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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孟引璋就给江小薇打电话,把自己的决定告她。
江小薇是听完了就吐槽:“就知道你这点儿出息,聂绍琛说什么是什么!还想着和你共谋生财大计呢,我计划了多久的事,被你家聂绍琛几句话就给搅了。”
孟引璋知道她是为她好,有了好事总是第一个想到她,她却没能领情,于是讪讪地说:“你别生我气啊,我也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才听的。”
“跟你生什么气?跟你生气生得完吗?”江小薇啐了她一口,又脆声笑着说,“哎,虽然你辜负了我,但看你们这样夫唱妇随的,我也就放心了。对了,这次你们复婚可一定让聂绍琛办个婚礼,我要当伴娘的!他对你是不错,但不办婚礼这事,我现在想起来都替你憋屈。他是二婚无所谓,你嫁他的时候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就一声不响地领个证就完了,这算什么事儿!”
孟引璋心想,这都哪儿跟哪儿,她什么时候说要复婚了?但也懒得和江小薇多解释,就敷衍着说:“好好好,一定找你当伴娘!一定!”
说完了挂上电话,孟引璋一回头就吓了一跳,聂绍琛正杵在她身后,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她扬声问:“干什么鬼鬼祟祟的?偷听我电话!”
聂绍琛凑过来,俯身逼近她,低声问:“和江小薇说什么了?当什么伴娘,嗯?”
“随口说说!”
她扭身就要躲,他也不去拦,放任她仓皇地逃开了。心里有几许笃定,她的心都在他身上了,人还能逃到哪儿去?
——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的同居生活就算正式开始了。
孟引璋开始专心设计唐卓的别墅,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回去加班加点,周末还要到别墅那边实地测量。正式开工前有许多准备工作,规划施工区域、搭设脚手架、标注改动墙体、联系各种高档建材、家具的设计师和生产商……零零碎碎许多工作,都要着手去做。
当初唐卓看中的是她的硬装草图,大体的格局风格定下来,很多软装细节还需要洽谈。唐卓这人也是吹毛求疵,从大理石的纹理,墙纸的配色,到铁艺栏杆的雕花,样样都要求精益求精。有时候给他看了七八个样本,最后一一否决,转一个大圈,他居然又说还是第一个好。
遇上这样难缠的客户,当面不能说什么,回到家里,孟引璋难免就要向聂绍琛抱怨:“你交的什么朋友,挑剔成这样!”
聂绍琛总是一脸幸灾乐祸,呵呵地笑个不停,“客户可是你们的上帝,好好服务,别总发牢骚。”
孟引璋就骂他:“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就知道剥削劳动者!”
他笑得更开心,“早就说过了,智者劳心愚者劳力,谁让你们笨,不剥削你们剥削谁?”
孟引璋最讨厌他这样的风凉话。
当然,他除了说风凉话,有时候也会帮倒忙。
看着她铺开白纸在台桌上画图,他无聊的时候就会在一边指手画脚,“这个格局真的好么?这两间房打通了可以做个影音室。”
她好声好气地解释:“这两间必须隔开,因为中间是承重墙。”
“你怎么知道是承重墙?”
“施工图上有标注啊,自己过去敲敲也知道的。”
“敲敲……有什么区别么?”
“区别大了。”孟引璋拉着他去敲自家的墙壁,教给他仔细辨别,“喏,你听,承重墙都是实心的,敲起来闷闷地响。隔断墙么,就是空心的或者比较薄,敲起来声音比较脆,咚咚咚的声音。你敲敲看,听出来没有?”
“唔……”他虚心地点点头,像个认真听讲的好学生。回到她的台桌前,又指着另一处问:“这里可以做个飘窗,下雨的时候坐在飘窗上看雨景。”
孟引璋顺着他指的地方一看,好气又好笑,“飘窗当然做在临湖一面的房间里!这里弄个飘窗坐着看什么雨景?看邻居家的后墙根么?”
“那这里呢?这里怎么不开个天窗,晚上躺在床上,抬眼就能看到星星。你不是最喜欢看星星么?开个天窗多好。”
他的问题实在太多,设计图那么大,上面密密麻麻标满了数据,核算一处要好几个小时,孟引璋屡屡被他打断,实在有些不耐烦了,口气也烦躁起来:“这是人家的房子又不是我的,我喜欢有什么用?再说,这是地中海风格的房子,圆弧形的穹顶,横梁还是□□的,你觉得开天窗合适么?”
他居然还问:“为什么不合适?”
“……”
“你说啊。”
很多事都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对于一点基础都没有的人,很多地方根本没办法解释。孟引璋终于被他问得受不了,站起来推他走,“聂总不懂就别给我添乱了行不行?这种劳力的事你又不用做,你还是去劳你的心吧!”
聂绍琛被他凶了也不恼,反而呵呵地笑出声来。他弯着眼睛看她,深邃的眸子里仿佛落下万千星子,他满口自负地问:“还有我不懂的事?”
“怎么没有?”孟引璋朝他翻个白眼,“承重你懂么?采光你懂么?配色你懂么?你不懂的事多了,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啊?”
