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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一门贵为大昭功勋门阀之翘楚,声望领士族之首,地位尊荣当世无双。来客既然能让平阳王世子不得不亲自出面招待,无非皇族宗室子弟。
只是,单凭声音,判断不出是谁,也不方便直接过去看。
许如凉闷声不吭地拉菲湘往岸上走。
大昭时代国风开化,民风彪悍,并不刻意追求男女大防。尤其武勋贵胄之列,比如平阳王府和韶国公府,更主张废黜前朝禁锢思想,倡导男女自由、平等。
可是,当武勋贵胄娶了个书香门第的女人,那就难说了。
比如漆雕烟儿,自诩闺秀,一贯主张谨守男女大防。平日约束女眷,连二门都不让靠近。
许如凉担心,保一个尔书已经棘手,万一今天的事被那毒妇知道,非要按个“怂恿郡主见外男”的罪名,趁机严整菲湘,怎么办?
菲湘却以为她吃醋,哄道:“您别难过,世子最疼……”
“我知道,”许如凉道:“哥在做正事,咱们别去打扰他们,快走吧。”
她只是不知道,究竟哪个皇子王孙吃饱了闲的突发奇想,不按前世原路走,赶在今天造访平阳王府?
不过阴差阳错倒也帮了她一个大忙。
不然今天哥哥就会陪她去鸿轩,为她求情,惹父王不悦……
嗯,应该谢谢他。
许如凉暗暗点头,心想打听到是谁,以后给他安排个既贤惠又漂亮的媳妇。
大昭宗室不成文的惯例,宗族子弟娶妻,凡由皇后发懿旨赐婚者,是为享有崇高荣耀。
不过想头一出,她却愣住了。
皇后……
这辈子还要去当皇后吗?
皇后不好当,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很苦很累。
而最没天理的是,绝对不能赢丈夫,不能反驳丈夫,更不能对丈夫发脾气——失去了作为高手,作为妻子,作为女人的极大乐趣。
菲湘见她突然站住,也跟着站住。
下意识地回头,便看见三名头戴紫金华冠的贵公子走出金水阁。
其中身穿碧蓝直裰的少年朝她们跑过来。
这便是“许大世子”许如净。
许如净年方十四,身形清瘦,在三人中稍显稚嫩。白净的面庞美若脂玉,五官集成了父母的优点,精致耐看。
许如凉仿佛依稀看见了十四岁时的她自己。
许如净已经跑到跟前,抱起许如凉就先转了一个回旋。
这是兄妹俩最喜欢的动作。
之前有次,许琦抱许凝回旋,却没有抱许如凉,许如凉很失落。从那时候起,许如净就立志,许如凉这辈子的回旋都由他承包。
许如净放下妹妹,歉疚地道:“本来想马上去找我们小阿凉,可是……”朝后面看了看,无奈地叹了声气。又道:“你刚醒么?怎么不在屋里休息?”
许如凉完全沉浸在久别突然重逢、失而突然复得的冲击中。
眼泪无声。
许如净顿时慌了神:“都是哥的错,要不小阿凉打一下出气吧,别哭好吗?”
以前也是这样,无论如何,只要她伤心难过,哥哥不管有错没错,肯定第一时间道歉认错,哄着她,简直要把她惯到天上去。
她已不是那个她,哥哥还是那个哥哥。
许如凉情难自已,抚上他生动的面庞。
温暖的感觉透过指尖,传到心里。
心里埋藏十年的话,情不自禁说出口:“你知道吗?我等到荷花凋,桂花开,又等到梅花红,雪花白,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许如净怔愕。
他只是早上进宫,下午回府……
不过妹妹对他殷殷思念,他觉得受用无穷。
宠溺地摸着她头发,“让我们小阿凉久等,是哥不好,哥保证以后不会了。”
穿橙色直裰的娃娃脸走过来,揶揄道:“难怪刚才对弈时许大世子心绪不宁,输得一塌糊涂,原来是妹妹在等着呀。”
听声音就刚才说“承让,承让”那人。
许如凉恍然,原来是他!
这位名叫慕肃,豫王幺子,今年十三岁。
前世在十九岁那年凭军功盖过几位兄长,继承了王爵,是难得的军事良材,很得慕连煊器重。不过却娶了个性格泼辣,姿色平平的妻子。
但两人伉俪情深,是有名的模范夫妻呢。
看来不用给他另选媳妇了。
许如凉认同地点头。
旁边穿靛青直裰的儒雅高个子笑道:“现在知道自己胜之不武了吧?”
这人许如凉就更熟悉了,出自江湖道江寒城文勋世家颜氏。
忠文伯府十三公子,颜茗,今年十六。
和慕连煊同年,算起来却是慕连煊的表舅。前世致力于质疑许如凉皇后之位的“正统性”,多次在朝堂上舌战群臣,差点使她被废黜。
不过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转了口风。
没人知道他怎么想的。
许如凉把这定义为“文人的任性”,凡人捉摸不透。
所以,给他配媳妇儿?
还是算了吧。
谁知道他喜欢高矮胖瘦呢?
许如净谦虚地道:“颜公子见笑。王子肃真才实学,是我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改日有机会再向王子肃讨教。”
慕肃不依不饶:“干嘛改日啊?择日不如撞日,趁天色还早,现在就回去再比一次。”
难得胜一次还被人说胜之不武,他很不高兴,急于为自己正名。
许如净面有难色,当务之急得送妹妹回去休息。
颜茗捅慕肃:“闹过就行了。”
“谁闹啦?”慕肃语气酸牙,“许大世子和令妹感情真是好啊,简直可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当真是羡煞吾等旁人。”
颜茗觉得他可笑,“有工夫在这里酸人家,怎么不回去疼自个儿妹妹去?”
慕肃有好几个妹妹,而且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可惜都是庶出的,成日介只想着争宠,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害得他都不想回家。
后来他干脆搬去军营住,和这不无关系。
伤口被戳,慕肃心里极不舒服,却不肯表现出来。
强装傲慢地哼声:“不用你教我。”
颜茗神情一顿,有些尴尬,掩嘴轻轻地干咳了一声。
算起来豫王是他表哥,豫王府的事他有所耳闻。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护慕肃的自尊心,刚才一时疏忽,暗戳人家伤口,却不便明言道歉——会给人造成二次伤害。
着实为难。
许如净就要打圆场。
许如凉拉他衣袖,文人颜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可别圆场不成反弄巧成拙。
最好的办法是转移话题。
问慕肃:“你棋艺很高吗?”水汪汪的大眼清澈见底,一派天真模样,谁都不会想到里面有坑。
慕肃骄傲地扬起下巴:“也不是很高,将将赢你哥而已。”
“那你教我下棋好吗?”
“不行。”许如净不开心。
慕肃却很乐意:“好啊,没问题!”
反正他只想要个借口打发时间不回家而已,干什么倒在其次,更何况能让许如净吃醋……简直乐意之至啊。
当下先折回金水阁。
颜茗不由的多看了许如凉一眼,刚才她拉许如净袖子的举动,他看在眼里。便要对她拱手表感谢。
许如凉仿佛看不懂,径自转身,跟去金水阁。
却在进门刹那,毫无防备地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慕连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