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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引璋独自开车回家,心想这一天也真是过得高/潮迭起、精彩绝伦。
半路上,聂绍琛打了几次电话过来。她心里烦躁,没敢去接,只怕接了忍不住,在电话里就要和他吵起来了。
她任由手机响了几次,最后实在不耐烦,干脆摁了关机键。
关机之后,她又不想回家,因为明知道等着她的又是一场大吵大闹。
她开车上甘霖湖畔绕了两圈,湖面上暗夜波光,璀璨堪比天上的星子,湖风清爽怡人,撩得她长发飞扬舞动,总算让她心里的躁郁少了两分。
最后回到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
她住的小区物业不完善,停车处的声控灯坏了好久也没人修。
孟引璋停好了车子,四下里一片幽暗,只有旁边楼上住户的窗口透出点点光晕。她刚拿出手机来准备照明,一个高大的影子突然朝她扑过来,着实吓了她一大跳。她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就听见那人微喘着怒声问:“你上哪儿去了?还知道回来!”
她听了那声音,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聂绍琛。
聂绍琛攥着她一只手臂,力气大得让她吃痛。他明锐的眼睛在夜色里寒光乍现,哪怕看不清楚,也知道此时那目光里是焦灼的担忧和埋怨。
想要质问他的心思突然沉了沉,孟引璋轻轻挣开他的桎梏,只说:“我没上哪儿,吃饭太久了,散席晚。”
她说着就用手机照着路往回走,聂绍琛急匆匆跟上来,气咻咻地又问:“什么散席晚?!你们八点钟就散席了,狮子楼到家不过半小时车程,你现在才回来,跟我说散席晚?”
什么“八点钟”什么“狮子楼”,把孟引璋刚刚沉下去的怒气又惹了起来,她猛然回过头,盯住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八点钟散席,你怎么知道我在狮子楼吃饭?”
聂绍琛原本是跟着她走,她乍然一停,他差点狼狈地撞到她身上。向后退了半步稳住身子,他才坦然说:“唐卓告诉我的,就是就是今晚请你们吃饭的业主。”
孟引璋听了就想冷笑。
唐卓的事,她还在犹豫着怎么开口,这时候他自己说了出来,倒是省了她不少心思。
她讽然问:“看来你早知道唐卓是我的业主了。你还知道什么?是不是这三年里,我的一举一动你都了如指掌?是不是你一直就安排人跟着我,你从来就没放过我!”
夜色里,聂绍琛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她口气里的嘲讽已经足够让他愤怒。
今天中午他和几个朋友吃饭,其中就有唐卓。
这家伙在霖州新买了几栋别墅,刚定下其中一套的装修方案,席间还夸那设计做得漂亮,不知道的肯定以为是国际大师的手笔。
到了晚上,唐卓又突然打来电话,让他猜那设计师是谁,他顿时就想到了孟引璋。
结果唐卓还真的说:“这是什么狗血缘分,我的房子居然落到你老婆手里了。哎,琛子你还别说,你老婆这水平真不错。我以前老听你提她,还以为真像你说的那么笨。现在看来,这小女人挺有天赋,从前是被你个不识货的家伙给埋没了。”
当时听唐卓那么夸孟引璋,他只觉得满心自豪,比当年自己做成了第一笔大生意,被太爷爷夸上天的时候还自豪。
他向唐卓打听了他们吃饭的时间地点,兴奋地在家等着她回来。
他想他从前或许真的忽略了太多,只把她当成自己的妻子,只想把她禁锢在自己的世界里保护她,忘了她也该有自己的事业和人生。
如今想来,他明白自己最该做的不是为她造一座舒服的金笼,而是带着她展翅高飞,和自己一起徜徉云海。
聂绍琛想了很多话准备告诉她,可是他左等右等,都快到半夜了她还没人影。
他给她打电话,几次都没接,最后干脆关机了。他紧张得不得了,只怕她半路出了什么事。想在家等她,可是坐卧不宁;想出门找她,又怕他出去她却回来了。于是他傻乎乎地跑到停车处来等,总算等到她,她居然兜头就向他泼了这么一盆冷水。
这寒意冰冷刺骨,连他的声音都仿佛被冻住了。他用力咬了咬牙,这才发出声音来,“你这是又在怀疑我?”
孟引璋反问:“我怀疑的不对吗?”
聂绍琛怒极反笑,连连点头,“对!当然对!反正只要有什么不好的事,你只管怀疑我就对了。姓徐的公司出事你要怀疑我,唐卓找你装修个别墅你也要怀疑我。孟引璋,你是太自恋了还是有被迫害妄想症?你以为我天天就那么闲,什么都不用做单盯着你和你那个姘头?”
“什么姘头!你又说那么难听!我们就事论事,你扯什么徐腾辉?!”孟引璋被他骂得恼羞成怒,咬牙说,“你要是没和唐卓交代什么,他那么大的手笔,为什么选我们这种小公司做设计?”
聂绍琛阴着脸,“你问我我问谁!”
他一理直气壮,她的气焰不自觉就弱了,“真不是你?”
他还是没好气,“我是有事瞒过你,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要是我做的我一定认,你觉得我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
孟引璋还是不放心,总觉得这件事实在蹊跷,好像有什么线没连上。但她心里烦乱,一时也理不清头绪,唯有继续怀疑聂绍琛,“那你敢发誓么?这事和你无关,这三年里你也没找人跟过我。”
“发誓?发什么誓?”聂绍琛一听又是怒不可遏,“这是要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才满意?我做了什么让你恨我恨到这地步?”
