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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告捷结案
被打的女人名唤「柳氏」,是真定城中一户殷实人家的主母。
这个年头所谓的「殷实人家」,大约是中产之上,权贵之下,属于高不高,
低不低的地位。
论能量背景,或许能影响一点小事,如果好处给得足,官府在某些事情上兴许会偏袒一下,但若遇到大事,再有钱也没用,没有任何官员会为了那点蝇头小利跟自己的乌纱帽过不去。
今日很不幸,柳氏遇到了一件花钱也搞不定的事,而且给她的夫家也惹下了大祸。
究其原因,只是因为她在脂粉铺里的一时嘴贱。
世上至少一半的是非,都是人的那张嘴引起的。
柳氏刚上公堂时,尚能自信满满,这次的事她是受害者,猪头般的脸蛋可以证明。
受害者当然可以理直气壮,甚至都不用花钱打招呼,但凡正常的官员都知道怎麽判。
可是见李清臣对三女各种逢迎,柳氏已渐渐感到不妙了。
回想起刚才街上的争执,她与袅袅扭打时,外面冲进来一群壮汉,二话不说揪着她就狠揍,这群壮汉显然是在保护袅袅三女。
三个容貌绝色,有一群壮汉保护,同时真定府的李判官还对她们如此恭敬,
柳氏突然发觉自己好像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这时的她,已经有些后悔了,事情闹到公堂意味着什麽,她很清楚。
公堂不是随便来的地方,既然打上了官司,官员的板子是一定要拍下去的,
不是拍原告就是拍被告。
而此时的袅已不慌不忙地开始述说争执的由来。
袅袅语速很慢,吐字很清晰,而且不添油也不加醋,非常客观地将事实说了出来。
从柳氏她们非议真定新来的知府,后来又辱骂大宋边军将士,最后自己与柳氏争执等等,叙述平白且公正,就连柳氏都无话可说。
李清臣听完后,皱眉朝柳氏冷冷地一警,接着心中忍不住松了口气。
李清臣的性格总的来说还算比较正直的,这两年纵是被真定官场孤立也断然不肯与刘谦谅等人同流合污。
刚才有心偏赵郡公的女人,可他又担心袅三女不占理,当着这麽多人的面偏她们未免污了官声。
此刻袅袅说完后,李清臣确实轻松下来了。
果然颜之有理,长得好看就是正义的代表。
为官多年,李清臣经验丰富,他很快做出了判断,颜值高的一方胜利。
然后李清臣目光阴沉地望向柳氏。
「柳氏,她说的话可属实?说话前想清楚,公堂上说谎的后果你担不担得住。」
柳氏浑身一颤,此时的她已没有了一丝一毫倔傲之色,现在她知道自己恐怕摊上事儿了,只想赶快结案,避开这桩大麻烦。
袅袅刚才的述说毫无漏洞,每个字都是真实的,柳氏想否认也不可能,在场有那麽多人呢,她否认的话,事情就是另一种性质,只会比眼前摊上的事儿更严重。
于是柳氏低眉顺眼地道:「禀官上,这位————-贵夫人所言属实。」
李清臣见她称呼都改了,大约已反应过来惹上事了,不由冷冷一笑。
「毁知府,辱骂边军将士,与人启畔,惹上口舌是非,柳氏,你有何话可说?」
柳氏脸色愈发苍白,垂头道:「民妇-—-——-求官上网开一面,只是当时心急失言,非有心辱骂将土,实在是家中为了避兵灾,不得不打算举家逃离真定城,民妇心中有怨气,故而胡言乱语。」
李清臣冷冷道:「赵郡公率部出征辽军,将士们皆是为我大宋百姓子民而浴血拼命,你这等愚妇却在后方毁辱骂将土,这是一句『心有怨气』能交代过去的吗?」
柳氏愈发惶恐,听李清臣这意思,似乎是要治她的罪了,而且搞不好还要牵扯上她的夫家,这可塌了天了。
于是柳氏壮着胆子抗辩道:「官上容禀,实在是大宋边城多年来被辽人袭扰欺凌,民妇私以为赵郡公率部出征,恐是-—---胜少败多,民妇担心害了边军将士的性命,故而口不择言——
李清臣眼神愈发冰冷:「你的意思是,赵郡公此番出征必败?」
柳氏急忙惶恐地道:「民妇愚钝,岂敢妄言军国大事,民妇并无此意。」
嘴上说着「并无此意」,但李清臣却看得出来,她的表情分明是认定了宋军必败。
李清臣一时竟犯了难,难的是不知如何处置这愚妇。
事关赵郡公的三位如夫人,处置得轻了,担心袅袅三女不满意,处置得重了,难免惹得城中市井非议。
于是李清臣的目光情不自禁朝三女去。
畏畏却上前一步,盯着柳氏冷冷道:「你仔细听好了,我对大宋边军将士有信心,对赵郡公更有信心,他们为保真定府官民平安而战,此战必胜!」
柳氏垂头,再也不敢与她争辩,只是附和道:「是是,我大宋边军将士必胜,民妇愚昧,不该氓毁将士,民妇知错。」
畏畏见她嘴上认错,表情仍然不以为然,不由愈发怒极,语气更重了几分。
「你既然知错,不如拿出点实在的东西,此战我大宋将士若能击溃辽军,便罚你夫家拿出一半的家产,折成酒食,出城搞军,如何?」
柳氏一愣,多年来的固有印象,她当然不认为此战宋军能胜,活着逃回来小半都算不错了,怎麽可能打败辽军?
