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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南庄的的杀戮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夏猴子第一次见识了仉云燕的残暴,站在商家院子中,看着遍地死尸呕吐半天。
商家是高墙大院,关上大门,外面无人知道院中发生了什么事。
那抱剑的汉子只是投奔到商家做个护院,却未料给商家带来这么大的灾难,一切都是因果,又是必然。
持刀砍杀的痛快劲很快过去,夏猴子开始后悔起来,颤颤微微地道:“仉兄弟,我们做得是不是太过分了?商老狗该死,可他这一大家子人并未为害乡里……”
“只有如此大南庄才能改天换地,从此这里便是你说了算。”
“我才刚由牢里放出来,庄上便死了这么多人,官府岂能不疑到我头上?我不在大南庄呆了,去……去哪里呢?”
夏猴子并未想好要去哪里。
“怕什么,此事是我做的,和你无关。”
仉云燕将商家值钱的东西搜罗出来,分成两份,语于夏猴子道:“一份是你的,别一份烦请你送到何府,让何少白转交给吴家班的师兄弟们。”
夏猴子道:“你不挑件东西吗?”
仉云燕想了想,挑了一尊金佛带上,道:“有位朋友将要出嫁,这件东西送给她做礼物吧。”
“没想到仉兄弟竟视金钱如粪土……你是个可交的朋友,若哪天我在大南庄混不下去,一定去投奔你。”
“我倒希望你从此退出江湖,在大南庄站稳脚跟……我这种作为早晚有一天会出事,说不定夏师兄能救我一命。”
这番话让夏猴子不由感慨万千,他还以为仉云燕天生不怕死呢,原来他也在考虑退路。
仉云燕在商家屋墙上留下一行血书:“替天行道,除恶务尽!太行山大侠归正道人留。”
“不将这宅子烧了吗?”夏猴子想毁尸灭迹。
“不烧,再也不放火了。”仉云燕有气无力地道。
仉云燕要夏猴子转告钟以士和他的弟子,去运河边上找他,他一个人钻进青纱帐,先离开了大南庄。
钟以士留下来本是为看住仉云燕,未料一顿饭的工夫,仉云燕已举起屠刀,杀了商现之一家。
仉云燕是一匹烈马,没有人能驾驭得住他。
夏猴子不敢向钟以士等人说明刚刚发生的杀戮,只说仉云燕找到了火烧何家庄园的贼人,已只身前往运河边上。
钟以士虽然心有疑惑,隐隐觉得夏猴子有事瞒着她,可万万想不到仉云燕行动如此迅速,便向赵三多作别,带上卢向塔王老实二人追赶仉云燕而去。
与仉云燕接上头,钟以士问他放火贼人在哪里,仉云燕指指运河道:“亏待不了他们,他们自有好去处!”
四人沿着河岸向南走,想搭条船回台儿庄,走了几里路却未遇见一条船。眼看天色将晚,正商议着找个地方投宿,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仉云燕赶紧要钟以士等人躲起来,等到马蹄声来到近前,才发现只有一人一骑,原来是赵三多追了过来。
仉云燕叫道:“赵师傅,您去往哪里?”
赵三多勒住缰绳,道:“幸好你们未上船,方才忘了一件事,答应过仉少侠的,要赔给谢总镖头一些银钱用来买船……”
赵三多并不下马,说着话扔给仉云燕一个包袱,尔后拨转马头,欲走未走之间招手将仉云燕唤到跟前,附耳道:“仉云燕,你当不得一个‘侠’字。”
一声长嘶,赵三多催马离去,看他去的方向并不是大南庄,不知他要去何方。
仉云燕看了看赵三多留下的包袱,却是他交给夏猴子的两个包袱之一。
我当不得侠字?哼,你只要活得足够长,定要让你瞧瞧我仉云燕当得当不起大侠之名。
钟以士闪身出来,道:“赵师傅和你说什么?”
“他说……仉云燕称得上天下第一侠士!”
钟以士不信赵三多能说出这种话,笑道:“我倒希望有一天真能听到有人如此称赞人。”
“会的。”
四人找个村庄住了一晚,天亮后要卢向塔和王老实买来四匹马,不日便到了台儿庄城。
朝廷与各国联军在天津剑拔弩张,直隶鲁北一带风声鹤唳,百姓人人自危,台儿庄城却依然车水马龙,热闹一如往常。
只要仗不打到家门口,就不关自己的事,日子该咋过还咋过。
钟以士独自往谢家镖局去,仉云燕带着两个弟子去找张行。师父不待见他,因此不愿去碰钉子。
其实仉云燕本不愿回台儿庄的,他在商家留下血书之时,便已想到去太行山遇空寺落脚。
不过他答应过王正谊,要将宋小戈的财物亲自送到南方去,应下的事自然要做到。何况这正是侠义之举,他要做天下第一侠士呢。
张行见到仉云燕,尤其激动,立刻去请来衣好我,在家中摆下丰盛的筵席,为仉云燕接风洗尘。
这段时间张行和衣好我的功夫长进不少,几人吃了几杯酒,张行便跃跃欲试要与仉云燕过招。
仉云燕正累着,不忍扫张行的兴,便命卢向塔代他讨教。
张行不想和卢向塔打,衣好我道:“我来。”
两人摩拳擦掌交起手来,战了几个回合,衣好我被卢向塔一膀子撞倒在地,哈哈大笑道:“衣师兄,你这个身子太弱了,不经打。”
仉云燕道:“老塔,你为何不用师门的潭腿功夫?衣公子练的招数是冲着拆对潭腿的,让我瞧瞧他琢磨得如何了。”
王老实道:“我来试试。”
这时墙外有人说话:“如此好的兴致,我来凑凑热闹。”
话音一落,一个身影越墙而入。张行见是闫守顺,有些不快道:“闫通判,有门不走翻墙而入,可不该是你的作派。”
“对不住了张县丞,闫某一时高兴失了礼数,我自罚三杯。”
闫守顺说着抓起桌上卢向塔的酒杯,连饮三杯,道:“多了两位新朋友,不知是从何而来?”
仉云燕冷笑道:“闫师傅倒是不见外。”
闫守顺自恃是公门中人,管着台儿庄城的治安巡务,态度颇为骄横,道:“台儿庄城没有我不能进的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