧了她,想到自己还得护着这个弟弟,想到院子里的妹妹,含珠鼓足勇气抬起头,终于看清了这个她以后得喊父亲的男人。
看清了,又愣住了。
方氏说阿洵长得像父亲,再听方氏对楚倾的描述,含珠就知道楚倾容貌出众,可出众的男人,含珠见过不少。自家爹爹温润谦和,虽然常年咳嗽,那张脸无疑是俊美出尘的。单看外表,顾衡也是个翩翩佳公子,这边周文庭兄弟一个温文尔雅,一个爽朗爱笑,各有千秋,更不用说程钰那等冷漠谪仙般的人物。
但他们都比不上楚倾,就算楚倾左脸上有道浅浅的细长伤疤,几个男人站在一起,楚倾依然是最夺人视线的。论俊美,程钰或许能与楚倾一较高低,但……
气度略逊一筹。
年过三旬的楚倾,个头比程钰高,肩膀比程钰宽,站在身前如同山岳,让她连躲避的念头都生不出。而楚倾的冷,与程钰也不同,程钰的霸道表现在行事上,不开口的时候,冷得拒人千里。楚倾则冷的张扬,霸道都写在脸上,明明白白告诉旁人,别与他作对。
楚倾耐心地给她打量,等她收回视线,他又问了一遍,“还记得吗?”
含珠摇摇头,捏捏手里的巾子,低声道:“不记得了。”
楚倾并不意外,因为女儿刚刚看他的眼神,就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他跟女儿打交道不多,但他很清楚女儿的脾气,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就是想装神弄鬼骗他,她也没那么深的心机,没有如此炉火纯青的骗人本事。
“那你可知我是谁?”
含珠咬咬唇,没有装糊涂,看着男人身上的战甲道:“父亲。”
虽不是最亲昵的爹爹,但父亲二字,也是妻子亡故后女儿第一次喊他。
楚倾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扫一眼聚在门口的众人,他抬脚往里走。进去时瞥见小儿子抱着姐姐大腿转圈躲他,楚倾想逮他出来,又记起年初他启程去辽东前强抱阿洵却把阿洵吓哭的那次,不想让周寅夫妻啰嗦,楚倾暂且没理小儿子,吩咐含珠随他进去。
身后门帘落下,含珠本能地看向方氏。
方氏鼓励地点头,不论早晚,这一步总要跨出去的。
无路可退,含珠蹲了下去,帮阿洵擦掉脸上的黑手印,小声安抚,“阿洵不怕,姐姐在呢。”
阿洵什么都没说,只扑到了姐姐怀里。
含珠拍拍他的小肩膀,将巾子递给如意拿着,她深深吸了口气,牵着阿洵进屋去了。
楚倾坐在椅子上看她们姐弟,指着身前他早就摆好的椅子道:“坐。”
含珠就抱着阿洵走了过去,让阿洵坐她腿上,面朝楚倾。阿洵一眼都不敢看对面的男人,转过身跨坐在姐姐腿上,双手紧紧抱住姐姐,小脑袋埋在姐姐怀里,肉呼呼的一团,看得楚倾忍不住想捉他出来。
不过看看对面乖乖坐着的女儿,楚倾心情不错。
他让她坐过来她就真坐了,女儿何时这么听话过?
刚要询问女儿伤势,门帘微动,楚倾皱眉看过去,就见一只黑黑的小狗崽儿钻了进来,看到他后慢慢站住了。一人一狗对视片刻,黑黑又圆又大的狗眼睛里浮现类似害怕的情绪,摇摇尾巴,没出息地又钻了出去。
含珠看在眼里,莫名地没那么怕了。
额前刘海忽的被人挑起,含珠震惊要躲,楚倾眼疾手快扣住她肩膀,不悦道:“给我看看。”
含珠僵住,父亲看女儿伤势,她是没有理由躲。
她不再抗拒,楚倾很是满意,目光从小姑娘发颤的眼睫上移开,看她额头,光洁莹润,没有伤疤。楚倾微微吃惊,皱眉问道:“磕了哪边?”
含珠垂着眼帘答:“右边。”
“好得倒挺快。”楚倾按了按女儿右边额头,跟郎中一样。
含珠早有准备,轻声解释道:“刚摔的时候肿得厉害,养了几天就消了。”
挨得近,姑娘家声音软软濡濡,很是好听,楚倾神情越发柔和,倒没有诧异女儿声音的变化。十一二岁的年纪,少年们声音会变,小姑娘的也会有变化,天天在一起或许察觉不出来,他都快一年没见女儿了……
他收回手,“现在还疼吗?”