“我不是恨你,我……”孟引璋讪讪地说着,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明明是她来质问他的,怎么又变成她小心翼翼地解释了?她回过神来,又昂起头说:“你别胡搅蛮缠!你要是没做,你为什么不敢发誓?”
聂绍琛分外不屑,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边走边说:“发什么誓?小孩子才玩的东西,我不陪着你发神经!”
他人高腿长,几步就把她远远甩到了后面。她回过神正要跟上去,他倒又折回来了,二话不说,劈手夺了她的挎包,又怒冲冲朝前去了。
孟引璋诧异极了,心想这人怎么突然这么绅士,都气成这样了还想着给她拿包?
其实在外人眼里,聂绍琛或许还真是个绅士。
孟引璋没怎么见过他和别的女人相处,只是从前他请她宿舍的几个女生吃过饭。那时候他真是彬彬有礼,上下车都会殷勤地过来开门,看到珠帘会抢到女孩子前面撩起来,到了餐厅主动帮她们拉开椅子,言笑晏晏问她们的口味……
可只跟孟引璋独处的时候,他就能完全变个样子。
每次见了她,他都是直接摁着她的背急吼吼往车里塞。什么珠帘什么旋转门统统不管,带着她直接往里走。拉椅子的事就更别想了,孟引璋吐槽过他,结果他懒洋洋在桌下伸出一条长腿,直接给她把对面的椅子踹了出来。
这男人的绅士范儿从来都是表面功夫,在她这里更是装都懒得装,直接原形毕露。
今天这是怎么了?
孟引璋满心疑惑,快步跟着他上楼到了家门口。
他从她包里拿出钥匙开门进屋,她正想跟进去,结果他居然“砰”的一声就把门给甩上了。要不是她躲得快,估计鼻子都要被撞歪了!
她郁闷得不得了,真是活生生又被打脸。她自作多情还以为聂绍琛是帮她拿包,没想到这男人只是为了抢她的钥匙!
孟引璋看着紧闭在面前的防盗门,忍了又忍还是抬手用力砸向了门板,“聂绍琛你给我开门!这是我家,你居然把我关到外面?!”
聂绍琛打开窥视的小窗,孟引璋从门外只能看到他带笑的两只眼睛,他的声音里也藏着欠扁的得意,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说:“不是喜欢在外面逛么?还回来干什么?反正我总是骗你监视你,你也不想见到我,干脆别回来了。”
“你!”
孟引璋真想伸个手指进去戳瞎了他那两只眼睛!
她深呼吸了两下,愤怒又无奈。从前吵架最后总是吵到哭,现在倒好了,她是被他气得哭都哭不出来,只能好声好气地哄他:“你快开门。我信你还不成吗?别闹了好不好?你三十六岁了不是六岁了,这样恶作剧你觉得有意思吗?”
他居然厚颜无耻地说:“只要能让你生气,我就觉得有意思。”
“你!”她咬咬牙,豁出去低声求他,“我要用卫生间,你给我开门!”
聂绍琛直接笑出声来,“今天早上你不是还让我憋着,那现在你也憋着吧。”
“……”
孟引璋肺都要气炸了,正想再说什么,她家门没开,对面对的门倒是开了。
邻居胖太太穿着一身天鹅绒家居服,趿拉着拖鞋站在门口,揉着眼睛没好气地说:“三更半夜的,这是吵什么?”
孟引璋赧然极了,连忙对人家说对不起。
聂绍琛也终于打开了门,对那胖太太略略弯腰,歉然笑道:“不好意思陶太太,她正和我闹脾气,吵着您休息了吧?”
那陶太太一见到聂绍琛,脸色顿时就柔和了好多,连声说:“没事儿没事儿,小两口闹别扭也是常有的。”又对孟引璋说,“你就是小孟吧?小聂人多好啊,怎么还和他闹别扭?男女之间要对彼此多宽容点儿,吵架可伤感情。”
“您说的是,都是我不好,惹她生气了。”聂绍琛对着外人,又摆出彬彬有礼的样子,还假惺惺地主动认错,含笑说,“我这就回去和她好好解释,陶太太您晚安。”
陶太太打了个哈欠,也摆手说:“回去好好说,你们也晚安。”
说完就关门回去了。
孟引璋看得目瞪口呆。
聂绍琛的无耻程度让她咋舌,更惊讶的是他居然和邻居太太这么熟络!
她搬来这里将近一年了,左邻右舍只混了个面熟,在外面遇上也不说话,最多就是点头笑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可聂绍琛才过来一天,怎么就和邻居太太熟成这个样子了?互通姓氏不说,那陶太太还说什么“小聂人多好”,他这是给人灌了什么*汤了?
跟着他进门后,孟引璋就忍不住问:“你和那个陶太太以前认识?”
聂绍琛把门一关,回头就变了脸色,凶巴巴朝她竖起了眉毛,怒声说:“你什么意思?你想说那陶太太也是我认识的,是我安排她来当你的邻居,是我用来监视你的眼线?”
料不到他敏感成这样,孟引璋忙说:“我根本没往那儿想!我就是好奇,你刚来一天,怎么就和人家那么熟了?”
这解释让他脸色稍霁,旋即一扯嘴角,又是冷嘲热讽:“你以为我是你?住进来快一年了,都不知道对门的邻居姓什么!整天浑浑噩噩,你长着脑子干什么用的?就只会用来怀疑我么?到了新地方,谁不知道要先摸清周围的环境查清身边的人?人好的可以交朋友也可以拓展人脉,人不好的你也能知道该怎么防着他。你倒好,去了哪里都是独来独往闭门造车。难怪你一个人混了三年,就置办了那么一辆破车,买了这么一套破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