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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能叫他一声“夫君”的,只有那个女子。
若最终,她不能叫,那他也不会再容许别的女人这么喊他的。
“夫君岂是你能叫的?”萧腾回过头冷冷地盯着芷莲郡主,让脑子有些睡意的芷莲郡主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结巴起来。
“那,那我该叫你什么?”
她只觉得脑子越来越迷糊,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这个男人深深地嫌弃了。
“随你爱叫什么,只是你不配叫本王夫君!”
萧腾看着她,笑得很是冷酷。
芷莲郡主此时脑子跟一团浆糊在搅合一样,什么都听不清了。只是她看着萧腾那双眼睛似有寒意,至于为何有寒意,她已经不会想了。
她的腿在发抖,手也使不上劲儿,还不等萧腾动手,她整个人已经如同面条一样软摊在地上了。
望着这个曾经亲手把自己害成那样的她,萧腾眼里是遮都遮不住的厌烦!
不想多看她一眼,萧腾大步出了房门,吩咐门口守着的丫头,“郡主醉了,扶她歇着。”
守门的丫头很是纳闷:不过是喝了一杯合卺酒而已,怎么就醉了?
这大好的良宵,就醉过去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但是萧腾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让丫头们不敢多嘴问一句,只得老老实实地进去伺候芷莲郡主了。
萧腾冷笑着走远,袖子不经意地挥了挥,指尖里就撒出一些无色无味的粉末来。
这东西,还是云暮雪以前送给他,让他好防身的。没想到自己的洞房花烛夜,还用上了。
却说云暮雪在城郊的那个小村子里尽心尽力地给秦妈妈针灸按摩,一脸持续了十几日。
这十几日里,几乎每天清晨起床,在院子里都能发现一个布袋,里头装满了米面菜蔬。
不用说,这也是归隐送来的。
云暮雪也不矫情,既然萧腾让人送东西她就吃!
而且,这些日子,王氏那边也没什么动静,云暮雪不知道王氏有没有发现她在这儿给秦妈妈治病的。或者,萧腾的人暗地里把王氏派来刺杀她的人给拦下了?
不管如何,她都要找到真相。
其实思来想去,萧腾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要不是受了什么重大的刺激,哪里会前后大变?
如今猜到了缘由,她还是能够理解萧腾的。
但是该她做的,她不会退缩。
他想单独扛着不是吗?
等她找到真相之后,不管是真是假,她都不会在留在京城,不会再和他有什么交集了。
打定主意的云暮雪,不急不躁地等着秦妈妈能开口说话。
这些日子,她把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上了,萧腾残了两年多都能好,她不信就治不好秦妈妈的中风。
终于,这股劲头让秦妈妈的病见效了。
在治疗了十五日之后,秦妈妈一大早醒来,云暮雪正要给她针灸,她忽然喊了声,“大小姐……”
云暮雪惊讶地眼珠子差点儿没有掉下来,虽然在意料之中,可她一直以为会很久,没想到竟然半个月就见效了。
她连忙拉着秦妈妈伸过来的手,激动地结结巴巴地,“秦……秦妈妈,你好了?”
“大小姐,您,就是活菩萨啊。”秦妈妈激动地老泪纵横,拉着云暮雪的手连连道谢。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再开口说话,虽然说话还有些漏风,可她也知足了。
云暮雪安慰着她道,“你才好,别太激动,先好好歇着吧。”
这把年纪,最忌讳激动了。
万一秦妈妈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上哪儿再去找个知情的人?
可秦妈妈却执意要说,“大小姐,我知道您想问我什么。有些话我不说,怕没机会了。”
云暮雪盯着她的眼睛,就见这双眸子里,已经没有当初她在王氏身边的跋扈。
看来物是人非,秦妈妈遭了王氏的毒手之后,心境也跟着变了。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云暮雪看着她,淡淡地问道。
“我一早就知道,大小姐找人把我安置在这儿,我就明白了。”
秦妈妈既然能当上王氏的贴身婆子,自然不是个笨的。
云暮雪的来意,她还是能猜得出来的。
“如今我也看透了夫人是个什么人了,也就不再替她瞒着了。”
她用了“瞒着”这个词儿,听得云暮雪心头一跳。
果然,当年她母亲的死,事有蹊跷!
秦妈妈断断续续地说道,“当年先头夫人有孕之际,老夫人从琅琊赶过来探望她。那时候夫人,哦,不,王氏那贱人跟着一起过来的。”
秦妈妈提到王氏的时候,忽然改了口,眼睛里迸射出仇恨的寒光。
云暮雪倒不甚在意一个称呼,她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表情,平静地听秦妈妈说着。
“那一日,将军许是喝了些酒,歇在后院的房里。夫人和老夫人娘俩个在一处说着话,王氏那贱人就趁机钻了空子,不知道怎么就上了将军的床!”
“夫人因为受了这等刺激,哭晕过两回,一直强捱着产下小姐,之后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老夫人本想把王氏那贱人给送到尼姑庵里修行了此残生的,但过了些日子,王氏忽然说自己有了身孕。”
看来,云晨霜就是那一日苟且的孽种了?