含珠摇摇头,“不疼了。”
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乖顺极了。
楚倾突然觉得,女儿忘了以前的事挺好的。妻子心胸狭窄,人也糊涂,大人们不合,她何必把女儿教得恨他如仇人?前年妻子终于想通了,他也重新给了她妻子的体面,与女儿的关系略有缓和,没想妻子又难产。
楚倾不会专宠任何人,但那是他亲自求娶的妻子,他看重她跟孩子,产婆都是他亲自挑出来的,妻子日常饮食起居她自己比任何人都小心,也不会出事。事后他也派人查过了,根本没有人动手脚,妻子就是难产。
女人生孩子出事的多了,女儿偏要说是夏姨娘害的,周寅夫妻也信了女儿的话,上门让他给妻子一个交待。楚倾不屑一顾,直接将人撵了出去。真是夏姨娘做的,他第一个要了她的命,不是她做的,他也不会随随便便让她蒙冤而死。
没人能威胁他。
他的女儿也不能。女儿不待见他,他安排好乳母照顾阿洵后也就不去惹她烦,只派人盯着,别叫她出事,其他的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至于阿洵,女儿非要放在眼前才放心,楚倾也随她,打算等阿洵四岁后他再亲自教养。
谁曾想外出一年,安排保护女儿的侍卫没派上用场,让他的女儿差点摔死,连怎么摔的都不知。
那样的废物,他留着他的命有何用?
“你放心,爹爹不会再让你出事了。”楚倾摸了摸女儿脑袋,低声保证道。
女儿忘了前尘往事,也忘了那么多年对他的恨,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他再弄得父女反目,他自己都鄙夷自己。
被一个陌生男人摸脑袋,含珠别扭极了。楚倾若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含珠没啥不自在的,可楚倾才三十多啊,两人非亲非故,偏偏在他眼里,她是他的女儿。
含珠努力把楚倾想成自己的父亲,但她的脸还是慢慢红了。
楚倾暗道有趣,记起她那声父亲,他哄小孩子似的道:“叫父亲生分,往后还是喊爹爹吧。”儿子长大了不适合撒娇,要改口喊父亲,女儿一直都娇滴滴的,就该喊爹爹。
含珠无法拒绝,勉强答应。
楚倾得寸进尺,“现在就喊一声给我听听,爹爹在外面领兵打仗,得了空就想你们姐俩。”
这话一说出来,楚倾自己都愣住了。
他有那么多女人,但甜言蜜语,他只对妻子说过,还是刚成亲那会儿,面对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他愿意哄她,后来两人冷了下来,他就再也没说过。至于夏姨娘跟那些莺莺燕燕他记不得名字的,楚倾一句都没说,因为她们在他眼里都是奴,她们不配。
除了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只心甘情愿哄女儿,哄肯亲近他的女儿。
次女楚蔓招人疼,他常常哄她,长女见面就甩他冷脸,楚倾看在父女关系上纵容她出言不敬,哪里会有心思哄?
可现在女儿乖了啊,短暂怔愣后,楚倾很快又释然,笑着催她。
含珠硬着头皮,吞吞吐吐唤了声“爹爹”,喊完了,忆起她喊了十几年的生父,眼泪接连而至,似断了线的珠子,想收都收不住。
楚倾吃了一惊,想掏帕子,一身铠甲,哪有那种东西,只好伸手帮女儿擦泪,“好好的哭什么?”哭起来没有一点声音,可怜巴巴的。
含珠躲开他手,自己擦,低头时见阿洵不知何时抬起了头,怕他跟着哭,含珠连忙露出个笑,在阿洵张嘴要哭之前哄道:“阿洵不哭,姐姐是太高兴了,爹爹回来了,他,他还对姐姐这么好,阿洵不哭啊。”
阿洵听姐姐这样说,张大要嚎的嘴慢慢闭了起来,眨眼睛时挤掉一对儿豆粒大的泪疙瘩。
含珠轻轻帮他抹掉。
楚倾怔怔地看着女儿。
原来她是因为惊异他的好才哭的。以前的事女儿都忘了,但心里恐怕还积攒了委屈吧?周寅夫妻向来不待见他,女儿醒后他们不定说了什么吓唬女儿,所以女儿一看到他就害怕,他柔声哄了两句,她便受宠若惊,感动地哭了……
“都别哭,往后爹爹会对你们更好。”楚倾抬起手臂,将一儿一女都搂进怀,再次保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