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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十个胡饼应该够吃了吧?还有菜和粥呢。”周祈问。
谢庸点头。
周祈从钱袋里拿钱,佟家老店的老叟把饼用蒲叶包了,又用细麻绳一捆,递给谢庸。谢庸接了拎着。
往前走几步是卖炸货的小摊子。
“来一斤炸蚕豆!”周祈招呼卖炸货的,又扭头对谢庸说,“炸蚕豆又香又酥,下酒顶好。我认得一个老书生,用一把炸蚕豆,能喝一角酒。”
谢庸点头。
周祈看看大盘子里的鱼和肉,“你这炸小鲫鱼还有炸肉圆子还酥吗?”
卖炸货的笑道:“刚出锅的,小娘子不信,尝尝就是了。”说着拿个空盘,用炸东西的铁箸子各夹了一个肉圆和一条小鲫鱼放进去。
周祈接过盘子,让谢庸。
谢庸摇头。
周祈伸出拇指和食指拿起那肉圆子,咬开,禁不住在嘴里翻个儿,又哈哈地吹气,这圆子里面还烫呢。
谢庸低头,又扭头看向别处。
周祈到底把那圆子咽了下去,吐一下舌头,挺好吃的,外酥里嫩,“刚炸的这点都要了吧。”
周祈又吃那小鲫鱼,想不到鱼比肉圆子还好吃,刺儿都炸酥了,却还留着鱼鲜味儿,“这个也要!”
“好嘞!”卖炸货的用荷叶把肉圆、炸鱼、蚕豆包了,也都递给谢庸。
周祈接着满大街地“收割”吃食,谢庸只默默拿着越来越多的东西跟着。
经过一个只有一只大罐子的小摊儿,周祈又停住脚:“你爱吃辣的,我们买些方娘子的卤鸭脖、卤鸡脚、鸡翅膀吧。先炸后卤,加了花椒和茱萸,特别够味儿!”
守摊子的娘子是个爱说话的,与周祈打招呼:“小娘子又来照顾买卖了。”又看谢庸,“呦,郎君陪着娘子一块儿来买菜,真是体贴。娘子好福气!为了这好福气,也要给小娘子挑两块最好的肉。小娘子看,这两只鸡翅膀怎么样?”
周祈为了那两只格外肥硕的鸡翅膀,便没否认这“好福气”的话,反而笑眯眯地道:“多挑几个,鸭脖鸭头也要。”
谢庸抿抿嘴,没说什么。
一路走到“美味斋”,周祈很豪气地点了蒸鲈鱼、烤羊腿、烧鹅、烧蹄髈、海味烩菘菜、酿豆腐之类店里的招牌菜——然后付账的时候便发现钱袋里的钱不够了。
店主人赔笑。
周祈:“……”
谢庸默默地把自己的钱袋递上。
周祈不见外地接过,对店主人笑道:“那就再加几只腌螃蟹,要大个儿的。”
店主人满脸笑:“小娘子真是行家!本店的腌蟹都是正经的广陵蟹,膏满肉肥。”
这“广陵”来的螃蟹,帮谢庸的钱袋减了不少重。
周祈嘱咐店主人尽快做好送过来,便与谢庸出了酒肆。
周祈道:“酒就不用买了,我那里还有一坛十八年的梨花白,若不是冯公说起,我都忘了。我送给那老叟一坛,这一坛这回正好拿出来喝。”其实周祈刚才就有点纳罕,明明只是领着谢少卿告诉他这坊里的买卖吃食,怎么就变成一块吃饭了呢?