云暮雪暗暗想着,却见秦妈妈鄙夷地嗤笑一声,“其实,大家都被那贱人给蒙在鼓里,那哪里是将军的种?”
云暮雪就像听到一个晴天霹雳,顿时目瞪口呆起来。
什么?
云晨霜不是云大将军亲生的?
那她一直住在云府,到底是谁的种?
秦妈妈见云暮雪反应如此大,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平复下来,“那贱人怕被老夫人给送到尼姑庵,早就留有后手,她勾搭上一个小厮,有了云晨霜那个贱种!”
云暮雪震惊之余,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云晨霜竟然是王氏和一个小厮生的?
哈哈,真是可笑。
她们母女这么说其实和将军府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她们竟然还嚣张地霸占了将军府这么多年,还把原身给害死了。
这简直就是雀占鸠巢吗?
难道这些,云大将军一点儿都没有察觉?
那这个爹,也真够蠢的。
如果她真的是老皇帝的女儿,那她爹岂不是戴了两顶绿帽子?
简直可笑至极!
秦妈妈那双浑浊的老眼似乎有些暗淡下去,回忆起往事,她脸上更多的是痛苦的神色。
“说到底,这里头也有我的份儿,夫人的死,跟我也脱不了干系!”
若是跟她没有干系,云暮雪也不会费力把她治好了。
看了一眼秦妈妈那惴惴不安的双目,云暮雪轻轻地摇摇头,“你如今说出来,就解脱了。过往不咎,我只跟那主谋的算账!”
秦妈妈的眸子里噙着温热的泪,却还是继续说下去,“那小厮就是如今云府的林管家,自打将军驻守边关之后,他在府里就肆无忌惮起来。”
怪不得王氏和林管家走得那么近乎呢?
原来,这里头是有缘由的?
这一对奸夫淫妇!
云暮雪紧了紧拳头,听秦妈妈絮絮叨叨地往下说,“夫人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将军又军务繁忙,时常不在府里。王氏那贱人一直做小伏低地服侍夫人,夫人对她也慢慢地少了些戒备之心。有一次,夫人病得很重,王氏衣不解带一连服侍了夫人二十多日,亲自尝了夫人的粪便。她也不知从哪儿听说了一味补药,需要人肉做引,竟然就在自己的胳膊上剜了一块肉,给夫人煎药。”
云暮雪听得直咂舌,这个王氏,对自己可真够狠的。为了上位,简直是不惜一切代价了。
将军府的主母,真的就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她这么个样子,夫人就算对她再恨,也不好提了。后来,夫人的精神越来越不济,竟然有些癫狂了。在小姐八岁那年,夫人不知为何,疯疯癫癫地就上吊自杀了。”
她的母亲是癫疯而亡的?
这也不对啊?
据王家兄弟而言,琅琊王家可没有这种病史的。
何况,当初她的母亲可是好好地嫁过来的。
为何最后会疯?
这其中,怕不是这么简单的。
秦妈妈喘了口气,喝了一口水,才接着说道,“夫人的病,其实都是王氏那贱人害的。她在夫人的饮食里动了手脚,给夫人下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才害得夫人发了疯。”
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原身不也是被她下了毒才发疯的?
云暮雪两眼冒出火花,恨得咬牙切齿,“那我爹就由着她了?我娘死了,他就查不出缘由?”
“大将军自是想查的,可是那时候,皇上忽然下了一道圣旨,让大将军驻守边关,这么多年,大将军一次都没有回来过,不是他不回,而是皇上不让回。”
老皇帝简直是没有人性!
就算她娘死了,那还有她呢?
而且,云晨霜也算是他名义上的女儿,人家有家有孩子的,为何不让人家回来?
似乎看出她眸中的疑问,秦妈妈叹息一声,道,“皇上这是恨着大将军的。”
恨他娶了她娘王语烟吗?
人家那是你情我愿的,又碍着他什么事儿了?
只是云暮雪忘了,这可是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皇权至上,皇帝得不到的人,他自是也不希望让别人得到的。
原来,她爹也是有苦衷的。
听到这儿,她算是明白了当年的恩怨了。
王氏那贱人的罪行,也昭然若揭了。
算起来,原身母女都被王氏给害死了。
这一笔账,她一定会向王氏讨回来的。
至于她是不是皇帝的女儿,她踟蹰着不知怎么问秦妈妈。
想了想,她生怕秦妈妈过一阵子又不能说话了,只得小声贴着秦妈妈的耳朵问道,“我娘,和皇上,有没有肌肤之亲什么的?”
老皇帝说她是他的女儿,以此来拆散她和萧腾,她一定要弄个明白。
谁料秦妈妈听了这话,眼睛瞪得老大,“小姐怎么这么问?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儿。夫人出身高贵,端庄娴雅,皇上虽然喜欢夫人,但夫人和将军一直伉俪情深,怎肯做出这些对不起将军的事儿?”
听着秦妈妈笃定的话,云暮雪松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她方才真的是提着一颗心的。
到如今,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这个真相!
