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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晨霜真是欲哭无泪了。
“孤还没有兴趣去骗一个贱种!”萧然毫不留情地甩开她攀住自己腿的双手,踱到了书案后,冷眼望着那个跪在地砖上的女人,一字一句道,“因为你不配!”
云晨霜一下子瘫软到地上,双手捂住脸,任凭那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
没了太子的依仗,她猪狗都不如。
她,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她哀哀欲绝,伤心痛苦得不能自已,只是她从来都没想过,当初她们母女虐待云暮雪把她害死时,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姑娘,是种什么感觉!
“来人,请云侧妃回屋,没有孤的吩咐,不准随便出来。”
萧然冷清的声音传来,门外就垂首进来两个内侍,把云晨霜毫不留情地给拖出去了。
云晨霜不死心地抓住门框,不想回去,“殿下,殿下,求求您让我伺候您吧。”
可是萧然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又埋下头去了。
对于不喜欢的女人,他连作戏都没有兴趣。
在这一点上,他和老九竟然出奇地一致。
要不是老九对他的太子之位有着深深地威胁,他们兄弟两个说不定关系还能更亲厚些。
云晨霜出嫁之后,云府就被云暮雪给接管了。
如今王氏出了那档子丑事儿,又被大火烧伤,哪里还有脸再出来主事儿?
云暮雪先是把王氏给送到了庄子上,又让人把那烧毁的房子给修补起来。
没了王氏母女在眼前碍事,她果然觉得这日子畅快了许多。
只是,她心里有数,老皇帝一直按兵不动,怕是还有些大动作的。
果不其然,第二日,宫里就有内侍传旨,宣召云暮雪进宫了。
如果真如她所猜测的,老皇帝给下一道圣旨把她册封为公主不就成了?
可是,这来的人却说不清道不明,就让她进宫。
她不禁更加疑惑了。
老皇帝之所以这样含糊不清,这里头还是有鬼的。至于什么鬼,也只能到宫里才知道了。
云暮雪上了马车,跟着传旨的公公进了宫。
那马车一直驶到了宫门口,方才停下。
立即就有面容清秀约莫十七八岁的小太监抬着软轿来接,云暮雪上了软轿,一路上穿堂度院,走了不下半个时辰,方才到了老皇帝的寝宫。
那里,正是承乾殿。
上次,就是在这儿,她亲耳听见萧腾和芷莲郡主赐婚的圣旨,亲眼看到萧腾那副冷到骨子里的样子。
呵呵,真是嘲讽。
不过是几日的功夫,她又故地重游了。
下了软轿,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福全公公亲自来请,“云小姐,皇上在里头等着你了。”
云小姐?
云暮雪对这个称谓很是敏感,这会子,这些内侍们不该对她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公主”吗?
还是老皇帝不想让自己被别人知道欠下了风流债了?
不管怎样,她今日都要一探究竟,做个了断!
进了殿内,她跟着福全公公去了内殿。
那儿,是老皇帝萧禹的卧房。
老皇帝萧禹此刻正倚在一张雕花嵌玉的罗汉榻上,双目似睁非睁,面色红润,看上去保养得很好。
“皇上,云小姐来了。”福全公公在皇上面前欠着身子,十分恭敬地回道。
“嗯,你下去吧。”老皇帝萧禹吩咐了一声,摆了摆手。
福全公公就立即退了出去,还体贴地把门都给关上了。
云暮雪也没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倚在罗汉榻上的高大男人。
他身量高大,眉目俊秀,虽然已经人到中年,面容有些松弛,但依稀看得出来,萧腾和他有几分相似。
看样子,萧禹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流人物!
只不过,他此时眸光有些慵懒,看上去面容还有些浮肿,让他显得苍老了几分。
“来,坐这儿。”萧禹抬眸见云暮雪正专注地打量着她,就拍了拍身边的位子。
云暮雪却没动,依然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老皇帝。
萧禹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忽然笑了,“怎么?是不是看着我觉得像腾儿?”
云暮雪也不意外,当下也笑起来,“是有几分像!”
见萧禹挑了挑眉,云暮雪也不害怕,笑道,“我在想,这世上的父子之情到底价值几何?竟然让一个父亲为了一己私欲,不惜毁了儿子的幸福?”
“看来你都知道了。”萧禹似乎一点儿都不惊讶,仿佛他早就料到了云暮雪会猜到一样。
“到底是语烟的女儿,和她一样聪慧!”
