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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爱人,爱的人
“我跟你有什么可敞开谈的。”杨沧下意识反驳,说完对上他真诚目光又懊恼自己嘴快,烦躁慌张地躲开他炽热眼神,丢了句“让开,绑架犯”就往前走了。
周轩瞧着她快走步伐,嘴角的笑勾起。
到五金店门口,杨沧看到里面狭窄逼仄漆黑的环境拒绝进去,她已经闻到了浓浓的灰尘味,周轩:“就站这里等我。”
她点头,瞥见他往里面走跟老板沟通,立马东撇西看,瞧见路对面的房子前坐着一个老奶奶,偷看了眼周轩的身影,小心往那边去。
“你好,麻烦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老人上了年龄,头发花白,闻言偏着耳朵向她靠近,说话带着地道口音:“你说什么?”
好在这句她听得懂,又重复了一下。
老人手比划着,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加上说话含糊,她根本一句也没听懂,着急地往店方向看了眼,又比划着动作,“手机,手机,借我用一下好吗?”
老人又是说了一长串。
杨沧两眼一黑,左右看想找下一家,结果这村子基本都是留守老人,又遇见一个也是说着纯正方言,手舞足蹈的她一个也听不明白。
13:“......“
“她是说,她的老年机掉在家里面,问你要不要跟她回去。”身后传来慢慢悠悠的笑声,她转身,周轩好整以暇地望着她:“需要翻译吗?”
杨沧白了他一眼,绕开他回去,被他拉住了手腕,“跟我去趟菜地。”
“去哪?”她怀疑自己听错
“菜地。”
“你家还有地?”不对,她惊愕,“你?要我跟你下地!”
“......”周轩失笑,无奈地看她:“只是去大棚里摘一棵白菜。不是我家菜地,隔壁邻居种了许多,刚才碰见喊我去摘一些,都是一个姓的,不讲究那么多。”
“我不去。”杨沧扭头,有谁会穿着JimmyChoo下地,不得不说他买东西的品味是提升了很多。
五分钟后,杨沧凶神恶煞地盯着周轩的后背跟他走在田间地头,运动鞋早被土灰染脏,到了大棚前,里面闷热空气扑面而来。
不用她说,他已经道:“里面空气不流通,你不用进去了,我去摘点菜很快出来。”
她冷冷地偏着脑袋不搭理他,周围不是菜地就是麦地,根本看不到个人影。她无聊地等了会,最后目光从远处的榕树落向了身前的大棚。
透过白色薄膜,可以看到他的身影穿过一片白菜停下,俯身细致认真地挑选。他做事的时候,眉眼总是平静从容,好似把所有的耐心都倾注到了手头的事上。
大棚深处,有个中年妇女走了过来,看样子是女主人,隔着薄膜都能听见她和周轩说话时的激动笑声,两人不知聊了什么,她只听得到模糊的方言,他们说的都很快,她什么也没听明白,只是见女人最后往她这里看了一眼,拍手笑的更灿烂。
杨沧垂睫,片刻又抬头,不自然地往那处看了眼,女人已经又往大棚深处走了,周轩拎着两棵白菜几根葱和好些绿叶菜出来了。
两手拎的满满当当,她说:“你怎么弄这么多?”
他轻笑:“周婶热情,实在推不了,晚上圣诞夜也冷,我们涮火锅刚好吃了。”
她斜了他一眼,瞧他都要堆到下巴的菜,伸手道:“白菜给我,帮你拿着。”
“拿那几根葱吧,我怕一会掉了。”
“......7.“
她手上懒洋洋地拿着半腿高的大葱跟他往家回,过会好似漫不经心地问:“你跟那个大婶说我什么呢?”
“嗯?”
“就最后,她看了我好长一眼。”
“哦。
“说啊。”她不耐烦问。
“周婶问我,外面站的是村里谁家的人啊,看着面生。”
她偏头,他的侧脸在午后的暖阳下线条利落分明,黑睫轻垂,看样子心情还算不错,“你怎么说的?”
“我说………………”他笑容意味不明,同她黑眸对视,勾唇道:“不认识,问路的吧。”
“......无耻!”杨沧恼怒,啪地把葱回他身前,“自己拿着吧,绑架犯。”
骂骂咧咧回到家,修热水器的人刚好也来了,杨沧上睡觉,周轩留在楼下处理晚上吃火锅的菜。
推门进屋,卧室里干干净净,杯子床褥显然是刚铺好的,她回想了下,周轩是什么时候上来搞得,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吃完饭他逼着自己洗碗那时候,她还手滑打烂了三个碗。
烦躁的情绪歇了些,躺倒在松软的床上,呆呆望着头顶天花板,耳边是一楼周轩和师傅闲聊的声音,他说起方言的时候,那张脸上的情绪会更明显一些,可能因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村里人,那股子清冷的劲也会变浅,不再是冷漠高傲的研究
员,只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小辈。
她心情乱糟糟地听着他说话的声音,盖着被子渐睡着了,等她醒来天已经彻底黑下来,整个房子黑漆漆的,她快步下楼,看到厨房的光亮松了口气。
拉开帘子,周轩正在摆碗碟,“正好,刚打算上楼喊你。”
“这都几点了,你怎么不叫我。”她很少这么放纵的久睡。
“六点多吧。”他忙的也没顾上看时间,师傅走后他把浴室又清洗了一遍,然后修晾衣杆,备菜。“你也没什么事,困就多睡会。”
杨沧懒得跟他计较自己是没什么事还是有事不能做,抬脚要进去,听见外面敲门的声音。
“轩子,开下门。”还是方言,好在简单的她能听懂。
“你去开下。”他说。
“上着锁呢,我怎么开。”她嘲讽。
“没上,去吧。”
她眨眨眼,过去,果然是没有那把另加的大锁,门拉开借着旁边的路灯,她看见是下午大棚里那个女人,见到她笑的灿烂,又是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
她干笑:“你说什么?”
