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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滔从书店里买了本蒲松龄的《聊斋志异》,把里面的一篇造畜前前后后读了好几遍,终于明白什么是造畜。原来造畜是一种把活人变成畜生的邪术。古代的不法分子诱骗才几岁的小孩子,剥了他们身上的皮,粘上狗毛,训练他们像狗一样生活。在这过程中死伤无数,而侥幸存活下来的屈指可数,就会被不法分子牵到大街上玩杂耍赚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苦不堪言,生不如死,直到生命的终结。
每次读完这个故事邢滔都会吓出一身冷汗,师父和靳昌都说薄老头的儿子就是被人施了造畜术,那这些年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每每想到这个问题,他就坐立不安,迫不及待地想找回那条由欢欢变成的野狗,可事情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容易。
边婧和靳昌寻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没有寻到当日在火车站垃圾桶旁遇到的那条野狗。他们万分焦急,却无从下手,区区一条野狗,偌大的丽江古城,要上哪去找?
而恰恰在这个紧要关头,丽江城管风风火火地展开了一场打狗行动,目标是城中所有的野狗。这些野狗一车车地被拖到荒郊野外处理掉。边婧、靳昌还有邢滔马不停蹄地赶到城管处理野狗的地方,只见那个地方尸体遍野,三人就在这一堆野狗尸体中扒拉了起来,一条条地寻找、比对,从大中午一直找到太阳落山,都没有找到他们想找的那条身上有严重皮肤病的野狗。
眼看夜幕即将降临,边婧抹了把脸上的泪,说:“回去吧,找不到未必是坏事,至少说明欢欢还活着。”
邢滔道出了其他两人的疑惑:“我怎么觉得这事有点奇怪,早不打狗晚不打狗,偏偏这个时候打狗,好像有人故意不让我们找到欢欢。”
靳昌回答说:“既然那个韩医生是鬼狐门人,欢欢又是他设计偷走的,那么现在这场明目张胆的打狗运动多少和鬼狐门有关。”
邢滔说:“你是说鬼狐门故意不让我们找到欢欢?可是为什么呢?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靳昌:“不知道。或许这云南界内也有鬼狐门的分基地,或许我们身边就有鬼狐门的人在盯着。”
邢滔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对了,你不提我还真把这事给忘了!那个杨剑刚偷偷地在我和师父身上装追踪器,幸好师父机灵识破了他的诡计,把追踪器拴在了一条野狗身上。当时我们并不知道那条野狗就是欢欢。唉,真是造化弄人!”
“原来是这样。”靳昌边听边想,他在金仙房中发现的那枚追踪器原来是杨剑刚用来追踪女孩他们的,阴差阳错的拴在了野狗身上。这样说来,那条野狗可能在金仙失踪的那晚去找过金仙,发现金仙不见了急得团团转,不小心把追踪器遗落在了金仙房中,接着它有可能就去寻找金仙了,毕竟金仙是它的亲生母亲。后来它又在赌石大会出现了一会,很快就不见了,它去赌石大会干什么?是不是想找亲生父亲也就是薄老头帮忙救母亲?可后来又怎么样了呢?他好像再也没见过它,它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不见的但没人知道它去了哪,因为没人会去注意一条野狗的去留和生死。
“不想了不想了,先找个馆子吃好吃的去!饿死了!”边婧很不耐烦地说。
