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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衣柜是典型的理工男衣柜。
九块九包邮的白t恤有一打,二十九块九包邮的白衬衫一打,跟班上两个同学拼单抢券买的。更贵一些的,五十块的格子衬衫也有一打,还有各种促销打折polo衫,最适合运动课的时候穿了。
双十一天猫买的森马牛仔裤,不知真假的阿迪运动裤,再加上几双白色黑色基础款运动鞋,就构成了他的“衣品”。
田爱认为,理工男的品味拉低了这个世界对美的标准。学校里不少这种品味奇差的男生,薛宥卡和他们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大概就在长相上吧,他可以做coser并且受人追捧,而其他男生穿得和他一样就只能做吊丝或杀马特。
如果不是这个长相……就冲学弟这个日常打扮。
田爱是不可能请他吃饭的,更不可能跟他逛街、送他香水。
平日白衬衫牛仔裤也罢了,好歹干干净净,简单得就像下课后的香草冰淇淋,今天这件灰色的polo衫才是真的忍不了,她爸都不会这么穿。
可她还不忍心说。
薛宥卡也是人生中第一次跟女生一起逛街,被学姐带到一家买手店,亲自给他挑衣服。
“你现在有接到广告,应该有钱买这些衣服了,我尽量给你挑便宜的。”
买手店也就是指店主以自己的时尚观念,目标顾客的品味为基准,挑选各大品牌的服饰,融合在一起的店面。田爱带他来的这一家,店内有大量的小众设计师品牌,单价不过四位数,但衣服设计面料都比较独特考究。
在店里换衣服换了两个小时,各种风格都尝试了,最后咬牙买下一条纯黑的工装裤,天蓝色的印花衬衫,以及一双折扣中的黑色马丁靴。
“你里面可以穿个t恤打底,不过不方便脱……”田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里面不穿也可以,还有你的头发,照着这个发型理一下,不要弄发胶。”田爱给他看图片。
稍微收拾一下,整个人便焕然一新,薛宥卡第二天换上衣服,全宿舍震惊:“可以啊,这一身不错,帅。”
薛宥卡笑了一下就笑不出来了——花了好多钱。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买,有什么意义,只是脑子一热,听见学姐和店员说:“这样穿真的帅,文艺里带点少年气,简约透着精致,回头率百分之两百!”就一下没控制住。
和室友吃晚饭的时候,薛宥卡小心翼翼,怕不小心把油弄上身,怕蹭上味道,室友却点了啤酒:“以前喝酒还想着老幺才十七岁,现在么,成年了啊!!给他满上!!喝!!”
薛宥卡根本不会喝酒,薛天亮总是喝得酩酊大醉,所以他几乎没有碰过酒这种玩意儿,勉强喝了两杯,他说不好喝就不喝了。
弄得大家笑他:“成年人哪能不会喝酒,明天上午又没课,怕什么。”
“我等下还要见朋友……”
“不是跟女孩子吧?你今天这么帅。”
“不是,男的。”薛宥卡把酒杯推开,“我们吃蛋糕吧。”
室友一起给他买了个不大的水果蛋糕,在餐厅瓜分完,啸哥他们把礼物掏出来。
有个给他送的按摩头皮的按摩仪,薛宥卡没试怕弄乱发型,有个给他送的手办:“我看你桌上摆了挺多,就去动漫社那边叫人给我带了一个。”
还有一个给他送的招财猫打火机:“知道你不抽烟,但这个打火机可以当钥匙扣,还可以防身,而且造型很好看!”
谢过大家的礼物,饭后,薛宥卡起身说自己要去见朋友了。
程誉好像到了有一会儿了,给他发消息问过他吃完没,然后告诉他自己在停车场。
室友一起去了地铁站,薛宥卡找了一会儿,找到了程誉的车,敲了敲车窗。
“你干什么?”程誉看向车窗外的他,闻到了飘进来的酒气,同时也注意到他今天格外不一样的穿着。
嗯?
这天蓝色的印花衬衫可不像是薛宥卡的中年人风格。
“没什么,就是确认一下我没找错。”薛宥卡嘿嘿一笑,拉开后座门,正准备上去,被喊住:“前面来。”
坐上副驾驶坐,薛宥卡指了指后座的生日蛋糕:“那个……给我买的吗?”
“嗯。”
“谢谢哥哥。”
“……不用,你室友给你买蛋糕了吗?”