他笑着摇头,哄孩子一样说:“好好好,我不懂,都不懂,我老婆最厉害行不行?”
孟引璋也懒得和他计较称呼问题,脸上的表情满是嗔怪,其实心里清楚,他这是要把自信还给她。
聂绍琛是个喜欢删繁就简的人,对于生活中的琐碎,他从不爱操心。当初他们的婚房,也是找人照着某豪华会所的样式照搬来的,他于细节处粗疏随性,懒得去过问这些。现在不厌其烦缠着她问东问西,无非是想告诉她,他也有不如她的地方,让她舒心罢了。
而在聂绍琛自己心里,也有另一番想法。
从前他并没关心过孟引璋的学习和工作,只想着万事有他,她不需要为任何事伤神。最早和她在一起,她还是学生,为了考试愁眉苦脸,他就毫不在意地说:“别烦了,我去跟你们学院打个招呼,保证你过好不好?”
当时他是好意,她却嘟着嘴巴不领情。最后也没动用他的关系,她靠自己取得了高分。
后来她毕业工作了,他无形地“监视”着她,觉得这工作无非是她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罢了,和别的女人逛街做spa没什么不同。她丢了工作闷在家里,他没给过她任何职业方面的建议,反而一再打击她的自信,希望她留在家里相夫教子。
如今再想,才明白自己当真错得离谱。现在看着孟引璋工作时专注又自信的模样,整个人仿佛要发出光来,那是以前从未见过的神采飞扬。
聂绍琛想,从前他对她,甚至谈不上爱。
爱不是豢养,而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和尊重。如果爱上一只鸟,不能把她关进金丝笼,而应该放她振翅高飞。
振翅高飞的青云路上总得伴着血汗,孟引璋为了工作也是在拼命,整天忙得脚不沾地。相比之下,聂绍琛如今在霖州的日子简直像休假了。
软件园那边,他开始还天天去点个卯,后来干脆去都不去了,就在家里给孟引璋当男保姆。每天换着花样给她做吃的,虽然手艺不能和大厨相比,但是也很有几分家常菜的味道,吃到嘴里,让人觉得踏实又温暖。
天气渐渐冷起来,有时候孟引璋捧着杯热水倚在厨房门边,看着他做饭。他周身是煲汤时腾起的白色雾气,缭绕身边,柔化了他刚毅冷硬的背影。他穿着浅灰色的绒线衫,整个人都显得毛茸茸的,又温暖又柔软,让孟引璋想到小时候养过的巨型狼青犬,情不自禁想过去抱住他,把脸在他毛茸茸的后背上蹭一蹭。
当然,他也不是完全不工作。
他如今的助理还是罗婷,曾经不远百里从天都过来,给他送过两次重要文件。剩下的事,他都是邮件处理,或者打电话,有时候也开视频会议。
聂绍琛打电话的时候很有趣,孟引璋常常看到他做饭的时候接电话。他两只手都占着,就歪着头用肩膀夹着手机和人家谈。
那样滑稽的姿势,偏偏他也能用严肃正经的口吻吩咐人:“我有事回不去,明天给你们做个授权,叫郑伟明直接去签。”
“合同我看过,第九条需要修改,如果他们不肯,就用第二十三条压一压。”
“一分利都不让。他们要是得寸进尺就终止合同,到时候按照补偿条款赔偿就是了。损失一点无所谓,不能开了被人威胁的先例。”
“……”
生意上的事,孟引璋一点不懂,但有时候听他口气严肃,也不免担心,“聂绍琛,要是事情棘手你就先回去,不用一直陪着我的。”
他每次都是拒绝,“没什么棘手的,你答应我之前,我不会走。”
“可是……”
“没有可是。劳力的事我不干涉你,劳心的事你也别干涉我,不懂就别问了,我自己有分寸。”
生意上的事,他不许她过问,从前是,现在也是。
聂绍琛如今为她改变了很多,但是原则问题,寸步不让。
而这样的强硬的聂绍琛,孟引璋竟然……并不讨厌。
每个人都该有他的底限,不管对谁都要守住。
孟引璋喜欢有底限的人,因为这样的人善于克制,不容易被外界诱惑迷了心智。
他开视频会的时候更好玩。
孟引璋家里太小,没有原来房子里那样气派奢华的书房给他做背景,墙壁上也多贴了劣质花色的墙纸,根本上不得台面。好容易找到一面白墙,家里又没有合适的书桌和椅子。于是他每次开视频会就只能坐在墙根底下,盘腿把电脑放在膝盖上,用一种极其憋屈的姿势和人商谈动辄上千万的大投资。
他在家里穿着随意,开视频会的时候就套一件商务白衬衫,装模作样打上领带,还要戴上他那副贵得要死却没任何作用的平光眼镜。下半身不用出境,于是还穿着肥大的条纹睡裤,脚上是和她同款的灰色大嘴猴毛拖鞋。
他这副精分样子,脸上却是淡漠严肃的表情,一本正经和人家商量事情。孟引璋总觉得,如果人家看到聂总的全貌,别说上千万,就是五毛钱的合同也没人肯跟他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