三人同行回到古城中,边婧刻意和靳昌保持距离,一路上一句话不说。在回民宿的途中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边婧立即被吸引了过去,一头钻进一家看上去很不起眼的小饭馆,先瞅瞅别人都在吃什么,然后唤来老板娘,点了店里的几道地道名菜——人参汽锅鸡、纳西烤肉、砂锅鱼、烧饵块等。
靳昌和邢滔紧跟其后,俩人同时在她对面的位子上坐下了。边婧微微一抬头,瞟了眼靳昌:“没位子了吗?非要坐在这。”
靳昌皱皱眉,当没听到,自顾自地拿了双筷子夹鸡肉吃,边婧翻了两个白眼后也没再说什么,邢滔当起了他们的和事老,两边说好话,一边都不得罪,三个人就这样在一种很尴尬的气氛下吃了起来。
边婧的胃口很好,她从小就很能吃,也不怕被人笑话她的吃相,因为她对饥饿刻骨铭心,所以有吃的就一定要吃到撑为止。
靳昌不是没见识过她的胃口,所以一点不惊讶,他只是觉得有点心疼,她小时候的日子看样子过得真的很不好,要不是被姑姑收养,恐怕能不能活到现在还是个未知数。想到这些,又想到自己亲手害死了收养她、对她万般宠爱的姑姑,他就自责不已。
他见她吃得着急,就说:“慢点吃,这些都是你的。”他把鸡啊鱼啊全推到了女孩面前。邢滔想夹个鸡腿吃吃,也被无情地拦了回去,搞得邢滔可怜巴巴地盯着那些好吃的,却只能生生地咽口水。
“靳昌大哥你可真偏心,把好吃的都留给了师父。师父,你看靳昌大哥对你好吧?宁可自己饿着肚子也要让你吃好。”他开始借题发挥,撮合着他们。
边婧吐出一根鸡骨头,推开了靳昌推给她的菜:“我吃饱了。”
靳昌不信:“真的饱了?再吃点吧?”
“不吃了,有点困,想回去睡觉。”边婧擦完手就站起身,打算结了账就走。靳昌赶在她前面把账结了,她翻个白眼,说:“我把钱转给你吧。”
靳昌一愣:“不用,我请你。”
边婧执意要转账:“不行,我不想吃你的,平白无故欠你的人情。”说着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犹豫了一会,翻开黑名单:“先……加一下吧?”
靳昌有点懵,好久才反应过来,女孩居然把他拉黑了,而他却一点都不知道!
“哦……”他有些笨拙地接受了女孩的加好友申请。
“是你先拉黑我我才拉黑你的。”女孩边发红包边说。
她指的是那晚赌石大会打不通靳昌电话的事,对此她耿耿于怀了许久,最后愤怒地把他的微信拉黑,以报那晚之仇。然而靳昌对此却一无所知。叮咚一声,红包发了过来,但他并没有点开,他只是对女孩刚才的话表示不解:“我什么时候拉黑你了?”
“做了还不承认!”边婧噘着小嘴,咕哝一句转身就走。在下台阶时,迎面跑来一个有点奇怪的小孩子,冒冒失失得差点撞上她,那孩子边往里跑边大喊:“阿妈阿妈,大黄生病了!”
边婧为了躲开小孩子的冲撞往边上一闪,结果没留意脚下的台阶,右鞋跟在台阶上一别,脚腕一扭,整个人朝下飞扑了出去。
一条粗壮有力的手臂及时拉住了她的手,一个用力,把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一头撞在一个坚硬如铁的胸膛上,伸手抚着被撞疼的额头抬起头,嘴巴撅得老高,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男人噗嗤一声笑了,她就越发气了,一把把他推开,还狠狠地剜他一眼,脸上火烧一样。
男人瞧着她脸上的两片火烧云,陶醉极了:“没有我在你身边,你连走路都会摔跤。”
“放屁!没你我也能活得好好的。刚刚只不过是意外,是那个小屁孩撞的我!咦,那个小屁孩呢?撞了人不道歉,熊孩子,看我不把他吊起来打!”边婧挽起袖子,气呼呼地跑回去找那个熊孩子算账。