萧禹坐正了身子,不吝惜地夸赞着云暮雪。
云暮雪了然地勾了勾唇,“是不是我很像我的母亲王语烟?”
“像,很像!简直一模一样,不,比当年的语烟还要漂亮,还要聪慧!”
老皇帝的头有些神经质地摇摆起来,一双青筋暴露的手抓住罗汉榻的扶手,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双眸中有着异样的炽热,慢慢地走近云暮雪。
云暮雪下意识地捏了捏手心中的银针,双脚跟钉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老皇帝的眼神让她莫名地兴奋,这种眼神不大像是一个正常人的眼神,倒像是前世里见过的那些神经病人的眼神。
他对王语烟的感情恐怕早就变味了。
为了一己私欲,不惜把自己儿子的幸福给毁了,这样的人,怎配做一个父亲?
心里痴念的人早已作古,他却把她的女儿当作了她,这不是神经病又是什么?
说到底,他对王语烟的感情就是一种畸恋,得不到的,反而越发在意,就算是王语烟早就死了,他还是不会放下,反而对她的女儿下了手!
云暮雪心中有了些判断,所以,她大着胆子开始刺激起老皇帝萧禹来,“皇上,王语烟已经死了,现在早就是一副枯骨。你还喜欢她吗?”
萧禹的面色变了变,忽然声嘶力竭地吼起来,“你胡说,语烟怎么会死?你就是语烟,你在骗我对不对?”
云暮雪眼看着萧禹的眸子里一片赤色,神情已经有些癫狂了,“语烟语烟,朕等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当年你和云伯英你恩我爱的,你都不知道朕的心里在流血吗?”
老皇帝已经疯了。
云暮雪知道对付这么个疯子该用什么方法,只是眼下这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她还是得防备些好。
她往后退了两步,看着那慢慢逼近眸色赤红的老皇帝,心里有些打鼓,却还是继续说下去,“王语烟和云伯英乃是夫妻,人家你恩我爱的不很正常吗?你贵为天子,身边三宫六院这么多的女人,王语烟算个什么?”
“不,语烟你听朕说,朕不管身边有多少女人,都会把你放在心上的。这么多年,朕只有你一个人,你就是朕的唯一!”
老皇帝面容有些扭曲,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这话说出来也是非常动听的,只是云暮雪却不屑地撇撇嘴。
一个身边环绕着这么多女人的皇上,却还口口声声对一个死人说她是他的唯一?
他早干什么去了?
他的唯一怎么才能体现出来?
难道只能永远住在他的心里吗?
她嗤笑一声,讥讽地笑道,“皇上这话可真有意思。云伯英自始至终身边就只有王语烟一个女人而已,谁对她真心谁对她假意,还用说吗?”
“云伯英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老皇帝似乎是急了,紧走了几步,伸手就来抓云暮雪,却被云暮雪轻巧地闪开了。
他颓败地站在那儿喘了几口气,气息有些不稳,“语烟,你别被云伯英给骗了。他后来不也睡了你的妹妹?他要是真的喜欢你,怎么可能和你妹妹上了床?”
“他那是被设计的。”云暮雪不想自己的亲爹被人这么说,气哼哼地说道。
“就算是设计,那后来也可以不纳她为妾的。他怎么不顾你的心意,偏偏把你的妹妹收在身边?”
萧禹哈哈地笑起来,像是看一个傻瓜一样看着云暮雪,“语烟,别傻了,云伯英不是什么好东西。后来他还不是撇下你去了边关,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
云暮雪被他这些话给惊得要死,这个老皇帝,真是半疯半傻啊。
当年的人和事儿他偏偏记得很清楚,可是他就是忘了王语烟已经死了的事实,非要把她和王语烟给混在了一处。
这可真是让人头疼。
看来这老皇帝也是间歇性神经病了。
不过为了让自己还能逃出宫外,云暮雪不得不冒险继续刺激他,“皇上,据我所知,当年是你下的旨意,为了不让云伯英和王语烟厮守,才封了那王氏为诰命,让云伯英驻守边关,不能回京的。”
“朕还不是为了你好?那个负心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好?”老皇帝死死地瞪着云暮雪,嘴角忽然狞笑起来,“语烟,身为男人,有时候,一些手段也是需要的。你还是太天真了。”
“我果然太天真了,差点儿让你骗过去。”云暮雪心里有了防备,已经把掌心里的那根银针捏在了指间,“你是不是也是这么骗你儿子的?我当时还当真了,害得我大病了一场!”
“语烟,你只能是朕的,只有朕才有资格拥有你!”