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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这种感情,宗凌在又一日左誉提醒时,忍不住为林织辩白。
“左卿这话有些偏颇了。”
他的林大人是权宦不假,是权势滔天左右皇权不错,是结党营私遍插党羽排除异己,可他并没有穷奢极欲残害忠良啊!
那些该杀头的该贬官的,都事出有因,哪怕有时候锦衣卫行事是过激了些,也没有冤枉他们。
更何况作为既得利益者,宗凌是被护着的那一个,这让他的心眼更是偏的没边了。
他不觉得林织是可恶可恨的阉党,反而觉得他是再能干不过的解语花,是现在天底下对他最好的人,是他的亚父。
何况林织也没有想独掌权柄,还教他如何理清朝事,只是他现在年纪实在太小,根本没法掌权罢了。
左誉对于皇帝暗戳戳地说林织好话不置一词,毕竟他心里多少清楚,如果不是林织,这至高的皇位轮不到眼前的小皇帝坐。
可他听见宗凌说林织指点他朝政,他的耳朵就竖起来了,神情严肃地请皇帝复述。
“还望陛下为臣详解。”
他是真担心小皇帝被带沟里,让先帝呕心沥血治理多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可听着听着,他陷入了自我怀疑。
林织确实不是在瞎糊弄,他真的在教皇帝怎么做皇帝。
“这……”
左誉心里掀起了狂风暴雨,先不说这宦官怎么懂得这些,他居然没有蒙蔽圣听就很匪夷所思。
通常而言,阉党乱政,基本是一个路数,蒙住皇帝的眼睛和耳朵,扭曲皇帝的言语,哄着皇帝玩乐,可林织都没有。
他让皇帝读史明理,知晓民生,还让他骑马射箭强身健体。
不是,你是直臣还是我是直臣啊?
左誉神色一敛,忧心忡忡又言辞恳切地开口:“陛下,这种情况固然很好,但请您务必不要偏听偏信。”
左誉仍然不信林织,但他的言语却不像之前那么直白激烈。
这种手段比他以为弄权要更可怕,这意味着很可能未来天子亲政掌权后,都会对林织有着无以覆加的信重与宠爱,这是很危险的事,没有人可以永远不迷失于权力的漩涡里。
左誉先言明先帝对他的赏识之恩,又追忆往昔让宗凌知道先帝这份祖宗基业有多励精图治,又剖白自己的忠诚之心。
他又将林织上位以来的种种言行道来,关于林织在皇位之争中的推波助澜也挑拣了要事仔细分析。
其实林织之所以能够成功,先帝的问题占了很大一部分,既不立储也不立后,大臣们越劝他越发疯,阴谋阳谋轮番上,甚至简单粗暴地直接杀人,于是在皇位继承上,没人能用礼法对宗凌和林织进行压制。
但左誉就算再怎么直言上谏,也不能把这种话明说,只能使劲掰扯林织,好让宗凌明白林织用计之毒辣老成,城府之深沉。
宗凌听了很是感动,有左尚书这种肱骨之臣真是国之幸事,以及……林大人爱孤!
他为了孤竟然做了这么多事!
孤的三哥四哥都是极为厉害的角色,还好有林大人,孤根本不用直面他们,他们都是手下败将!
哎呀,真是没办法,这个皇位就是林大人一手捧到孤面前的,各位哥哥弟弟们,真是不好意思了。
宗凌心里对林织的崇拜更上一层,父皇那么多疑精明的人物,竟然都被林织摆了一道。
左誉根本不知道小皇帝的脑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还非常欣慰皇帝能够听进他的话。
不管林织打着什么主意,皇帝抓紧时间吸收知识,努力把权力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正事。
左誉和宗凌说的话,林织自然知晓。
这倒不是因为锦衣卫,左誉在和宗凌说这些话的时候都会屏退左右,没有宫女太监侍奉在身边,锦衣卫再怎么手眼通天耳聪目明也不可能藏在御书房里,就算是大内高手也只是守在门外。
没有锦衣卫,林织有01。
他在宗凌的身上放了电子小狗,当然不是为了监视他,而是为了以防万一。
【这个人真讨厌,就差把主人你说成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了。】
01很不喜欢左誉,总是和设计者说主人的坏话,他们俩可是天生一对耶!
林织倒不气恼,毕竟左誉也是为了宗凌考虑,再说了,左誉说的确实也是实话。
如果不是他知道这里是个虚拟的世界,如果不是他喜欢宗凌,他一定会把权力牢牢的掌控在手中,让傀儡制造出小傀儡,以保证不受到威胁。
宗凌对他的维护也在他的意料之内,毕竟那是宗凌。
可很快他发现,宗凌对他的感情似乎发生了那么一点点偏移?