靳昌看她一副怒气冲冲、要找人家小孩子麻烦的模样,生怕她冲动起来真的会把人家小孩子拎起来吊打,便赶紧追上去,好言劝起来:“小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就不用道歉了吗!欠教养的熊孩子!”边婧一路气冲冲地冲进小饭馆的后厨,那小孩果然在厨房里,他正拉着亲妈的手,哭哭啼啼地往外拽,要亲妈送大黄去看医生,而身为饭馆老板娘的亲妈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关门不做生意的,甩下小孩的手,因为用力过大小孩一个没站稳,一屁股跌在油腻发黑的地上,哇哇大哭,指着亲妈喊:“坏人!坏人!”亲妈又气又委屈:“为了条狗生意也不做了,你吃的喝的穿的钱从哪来?”几句话之下,小孩哭得越发伤心了。
边婧就站在小孩身后,她先一愣,然后慢慢地走上前,靳昌以为她真的要教训小孩了,忙拦着她:“还是孩子,有话好好说。”
边婧没好气地瞥他一眼,蹲到小孩身旁,拿出剪刀和黄符,剪了条小狗,然后召唤桃核里的小鬼上剪纸的身,小鬼一上身,纸狗立刻生龙活虎起来,汪汪叫着逗小孩子开心。小孩子慢慢停止了哭泣,小心翼翼地把纸狗捧在手心里,转过头来看着边婧:“姐姐,你好厉害。”
小孩子转过头来的刹那,所有人都被吓住了。
这孩子长得奇形怪状,确切来说,孩子的脸是畸形的,一只眼睛只有一条线,嘴巴是歪的,鼻孔朝天,两只耳朵尖尖的好像精灵。
“卡西莫多!”邢滔忍不住脱口而出。
孩子见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很怪,觉得被嫌弃了,便撕碎了纸狗扔向边婧,大吼大叫:“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孩子的亲妈也就是老板娘见状,连忙过来护着孩子的脸,冲边婧他们说:“你们看什么看,没见过天生畸形的孩子吗?你们走,都给我走!”
“老板娘,我们并没有那个意思。”靳昌赶紧作出解释,试图平息这对母子的怒气,“我们没有恶意的,刚刚这位小姐也只是想逗孩子笑而已。”
老板娘看靳昌态度诚恳,也就慢慢放下了戒备。她平复下心情,语气比刚才好多了:“那不好意思啊。那个……你们还是快走吧。”
靳昌四下张望,扯了张空白的点菜单,三两下折了一只狗,把纸狗轻轻放到小孩子脚边,然后转身离开。
“师父,我们走吧。”邢滔见边婧仍盯着孩子看,忙拉上她和靳昌一道走出了小饭馆。
来到外面,邢滔好像憋了很大劲似的重重叹了口气:“师父,靳昌大哥,你们说那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那长相……太恐怖了吧?”
靳昌说:“娘胎里带出来的天生畸形儿,造成婴孩畸形的原因有很多,食物中毒、重金属、环境污染等,所以孕妇按时做产检是多么的重要。我观察了那对母子,穿着打扮很不好,他们的饭馆用的也是别家淘汰的桌椅和锅铲,也就是说他们的生活并不富裕,所以那母亲在怀孕的时候不做产检的可能性极大。”
“唉,一个畸形儿对整个家庭来说都是毁灭性的吧?你们有没有发现,饭馆这么忙也不见孩子他爸出来帮忙,整个饭馆只有孩子他妈一人忙进忙出,会不会孩子他爸因为孩子是畸形儿而抛弃了他们母子?”
“可能性很大。邢滔,我发现你越来越机灵了。”
“那不都是跟靳昌大哥你学的?对了,那孩子因为天生畸形又从小没了父亲,所以性格怪癖,自卑心极强,身边没有朋友,只能和一条狗……”
靳昌忽然反应了过来:“狗?那小孩叫那条狗什么来着?大黄?我记得欢欢的毛发好像也是黄的……”
“那你的意思是……”
“应该没错。”一直沉默不语的边婧开口了,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小片湿漉漉的黄符。
“这是我从那孩子的鞋底发现的,是我之前给欢欢敷过皮肤的黄符。所以,那只叫大黄的狗就是欢欢,欢欢一定和那孩子一家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