“买了,吃光了,不过你买的这个,我也可以吃,我吃得下。”薛宥卡侧头认真地看着他。
似有若无的酒气,还有他今天说话的状态,穿衣,都让程誉感觉到了不同寻常,正准备夸他一句今天穿的不太土,薛宥卡的电话铃响了。
今天白天何小由就给他来电了。
现在是薛天亮。祝他生日快乐。
薛宥卡说了谢谢爸爸,薛天亮说在网上给他买了生日礼物:“寄到你们学校去了,你是不是还没收到?”
“今天收到了快递的消息,我还没去拿,还在外面。”
“在外面过生日吗?”
“嗯嗯,刚跟室友吃完饭,他们给我买了蛋糕。”不过在餐厅,仪式感不够,蜡烛也没吹,打开就切开分了。
薛天亮说:“米米,你奶奶给你寄了麻通,你不是说室友爱吃么?还给你寄了苹果和荔枝,荔枝容易坏,她寄的那个,最贵的那个快递,顺丰生鲜,估计明天就到了。你奶奶说要跟你讲视频。”
这通视频讲了十几分钟,都是很琐碎的事,还是听不懂的方言,程誉在旁边却听得有些入神,不时从后视镜里看他,生活的烟火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挂了电话后,薛宥卡看向车窗外的夜色:“我们去哪里。”
“……我家。”
薛宥卡迷茫:“为什么去你家。”
“给你过生日。”程誉刚才是想去livehe那边的,结果一听他讲电话,自己走神了,开车开错了路。
“哦,你是专门给我过生日的啊,那你吃饭了吗?”
“不吃等着饿死?”
“你为什么要给我过生日。”他从书包里摸了摸,只摸到了口香糖。
“…你管那么多为什么。”
巷子里没办法开车,需要走进去,薛宥卡下车后,跟在他后面进去:“为什么不弄路灯啊。”
“懒得弄。”程誉提着蛋糕,还有个包装盒,是给他的礼物。
“为什么?”
“你的为什么太多了。”程誉察觉到他身上的不对劲,停住脚步,“你是喝了多少?”
“两杯青岛,嘿嘿。”薛宥卡不小心撞在他背上,揉了下鼻头,“你怎么知道我喝酒了?”
“你觉得我嗅觉有问题吗?”
薛宥卡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你可能有呢,我身上没有酒味吧。”
而且离开餐厅的时候,他还去漱了口。
“那我闻到的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可能觉得自己放屁都是香的吧,别人都臭。”
程誉很少跟人这么拌嘴,竟然拌着拌着就笑了起来,觉得自己被他带的有点幼稚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院落里的栽了一颗很粗壮的银杏树,地上有绿色的落叶,银杏和绿枫上挂了几串灯,薛宥卡一眼就看见了树上的的灯,在深夜像一颗颗星星一样。
“那是你挂的吗?”
“找人挂的。”倒也不是特别为他布置的,程誉只是一个人住着,想把生活过得有温度一些。
进客厅,把蛋糕放在餐桌上打开,蛋糕上写着十八岁生日快乐。
程誉把寿星的帽子递给他,薛宥卡戴上后,闻到奶油的香气,突然打了个嗝。
程誉瞥了他一眼:“你都打酒嗝儿了,你还说没有酒味,你自己哈口气闻闻?”
薛宥卡侧过头哈了口气,果然有点酒味。
“……那我去漱下口。”薛宥卡进了他的卫生间,在洗手台上找到了漱口水,“你的漱口水我能用么?”
“用吧。”程誉往蛋糕上插蜡烛。
薛宥卡喝了点漱口水,嘴唇没有挨着瓶口,照镜子的时候仿佛带着雾气,朦胧的看不清晰。
程誉把蜡烛插好了,找了会儿打火机,把灯关了。
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黑了,不过院外有光从窗户透入,程誉把蜡烛点上:“你过来吹吧。”
戴着寿星帽,许了个中五百万的朴素愿望,低头把蜡烛吹灭。
“可以吃了吗?”
“你晚上吃了多少,还没撑?”
“其实吃了挺多的,我没想到你也会买蛋糕给我,那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吃啊,而且你买的这个……看起来就很好吃。”薛宥卡说谢谢。
“随便买的,”程誉之前就在选,选了很久,选了个二次元的蛋糕,见他直接开动,忍不住问,“你漱口了吗?”
“漱了,还有酒味儿吗?”
“有点。”。
“没有吧,我漱了两次,不然你再闻闻。”他主动地凑近。
程誉注视着他发亮的眼睛,微微弯腰,低头在他脸侧闻了一下。
有一种自己漱口水的薄荷和桃香,还有一种更为明显的柑橘调香气,像雨后的青草地。
“你喷香水了。”味道是好闻的,但这种香味显然只有香水才会有。
“是啊……学姐带我买的,她送的。她说你会喜欢的……”仰头看向程誉,低声问,“那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