“林卿,今晚就留下来陪孤吧。”
少年帝王初具英气的眉眼依旧稚嫩,声音还是未变声的柔软清朗,
他一手拉着近侍宦官的窄袖,眼里流露出依赖和渴求。
林织知道宗凌对他亲近依赖,可是这神色里的尊敬以至于尊崇的仰慕,不知为什么让他觉得有点微妙。
宗凌这话也不是突然提起,而是事出有因。
今日是七月十五日,中元节。
中元节又称鬼节,是祭祀亡灵的重要节日,林织早早让女官做好了准备。
先帝后宫中的女子,许多都被他放出宫,一些有品级的嫔妃则被奉为太妃,迁到东六宫居住,林织管的严,她们一直没有机会动什么手脚,但这次宴会却让她们钻了空子。
不说旁人,三皇子与四皇子生母都恨宗凌入骨,在她们看来,皇位千不该万不该被宗凌握在手中,所以这次她们在芝兰宫装神弄鬼,又是鬼哭索命又是假借宗凌生母的名义呵斥他不孝不悌。
宗凌倒不会当真,毕竟被他追封为圣孝仁皇后的母妃真的有在天之灵的话,也会夸赞他做得好。
只是那吊死的女鬼和密密麻麻的血掌印还是让他惊惧了几瞬,而后他便借此提出了让林织陪寝的想法。
他实在很喜欢林织身上那股让他安定平和的好闻气息,忍不住想要靠近些。
在他人面前,他都尽量成熟持重,尽量让事事都不出错,他是天子,应当有天子的威严,可是在林织面前,他总忍不住撒娇,他都不知道他那种底气从何而来。
在宗凌殷切地注视下,林织显得有些犹豫。
“陛下,这不合规矩。”
林织当然不在乎什么规矩,只是单纯逗孩子,顺便维持一下人设。
宗凌眼里闪过狡黠的光,道:“反正又没人看见。”
他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不远处屏风后的太监与宫婢,带着不自知的威严与冷意。
这些应该都是林织的人,应该不会那么多嘴多舌,把消息传出去。
再说了,他待林织如君父,林织与他同寝又怎么算出格?
等听到自己声音时,宗凌才意识到他刚刚竟然不知不觉地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脸顿时涨的通红。
林织神色一顿,好的,他终于知道是哪里偏移了。
不过他二十宗凌十二,按理来说也应该是把他当兄长,竟然还给他抬了一个辈分。
虽然有点诧异爱人想当他儿子,但林织很快就接受了,总之宗凌还不是能谈情说爱的年纪,这么想也无妨,最后肯定也会感情变质。
林织微微俯身,对宗凌认真道:“陛下言重了,微臣担待不起,这话可不能让旁人听见。”
皇帝认宦官做父,这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只不过都是昏君之流。
宗凌心里这么想,但也不会到处说,见林织望着他,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拉了拉林织的袖子,表明他的意图。
他很害怕,所以需要心腹重臣陪着!
昔年唐太宗不也因为弑兄逼父而夜不能寐,让爱将给他守门吗?
林织只好应允,轻声道:“容臣更衣。”
绛红色的飞鱼服搭在了帝王寝宫的屏风上,不远处烛火幽微,没一会儿宫人便熄了罩灯。
宗凌嗅闻着身旁青年身上的好闻气息,姿势略显霸道地环住辅政臣子的腰肢。
林织轻轻抚着他的背,陪少年天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有脚步声靠近时,宗凌已经睡沉了。
袖招轻声道:“大人,他们已经招了。”
夜里霜重檐冷,让青年秀美的面庞更显淡漠。
林织帮宗凌掖着被角,道:“让两位太妃病着,其他人杀了。”
门扉又被轻轻掩上,天子在睡梦中带着笑,想来是做了个好梦。
成功一次之后,宗凌似乎尝到了甜头,想让林织每晚都□□。
他用的理由也没什么变化,不过是他幼年丧母,一直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宫里住着,中元节又受了惊吓,一个人睡便会做噩梦。
他没发现他的话里有着矛盾点,幼年时他一个人在冷宫般的芝云宫住的好好的,怎么长大了会在有众多宫人伺候又被锦衣卫层层把守的养心殿里害怕?
林织没说什么,还是依他了。
宗凌心里高兴,林织总归是纵容他的。
林织与帝王同寝这件事外边倒是不知情,他们只以为林织宿在养心殿的偏殿中。
等一些事情尘埃落定后,林织进行了时间跃迁。
数据会根据逻辑进行事物演变模拟,林织可以任意选择到达哪个时间点。
为了保证局势不出错,林织并没有进行太大的时间跨度,以三个月或者半年为一次,在察觉到一些情况时,停在了三年后。
元和三年,冬。
这一年,宗凌十五岁,已经出了三年孝期。
宗人府宗人令递了话,请示林织怎么为皇帝安排晓事的宫女。
前朝也有人提议,陛下已经到了年纪,可以广开后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