原来这一幕,不过是老皇帝策划的拆散她和他儿子的把戏罢了。
只可惜,萧腾竟然信了。
萧腾那等人物,也肯信这些无须有的话?
可能是他的父亲亲口说的,让他不得不信罢了。
云暮雪哪里知道,萧腾也在怀疑,只是他在等,等一个天大的机会而已!
问清楚了这一切,云暮雪心头松快了许多。
这半个月没有白费。
当下,她也不多呆,吩咐那哑巴婆子好好照顾秦妈妈,她自带着碧如和春红回了城。
马车一路疾驰,奔往大将军府。
碧如和春红两个惴惴不安,生怕小姐要去找王氏算账。
如今没凭没据的,能把王氏怎样?
可是云暮雪并没有去找王氏,而是回了自己的翠微院。
她进了屋,就把房门关上,谁都不让进,一个人闷在屋里捣鼓了半个下午。
至晚时分,她才出来,吃了些饭,就又钻进去了。
王氏听说云暮雪回来了,不屑地撇撇嘴,压根儿就没当回事儿。
这半个月,云暮雪踪迹全无,她也不知道她死到哪儿去了。
四处让人打探,也没个结果。
虽然也害怕云暮雪在背地捣鬼,但因为云暮雪现在什么都不是,王氏倒放了心。
过几日,就是太子迎娶云晨霜的喜日子,这几天,王氏一直在忙着,恨不得多添几只手才好,哪里还顾得上云暮雪?
腾王府的书房里。
萧腾静静地听着龙泽来报,“主子,那张银票查出来了,是云府的管家林山从宝丰钱庄取出来的。”
宝丰钱庄乃是京中官宦之家存银子的票号,信誉一向很好,云府在那儿有银票也正常。
只是管家林山取出来之后,弄去了哪儿,就不得而知了。
“那林山长得什么模样?”萧腾淡淡地问着,眸中似有千年的寒冰。
那种威严那种气势,压得龙泽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眼前的主子,让他想起了残废之后的主子,那时,他就是不苟言笑冷酷异常。
自打有了云大小姐,主子就像变了一个人。
可每隔几日,竟然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虽然归隐也告诉了他缘故,但龙泽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不过主子的心事,他不敢妄加揣测。
他规规矩矩地答道,“那林山高高的个子,年纪约莫四十岁,跟那帮子人描述的倒是挺像。”
“这就是了。定是王氏指使林山出面雇了那些杀手,想谋害雪儿的。”
萧腾一掌砸在了书案上,震得笔墨纸砚都跳起老高,“这个女人留不得了。你尽快下手,做得干净些。”
“是,属下遵命!”龙泽痛快地领命而去。
王氏待云大小姐那般恶毒,他早就巴不得能手刃了这个蛇蝎妇人了。
云暮雪闷在房里折腾了足足两日,才在云晨霜出嫁的前一夜出了屋。
这两日,她不眠不休,碧如和春红也不知道小姐到底在做什么。只是看见出来的云暮雪,面色疲惫,头发有些散乱,她们都很心疼。
可是云暮雪只是吃了些饭菜,就匆匆地让她们两个给她梳妆打扮起来。
到了晚上,她带了碧如和春红去了云晨霜的屋子。
云晨霜此时正拆了头发打算洗漱睡觉,因为明儿一早就要起来。
听说云暮雪来了,她本不想见的,可想想云暮雪已经被腾王给甩了,听说连太子都不理她了,她一定要当面羞辱羞辱她,让她知道她的厉害。
于是她就让丫头把云暮雪叫进来。
云暮雪进了屋,就见云晨霜正靠在床头上笑吟吟地打量着自己。
她也不气,先把手里挽着的一个小包儿放在了云晨霜床头的小柜上,笑道,“妹妹明儿就出嫁了,咱们俩好歹姐妹一场,我这做姐姐的也没什么好东西,做了两个荷包,给妹妹玩。”
“姐姐真是有心了。”云晨霜瞥一眼那不起眼的小包儿,一点儿看的兴趣都没有。
瞧着云暮雪这几日有些憔悴的脸,云晨霜笑得那叫一个欢快,“姐姐这几日是不是伤心过度了?怎么看上去老了好几岁?不过姐姐别怕,腾王殿下不要你了,还有其他的好男人呢。只可惜,太子殿下是不能够了。”
她冷嘲热讽,失惊打怪地说完,就紧盯着云暮雪的脸看。
任是哪个女人遭了这样的事情,这会子都不想被人给揭开伤疤的吧?
可她偏不!
她就是要看云暮雪笑话的,就是想看云暮雪难受的滋味如何。
云暮雪焉能听不出来云晨霜的冷嘲热讽,不过她不在乎地听完,耸了耸肩,笑道,“妹妹真是好心,我该谢谢妹妹了。天晚了,妹妹还是早些歇着吧。”
云晨霜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云暮雪走出去,她连送都没送。
想和她抢男人,门儿都没有!
云暮雪其实哪里会在乎太子?
这只是云晨霜的一厢情愿罢了。
女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却还叫嚣着找别的女人的麻烦!
云暮雪出了门之后,嘴角就勾起了一抹狠厉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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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看着,明天改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