想想自己空了的钱袋儿,周祈觉得,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古道热肠”吧?不过话又说回来,吃了谢少卿家那么些好东西,他新搬来,是应该给他温居。关键,这梨花白是应该请唐伯一道儿喝。
周祈到底绕到佟家老店买了一罐子清清淡淡的杂米粥,晚间吃这么些肉,正合喝这个清口。
周祈拎着粥,谢庸拎着街头买的各样杂和吃食,一块往回走。
正是日暮时分,刚关坊门,坊里还很热闹,有骑马挑担的,在关门最后一刻赶了回来;有三五一群士子打扮的,约莫是一道去喝酒;有老叟负着手在街上闲逛,估计是已经吃过暮食的;也有像谢庸周祈一样拎着吃食往家走的。
谢庸看看前面不远处的小夫妻,郎君手里也拿着蒲叶包的饼,另一只手拎着一坛酱菜,一条鲜鱼,旁边的小娘子,领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童。夫妻两个一边走,一边说话。那郎君不知说了句什么,娘子娇嗔地拧郎君胳膊。
谢庸别开眼。
周祈却被别的占住了眼。她指指右手边儿的书肆:“这书肆在外面看门脸儿小,里面挺宽敞,书也新,也齐全,不比东西市的书肆差。”
谢庸扭头看,那书肆门口立着牌子,上书:“历年考题、经文注疏、各家法帖、名流诗集、最新传奇。”
恰那店伙计还在门口儿招徕:“最新的传奇,《隐娘幽梦》《昆仑三侠传》《鬼灯桃花面》《狐三娘》,卖完无补,卖完无补啊。”
周祈脚步便有些踌躇。
谢庸正色道:“倒确实没来过这家书肆,一起去看看吧。”
周祈弯起眼睛。
谢庸往里面去,周祈只站在门口看摆在最外面那些传奇。
周祈先拿那本《昆仑三侠传》,展开略看一下,说的是侠客们行侠仗义的事,很合周祈的心意,周祈把这本夹在腋下,又看《鬼灯桃花面》。没想到更好!说的都是各种怪闻奇谈,神神鬼鬼的,周祈最爱这种。周祈兴趣越发浓起来,又拿起那本《狐三娘》,随意展开,“那狐三娘最通采补之道,饶这赵生年轻力壮……”
哦呵!采补……
谢庸走过来,“挑好了吗?”
周祈若无其事地把《狐三娘》卷好,“挑好了,就这几本吧。你呢?”
谢庸道:“一时没看见什么很想看的,天晚了,改日再来吧。”
那多不好意思啊……周祈掏出谢庸的钱袋付了钱,拎着粥罐子,拿着三本书走在谢庸身边,笑嘻嘻地问:“谢少卿刚才该不会是看我想买传奇,又怕我不好意思,才说去书肆的吧?”
“不是。”谢庸硬邦邦地道。
周祈觉得也不是,不过,去一趟,人家没买,自己倒买了,关键花的是人家的钱……
“其实传奇挺有意思的,可惜你不爱看。”不然一块看,你这钱也花得值些。
以为他不会说什么,没想到过了片刻,谢少卿道:“若有诙谐有趣的,也可以看看。”
“?”周祈歪头看他。
谢庸清清嗓子,“公务之余,看两眼以自娱。”
周祈懂了,归到大理寺的都是些杀人放火的凶案,成天看的听的都是这个,长了心里肯定压抑,就需要点逗乐子的松快松快,很应该啊!
周祈道:“这几卷都不行,我那里有本极逗趣的《笑语集》,看了能笑得在床榻上打滚儿,回头拿给你看。”
谢庸点头道谢,竟又问了一句,“今日你买的什么?”
“一些新传奇。估计都是今科士子写的,每年这时候都有好些新传奇卖。今天买的三本有一本是侠客行侠仗义的,还有一本鬼怪奇谈,还有一本是狐仙——”周祈停住。
谢庸看她。
周祈对他点下头,“一个狐仙与十七个郎君的故事。”
谢庸正过脸去。
周祈笑了,“你自己非要问的。”说着当先迈步拐进小曲,笑嘻嘻往家门走。她拿着传奇的手负在后面,用书卷轻轻敲打着后背,谢庸又想起她那有节有毛、雕金镂银的“尾巴”来。
想到尾巴,突然又想起她刚才说的“一个狐仙与十七个郎君”,谢庸的唇抿得越发紧了。
前面家门处,唐伯的声音:“哎呀,周将军!快进来,快进来!”声音里满满都是惊喜。
“周将军!”罗启的大嗓门。
“周将军。”霍英小一些的声音,语气中也满是笑意。
“喵——”
“哎呦,我的胐胐,想我没有?”
谢庸站在家门口,听着家里的动静,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