虽然内心笃定,但要拿她夫家一半的家产打赌,她可没胆子答应,她家官人知道后不得活活打死她。
正在犹豫间,李清臣却猛地一拍桌案:「就这麽说定了!」
「啊?可是官上———」柳氏急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公堂的宁静。
一名禁军匆匆跑进公堂,身上的甲胄尽管没有任何破损,但所有人都仿佛能闻到这名禁军身上散发出来的战场硝烟味道,显然这人是刚从前线回来的。
禁军入公堂后,躬身朝李清臣抱拳一礼,大声道:「禀李判官,奉城外东郊大营赵郡公令,小人入城报捷。」
「今日寅时,我大宋龙卫营将士突袭北面辽军大营,此战,全歼辽军一万,
缴战马三千匹,皮甲五千具,粮草两千石,军械无算,敌军皆亡,并无俘虏,赵郡公特命小人回城报捷,晓予真定城官民人等知。」
「赵郡公还请李判官起拟奏疏,向朝廷和官家具实以奏,捷报传京。」
说完后,禁军匆匆一礼,转身便离去。
公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古怪地望向柳氏,
而袅袅三女,脸上却绽开了微笑,笑容越来越深,公堂上不可失礼,但三女私下却已手牵着手,互相紧紧地着,她们的小手冰凉,却微微颤抖,彼此无声地传递着兴奋雀跃的情绪。
而柳氏,却一脸惨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双目失神地盯着公堂上「明镜高悬」的牌匾。
李清臣也欣喜若狂,若非碍于身份,此刻早已欢呼痛快大叫起来。
见柳氏失魂落魄的样子,李清臣微微一笑,难得玩笑地道:「柳氏,本官代赵郡公和边军将士,多谢你家这一半的家产了,回头便遣差役赴贵府上接收。」
柳氏仿佛触电似的跳了起来,嘶声道:「不,民妇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没答应!」
「怎麽可能胜了?刚才那人,真是禁军麽?不可能的!辽人那麽厉害,不可能的—」
李清臣见此时她仍不肯相信事实,反而一再看不起宋军,心中不由愈发厌恶,冷冷道:「事实是,我大宋王师确实胜了,全歼一万辽军,连活着的俘虏都没有,你不信也得信!」
这时袅袅走过来,盯着柳氏缓缓道:「我说过,宋军必胜,赵郡公必胜。」
柳氏失神的目光抬起来,惬惬地看着袅袅,道:「你,你究竟是———」
袅袅微笑道:「赵郡公,是我男人,我的官人。」
俩日本姐妹也手牵着手走过来,异口同声道:「也是我们的男人。」
三女手牵着手站成一排,脸上洋溢着幸福甜蜜的微笑。
柳氏两眼睁大,如遭雷,身躯摇摇欲坠。
刚才一直在猜测三女的身份,猜到她们的身份不一般,没想到,她们竟是赵郡公的女人。
果然,自己摊上事儿了,惹了大祸!
难怪在脂粉铺里,听到她氓毁赵郡公时,三女都忍不住出来呵斥她,与她发生如此激烈的争执。
难怪三女的身后跟着一群保护她们的壮汉,难怪李清臣对她们的态度如此恭敬,而且偏得如此明目张胆———
一切解释得通了,原来是赵郡公的女人。
整个真定府,甚至整个河北西路的城池乡镇,官场军队,都是赵郡公说了算。
自己居然惹上了他的女人,除了「作死」二字,她已不知该如何客观地评价自己了。
现在更要命的是,宋军胜了,全歼一万辽军,所以,她要拿出夫家一半的家产搞军。
她敢不拿吗?
不管拿不拿,她的夫家从此以后怕是容不下她了,回去等待她的,必然是一纸休书,说不定还要牵扯上她的娘家。
这一切,只因今日在脂粉铺的几句嘴贱。
越想越恐惧,柳氏察觉到,今日以后,她的人生已经毁了。
这时李清臣淡淡地警了她一眼,突然一拍桌案,道:「退堂。「
起身,李清臣朝袅袅三女点头招呼了一声,随即镇定自若地转入了屏风后。
很快,屏风后传来李清臣不再掩饰的狂笑声。
「来人,去买点好酒好菜,今日当痛饮大醉,贺我王师首战告捷!快哉,快哉!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