周婶愣了下,拍手,“诶呦,我都忘了,你城里来的,可听不懂我们这家乡话,不妨事,婶子会普通话。”
她这么说着,拐着音的话里还带着方言的味,但好在她已经能听明白。
周婶细细打量她,“城里的女孩长得就是漂亮,跟轩子一样,他打小就白净,都不像咱村里的黑土小子。”
杨沧不太能习惯这样纯朴的热情,对她不带奉承的赞美只能笑了笑表示回应。
“听轩子说你俩晚上吃火锅,那可得摘点我家的上海青,又绿又嫩,特别爽口,下午都没想起来让他拿。”她说着,把手上的一大兜子猜都塞到了她手里。
“太多了,我们吃不完。”这就是纯吃菜也得好几顿。
“没事,这天冷,能放着呢,你们拿着吃吧。”周婶摆摆手,“轩她媳妇,你就别跟客气了,轩子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命苦,小时候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但他听话也勤快,全靠自己努力到现在也算是走出来了,能有你这样的媳妇和他做个伴,
我真是替他开心。”
“周婶你误会了………………”她几乎要说她和周轩早就离婚了,周婶笑嘻嘻,吃到瓜的开心,“我能误会啥,下午他瞧着你跟我说,外面那个女人是我的爱人,我就算听劈了,那他眼里藏不住的情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关上门,杨沧慢吞吞地走回厨房。
拉开厚帘子,案板前周轩正在准备料碟,黄色暖光下,穿着罩衣掩盖不了他的宽肩窄腰,笔挺身姿,似乎即便身在庖厨,也要有实验室的严谨认真,眉眼依旧温和,她莫名想起了上一年分别时的那个夜晚,她拿着画追出去,他茕茕孑立,孤身
行走在黑暗的小路边,背影萧瑟落寞。
“进来啊,想什么呢?”他回头看了一眼。
她放下帘子走进,把小白菜递给他。
“好,我一会洗一盆,牛羊肉吃腻了我们涮青菜。”
她没说什么,在他拉出来的方桌前坐下,“饿了?你先吃,我把上海青洗完就过去。”
杨沧没说话,等他洗完了菜在对面坐下,抬头静静看他。
他好笑,“周婶说什么了?”
“你为什么把那把锁去了。”她以为他要把她锁好久。
“你提醒我了,师傅走后我忘了。”说着,他还真起身又去外面把锁加上了。
13:“......“
他坐下,拿起筷子,涮了牛肉,递过来被她端着碗碟躲开。
“那你自己夹。”
热腾腾的白气缓缓往顶上飘,温暖安静的小厨房里,两人面对面吃火锅。
“要酒吗?”她爱喝他就买了几瓶,说着拆开两瓶,“果酒,度数不高,你可以多喝点。”
冰冰凉的清爽口感激得她抖了下,才有些实感,圣诞节的夜晚,她和周轩在他农村老家的厨房里吃火锅。
过往人生,这时候她可能在苏黎世参加晚宴,也可能在北极圈内滑雪,当然她最喜欢的还是在她的别墅书房里看资料。
“想什么呢?”他问。
隔着白雾,他的眼神似乎都氤氲了热。
“你为什么不跟别人说我们已经离婚了?”她问。
他顿了下,并不觉得难以回答地笑着看她,“在不让别人尴尬的前提下,我更倾向于回答一些我想说的实话。”
杨沧像是踏空了一脚,心跳的节拍瞬间被打乱,漆黑的眼眸睁大,惶惑又懊恼地看他:“周轩,这不好笑。”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他歪头,欣赏着她眼底闪过的慌乱,轻轻笑了,举起杯悬到火锅上方,“干个杯?”
“理由。”攥着啤酒瓶的手指捏紧。
“庆祝......圣诞夜,我还跟我的爱人在一起,这会让我觉得,我是个很好运的人。”
“她是你绑来的。而且......不是爱人!”
他耸肩,“结果都一样。对,不是爱人,是爱的人。”
懒得跟他抠字眼,杨沧迟疑着,干涩地问他:“周婶为什么说......你命苦。
他决不是个清贫等于命苦的人。
“她这样认为吗?”他意味不明地望着她,“可能是因为我爱的人,不相信我爱她,从始至终。这样听起来,是不是还挺可悲。”
最后那半句,他带着满脸笑的调侃,却在她的心口重重揉了一把。
她干笑了声,“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都是些卖惨的故事。”他露出无聊的表情,幼年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是非对错他也都不想评判。
“我们也没有其他可以聊的了,不是吗?”她举杯同他干酒,又在心里奇怪,为什么结婚那么久她都没有问过他和他的父母,问他的曾经。想到这,入喉的酒又变得涩然。
“好吧.....”
或许正如他所说的敞开谈,她看出他即便不想聊,也提了个话头,说起了他那狼狈的小时候。
院子外的小村安静寂寥,陷落在大地的漆黑中,偶有几声狗吠,又很快恢复寂静。
吃完火锅,杨沧步伐沉沉的上楼洗澡,周轩在厨房收拾碗筷。
她心不在焉地翻着箱子,找他买给自己的衣服,脑袋里浑浑噩噩的都是小时候挨打,孤僻、阴森的周轩,泛白的指尖忍不住发抖。
他嘴里的他太陌生,如果山腰最初相遇的是曾经的他,她一定会敬而远之。
啪的行李箱的夹层跌出一个东西,她看去,眼睛猛地睁大。
地上正躺着她被夺走的手机。
几乎是立马,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的紧张,长按开机。
她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